許知晚快死了

    許知晚快死了

    豆蔻已被煮成粥

    29

    火。

    到處都是火。

    推開門,房內觸目可見一片紅海,帷幔捲著火舌不斷往上延申。

    「許知晚!尉齡!」我一腳踹開一根傾頹而下的木頭,臥室之內卻不見人回應。

    我此時非常非常後悔。

    擔心許知晚惹麻煩,而一路跟過來,真的是個大錯誤。

    事實證明,以她的體質,

    不要出門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一路奔到房中,房間裡卻不見人影,空見帷幔上滾著火,「啪嗒」!一根

    橫木經不住火,砰地摔在我面前,濺起一星又一星的火叢。

    屏風被這力震了一道,「啪」地砸了下來,露出一角裙子。

    我飛跑過去把屏風用力推開,灰霧煙叢中,一方橫木下,尉齡伏倒在地,已經昏迷。

    我上去推開橫木,把她扶起,搖晃著她的肩膀,連聲喚道:「尉齡?尉齡?!」

    搖晃中,尉齡微微睜開眼,無力地望向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環顧四周並沒有許知晚的身影,我咬咬牙,把尉齡打橫抱起躍出了門。

    初初接觸到門外新鮮空氣,尉齡猛地咳了兩聲,乾啞著嗓子臉色灰敗地抓我衣角:「三哥,三哥,快去救知晚,知晚她…」

    我一把回抓住她的手:「許知晚在哪?!」

    尉齡又咳了一聲,虛弱地道:「她不在房裡,方才小二進來說,房內浴桶已壞,另給我們開了一間,知晚去另一間沐浴了,我落了帕子回來取,正好撞見火勢,又傷了腿,所以…」

    我感覺自己喉頭發噎,道:「她去了哪個房間?」

    尉齡指向了東盡頭的一處廂房,此刻一眼望去,已經受了這邊火勢的影響,連連地滾起濃煙來,尉齡哭著抓住我衣角,連聲說:「三哥,快過去,快過去救救知晚!」

    我抱著尉齡從三樓飛下,奔到門外,把她在門外一處長椅上放下,此時正是一片亂糟糟,街道上人人喊叫牛馬奔走,雜亂不堪,小福子也不知去向。

    我一把拽住一個正要跑進去的路人,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塞到他手裡道:「勞煩閣下,舍妹受了傷,在此處無人照管,還請閣下幫忙看顧一下,此玉珮就當是謝禮了。」

    路人說:「喂,我不…」

    我又一拱手說:「多謝兄台!」轉身飛奔進去,身後依稀傳來幾聲叫喊聽不明白。

    三樓此時火勢正旺,東盡頭那處廂房已經濃煙遍佈,我一把推開房門,大聲喊:「許知晚!許知晚!」門被我一推,燃著火傾頭撲下。

    我一腳踹開,木頭飛散出去,入門廂房放著一壺茶,我一把扯過一匹帷幔,把茶傾瀉其上,捂在鼻子上。一頭闖進去,猛地掀開屏風。

    屏風後面,浴桶空空。

    連水都沒有。

    身後傳來一聲細弱的□□,我驀地轉頭望過去。

    案几上歪著一個女子,臉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許知晚!」我心下湧上一陣欣喜,躍過去一把打橫抱起,女子歪在我懷裡,又發出了一聲痛苦的□□。

    我低聲安慰她:「沒事了,安全了,別怕。」

    火勢漸大,門口搖搖又傾頹下一根橫木,橫在門口,正熊熊燒得旺。

    我咬咬牙,舉目四望,處處是火,只有遙對著街頭的窗戶還未被荼毒。

    我緊緊地抱住許知晚,在她耳邊道:「抱緊我,不要怕,不會有事。」

    懷中女子輕輕頓首,我一手緊緊攬住她的腰,一手推開已經燎上火星的窗,飛躍而上。

    身後發出『咯嚓嚓』的木頭斷裂聲,房梁將頹,站在窗前的燈架裡著了火,惡狠狠地砸過來,我朝窗外一躍—

    「轟!」

    窗內火勢猛地撲出,帶著幾根燃紅的碎木,我一把把許知晚的臉摁在我胸前,碎木一叢叢飛射過來。

    背後一陣炙痛。

    我悶哼一聲,雙手摟得更緊。

    堪堪落到地面,街面上人群莽撞,因為剛才那一聲暴響,更是亂騰不堪。

    我抱著許知晚,小心護著她不被人群擠到,轉到一個角落。

    她伏在我胸口,一路都不曾說話。

    「現在可有好些?」我輕聲問她。

    許知晚埋頭在我懷裡,卻異常安靜。

    不知是不是剛才火災頓起,讓她受到了驚嚇。連往日的頂嘴都忘了。

    我心中發緊,復又輕輕摟住她,緩拍她的背,道:「是我不好,以後斷不會讓你出來了。」

    想了想,又怕她以為不能出來而更難過,又解釋道:「以後若是出來,也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危險。」

    她仍是不說話,我想了想,又說:「這次我也不責怪你了,可好?」

    懷中女子有了動靜。

    她輕輕掙開我的懷抱,緩緩抬頭,道:

    「公子,你認錯人了。」

    我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子,白錦裹身,玲瓏身姿。一張至冷至豔的臉上投過來一雙眼梢含情的眸子,此刻,這雙眸子正冷靜地低垂,不辨表情。

    這的確不是許知晚。

    不是許知晚,那許知晚她…

    我喉頭發緊,匆匆朝她一拱手,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又奔向正燃火的醉春樓。

    一隻手飛快地拉住我,我一把甩開那隻手,那隻手復又上來擎住我衣袖,小福子哭著叫道:「殿下!殿下!殿下!您不能再進去了啊!!!」

    我甩開衣袖,見小福子拉著不肯放手,怒道:「放開!」

    小福子撲通一聲跪下來了,雙手死死地抓住我衣袖,哭道:「殿下您為國為民考慮,也犯不得搭上自己啊!您要救百姓,奴才替您去,奴才替您去!」

    我被他擎住,小福子用了死勁,我擺脫不得,但見旁邊一個被撞得零散的雜耍攤兒上豎立著一把劍,便一把抓過來。

    小福子嚇得閉緊了眼,嘴裡嚷著:「殿下!你砍吧!就算你砍死奴才,奴才也不會放手的!」

    我將那劍豎過來,對著被他擎住的袖子就要割去—

    「三殿下,且慢。」

    一直冷在角落的那女子緩步上來,對我道:

    「三殿下,無需著急,你要救的人已經安全了。」

    我紅著雙眼問她:「你怎麼知道?」

    她的眸子緩緩轉向街道一側,微微一笑道:「那可不是?」

    30

    街道雜亂處,對面攤頭下,立著的,確實是許知晚。

    驀然看到她安好地出現在街頭,我仍呆立在原地。方才大起大落大起的情緒讓我腦子一片空白。

    一時之間,是真是幻都一片迷濛。

    手中劍「啪」地落在地上,小福子悶悶地嗚咽了一聲。

    我分開人群,緩緩走過去,停在她面前,遲緩地開口道:

    「你可好些?哪裡有受傷?」

    許知晚沒有說話。

    旁邊笑起一個男聲:「公子未免太過心急,這位姑娘尚在昏迷,還沒有醒呢。」

    我恍惚過來,這才發現許知晚雙目緊閉,小臉一陣發白。也並不是立在廊下,而是半倚半靠地歪在一個人肩上。

    我把目光投向那人,那人一身白衣,一手扶著許知晚,一手還拿著一件外袍。見我望他,衝我笑道:「公子和這位姑娘是熟人?」

    我道:「是。」見他扶著許知晚,拱手道:「是閣下救了她?多謝。」

    那人輕輕一笑,道:「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罷了。」

    我道:「今日出來得匆忙,改日必得重謝閣下。」

    那人扶著許知晚卻不鬆手,見我盯著他,衝我一笑說:「閣下勿怪,只憑片面之詞,我尚不知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萬一託錯了人,可不是害了這位姑娘?」

    我啞聲道:「她的香囊裡放著一張字條。裡面放著我的字和一處京郊的宅子的地址,地址是聽雲閣,是我怕她出去惹事塞進去的,讓她出事了儘管去此地,有人關照她。」

    那人伸手取下許知晚的香囊,破開,裡面抖出一張小字條,看了半晌,衝我笑道:「是某多心了,閣下勿怪。」

    我伸手接過許知晚,說:「無妨,閣下這麼做,我很感激,閣下可留下姓名地址,改日一定登門致謝。」

    那人道:「致謝就不必了,救人是應該的。」他的眼睛流轉在許知晚身上,又笑了笑,沖我說:「只是…不知道這位姑娘名諱幾何?是令妹嗎?」

    「不是。」我扶著許知晚歪得七葷八素的臉,迎上他期盼的眼神,定定地道:

    「是我妻。」

    【一節番外】

    我是尉齡。

    現在我正坐在一條長椅上。

    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遇到過像今天這麼可怕的事情,明明是和知晚和三哥一起出來到青樓玩兒,結果先是起火,又是被砸到腳。

    現在被救出來了,知晚生死未卜,三哥也不知去向…

    我越想越難過,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衣服上。

    我伸手去抹眼淚,發現袖子沒了半隻。

    我哇的一聲哭得更慘了。

    「別哭了。」耳邊乍然響起一個男聲:「煩死了。」

    我哭,煩就煩吧,難道這大街上人人鬼哭狼嚎,還容不下我一個人的哭聲嗎,我哇哇哇哇哭得更慘。

    右邊袖子沒了,我就用左邊袖子抹臉,抹著抹著聞到一股焦味。

    我把左袖子伸到眼前,

    全是灰。

    我的眼淚掉得更洶湧了—這些灰,髒兮兮的,還泛著一股燒焦的臭味,剛剛一定全部抹在我臉上了…

    母後,今天到底是個什麼日子啊!

    我嗚嗚嗚地望著我又髒又臭的袖子哽咽,哭得一嗝一嗝地噎著。忍不住嗆了幾聲。又生生吸進去兩口殘灰,鼻子嘴巴裡都是火辣辣地疼,我伏在椅子上使勁咳,不小心牽著了傷腳,一陣噁心犯上來,又忍不住「嗚」地一聲吐了出來。

    母後,兒臣是不是要死了…

    一隻手輕輕在我背上拍著,輕輕地換著節奏,我淚眼婆娑地抓住那隻手的袖子,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隻手頓了頓,又輕輕拍起來,說:「不會,你會長命百歲。」

    是剛剛那個說我煩死了的男聲。

    我又伏在長椅上往下吐了兩口,嘴角上沾著汙物,但是我兩隻袖子都不能擦,帕子又不在身上,現在一定又髒又難看,我嗚嗚嗚地又哭起來了。那隻手問:「又怎麼了?」

    我哭著說:「我…我現在好髒…」

    那隻手沉默了片刻,說:「不然,你用我的袖子吧。」

    我淚眼望他:「真的可以嗎…」

    他把臉轉過去,像是不忍看見這一幕,說:「用吧。」

    我抽搭著用他左邊袖子擦了嘴,又用右邊袖子擦了臉,小聲地說:「我用好了。」

    他「嗯」了一聲,轉過臉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一張,這麼讓我心怦怦跳的臉。

    他的臉迎著光,明亮至極,一雙劍眉輕輕皺著,眸子又黑又深,鼻子高高挺起,抿著一張薄唇。一陣風輕輕吹過來,惹起火勢紛紛,街邊的人又開始叫了,他卻沒有動,只是望著火勢,他束起來的頭髮在風中飛著。

    我見過很多長得很好看的男子,譬如我三哥,大家都說我三哥長得俊朗無比,颯動秋風。我也見過我姑母朝陽公主養的男寵,也都是陰美至極。

    但眼前這個男子,給我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看夠了嗎?」他問我。

    我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走吧。」他說。

    我反應過來:「去哪兒啊?」

    他說:「這裡火勢又著了風,不被滅掉,很快就會越來越烈,先去個安全地方。」

    我點了點頭,又猛地想起來:「那…那我三哥和知晚等會要是找不到我,我…」

    他皺著眉說:「真麻煩。」問我:「你家在哪兒?」

    家?萬一這麼被送回宮去,這後果…我立馬搖著頭,難得腦子反應得這麼快:「不記得了。」

    他看上去好像很不高興:「那先去我家吧。」見我望著他,又不耐煩地說:「你放心,我會派個家丁來這裡守著,一旦有你三哥的消息,立馬就把你送回去。」

    我只好點頭。從長椅上下來。

    剛一動腳,一陣劇痛襲來,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淚眼汪汪地停在原地,他問:「怎麼了?」

    我忍著說:「沒事…」

    他蹲下來,捧起我的腳,我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往裡縮了一下,他抬頭看著我,皺眉說:「真麻煩。」

    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條手帕,扔給我,語氣悶悶地:「你包上吧。」

    手帕從他懷裡掏出來,尚有餘溫,我展開一看,上面一點花色也無,只在右下角繡著一朵雲。

    近近聞,彷彿還有淡淡香氣,一看就是主人心愛之物,所以才會貼胸攜帶。

    我擺擺手說:「沒事,我忍忍就好,不用這個。」

    他悶悶道:「讓你包上就包上,用完了記得洗乾淨還我。」

    我說:「哦。」有便利不用是傻瓜蛋,知晚教我的,就沒有再推辭,細細地包紮起來,剛剛包紮完,面前伸過一隻手,一把拽過我的手。

    我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伏上了一副溫熱肩膀,那男子聲音仍舊悶悶地道:「趴好,我背你回去。」

    我伏在他肩膀上,耳朵燒得熱熱的。

    晚風輕輕地吹著,火也在我們身後飛著星點。

    今天的夕陽,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30 (回到皇帝視角)

    我嘆了口氣。

    自從認識許知晚以來,我嘆氣的頻率,就變得格外頻繁。

    小福子欠著腰,一連為難地看著我:「殿…殿下,您看這…這…」

    我扶著額說:「暫且在這歇一晚吧,等會再出去打聽打聽,趙府在何處。」

    小福子苦著臉說:「那陛下和娘娘那邊…」

    我說:「你暫且回宮去,晚間要是有姑姑過來,就說我今日去曹錫樑府上賞畫,天色太晚,便歇下了。」頓了頓,又道:「公主那邊,告訴她的大宮女尚琴,今日公主與我一同前往曹府,很是安全,讓她也一樣說辭。」

    小福子站在原地左右為難,見我如此說,只好愁眉苦臉地應聲是。瘸著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淚汪汪的樣子,好像我不是叫他去報信,而是讓他單刀赴戰場。

    …實在也怪不得小福子這個樣子,他打小伺候我,跟著十幾年,我的生活雖然說不上平淡如水,可著實也沒闖過什麼禍。

    今日此番,又是火災,又是尉齡走丟,樣樣算下來,都是掉腦袋的大罪。

    小福子畢竟只長了一個腦袋,確實合該他嚇得不輕。

    而罪魁禍首…

    我的視線慢慢地移向床上。

    許知晚靜臥其上,綾羅被子襯得小臉更加煞白,此刻仍沒有醒來。

    剛剛才讓店小二請了大夫來看過,說是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嗆了兩口菸,又受了些驚嚇,一時挨不住昏過去了。休息片刻便好。

    我坐在床前望著她熟睡的小臉,想想遇到她以來,遇見她最安靜的時候,居然是要等她昏過去,不由又沉沉嘆了口氣。

    但細細想來,這場火,起的未免也太過湊巧。

    醉春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不少名紳官員都喜在此處宴飲交易,連父皇都有所耳聞。它的一切措施理應是做的最好,緣何我和許知晚才到它那裡才坐上片刻,就會驟然起火。

    而方才那個女子,縱使是小福子跑過來喚我一聲殿下,又怎麼會知道我是三殿下?看她的樣子,並沒有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是一早就清楚…

    本該出現在東盡頭廂房的許知晚卻不在那裡,出現在那裡的卻又是這個身份莫名的女子…

    這裡是太子常來之地,但倘使是太子要害我,又怎麼會反倒害那女子被火撲在房中?

    方才情緒繫在許知晚生死之上,這些細微末節都不曾放心上,如今想來,卻到處都疑點重重…

    我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三殿下…」

    一個沙啞的聲音淡淡從床上飄來,我睜開眼望向床,許知晚仍舊將頭枕在枕上,眸子半睜半閉地望著我,見我望向她,又開口道:「酒…」

    我從桌上取過茶杯,壺嘴注出一段青碧茶水,端到她面前,小心扶起她坐起來。

    許知晚咳了兩聲,沙啞著嗓子說:「我不喝茶,我喝酒…」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著氣,道:「這便是酒,這叫茶酒,看著像茶,聞著像茶,嚐起來就是酒的味道。」

    「哇,這麼厲害哦…..」許知晚啞聲道:「三殿下,我只是昏過去,不是燒壞腦子…」

    我慢慢嘆口氣,把茶杯順手放在床邊几上,問她道:「怎麼一覺醒來,突然想喝酒了?」

    她又啞著嗓子道:「普通的酒還不行,要那個最有名的葡萄三醉。」

    我道:「這又是為何?」

    許知晚說:「我以前常聽說,葡萄三醉最好喝,品之先舌醉,再頭醉,爾後心醉,飄飄然像入仙境…等會如果我要死了,我要先喝這個酒,這樣,我就會以為我是要上天,而不是下地獄…」

    一口氣說了一會子話,她的嗓子又倒吸了涼氣,忍不住又伏在床上咳了起來。

    我伸出手又幫她輕輕拍著背,一陣好笑,道:「誰說你要死了?」

    許知晚露出淒婉一笑,說:「三殿下,你剛剛嘆了那麼多次氣,不用瞞我了,肯定是因為我快要死了,你想著沒辦法和我爹交代,所以…」一口氣沒上來,又伏在床邊咳嗽起來。

    我的嘴角忍不住一個勁往上揚,見她咳了半天,又一臉淒婉地望著我,連忙收住笑容,咳了一聲,也露出一臉沉痛臉色,道:「不錯,你要的葡萄三醉,我等會就會給你找來…你可還有什麼別的願望?」

    許知晚虛弱無力地握住我的手,眼睛往室內一掃,:「尉齡呢?她在哪?」見我一臉沉痛,震驚地一把坐起:「莫不是…莫不是…」話還沒說完,想必是動作太大嗆到了,伏在床邊又是一陣猛咳。

    再抬起頭來,滿臉淚水道:「尉齡…尉齡…都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很快就下去陪你,來世,我當牛做馬地還你,尉齡,尉齡…」

    看她悲痛欲絕的樣子,我心下有些不忍,緩拍她的背,道:「尉齡沒有事,路邊有人看見她被趙將軍的大公子背走了,現在在趙府,你可放心。」

    她抬起掛滿淚痕的臉望我:「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又淌著淚珠兒問我:「要死的只有我一個?」

    我忍不住嘴角又往上揚了一下,連忙壓下來,一臉嚴肅地又點了點頭。

    她又慢慢地挪回床上,把頭枕在枕上,閉著雙眼道:「沒有了…沒有話了…想必我死了,除了尉齡,應該沒有人難過…」

    我的心一陣收緊,握著她的手,說:「不會的,肯定不會。」

    許知晚把頭偏向裡面,眼睛依然閉得緊緊的,道:「三殿下…你就別騙我了,方才,我都看見了。你一說到我要死了這件事,都高興得忍不住在笑。」

    她語氣淒然:「我以為我死了,大家頂多頂多就是不難過,萬萬沒想到,大家不難過就算了,提起來,還這麼高興…」

    備案號:YX01zwpMEkpMOORRK

    許知晚的遺願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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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已被煮成粥

    許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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