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特別特別甜的故事?

    有哪些特別特別甜的故事?

    因為房租便宜,她搬進了一座鬼宅,前租戶被嚇得死的死,瘋的瘋。

    於是搬來第一天,她就買了香爐:我懂規矩,以後你就是我二房東!因為生意破產,他在出租屋自縊,脾氣很壞地送走過幾十個住戶,看在她每天送香拜祭的份上,他默許了與她同住一個屋簷。

    一人一鬼,日日方便麵拌香灰,他以為這日子會永遠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她戀愛了,帶回來一個空有皮相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和她來往幾次便難以忍耐,可她是很保守的女孩,於是這一天,他在男人打算用強之前現出原形,那繡花枕頭隨即被嚇到暴斃。

    她連忙給他做人工呼吸………..男人再睜開眼,氣質已截然不同「你倒是再吹幾口。

    」01上海的十月仍然悶熱。

    連夏汗流浹背地進了一家門店低矮的中介所。

    她租住的房子又一次漲了房租,因為掏不出續費,她被房東大嬸掃地出門,只得帶著行李逃荒一樣掃蕩犄角旮旯的三無小店。

    她不是不想去大一點的租房中介,最好能帶獨立衛浴,上班也能近一點的那種,可全身僅剩的八百多塊錢,摳掉髮工資前的吃喝花用最多剩一半。

    四五百塊錢,在上海能租到什麼房?

    野鬼去亂葬崗找舖位都不敢這麼剛。

    眼看面前這店比眼屎還小,門口的傳單摞的比蒼蠅還多,她才鼓足勇氣開口:「老闆,你們這有房子租嗎?

    」坐在門口的老頭撩起汗衫擦頭:「你要找什麼樣的?

    」「小姑娘,不是我吹,除了湯臣一品,我這什麼樣的都有。

    」這老大爺還知道用湯臣一品提升自己小店的逼格,然而連夏不吃這套,她咧咧嘴,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那個,五百塊的有嗎?

    」「五百塊?

    !」老頭驚了一下,在上海開店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摳的租戶,他上下掃她一眼,見是清清爽爽,還有點小漂亮的年輕女孩子,心裡那點傲慢就洩了氣。

    這年頭,年輕人真不容易。

    「你還別說,真有。

    」他說著,蹩到櫃檯後面,拿出一大疊裝得亂糟糟的筆記紙,又從抽屜裡摸出眼鏡戴上,一雙老花眼瞇著她:「鬧鬼的屋,住不住?

    」「鬧鬼?

    」連夏有點懷疑自己耳朵。

    「不是,大爺,這都2020年了,國家都不興動物成精了。

    」大爺擺擺手:「我告訴你那屋鬧鬼是我職業素養,要不要租是你的事,再說你不租也有別人租,你看看這。

    」說著,大爺給她展示那頁紙,下面果然一長溜簽名。

    「十幾個人要看這屋,我今天剛開張,還沒來及帶看,要不怎麼就便宜你了呢!」連夏:「……..」我謝謝你哦。

    果然這年頭,窮比鬼還可怕。

    連夏摸摸兜裡僅剩的幾百塊錢,一咬牙:「行,我看!」那鬼屋位於城中,房子的確荒老,但是地段卻非常不錯,緊鄰超市和地鐵,上班也方便,再蹩到屋裡一看,連夏就更滿意了。

    這屋子足有二十平,獨立衛浴廚房,簡單裝修,可能曾經住過女租戶,電視上還蓋著小碎花的蓋布。

    此時,微風輕動窗簾,陽光從窗戶透入。

    不僅不嚇人,反而有幾分小溫馨。

    老頭只站在門口,也不敢進門,就朝她不住努嘴:「實話告訴你,之前十幾個人都被這裡面那個嗯嗯嗯,給嚇走了,據說還有嚇進瘋人院的,你可自己掂量好了啊!」嗯嗯嗯?

    那是啥意思?

    別說這裡面鬧鬼,就是鬧哪吒,她今天也租了!「來來來收錢。

    」連夏一邊招呼一邊掏錢,老頭從那五張鮮紅的票子裡,又摘了兩張遞回去。

    「別,我也不亂掙你的,這是一個月押金,你啥時候有錢啥時候補。

    」指不定這姑娘一晚上都住不圓!離開的路上,媽呀,老頭良心還有點疼。

    鬼啊,對那可憐的姑娘好點吧,人活在世上,啷個比死了更容易呢。

    ……….02她拿了鑰匙,轉頭去了筒子樓後面的步行街,買了點生活必需品。

    她不知自打進門,便有一道陰冷的視線如附骨之疽般,緊緊吸附在她背後。

    眼看這女孩步伐匆匆地穿梭在巷子裡,那懸在半空中的「人」哼了一聲。

    她一定不知道,那明亮的窗台,曾經投射自己可怕的死相,那可愛的碎花坯布,曾經蓋過自己餘溫未褪的屍體,自己的靈魂就懸吊在客廳中間,至今怨恨人世不肯離去。

    對女孩子,他覺得自己應該溫柔一些。

    那,今天就青面獠牙,選擇從她背後襲擊好了!天黑了,破爛的筒子樓陸續上起了燈火,連夏拎著兩個大塑料袋氣喘吁吁進了門,用腳拐著把門關上了。

    他冷眼看著她從塑料袋裡倒出一堆各色方便麵和小青菜,一團纏在一起的小燈泡一樣的東西,幾塊五顏六色的破布頭子,一個倒扣著的,小鍋一樣的東西。

    那小鍋底部還生了很多銅鏽,貼著亂七八糟的幾層價格標籤。

    最下面的幾層已經被塗改,最上一層赫然標著「2元」看來是實在賣不出去,店家自刀到血虧,才被她撿了漏。

    他又眼尖地看到,她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一個亮閃閃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珍惜地吹了吹,接著踩著凳子掛在了燈柱上。

    那是一個有著不對稱吊墜,亮晶晶串珠,還墜著毛茸茸羽毛,銀灰色的捕夢網。

    不用問了,又是十元店出品。

    他額角一跳,彷彿看到那布靈布靈的流蘇和自己腐爛的屍體同頻率,共搖晃的樣子……..所以這女孩,在用這塑料的鄉村審美侮辱他盛大的死亡嗎?

    這誰能忍?

    惡鬼的怒火即將爆發,她卻將桌上那個倒扣的小鍋正了過來,且掏出一串長長細細的東西。

    「大神,規矩我懂,以後你就是我二房東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一天供著你。

    」那破爛居然不是個鍋,而是個香爐!她將那個底部爬了銅鏽的香爐放在桌子正中,手裡捻香,鄭重地拜了拜。

    她拜禮的方向,正對著他,就好像還活著的時候,那隨處可見的打招呼一樣。

    那線香點著了,他有點恍惚。

    果然野鬼和家鬼待遇不同,那香菸如同認路一樣往他鼻子裡追著懟,渾身的毛孔都像被熨燙了一遍,暖洋洋很舒適。

    原先生人帶起的涼風,對他這樣的孤魂野鬼來說不啻於刀割皮膚,凌遲之痛,但也許是供奉了香火的關係,她走動掀起的動靜對他也並無影響。

    問題來了,這麼知情知趣一日三餐供奉自己的室友,要不要趕走呢?

    呸,還叫什麼室友,應該叫金主爸爸!他正在糾結的當口,她已經拆了包方便麵,端到那香爐旁邊吃上了,邊吃邊敷衍:「對了,我叫連夏,以後再慢慢認識吧,我先吃口麵。

    」方便麵拌香灰,真他娘的絕。

    他覺得有點好笑,忽然又有點心慌。

    她叫連夏,那我叫什麼?

    ………..啊對,我叫顧西臣。

    這許久沒有被人溫柔呼喚過的名字,已經快被我遺忘了啊。

    03入夜。

    連夏取出針線,將那幾塊花布頭子捯飭成一塊掛布,鄭重地掛在客廳單調的白牆上。

    可能因為聞著那香的關係,他居然覺得那塊爛布有點好看…….就和連夏給他的觀感一樣,有點醜漂亮,乍一眼平平無奇,卻越看越順眼,當然了,如果他對審美有點講究,就該知道那掛布可是波西米亞風呢。

    掛好布以後,他看到她對著床板盯了一會,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哦。

    這個床板子,是他上一次現身時那個租客給踩爛的。

    此時的顧西臣仍然吊在天花板上搖晃,他眼看那女孩子氣喘吁吁地扛了一堆木條進來,蹲下就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將這堆撿來的木條搭成了床架子。

    要不是他是鬼,真不忍心就這麼袖手旁觀。

    這還不是結束。

    緊接著,她將那團小燈泡一樣的纏線解開,一條條掛在那小房頂一樣的木架子上,一接電,一關燈…….嘿,絕了!這風格他知道!這不就是Ins風嗎!全程花費不到三十元,他的新室友(金主爸爸)get了ins風小屋!如果老頭再來逛一遍,肯定要給她漲房租的那種!不得不承認,有時連惡鬼也會被浪漫感動。

    他心中忽然湧起一點詩情畫意的漣漪,鬼使神差地想到一句形容:把破爛的日子過成詩。

    女孩忙過了,坐在床邊,用手撐著頭,看上去有點放空的意思。

    她的手撐在太陽穴旁邊,怪怪地支棱著。

    顧西臣罕見地從他的尊位上飄下來,好奇地湊過去研究那詭異的姿勢,那豎起的手指有一根略顯腫大,已經漸漸有淤血的趨勢。

    ——可能是剛才用了榔頭,敲壞了一個手指。

    他的靠近帶來了陰冽之氣,她忽然打了個哆嗦:「我去,這房間怎麼這麼冷?

    」其實這房間本就非常陰冷的,畢竟棲息著一隻惡鬼(顧西臣:?

    ),只是她剛才忙得熱火朝天,所以忽略了而已。

    這下子,她總算想起那要命的傳聞了。

    「被窩封印,被窩封印……」她哆哆嗦嗦地躲進被子裡,嘴裡還不住地念叨著:「咦,我好像忘了點什麼……..」接著就是眼神一亮。

    啊!忘了發朋友圈!她連忙抖著手點開手機,手速極快地給自己p了一張鼻孔都糊沒了的自拍,連同之前拍的內景照片發到了微信上。

    配文:與鬼神大大同居的第一天。

    湊在她背後勾著頭看的顧西臣:………看得出連小夏人緣很好,下面的觀眾朋友幾乎是秒回,她也翹著受傷的手指一條條飛快回復。

    【你TM寧可住鬼屋都不開花唄,絕絕子。

    】——【可別,奢侈第一次,就會奢侈第二次。

    】【小夏,你那十塊錢的垃圾捕夢網還沒扔啊?

    】——【十塊錢買不到愛情,但可以買到快樂!】【大姐,你那鬼屋好像很有名,城中口口相傳,你也真敢住!】——【我是黨員,有馬克思光環護體,啊哈哈哈哈!】連夏一邊發,一邊傻笑。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鬼神大大正一臉莫測高深地看著她:他現在就想現身嚇一嚇她,破一破她的馬克思唯物主義怎麼辦?

    !04夜裡為了不影響到金主爸爸睡覺,顧西臣很有自覺地退到了房子裡離她最遠,對角線的位置將就了一宿,兩人相安無事地度過了第一晚。

    出門上班之前,連夏特地把香爐擦得光可鑑人。

    「大神,每天這個香我給你點了啊。

    」她一邊拜拜,一邊掏出一本厚厚的紅皮書放在桌上:「但是被窩就是封印這個規矩,你也要遵守,要知道你的存在是不科學,不客觀的。

    只要我有怕的意思,哎,你就安靜一點,我這個馬克思唯物主義論給你放這了,有空你多翻翻。

    」言下之意——我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顧西臣:「……」她一走,他立馬飄到那香爐子上方,深深吸了一口,頓覺小靈魂(?

    )都從天靈蓋飛升了!媽的,上頭。

    怎麼會這麼好吸?

    人吸貓狗,鬼聞香灰,大概就是同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吧?

    做鬼的時間久了,如今的他可以凝聚念力,撥動一些輕巧的物品,於是趁連夏出門,他把她的東西禮貌地翻了翻。

    他翻到數本類似《漢語言文字學》《古代漢語概論》的大部頭,書裡還夾著幾張老舊照片,她和一個輪廓相似的老男人靠在一起,笑得很甜,背景不是縱橫溝壑的水溝,就是高粱地和玉米田。

    背包裡還有幾張小初高的畢業照,他發現她有點害怕鏡頭,眉頭凝得很緊,在一群笑著的小孩子裡尤其苦大仇深。

    一個鄉鎮女孩的形象在他腦海裡漸漸豐滿:她家裡人口簡單,經濟主要來源於務農和養殖;她是母胎solo,因為生存壓力,連戀愛都沒有空去談;她天資不算特別突出,就連本科也是從專科升上來,目前在備戰考研,還是跨校的文學專業…….顧西臣知道,像連夏這樣來自小地方的孩子不是不努力,往往是師資跟不上學習進度。

    想到這裡,他恍惚記起以前公司還在的時候,他作為慈善代表下鄉送過一批物資,親自將一本本五三文學遞到孩子們手裡,最後拿到的那女孩又瘦又枯,臉蛋塗得像猴子屁股,還對著他咧開雪白的八顆牙:「謝謝叔叔。

    」他回了一個假笑。

    21歲就被人叫叔叔,心裡有點不大痛快。

    05顧西臣已經許久不去緬懷這些往事,當鬼當久了,自然而然會忘了怎樣像人一樣思考,直到開關門的聲音,將他醒過神來,才意識到連夏已經下班回家了。

    為了有更多時間備戰學習,她去的是那種三班倒的私人工廠,一天上六小時,輪流排班,為了省錢,她一天只吃兩頓,其中一頓還是小青菜煮方便麵。

    這次,他很自然地坐在她對面的席位上。

    一人吃麵,一人吃灰。

    吃著吃著,她打開了客廳的小電視,裡面正好播的是一部粗製濫造的港片,大胸女鬼正在鏡頭裡對著男主搔首弄姿。

    連夏邊吃邊吐槽:「哪個受過正統教育的會相信這玩意?

    」孰料她話音未落,原本平靜的屋子忽然狂風大作,碎花蓋布都被吹飛了。

    說遲但快,她摔下碗就一個箭步衝到床上,裹著被子大叫起來:「我們說好的被窩封印啊啊啊啊啊!!!」顧西臣:………媽的,真不是我。

    ……….這時,那電視上的頻道忽然切入一條天氣預報。

    他用了一點精神力,將那電視的聲音調大許多,只聽女主持人那娓娓動聽的聲音忽然變得響亮:「今日多雲,颱風「露西」登陸,經北向南,上海政府緊急聯合各地區做好安全防護措施……….」嚇死了,原來是颱風。

    連夏這才心頭一鬆,她跳下床,三兩口把麵扒拉完就開始溫書。

    研究生入學考試在十二月份,她這幾天打完工就是溫書,睡覺,兩點一線,在極大壓強下生活。

    「嘶,真TM疼。

    」翻到書頁,總歸會不小心抻到傷口,她就這樣聚精會神地翻看書頁,時不時吹吹手指。

    顧西臣默默地在她不遠處飄著。

    如他,如連夏,有的人出生,一開始就注定了困難模式。

    即便是平常在各種文學悲劇中看到的主角,也不會比普通人無望又麻木的人生更辛苦,就如他,企業破產又罹患肝癌,為了不拖累家人,只得隨便找個屋子吊死了事。

    活得風光,死得潦草,只為了將債務一筆勾銷。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連夏身上看到了那個曾經拼命的自己。

    正在讀書的女孩已經很睏了,為了提神,她不停地用一張濕毛巾擦臉,嘴裡不住地念叨著一個難句。

    「兔走之,兔走之兔走之兔走之,到底是什麼用法呢?

    」她越念叨越狂躁,顧西臣都為她捏把汗,最後實在忍不住就出了個小小聲。

    「如動用法。

    」連夏眼睛一亮:「對!如動用法,如兔子一般逃走!」她低頭筆記完,忽然渾身激靈:剛才這屋子裡是誰在說話?

    他捏著把冷汗,看著她警惕地下了床,把所有犄角旮旯都核查了一遍,最後只能在毫無所得的遺憾裡肯定自己:「都學出幻聽了,不愧是勤奮的我。

    」顧西臣:……..要不是他生前家學淵源,對國學有一定造詣,這題指定不能成送命題。

    許是剛才吃了一驚,連夏決定刷會手機壓壓驚,他又一次勾過頭去看,眼尖地發現前幾天的動態又有人評論了。

    【小夏,你真不怕那屋裡的惡鬼嗎?

    】她一愣,隨即很認真地回復:「就算他是鬼,也是個好鬼。

    」「說不定有壞人闖進來,他還會幫我嚇跑呢!」人品被肯定的顧西臣有點感動。

    就衝你每天三柱清香,我也會護好你,這不是基本的互惠互利,買賣交情嗎?

    孰料她忽然靈光一閃,沾沾自喜道:別人養狗看家得多少錢?我這一文不花嘿,絕了!顧西臣:……….會不會說人話?

    他不是沒想過和她現身交流,只是怕顛覆她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罷了。

    且,人和鬼神,是可以進行密切來往的嗎?

    唯恐他的靠近會對她活人的身體產生影響,他每天晚上都是掛在大門口的門板上,距離連小夏直線最遠。

    說句實在話。

    惡鬼溫柔起來,也很是要命啊。

    ……….顧西臣&連小夏: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06日子一天天平靜劃過。

    這天卻發生了一件險事,讓顧西臣對自己金主的精神狀態產生了擔憂。

    一般如果上早班,連小夏都是要煮上一鍋菜粥帶去工廠,混起來連吃兩頓的,這天早上她睏得睜不開眼,出門前忘了關氣,溢出的沸騰水花直接把煤火澆滅了。

    至於顧西臣,他恰好在入定。

    鬼的入定有點類似人類睡眠的狀態,只是更深沉也更久,尤其在嗑了連夏的煙以後長睡一覺,那滋味真是個快活賽神仙。

    等他再次清醒,屋子裡已經滿滿的雞蛋臭味。

    鬼並沒有什麼嗅覺,他只是從那手柄都燒化了的鍋得出一個結論。

    連小夏這是在作死啊!沒等他智能一鍵開窗,外間便傳來了開鎖聲。

    啪嗒。

    女孩站在門口疑惑:「咦?

    燈怎麼壞了?

    」接著就聞到屋子裡的怪味,著急忙慌地去關煤氣了。

    在她身後,顧西臣捂著胸口長出口氣,感覺自己差點被玩壞——剛才若不是他用精神力瞬間拉斷了電閘,以屋內這濃郁的一氧化碳含量,估計連夏就小命玩完了!關了火,通了風,屋內忽然又大放光明,她鬆了口氣:「原來是停電啊。

    」顧西臣:………論反應遲鈍,連小夏絕對是個中王者!不過,他知道這也不能怪她。

    她只是太累了,還有幾天統考,在持續高壓的工作和學習下,她累到連燒水都在打盹。

    並且,他的擔憂成了真。

    在長期高壓和得不到排遣宣洩的狀態下,連夏整個人都有點躁鬱,很像那種大難臨頭前敏感的小動物,整個都是一種炸毛的狀態。

    臨考早上,顧西臣眼見她把准考證從口袋挪到包裡,又從包裡挪到筆袋,神經質地換了數個地方,最後,又珍重地換到了背包的側口袋裡。

    然而,那個側口袋是壞的。

    女孩出了門,那張疊成小四方的准考證就掉在走廊口,他眼睜睜地看來來往往的人踩過去,很快就將那張准考證踩得骯髒不堪。

    最近他看她是站著也讀,吃飯的時候也讀,就連睡夢裡都在背古詩詞,已經這樣努力了,卻功虧一簣,她會怎樣?

    她會崩潰,會爆哭,還是會像他一樣…….孤零零地吊死在無人發現的孤窗?

    最重要的是,要是她自殺了…….是不是會變成和他一樣的存在呢?惡鬼的內心在瘋狂角力,良久,平靜無風的房內,忽然狂風大作,鬼聲淒厲。

    「媽的,老子欠了你的!」陰間的鬼,不能吹陽間的風。

    風的流動,對於鬼魂的靈體而言就如在刀山中翻滾,尤其今日又是一望無際的晴天,那感覺真像被閻王放在熱油裡煎。

    顧西臣狼狽地在路人的陰影裡逃竄,努力追上前面那個共享單車踩得飛起的背影。

    連夏!你回頭!回頭看看我!看看身後為你上刀山下油鍋的我啊!頂著大太陽,連夏到了考場,第一件事就是擺好準考證。

    她先是去翻了側口袋。

    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讓人涼透了心的裂口。

    ……….快開考了,連夏還在掏她那個破包。

    「你的准考證呢,同學?

    」監考人走過來,嚴厲地敲敲桌子。

    周圍眾人在竊竊私語,嘲笑她的狼狽不堪,而她如墮冰窟,眼神在虛空中茫然遊移:「我明明記得帶了…….」不遠處的軒窗大敞著,凜冽的北風吹在她潮紅的臉頰。

    那一瞬間,她好想…….「不是在這嗎?

    」監考人拿起桌上皺巴巴的紙張,責備地盯她一眼:「坐下,準備考試。

    」兩天的考試結束,連夏的心情這才鬆快起來。

    剛開始以為准考證丟了,她差點想從那窗口跳下去,此刻不免有些劫後餘生的僥倖。

    「大神,前些天虛驚一場,我多給你上柱香,謝你保佑了!」顧西臣自然是高貴冷艷地生受了。

    在他看來,連夏高興的太早了。

    成績出來以後,他懸著小心臟,看著她爬到了窗子上,怔怔地眺遠處的夜色。

    這高層又沒有加防護網,窗框還有點活動,委實有點危險。

    幸而她默默地爬上去,自己也覺得不妥,又默默地爬將下來。

    距離那日灼傷已數月,顧西臣的魂體仍未痊癒,此時正站在窗下曬月光,被她在身體裡來回穿梭了好幾次,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些日子他只能龜縮在最背陰的地方,獨自舔舐傷口,此刻望著她無知無覺的身影,心下忽然湧起無數個惡毒的念頭:你要不要看看,這樣為了你千瘡百孔的我?

    你是會逃跑,還是會發瘋?

    此刻月光清涼,人世美好,連夏身周的溫度卻一下子下降,如在冰水裡湃過。

    她回過頭,窗下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顧西臣緊緊閉著眼。

    做人久了,不想做人,做鬼久了,又不想做鬼了。

    即便逃回來的時候再狼狽,身上被日光灼到的傷口再多,他仍然無法討厭她,只為她還惦記著給他多上一炷香,與他分享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喜樂……..一人一鬼相互取暖的日子,也還算融洽。

    就在他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的時候,連小夏帶回來一個男人。

    一個四肢健全,五官明確,肉體鮮活,皮膚溫熱,他生前看不上,死了以後卻妒忌得要死的年輕男人。

    08那男人也就只能算個男孩,和連夏年紀差不多,穿著有點小髒的連帽衫,五官小帥,身材高瘦,只一雙細長的韓國歐巴眼有點意思。

    但顧西臣光看對方那閃爍的眼神,就覺得十成的不靠譜。

    他情不自禁地代入了連小夏老爸的角色,冷颼颼地用眼刀刮著可憐的小伙。

    「小夏,你屋子裡好冷啊!」男孩不住地抱怨,然後就自來熟地抓住她的手:「你給我暖暖。

    」顧西臣差點把眼睛瞪裂了!………顧西臣:眼冒紅光.jpg………不是,人家女孩同意你了嗎你就拉人小手?

    !!幸而連小夏的反應沒有讓他失望。

    她皺了皺眉頭,不著痕跡地掙脫了那鹹豬手:「沒事,我去幫你倒點熱水。

    」他們顯然處於一種戀人未滿的狀態,估計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所以此時的女孩處於一種既想和對方親近,又不想太過親熱的矛盾狀態。

    但男孩顯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眼見天擦黑,他得寸進尺地要求連夏讓他留宿,同樣被拒絕之後,突然臉一沉:「我送你回來,你就這樣趕我走?

    」他很會上桿子打秤砣。

    連夏連忙擺手:「我不是這意思,要不我給你下碗麵,你吃了再走?

    」對方顯然看不上她的清水面,直截了當地道:「我家離這麼遠,你好歹把我回家的路費報銷了呀!」連夏聞言,果然掏了一百塊出來,還體貼地讓他路上小心點,男孩這才滿意,笑著和她道別了。

    顧西臣向天翻了個白眼。

    他一直知道連夏人緣很好,她長相清秀耐看,屬於素顏也有點小漂亮的女孩。

    俗稱好嫁風。

    她這種妹子一看就是又會奶孩子,又會做家務,不買衣服不花錢的那種,其實是非常受異性歡迎的。

    畢竟看著好騙。

    男孩離去後,顧西臣跟在了他身後。

    他眼見對方鑽進了路邊一家髒兮兮的網咖,速度開機,開始和對面黃頭髮的女子視頻。

    「寶貝,我又有錢給你買新皮膚了!」「老公真棒,哪裡來的錢呀?

    」「遇到個傻鳥,她自願給的,哈哈。

    」話音未落,頭頂的燈光忽然變成了血紅色,排排燈管一瞬間同時爆裂,男孩大叫著翻倒在地上,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很明顯,顧西臣的幻術能力又升級了。

    在他頭頂上,渾身漆黑的男人不知如何抒發自己心頭的憤懣,正如同龍捲風一樣在燈管裡瘋狂穿梭!為什麼要讓這麼單純的女孩遇到這樣一個扒皮吮骨的廢物男人?

    人都已經像畜生一樣活著了,還要這樣對她嗎?

    他在質問誰,連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沒有神佛,怎樣解釋他的存在?

    如果有神佛,又為何對她這樣苛待?

    10轉眼間,七月十四鬼門開。

    連夏從昨晚就開始摺黃紙,折了滿滿一口袋。

    入夜她上了香,又給桌上添了一副碗筷,接著在客廳中央擺了個破火盆,將紙元寶一個接一個地往裡面丟。

    他心裡隱約有些期待。

    是燒給他的嗎?

    其實,他也有點好消息想傳達給她。

    可能是全天磕著煙的緣故,最近,他已經能凝成片刻的實體了。

    甚至因此而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比如化成美男,撬走那渣男的牆角,最後再淒美地「死」在連夏面前。

    重點是在這期間現身說法,讓她知道什麼叫完美的好男人。

    以後眼皮子不要那麼淺。

    是夜。

    他又一次凝聚實體,站在窗前吐納月光。

    卻聽房間裡傳來響動,連夏正揉著眼睛,往他這個方向走來,可能是要起夜。

    幾乎是惡意的,他就靜靜站在月光下,看著她揉著眼睛走過來。

    如果她看到窗前就立著一個朦朧的人影她會害怕,還是會尖叫?

    她放下了手,她睜大了眼,她長大了嘴,她看起來好傻啊…….然後,她像一個找到了歸宿的倦鳥,猛然投入了他的懷抱!那衝勁,幾乎將他整個人往後砸去!「我好想你!」「因為今天鬼門開,你才來的嗎?

    」「你可不可以每天夜裡來看我,哪怕在夢裡?

    」「你身上好冷,是在那邊沒被子嗎?

    」「為什麼你辛苦了一輩子,到那邊還是要受苦呢?

    」說著說著,她哭了起來,像是個等不到愛的孩子。

    顧西臣在連小夏一連串帶著濡慕和親近的問候裡感動不已,就在他深沉地咳了咳,打算來段霸道的自我介紹時,女孩在他懷裡抬起朦朧的淚眼:「你在那邊還好嗎?

    」「爸爸……」顧西臣:?

    她抱著他,眼淚不住聲地流。

    「爸爸,要說我最難過的,不是吃穿上面,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愛我。

    」眼前就是她朦朧的淚眼,他突然覺得心臟部位湧起陣陣刺痛。

    因為想要一點愛,連鬼都不怕了嗎?

    於是他輕咳一聲,模仿他想象中的鬼怪,用顫抖詭異的聲線道:「你可以戀愛啊」連小夏聞言,羞澀地打了他一下:「爸爸,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我在流水線上認識的……」我是怎麼知道的?

    你爹我親眼看到的!顧西臣語重心長地勸誡道:「爸爸不反對你戀愛,但是你要看重對方人品,不能吃虧知道嗎?

    」「嗯!」乖寶寶連夏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問道:「爸爸,好久不見了,我可以看看你嗎?

    」他敢拒絕嗎?

    或許是貪念她有溫度的擁抱,他努力回憶著那男人的容貌,變幻成對方的模樣,孰料她捧著他的臉哭得更大聲了:「爸爸,你……你的臉是被人砸了嗎?

    」顧西臣:……..他被女孩死死地抱住,心裡一陣陣地湧起怪異的感受。

    一個女孩子,幹什麼這麼黏爸爸?

    該死,搞得他有點小嫉妒!「小夏啊,」他深沉地摸摸她漆黑的髮頂:「你知道啥叫女大避父嗎?

    」兩人擁抱取暖,互相傾訴(雞同鴨講)了大半個晚上,代價就是第二天連夏直接上吐下瀉,發起了高燒。

    顧西臣翻遍了家裡,也只找到兩顆過期的感冒藥。

    眼看她燒得人事不省,他咬了咬牙,撥通了她通訊錄上來往最頻繁的電話。

    連夏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剛睜眼還有點迷糊,被那個圓圓臉的女孩子抓住肩膀搖晃了半天,才認出對方是她隔壁產線的工友。

    這時,另一個女孩也拎著兩個打包盒進來,一見她就驚喜道:「你醒啦!」「我怎麼在這?

    」「你男人說他有急事,讓我們送你來的!」隨即,連小夏被兩邊飛來的唾沫星子噴了一臉:「你從哪裡找的極品?

    」「也太得勁了,那腿,那腰,那身材!」「他還有弟弟嗎?

    」「要不你讓給我吧!?

    」連小夏:「?

    」她以為是那男孩幫的忙,也沒往深處想,這天出院前,她還特地打電話過去感謝他。

    對方剛和黃頭髮女友分手,態度前所未有的好:「不客氣,這不是應該的嘛!」掛了電話他還有些竊喜,對方搞錯了人又怎樣?

    正愁怎麼和她更進一步,契機就來了!「晚上我去找你啊?

    」「啊?

    我感冒還沒好……」「沒事,我正好去照顧你嘛!」即便是顧西臣歷遍滄桑,也想不到人性之惡是這樣無孔不入,且無縫不鑽。

    12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將連夏的錢包血洗一空,她開始嗦白粥,連方便麵都不吃了。

    另一邊,顧西臣又回復了他的面壁生活。

    他把自己掛在牆上,檢討自己的不軌行為給對方帶來的惡劣影響。

    「叩叩。

    」有人急切地敲門。

    連夏擱下碗去開門,門外那雙細長的眼睛閃了閃:「我來看看你。

    」可能是為了今天有點成果,他特地抓了一個背頭,劣質髮蠟的香味讓人窒息,刺激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顧西臣冷眼看著對方一再拖延離去的時間,最後甚至坐到了她的床邊上,目光赤裸,眼神如惡獸一般在她瘦弱的曲線上下逡巡。

    一個男人在夜晚來到女孩的寢所,目的不言而喻。

    連夏對他有點好感,但還沒到失去警覺性的程度,她特地將大門敞開著,然後才跑去廚房給對方下面。

    而在她身後,男孩緊跟了上去,上身前傾,手握成拳……..顧西臣一驚——這是打算用強?

    !正在煮麵的連夏只覺身後一陣勁風撲來,接著就是『撲通』一聲,男孩已倒在地上,咬緊牙關,面如金紙。

    「陳錫!陳錫你怎麼了?

    」然而對方靜靜地躺在那裡,任他如何搖晃也沒反應。

    她一狠心,掰開了對方的唇拼命往裡面吹氣。

    13此時的顧西臣只覺得自己被裹入了一個滾燙、濕潤的縫隙裡,那縫隙還在拼命地擠壓他,將他脆弱的靈體擠得寸寸破裂、粉碎,最後揉成一攤冰涼的液體流向四肢百骸。

    等他再睜開眼,眼前便是女孩一臉嫌棄,還忍著噁心給他做人工呼吸的小表情。

    見他醒了,她連忙把手一撒。

    頭掉在地上發出悶響的顧西臣:……..你倒是再吹幾口啊,再吹幾口,我就真活了!可惜他剛要開口,就被自己頭上的濃香薰得差點吐出來,不得已改變話頭:「不好意思,可以借你衛生間用一下嗎?

    」連夏一臉懵比,看著躺在地上的大男孩一邊作嘔,一邊連滾帶爬地逃進了衛生間。

    一個小時後,連夏發現了三遍澡的陳錫(?

    )清清爽爽地坐到了外間,那雙唯一出彩的細長眼睛裡,是前所未有的沉靜與清澈。

    如果她能看到對方的內心,就會發現一公斤沉重的問號。

    我是誰?

    我在哪?

    剛才發生了什麼?

    剛才對方撲的急,他只來得及凝固實體,如一堵堅實的盾牆擋在她身前,接著就感覺自己被瘋狂擠壓,再睜眼就成這樣了。

    也不能說不好吧………只能說老天爺我果然還是你的私生子啊!……….顧西臣隨便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了連夏家。

    他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將自己身上所有現金和證件倒在路燈下查看。

    幸好,為了上網,他隨身帶著身份證件,就著這些東西,他簡單得到了這具身體的一點信息。

    公里外的上海郊區。

    他乘地鐵跨過小半個城市,敲響了那個貼滿了開鎖小廣告的門。

    開門的老太太一看見他,立即要關門,被他一手推住,用可憐的聲音說:「我就住一晚,不是來要您錢的。

    」似乎覺得自己還不夠可憐,又補了一句:「外面太難了,奶奶。

    」那滿頭銀髮的老太婆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心軟了,只冷冷地讓他在狹窄的客廳沙發上蜷縮一晚上。

    顧西臣以為這老人是原主的奶奶,其實是外婆。

    陳錫這男人很窮,屬於啃老一族,單身母親改嫁後,他越發不學無術,將老人的棺材本都騙走氪遊戲,最終讓她寒透了心,被掃地出門。

    當然,以上這些都不是顧西臣最關注的。

    衛生間裡,他他有點嫌棄地盯著自己身下——不是,這玩意用過沒有?

    會不會有啥汙糟病?

    他當年也交過女朋友,但都走馬觀花一樣草草了之,幾乎都因為工作太忙而無疾而終。

    在個人品性上也很有自信。

    即便在他最有錢的時候,也最多逢場應酬,從來都是潔身自好,愛惜羽毛。

    他心裡七上八下,又用指紋開機,蜷在窄小的沙發了查看了陳錫的聊天記錄。

    呵呵,第一條就是黃髮女友罵他的勁爆內容。

    就衝這開房都要女人付錢的摳唆勁兒,那玩意應該還沒用過…….吧。

    他再往後翻,又看到幾條向網友吐槽自己是處男的微信,一顆心這才放到了肚子裡。

    14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起了,給老人做了碗雞蛋麵擱在桌上才悄悄離去。

    陳錫這傢伙只有高中學歷,也就只能做做搬運,快遞,流水線之類的工作,且因為吃不了苦都做不長,和連夏一起乾的那個廠也在前幾天辭掉了。

    於是他出了門,第一步就是奔人才市場。

    他在人頭濟濟的市場裡逛了幾圈,最後在一個高大上的鋪位上停了下來,清了清嗓子:「您說優秀人才破格錄取是認真的嗎?

    」對方瞄了瞄他身上骯髒的帽衫,輕蔑地笑了一聲,既不回應,也不拒絕。

    孰料,顧西臣淡定地開始自我介紹,一口流利的商務英語震驚了眾人。

    坐在中間的HR簡直張目結舌:「可,可您不熟悉我們的業務…….」「我相信貴公司的業務門檻,Pourmacapacitéd』apprentissage,canbecrossedinashortperiodoftime,私にもチャンスをください。

    」(註:我相信貴公司的業務門檻,對於我的學習能力來說,可以在短時期內跨越,也請您給我這樣的年輕人一個機會。

    )粵,法,英,日。

    這一句話,他在眾人的目瞪口呆裡連續切換了四種語言模式。

    他剛才看過了,這家金融機構分店都開在國際社區附近,專門服務港粵、華僑和外國友人,來錢快,門檻低,不要太適合目前的他啊。

    對方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他的聯繫方式。

    回程的路上,他看著手機上的面試地址,微微一笑。

    她是這樣普通,又是那樣珍貴,為了她,讓我再用力活一回吧!15三個月後,連夏發現自己的對面搬來了一戶鄰居。

    她住的這個鬼屋聞名上海,連帶著整棟樓乏人問津,這還是第一次見人搬進來,卻是個熟悉的面孔。

    他沒有再用那讓人不適的髮蠟,而是剪了清爽的碎髮,身上是簡單的槍黑色T恤,白色短褲,肩寬腿長,十分養眼。

    不過,她一直記得他背有些微微駝,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挺拔又筆直?

    「陳錫,你怎麼搬過來了?

    」對方笑容淡淡,卻讓她心跳加速:「方便來照顧你啊。

    」鋼鐵直女表示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他越過她,自顧自地走進她身後的門:「以後你少吃點方便麵,臉會變方。

    」?

    這是哪裡的歪理?

    我的臉一點都不方好嗎?

    很多人誇我骨相好呢!連夏打算認真地反駁回去,卻見大男孩在廚房裏朝她掂了掂勺子,姿勢說不出地帥氣:「給你做油燜蝦,要不要?

    」於是她那些反駁立即變調:「要。

    」他搬來就搬來吧,還採購了一堆魚蝦蔬菜,又藉口自己沒買家電,把她可憐的小冰箱塞得滿滿噹噹,於是在對方揮汗如雨的當口,她只得在客廳勤勤懇懇地搬運。

    再說顧西臣那邊。

    自從厲鬼二房東轉職業以後,屋子裡少了一個天然空調,廚房又沒排風,做個油燜蝦差點沒把他熱死,連夏拎著水果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青年脫了T恤,上身僅套著她那個緊小的圍裙,那緊緻的肌肉線條上覆著薄薄汗水,腰身窄瘦,自臀上猛得收緊,短褲與腰線之間那深深凹陷也頗有些引人遐想…….連夏第一反應就是讓他把衣服穿上:「哎呀你怎麼……..」對方轉過身看著她,那雙優美的細長眼睛裡流露出問號,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鬼使神差地改口道:「沒什麼,你辛苦了。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拿著個巴掌大點的扇子,過去給他打扇。

    青年一邊擦汗一遍叮囑她:「我外婆生病了,我過會還要去照顧她………所以我給你做多點,你凍在冰箱,餓了就吃。

    」見她神遊天外,還好心提醒:「聽清楚沒?

    」連小夏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真白,啊不,真香,不是,我說這蝦看上去真香!」顧西臣早就習慣她這脫線的腦迴路,只是搖頭笑笑,勺起鍋裡的大蝦,又炒起了一份時蔬。

    他手藝如何,看連夏的反應就知道了,她簡直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嗦那個蝦頭:「這也太好吃了吧!」「怪不得你看不上我做的麵!」見她還記得以前與陳錫有關的細節,顧西臣不自在地咳了咳,他希望用自己的存在,將那個人渣的影子徹底從她生活裡抹去,但也不急於一時。

    兩人大快朵頤。

    連夏邊吃邊問道:「對了,你說你外婆是怎麼肥事?

    」顧西臣不願她牽扯進來,只撿重要的說了一些。

    他的新工作很順利,第一個月就拿到了五位數的提成,轉正後直接被提拔為銷售課長,他正打算搬過來連夏這邊,陳錫的外婆卻病倒了。

    老人沉痾已久,只是因為捨不得錢才遲遲拖著不去醫院,顧西臣忙著跑前跑後,這幾天把病情穩定的老人轉到了療養院,轉頭就搬到連夏對屋了。

    畢竟還是更放心不下她。

    16兩人飽餐一頓,便到樓下的步行街消食。

    連夏看著身邊長身玉立的青年,發現自己可能是第一次認識他。

    以前看他,總是有種被勸退的感覺……..現在看卻怎麼看怎麼順眼,到底咋回事?

    難道這人前後還不一樣?

    關鍵他人不僅健談,也願意傾聽,在她說話時那細長的眸子總是專注又溫柔地看著她,好像在鼓勵她大膽說下去。

    「別人都說我住的是鬼屋,你怎麼還敢租我對面的屋子?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微風輕拂他的碎髮,他的笑容有些促狹。

    「啊,就算有鬼,他不怕我窮,我也不怕他是鬼,看不起誰呢!」似乎是戳到了他的笑點,他忍不住大笑起來,那笑也和以前那種誇張,失調的笑不一樣,那是一種溫和的失笑,克制而美妙,像大提琴的沉穩豐厚,又有著開朗而抒情的旋律。

    她有些不服氣:「再說我也不是住一輩子,等我考走了,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他果然不笑了,清澈的眸光裡透露出探詢:「你打算去哪裡?

    」談到自己的理想,連夏有些興奮,又有些羞澀:「……..我就想去上海的師範!」「今年差六分進複試,還得調劑其他學校,可我一點不想去。

    」她是迷茫的,勇敢的,而他是清醒的,睿智的。

    他清晰地指出自己的顧慮:「像你這樣又打工,又學習的,身體吃不消的吧?

    」連夏有些沮喪道:「可是要生存,也要有夢啊…….」「是嗎?

    」他笑了:「人生就這一次,不是用來將就的……..所以再試一次吧。

    」那雙清透迷人的眸子裡,倒映著漫天星辰。

    「我供你。

    」兩人的身影消失後,十元店店主追在後面看了老遠。

    和常人不一樣的是,他的眼睛是兩團白翳,並看不到中間的瞳孔,但他如履平地,看著也並不像是個盲人。

    他摸著鬍鬚疑問道:「不對啊,這女孩應該早就去了啊。

    」「第一次,煤氣洩露被當場炸死,第二次從考場窗台當場跳樓自殺…….」「第三次,被人用強………嘶!死的慘!真慘!」身後過來一個小夥子攙扶住他:「叔,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呢?

    !」店主任他將自己拉回店裡,嘴裡還在嘟囔:「不過天道一線生機,這個事不過三嘛,熬過三次,老天爺也會心軟的!」小夥子搖搖頭,哭笑不得地把他拉走了。

    17轉眼間,又到了高校招生的日子,顧西臣特地尋了一些滬師範本校的研導,流水樣地送了許多禮,他不怕連夏不過線,就怕連夏在複試裡被刷下來。

    連夏去他單位找人的時候,他正和幾名客戶在VIP室裡開研討會。

    得知她是陳經理的女朋友,前台幾個年輕妹子都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畢竟那可是個下了班就回家做飯,業績又月月top1的神仙男人啊!據他們總監的透露,陳經理這大半年的提成,在上海攢個小首付都夠了!被引導進等候室,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年輕的青年身著深色西裝,正站在會議桌前向客戶介紹產品細節,氣度從容,神情自得,好像他就是那個階級裡面的人。

    她忽然生出難以抑制的自慚,甚至覺得這樣地看著他是種煎熬。

    顧西臣急匆匆下了班,便見到女孩呆呆地坐在客廳裡,手上還捧著一本書,見到他便訥訥道:「啊,這這這是我自己寫的散文集,自費打印了一本送你……..」「感謝你這一年的照顧。

    」他有些好笑。

    她看樣子很想立即把那本薄薄的冊子嫌棄地扯爛,但還是既珍重,又羞愧地贈給了他,於是他接過冊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嫌棄地翻了翻:「啊?

    這也太簡單了點吧?

    」她看上去頗有些不知所措,顧西臣立即打蛇隨棍上。

    「不管,我還要一個親親!」他閉上眼,碎髮飄逸,聞起來氣味清甜。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句:這是個薄荷味兒的男人。

    好想給他寫詩啊,該死。

    兩人纏綿地親熱了一會,顧西臣這才滿意地翻開那本散文集,在扉頁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咦?

    顧西臣?

    那是誰?

    」他一愣,迅速地冷靜下來:「啊,我當年也試圖寫過小說,用的就是顧西臣這個筆名…….」孰料連夏十分捧場:「好聽!感覺就是霸道總裁的名字!」呵呵,哪個文裡會有這種積勞成疾,患上肝癌,年紀輕輕就被折磨得上吊的可憐總裁?顧西臣摸摸鼻子:「就咱倆知道就行,這事兒多中二啊!」女孩溫柔地靠住他:「好嘛,那這就是只有我們知道的名字。

    」接著,她用那甜甜的聲音溫柔地呼喚他。

    「顧西臣……」「顧西臣!」她的呼喚越來越認真,甚至眼中聚起了霧氣。

    顧西臣愣愣地看著她。

    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

    還是她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不說而已?

    狹窄的出租屋裡,斷斷續續地飄出和熙的對話聲。

    「收拾收拾,這幾天準備搬家吧!」「啊,搬去哪裡?

    」「我在你學校旁邊看中了一個小套,攢的首付買個兩室的足夠啦!」「啊?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親親!」微風透過窗楹,拂動桌上薄薄的散文集,扉頁上清晰地寫著三行情詩。

    我本是跌落生活谷底的沙礫,之所以成為珍珠,是你用愛將我層層包圍。

    ——連夏流水沖蝕高山,高山成就流水你是我心上脈脈,蕩漾我靈魂永不乾涸。

    ——顧西臣番外:《喬遷也要帶上二房東》「我,我通過複試了。

    」「啥?

    」顧西臣懷疑自己是幻聽。

    兩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外灘一家新開的西餐館,無論是浦東具有標誌性的摩天大樓還是外灘一線經典的萬國建築博覽群,都能夠在餐廳露台上一覽無餘。

    他是個很注重生活質量的人,因此無論多忙,週末都會帶連小夏下一次館子。

    當然了,連小夏也不是那種白吃白喝的人,每天早上她都會早起,再給他把白襯衫西褲熨得整整齊齊。

    據她自己說,這是以工抵酬,顧西臣說不過她,也只能隨她去了。

    「我說,我考上啦!我三跨考上啦!」她聲音有點大,因此四週的客人們都詫異地看了過來,顧西臣略有尷尬。

    「知道了,你小聲點,坐下再說……..」誰知對方不僅不坐,還撲通給他跪下了!顧西臣:「…….」不坐就不坐,何必行此大禮?

    「我,我鄭重地請求你,」女孩臉色漲得通紅,緊張到上牙打下牙,但仍是勇敢地向他舉起手上的禮盒:「請你和我結婚。

    」此言既出,萬眾肅靜。

    時光似乎放慢了,一切都像慢鏡頭一樣變得虛幻離奇,隔著窗外投入的慢搖燈光,看不到男人模糊的表情。

    「我,我知道我很窮,也不是很漂亮,但我會努力賺錢,努力學習化妝……」她說著,打開了手中的盒子,裡面是一對鑲嵌著碎鑽的情侶對戒。

    她打了一年工,所有的積蓄都在這個小小的盒子裡了。

    「以後,我會尊重你的愛好,體恤你的辛苦,我會努力保重自己,陪你走更遠的路……雖然一生還沒有過去,但這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你更好了…..」「所以,請你和我結婚!」一陣死寂後,是四周越來越鼓譟的起鬨聲。

    「臥槽!第一次見姑娘求婚!」「妹子可愛!男朋友也很帥!」「答應她!」「答應她!」年輕的男人將她扶起來,語氣甚至有些責怪:「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求婚?

    」「應該是我先,你怎麼搶在我前面?

    」她結結巴巴:「因為我,我等不了了……」對方不禁失笑,回應她的,是一個熱烈到不容拒絕的吻!年輕的一對剪影淹沒在浪潮般的掌聲裡,他們即將進入人生的下一階段,但無論未來怎樣,想必他們都不會忘記今天。

    熱烈,浪漫,精彩,彷如一場轉瞬即逝的幻夢。

    不遠處,一個正在吃牛排的老頭用手指堵住耳朵,一臉不耐煩:「淦,就不能讓人好好吃飯?

    」他對面的年輕人則搖搖頭:「唉,又一對想不開的,即將步入婚姻的墳墓。

    」…….為了連夏上學方便,顧西臣在她學校附近看了一套現房,精裝小套,直接拎包入住那種。

    小區出門就是地鐵,他上班也方便。

    為了辦房屋貸款,兩人直接去領了證,打算之後再慢慢籌辦婚禮,這幾天都在收拾搬家什麼的,忙得熱火朝天。

    出租屋裡,連夏小心翼翼地將捕夢網從中間的燈管上拆下來,正要扔進垃圾桶的時候,門開了。

    男人拎著菜,用腳拐著把門關上:「扔掉幹嘛,多好看。

    」「這東西才十塊錢,配百萬豪宅是不是有點……」不得不說,有房以後連小夏飄了,她開始瞧不上十元店了。

    「收著吧,繼續掛到新房裡。

    」顧西臣說著,便進了廚房,連小夏嘴上嫌棄,還是將那灰撲撲的玩意兒小心謹慎地收了起來。

    戀舊物的人往往長情,所以,她很歡喜男朋友不嫌棄自己的小垃圾。

    捯飭書架的時候,幾本破書掉在了地上,鮮紅的封面,金黃的大字,看著非常眼熟。

    「咦,這是什麼?

    」只看一眼她就想起來了,是她高中翻爛了的五三文學,還是外地企業家贊助的,那骯髒的騎縫處蓋著一個褐紅色的印章。

    應該是捐贈人的私章。

    她仔細看了那名章一眼,頓時愣住了。

    半小時後,顧西臣端著兩碟炒菜出來了,將菜放到桌上後,他擦擦額上的汗,暗嘆一定要給新家的廚房整個空調。

    「小夏,吃飯了!」此刻,女孩正坐在自己打開的筆電前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你怎麼了?

    」他走過去,只來得及看見網頁上幾個大字:「城中鬼屋紀實?

    你什麼時候愛看這個了?

    」「我沒有。

    」連夏連忙合上電腦,顧西臣狐疑地盯著她滑落了一滴冷汗的側臉。

    他才不信她會對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感興趣,要知道,她是那種對著鬼片會直接睡著的人啊!不看就不看罷,愛她就要尊重她。

    吃過飯,顧西臣叫了搬家公司,開始陸陸續續往新家搬東西。

    幸而兩人的東西不多,也就捯飭了一次,只是連小夏一直恍恍惚惚的,搬東西差點砸到自己。

    半夜她忽然哭著從夢裡驚醒,抱著枕頭爬到他床上,順便對他進行了一頓死亡搖晃。

    「我夢見你走了。

    」顧西臣睡得迷迷糊糊地,也不睜眼,直接把人摟在懷裡順毛:「你是做噩夢了……」半晌沒有回應,他勉強睜眼,只見她呆呆地坐在黑暗裡落淚。

    「怎麼了寶?

    」「我怕你跑了,我要看著你。

    」「說什麼傻話…….」女孩撲到他懷裡,緊緊勒住他脖子,幾乎叫他喘不過氣。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顧西臣又睏又無奈,還要打起精神安慰她:「不會的,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萬萬沒想到,對方哭得更厲害了:「你,你不要嚇我……..」大片大片的眼淚將他上衣沾濕,眼見是不能穿了,他也徹底從睡意中解脫,乾脆爬起來脫掉上衣,打算另外換一件。

    雖然陳錫是個軟蝦宅男,但顧西臣已經將他這副皮囊利用到了極致,工作閒暇之餘,他會經常做一些力量訓練來修繕體型,因此那單薄的睡衣下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他開肩雄闊,肌理流暢,往上看,是寬厚可靠的胸膛,往下看,是塊壘分明的腰腹,總之不管怎麼看…….連小夏,你有福咯。

    一轉頭,顧西臣只見女孩呆呆地望著他,眼角尤有淚痕。

    黑暗中,她穿著白色的睡裙,含羞帶怯,像一朵噴香滴露的白海棠。

    「我可以睡這裡嗎?

    」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這還是確定關係後,兩人第一次睡在一起。

    一直以來,顧西臣也都在複雜的自我認知裡徘徊,對他而言,愛是犧牲,而不是索取;愛是妥協,而不是強迫;愛是百折不撓,為她星月兼程,披荊斬棘而不悔。

    他做好了為連夏忍耐的準備,直到她心甘情願,完全能接納他為止。

    不管別人怎樣,這是顧西臣的愛情觀。

    直到他感受到連夏的愛,她在恐懼著他的離去,不論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有的話不用說得太清楚明白,只要彼此心中有數就可以了。

    黑暗中,傳來女孩困倦的私語:「對了,那個香爐…….去哪裡了…….」實際上,那個灰撲撲的香爐一直放在高處,又太過破舊,所以被所有人遺忘在了那個鬼屋裡。

    他吻了吻對方汗濕的額頭:「放心吧,過幾天我去拿。

    」自搬家那天後,她總是蜷在他懷裡才能睡著,像個可憐的小獸。

    睡著的時候,還要抓著他的衣角,導致他連翻身都困難。

    顧西臣也受不了了,只能找時間回了趟出租屋,把香爐拿回來,順便跟房東結掉了租賃手續。

    只是這玩意兒實在太破舊了,四個耳都搖搖欲墜,感覺已經用不了多久的那種,於是他下樓溜了趟彎,打算去買個能匹配「百萬豪宅」的香爐。

    樓下不遠處是個步行街,基本都是些價廉物不美的小玩意兒,他走了一圈,停在一家供著香燭紙人的小店門口。

    不知為什麼,這店裡點的香聞著特親切。

    隔壁攤位的小夥子探出頭:「買東西啊,帥哥?

    」顧西臣看了對方一眼,眼尖地看到他的攤位前掛著一條紅色橫幅。

    一件十元,樣樣十元。

    於是高貴冷艷地拒絕:「不用。

    」這時,一個老頭撲著扇子從一堆紙人裡探出半個身子,顧西臣知道他才是這個香燭店的店主,這才給他看自己手裡破舊的香爐。

    「你這裡有沒有更好的?

    」那香爐用透明的塑料袋裝著,但仍然能看出是一塊廢鐵。

    誰知老頭一看就炸毛了,那生著白翳的眼睛瞪得滾圓:「嘿!這不是我壓箱底的古香爐嗎?

    」旁邊那年輕人自然也看見了,他吞了吞口水,爬起來就要退走。

    老頭以完全不符合年齡的敏捷跳出櫃台,抬手拍了那年輕人一巴掌:「是你賣的?

    賣了多少錢?

    」年輕人顫巍巍伸出兩根指頭。

    「兩萬?

    少了點……」對方搖搖頭。

    老頭心裡有了不詳的預感:「兩千?

    兩百?

    」顧西臣:「兩塊。

    」老頭身子一晃:「淦!」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上,瞬間老淚橫流:「我幾千年的古董啊,兩塊錢就賣了?

    」顧西臣指著他面前的檯面:「你這櫃台寫的啊。

    」「銀貨兩訖,立櫃概不負責。

    」「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年的老物件?

    」眼見老頭當場就要中風,本著尊老愛幼的傳統,顧西臣先服了軟:「算了,我再買點香吧。

    」說著,指了指店門口那讓他渾身通泰的燃香:「就這種,來一百塊錢的。

    」老頭抹著眼淚給他裝了香,顧西臣掏出手機掃了碼,拿著就走了。

    一看金額,老頭受寵若驚:「哎!你怎麼給這麼多?

    」再看前面,對方高挑的身影已經走遠,他肩寬腿長,老頭怎麼也追不上,只能停下來罵了一句。

    「媽的,活該有陽壽,就不舉報你了。

    」回到新家,顧西臣第一時間開燈。

    「天都快黑了,也不上燈,小心把眼睛看壞了。

    」客廳裡,連夏正坐在桌邊看書,見他進了門,她揉揉眼:「馬上開學了,我忙著預習呢。

    」見他大包小包的回來,她連忙去給他倒水。

    因為顧西臣喜歡運動,因此桌上常備著一個冷水壺,一個熱水壺,方便她調好適宜的溫度。

    連小夏真的是很認真的一個人,認真地對待生活和學業,也認真地對待自己的愛人。

    只有他知道,被這樣的人愛上,是何等幸運。

    點燃清香後,他習慣性地湊到香爐邊上吸了一口。

    此情此景,連夏不僅不覺得怪異,還貼心地幫他出謀劃策:「要不要換個大點的?

    豪華點的?

    」「不用,這種就很好。

    」「真的嗎?

    」「真的。

    」對方那雙優美而細長的眼睛轉過來,定定地盯著她:「是你就很好。

    」「你好肉麻啊……..」嘴巴說著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兩人隨即黏在一起,開始玩一些不可描述的小遊戲。

    一陣清風吹過,頭頂灰色的捕夢網輕輕地搖晃起來。

    不遠處車水馬龍,華燈初上。

    這也不過是人間,一個平凡到普通的日子罷了。

    .

    The featured image was randomly selected. It is an unlikely coincidence if it is related to the post.

    0 Comments

    Heads up! Your comment will be invisible to other guests and subscribers (except for replies), including you after a grace period. But if you submit an email address and toggle the bell icon, you will be sent replies until you canc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