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到過最恐怖的故事有哪些?

    你們聽到過最恐怖的故事有哪些?

    日本有一個真實的案子,一對看上去再老實不過的夫妻,卻在兩年內誘騙了12人,將他們囚禁在一間公寓,使其互相殘殺,最終將這些屍體用菜刀、鋸條肢解後,再用攪拌機搗碎投入大海。

    這是震驚日本的北九州監禁殺人事件,唯一倖存者服部恭子在2002年逃出這間魔窯後,這樁案件才付出水面。

    讓我們從那場驚心動魄的少女出逃說起——2002年1月30日凌晨4點,冬日的一個清冽的凌晨,70歲的服部榮藏和老伴服部壽子一起早早地起了床,兩個人惴惴不安地等待著門鈴的響起。

    榮藏和壽子是一對老夫老妻,居住在北九州市門司區的一處宅院裡。

    他們有一兒一女,兒子服部清志40歲,幾年前跟妻子離婚後帶著女兒獨自生活,女兒服部雅子,最近因為丈夫出軌而剛剛離婚,也一個人住在北九州市內。

    對於這樣一對老夫婦而言,在冬日的凌晨早早起床,肯定是有著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事情的緣由是,就在前一天晚上,榮藏夫婦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跟著兒子清志住的孫女,服部恭子打來的。

    與平時打電話來問候的恭子不同,那天電話裡的恭子聽起來相當緊張,而且只敢用很小的聲音對接電話的奶奶說:「現在叔叔在洗澡,我偷偷打電話給你。

    明早五點我過去,別鎖門。

    」說完就匆匆掛上了電話。

    接電話的奶奶也搞不清恭子在電話中所指的「叔叔」是什麼人,但是憑直覺她感覺事情不妙,於是從一早起,榮藏和壽子兩個人就緊張地守在家裡,等著孫女恭子的到來。

    清晨5點整,門鈴響起,恭子也顧不得等爺爺前來開門,便迅速打開大門跑了進來,立刻轉身把大門鎖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不用說,她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榮藏和壽子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而恭子抬頭看見奶奶的面容,便立刻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整個人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

    之後幾天,恭子就睡在了奶奶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臥房裡。

    除了吃飯和洗澡、上廁所,她整天躲在屋裡,幾乎是沒日沒夜地睡覺。

    看到孫女的樣子,老兩口不用說也能感覺到事態有些不對。

    趁著恭子吃飯的時候,奶奶悄悄問她出了什麼事,而恭子無論當時心情如何,只要聽到奶奶問起這個事兒,便立刻緊閉嘴唇,一言不發。

    另外一個讓榮藏夫婦擔心的事情,就是恭子在洗澡前換衣服時,奶奶無意間瞥見恭子的身上到處都是淤青。

    因為恭子跟父親清志一起居住,所以奶奶自然想到了這些淤青是清志毆打恭子的結果。

    於是奶奶換了個方式,問恭子「最近你爸爸怎麼樣啊?

    」—————–1990年,清志和前妻離婚之後獨自帶著恭子生活。

    清志的職業是一名房地產中介,這個職業在日本泡沫時期十分吃香,清志也因此攢下了一大筆錢。

    1994,清志帶著恭子搬進了公司的宿舍,而且與自己的父母榮藏夫婦也減少了來往。

    奶奶向恭子問起清志,是因為她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他了。

    聽到奶奶提起父親的名字,恭子先是猶豫了一下,但之後還是小聲說道:「爸爸最近經常去國外出差,所以也不怎麼見得到他。

    」作為一名房地產中介,清志頻繁去國外出差是幾乎不可能的。

    但奶奶也沒有就此生疑,反而是爺爺,得知自己的寶貝孫女被打得滿身傷痕,自然怒不可遏。

    他對恭子說:「清志這小子簡直太不像話了!竟然敢打你!把他給我叫回來,我要好好教訓他!」而恭子只是說:「爸爸每天都飛來飛去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聯繫不上。

    」榮藏夫妻兩人跟恭子繼續問到清志的近況,然而恭子就此陷入沉默,一句話也不說了。

    夫妻兩人只得帶著滿腹疑團,繼續照顧著恭子。

    這期間,恭子拜託爺爺榮藏,用他自己的身份為恭子開辦銀行賬戶,並且開始申請國民健康保險——日本的社會制度裡不存在「身份證」,所以大多數需要身份證明文件的時候,都會要求你出示健康保險證。

    一週之後的一個晚上,一名不速之客敲響了榮藏家的房門。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榮藏的大女兒,清志的姐姐雅子。

    看到姑姑雅子的身影,恭子不單沒有高興地迎上去,反而驚恐地癱倒在地上,隨後連滾帶爬地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榮藏夫婦正在奇怪於孫女的異常舉動的時候,雅子先開口了:「爸爸,恭子回家了您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隨後雅子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後對電話的那一邊說:「我在外公家呢,晚點兒再回去。

    乖,你先睡吧。

    」聽口氣,似乎是在給她的兒子打電話。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這通電話打給的,是一直蹲守在榮藏家外的一名男子。

    電話中的「晚點兒再回去」是兩人商量好的暗號,意思是「恭子在這裡」。

    果然,不多時,門鈴再次響起。

    門外站著的,是一名穿著西裝,帶著眼鏡的斯斯文文的青年。

    「您好,我叫宮崎,是雅子的男朋友。

    突然來訪十分冒昧,請問能讓我進去說話嗎?

    」榮藏趕快把宮崎讓進屋,帶到了客廳。

    雅子和宮崎肩並肩坐下,榮藏坐在了他們對面,奶奶壽子去泡茶。

    「我今天來,是想跟您正式見上一面,談談我跟雅子的婚事的。

    」宮崎恭恭敬敬地說到。

    榮藏顯然被這突然的訪客嚇了一跳,但看對方眉清目秀,而且舉止文雅談吐穩重,於是對宮崎也慢慢放下了戒心。

    據宮崎介紹,他和雅子的相識,是通過清志介紹的。

    (特別提示:以下內容並非完全的客觀事實,全部基於宮崎的自我介紹,以及他人對宮崎的了解)宮崎是一名電腦工程師,在清志手下工作,幫助他設計彩票中獎預測軟件。

    清志幾年前辭去了房地產中介的工作之後,自己準備創業,而宮崎就是那一時間與清志認識的,而且兩人志同道合,於是便聯手開辦了一家軟件公司。

    因為創業後的清志工作非常忙,經常要往來於海外和日本之間,於是在他的提議之下,照顧女兒恭子的事情便被委託給了宮崎負責:直到18歲前,恭子的一切日常生活和活動都由宮崎來負責打理,清志按月支付給宮崎生活費。

    因為欣賞宮崎的為人,於是清志也把姐姐雅子介紹給了宮崎。

    宮崎雖然長相瀟灑,但據他所稱,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與女孩交往。

    儘管因為業務應酬,宮崎不得不帶著客戶,一起去一些聲色犬馬之所,但每當陪酒小姐圍上來,宮崎總是充滿了反感地把她們冷落在一邊。

    但另一方面,宮崎對雅子卻似乎是一見鍾情,經常時不時地給她打電話談天。

    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後,宮崎主動約雅子見面的機會漸漸少了。

    然而,他還會時不時地打個電話給雅子,向她訴說自己的工作有多忙:「好久不見啦!我現在在筑波大學的講堂裡,給2000多名大學生講課呢。

    」「最近還好嗎?

    昨天剛剛飛到美國來,NASA這邊火箭製造出了問題,叫我來給他們做指導。

    」「剛剛在日本中央銀行的地下金庫裡,因為要設計全日本的電子銀行系統。

    」「你猜我在哪兒?

    我在海面下一萬米深的潛水艇裡呢!」之後聽筒裡傳來了咚咚的敲擊聲。

    ……因為這些時有時無的電話,雅子也從心裡認為宮崎是個非常了不起的青年才俊。

    之前一直被離婚手續煩惱得不行的雅子,剛剛徹底完成了離婚手續,便接到了宮崎的求婚:「雅子小姐,請您嫁給我吧!我們一起來照顧恭子,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庭。

    我一定會讓您幸福的!」雅子受寵若驚,沒多想就答應了宮崎的求婚。

    自此之後,她不但常常與宮崎出雙入對,更是拿出了自己的多年積蓄,為宮崎解決了很多次公司資金周轉的「燃眉之急」。

    就在恭子從宮崎的家中逃走的第七天,宮崎一臉凝重地找到了雅子,對她說:「恭子偷了公司保險櫃裡的一筆錢消失了,我懷疑她跑到了你父母家,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

    因為事關重大,公司被盜是必須要去警察局報案的,我怕警察的搜查對恭子今後的人生不利,最好還是先當作家務事處理吧。

    」雅子儘管喜歡宮崎,但還是怕這樣一來,宮崎會打罵自己的姪女恭子,所以有些猶豫。

    宮崎見雅子遲遲不肯打電話,於是接著說:「如果這事讓恭子的父親知道了,他肯定會狠狠打罵恭子的。

    而且警察一旦介入調查,也會把她帶走審訊。

    她太小了,受不了這些的,所以咱們這是在幫助她,請你一定不要心慈手軟!」雅子左右為難,但看著自己心愛的宮崎急切的樣子,雅子最終同意幫助宮崎來尋找恭子的下落。

    於是這就出現了我們上面看到的一幕,雅子來到了自己的父母家,在確認了恭子確實藏身於此之後,她撥通了宮崎的電話。

    宮崎對著雅子的父母,也同樣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他文質彬彬的外表,以及跟清志、雅子的關係,馬上就讓榮藏夫婦對他建立起了信任感。

    宮崎也趁熱打鐵,開始在雅子的父母面前,談論起他準備舉辦的盛大的婚禮,以及給雅子買鑽石戒指的打算等等。

    榮藏和壽子看到離婚的女兒還能碰到這樣熱情的好男人,不由得從心裡高興起來。

    就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恭子從樓上走下來,看到了宮崎。

    她一隻手指著宮崎,雙腿發顫,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馬上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宮崎也不急於追趕恭子,而是突然嚴肅地對榮藏說到:「恭子來到您這裡之後,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榮藏便將恭子借用身份辦理銀行賬戶的事情跟宮崎說了。

    宮崎皺緊了眉頭,用冷靜的語調對榮藏夫婦說:「恭子最近交了一些不良少年的朋友,那些人慫恿恭子做了一些壞事。

    上周她來到公司,打開保險櫃,偷走了250萬日元現金。

    我懷疑她開賬戶的目的,是要把這筆錢存到銀行裡,然後去跟這些不良少年們鬼混。

    」榮藏想起來前幾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確實從恭子的書包裡看到了幾十萬現鈔,於是不由得開始懷疑起恭子來。

    宮崎接著說:「一想到清誌社長把恭子全權委託給我,而我卻沒能履行一名監護人的責任,讓恭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都是我的責任。

    我愧對清志先生的信任啊!」說罷,宮崎摘下眼鏡,開始哭了起來。

    雅子連忙開始安慰他,榮藏也憂心忡忡地連忙說這不是宮崎先生的錯,而是恭子自己太不爭氣了,他這個做爺爺的也管教不嚴。

    宮崎擦擦眼淚,抬起頭對榮藏說:「那我今天就把恭子帶回去,跟她好好談心,您看可以嗎?

    」對於宮崎這樣流暢的演技,榮藏突然有了一絲警惕,他回答道:「這件事,咱們還是聽聽恭子的意見吧。

    」榮藏和壽子上樓去,好不容易把恭子勸了下來,讓她在桌前坐好。

    宮崎親切地對恭子說:「之前都是叔叔不好,不應該那麼粗暴地對你吼。

    現在叔叔也很後悔,而且照顧你的森阿姨也非常自責。

    咱們今天就回家去,我跟你爸爸好好解釋,不會讓他打罵你的,你看好不好?

    」恭子連頭都不敢抬,只是一直拼命地搖頭,身子往後傾斜著,彷彿坐在桌邊是像在受刑一般。

    榮藏見恭子如此抗拒,心裡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疑慮。

    然而如果自己的孫女如果真的和不良少年們攪在一起的話,他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對於宮崎和恭子兩個人的反應,他都是將信將疑的。

    於是他對宮崎說:「我看恭子她好像心裡還沒有完全放心,而且今天時間也很晚了。

    不如這樣,今晚先讓恭子在這裡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和她奶奶一起把她送回去好不好?

    」沒想到之前文質彬彬的宮崎,此時卻突然變得兇相畢露,他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不可以!爺爺您這樣溺愛恭子的話,我這個監護人豈不是變得沒有意義了?

    今後我還如何管教恭子?

    無論如何,今天恭子必須跟我們走!」此時雅子也站了起來,站在宮崎身邊,表示對他的支持。

    恭子此時開始哭了起來。

    在一旁為難的榮藏和壽子,望著絲毫不肯退讓的宮崎和雅子,只好安慰恭子說:「恭子,今天你就跟宮崎叔叔回去吧。

    明天一早,我和奶奶就一起去接你回來,你看好不好?

    」說完,榮藏便抬頭望向宮崎,宮崎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在所有的堅持之下,恭子被姑姑雅子半推半拉地帶回了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行裝。

    奶奶壽子也跟著進了恭子的房間。

    恭子草草收拾了自己的睡衣和外套,將它們塞進隨身攜帶的背包裡。

    趁著雅子姑姑轉身的工夫,她連忙將一個紙團塞進了奶奶的手裡,小聲對她說:「等我走了再看」。

    之後恭子便跟著宮崎和雅子兩人走出門外,坐進了宮崎車的後座,雅子跟著她鑽進了車中。

    在大門口送別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榮藏讓宮崎留下了他的住址和電話,然後老夫婦兩人看著宮崎的車疾馳而去,心裡卻感到了一絲不安。

    ——————恭子被塞進車裡的時候,後座上早就有一個人在等著她了,那個人就是前面宮崎提到的「森阿姨」。

    她40出頭的樣子,留著不合年齡的娃娃頭。

    看到恭子被帶到了車裡,她對著恭子露出了僵硬而又詭異的笑容。

    「恭子小姐,你回來啦?

    」恭子此時已經徹底絕望,不敢看森阿姨的臉。

    雅子和森兩個人一左一右,把恭子夾在中間。

    宮崎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員的位置,啟動了車子。

    在車上,宮崎開始給雅子和森進行互相介紹:「這位是森女士,是清誌社長請來照顧恭子起居的。

    她之前對恭子有些嚴厲,但人是個好人,非常可靠。

    」「雅子女士是清誌社長的姐姐,也是我的未婚妻。

    我們準備明年就舉辦婚禮,作為結婚紀念的鑽石戒指,現在正在瑞士訂做,過幾個月就能戴到她手上啦。

    」森對著雅子也露出了笑容,「真棒呀,好羨慕你們兩個人呢!」雅子跟森簡單打過招呼。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來到了一處公寓樓外。

    宮崎讓森帶著恭子先回去,然後雅子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兩個人開著車去海邊兜了風。

    當天晚上,雅子滿懷幸福地,幻想著自己跟宮崎的婚後生活,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然而同時,還有三個人徹夜未眠。

    恭子回到家中,聽從著森阿姨的指令,換上了森阿姨早就給她準備好的睡衣,然後便被反鎖在了屋裡。

    榮藏和壽子夫婦,在宮崎將恭子帶走之後便心神不寧地兩個人,開始討論起了宮崎這個人是否可靠,恭子是不是真的行為不端的問題。

    儘管榮藏對於整件事仍然將信將疑,但奶奶壽子出於直覺,覺得恭子其實是受到了虐待,不堪打罵才從宮崎的家裡逃走的。

    這時,壽子突然想起了恭子在臨走時,給她手裡塞的紙團。

    她連忙找出來,夫妻兩人湊在燈下一看,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叔叔說的一切都是假的請一定來接我回家不然」儘管匆忙之中,恭子沒能將內容寫完,但寫下的內容,已經讓人細想之後毛骨悚然。

    於是老夫婦兩個人決定天一亮,就去接恭子回家。

    ——————第二天早晨九點,榮藏撥通了宮崎留下的電話。

    電話那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榮藏趕忙說明了來意,但是電話那邊的女人說:「對不起,現在清誌社長和宮崎先生都還沒有來到公司。

    您說要接恭子小姐回去,但是她一早就出發去了打工的美髮店,因為今天有新入職員工的培訓。

    她自己說這個培訓要持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所以這段時間應該是聯繫不上她了。

    」打工的美髮店?

    榮藏從來沒聽恭子提起過這件事,於是他追問道:「那麼她打工的美髮店在哪裡?

    培訓又去了哪裡?

    」「對不起,我們不知道。

    」電話那邊的女人說完這句話,立刻掛斷了電話。

    榮藏此時才明白,自己被宮崎騙了。

    然而與被騙之後的後悔相比,榮藏和壽子兩人更為擔心的,是昨晚被帶走的恭子的安危。

    ——————幾天之後,就在老兩口準備報警的當口,家裡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打來電話不是別人,正是恭子本人。

    「恭子,你還好嗎?

    你現在在哪兒?

    給你辦的健康保險證已經辦好了寄到家裡了,你從那邊能逃出來嗎?

    」奶奶壽子非常急切地問,然而恭子那邊的回答卻令人大吃一驚。

    「死老太婆,誰讓你多事兒的?

    誰說讓你幫我辦健康保險的?

    幹這種多餘的事情,老不死的東西!」恭子在電話中不斷地咒罵著榮藏和壽子夫婦,讓這對老夫婦的疑惑更加強烈了:恭子的聲音時斷時續,完全不像是一個憤怒的人在發洩情緒,更像是照著什麼東西在唸出來的感覺。

    電話那邊的恭子,似乎是在有意激怒著這對老夫妻,然而見多識廣的這對老人,心中更多的是在擔憂著恭子:她明顯是在被人挾持著。

    電話最後,恭子扔出一句「別再找我了!不然我就去自殺!」就掛斷了電話。

    這更加確認了榮藏和壽子的判斷,恭子的生命已經被別人掌握在手裡了。

    然而,他們又不敢貿然報警,因為對方很可能在報警之後對恭子不利。

    榮藏撥通了女兒雅子的電話,想從側面打聽一下宮崎這個男人。

    電話打通後,榮藏剛一開口,雅子便不耐煩地說:「爸爸,我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宮崎是個可靠的好男人,恭子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我還很忙,沒事兒不要打電話來。

    」就在這樣的進退兩難的境地裡,幾週時間過去了。

    3月5日夜裡12點左右,榮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了來。

    打來電話的依然是恭子,與上次滿嘴髒話的她不同,恭子的語調又回到了最初打電話來時的樣子,謹慎小心地幾乎用耳語的聲量說:「明天凌晨我從這裡逃跑,大概五點到家,等著我。

    」—————–榮藏和壽子一夜未眠,他們不知道這次恭子是真的逃跑,還是宮崎佈下的又一個陷阱。

    天色漸亮,時鐘指向了五點,然而大門毫無動靜。

    五點半,令人發瘋的寂靜仍然在繼續著。

    六點整,恭子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就在榮藏和壽子以為恭子逃跑失敗的時候,6:20分,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恭子急切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在國道路邊的加油站,地址是XXXXX,請快來接我,不然就一切都晚了!」恭子的聲音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榮藏和壽子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慌慌張張地出門啟動了自己的皇冠轎車。

    車子沿著海岸公路飛馳著,30分鐘後,榮藏在和恭子約好的停車場裡把車停下。

    恭子此時躲在停車場邊上的灌木叢裡,警惕地盯著停車場裡的動靜。

    當她確認榮藏沒有被跟蹤的時候,慌慌張張地從灌木叢裡跑出來,直接衝進了榮藏的車裡。

    也許是一夜之間經受了太多驚嚇的原因,或者是自己沿著國道逃跑時勞累過度,恭子隨後便陷入了昏睡。

    榮藏將車開回家裡,讓壽子先回家看看情況。

    心思縝密的他,明白一旦恭子再次從宮崎的家中逃跑,宮崎一夥人一定會第一時間來自己的家中找人。

    於是他啟動引擎,帶著恭子一起把車開到了遠離市區的山區裡。

    在一片寂靜的森林中,榮藏將車子熄火,和恭子兩個人鑽出車子,站在草地上。

    他遞給恭子一罐橙汁,開始問她這段時間的遭遇。

    然而,恭子只是緊緊閉著嘴,什麼也不肯說。

    榮藏把手中的煙頭摔在地上,狠狠地碾滅它。

    他橫下一條心,用平靜但堅定的口氣對恭子說:「你爸爸清志,其實已經死了吧?

    」聽到這句話,恭子立刻淚如雨下,她打破了一直以來的沉默,對榮藏用盡全身力氣喊到:「爸爸他被叔叔殺掉了!!」榮藏心中咯噔一下,一直以來不祥的預感,果然是真的。

    他強忍著自己複雜的心情,將恭子抱在懷裡,對她說,「咱們去警察局報案,你別怕。

    」—————-在警察局裡,榮藏和恭子向警方說明了來意,隨後一名女警察將恭子帶到了一間單間裡進行筆錄。

    未曾想到的是,這次筆錄異常地長,持續了數個小時。

    接近傍晚的時候,筆錄終於結束了。

    女警拿著厚厚的一摞筆錄記錄,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來到了榮藏的面前。

    「根據您孫女的這些筆錄記錄,這起事件相當複雜。

    」女警說話似乎有所保留,榮藏於是繼續追問道:「您說的複雜,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

    要麼是您的孫女受到的刺激太多,精神錯亂了;要麼…」「要麼?

    」「要麼就是,我們遇到了一起日本前所未有的,可能是目前為止,最恐怖的一起連環殺人案。

    」上次我們說到榮藏帶著恭子前往警察局報案,因為恭子所提供的案件信息過於巨大,警方暫時無法確定案件的規模。

    謹慎起見,警方請作為恭子法定監護人的榮藏一起,來參加對恭子的繼續詢問。

    榮藏走進問詢室,恭子整個人縮在椅子上,還在小聲地抽泣著——顯然剛才那幾個小時的筆錄,使她的情緒出現了相當大的波動。

    負責給恭子做筆錄的那名女警,將筆錄中的一段指給榮藏看,裡面赫然寫著「宮崎命令我自己(恭子)用鉗子拔掉自己的腳指甲,作為逃跑的懲罰」。

    看到這種光是想想就會讓人渾身不自在的虐待,榮藏簡直無法相信那天坐在自己家裡,得意洋洋地談起跟雅子準備結婚的那名青年,竟然如此殘忍。

    但事實上,這名自稱「宮崎」的青年,其殘忍程度要遠遠超過榮藏的想象。

    警方為了確認恭子的傷勢,以便於收集證據,利用「故意傷害」的罪名來迅速逮捕宮崎,於是要求恭子將鞋襪脫下,來看看她說的「拔掉腳指甲」是否是真實的。

    恭子照辦了,當她脫掉襪子的那一刻,屋裡的每一個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恭子的雙腳的十個指甲全被拔掉,血肉模糊的腳趾前端,只殘留著薄薄的一層薄膜。

    順著褲腿往上,小腿的前側,皮膚和骨頭靠得最近的部分,滿滿的都是青紫色的瘀傷,以及高低不平的腫脹。

    恭子的筆錄中,寫道:「宮崎命令我(恭子)跪在浴缸邊上,小腿要直接硌在浴缸上,不許用手撐著。

    一旦滑下來,就必須接受懲罰:自己用木刀打小腿。

    這也是避免我逃走的方法。

    」看到這些,榮藏對宮崎殺害了自己兒子清志的事情,已經深信不疑了。

    為了進一步核實恭子的筆錄,同時對恭子這名重要證人進行保護,警方對恭子的傷勢進行了處理之後,要求恭子暫時先住在警察局裡。

    於是榮藏回家為恭子取來了洗漱用具和睡衣,安頓好恭子後,便獨自開車回家。

    就在此時,宮崎果不其然,出現在了榮藏的家裡。

    —————榮藏回到家中,覺得氣氛有些異常:門口有一雙男人的皮鞋。

    走進客廳,宮崎和壽子正坐在桌前,相對無言。

    宮崎見榮藏回來了,還是擺出一副好青年的樣子,對他說:「請問恭子是不是跑回來了?

    她前幾天深夜跑出去找不良少年們,我和森女士在外面找了她很久,才在公園裡見到了她。

    把她帶回家後,她跟我們大吵了一架,昨天夜裡又不辭而別了。

    我們都很著急,這件事如果要是讓清誌社長知道了,恐怕又要揍恭子了。

    」儘管剛剛目睹了宮崎對孫女的暴行,而且也得知兒子已經被眼前這個男人殺害,但畢竟是經歷過歲月洗禮的老人,明白自己如果此時跟宮崎當面對峙,在體力上沒有任何優勢,恐怕還會跟老伴一起被宮崎所害,所以榮藏沒有在情緒上顯現出任何的波動。

    他平靜地對宮崎說:「恭子確實是早上跑回來了一趟。

    但是回來不久後,就說要去找朋友玩,大概中午的時候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走的時候也沒說清楚去找誰玩,我跟她奶奶也在著急呢。

    」宮崎看到榮藏不緊不慢的樣子,心裡也就踏實了一半,因為他最怕的就是恭子把他的所作所為告訴外人,甚至是報警。

    既然榮藏沒有什麼憤怒的樣子,估計是應該還不知情,於是他悄悄將藏在桌子下面,手中握住的匕首,收回了自己的褲兜中。

    「既然這樣,恐怕今天我也沒法把恭子帶回家了吧。

    雖然清誌社長將照顧恭子的重任委託給了我,但畢竟恭子已經17歲了,離之前與社長說好的照顧她到18歲的約定,也差不了幾個月了。

    我看不如這樣,今天我們做個了斷好了。

    」宮崎對榮藏和壽子說到。

    「你的意思是?

    」榮藏警惕地問宮崎。

    「之前我一直不敢跟您說,其實,恭子她喜歡上我了。

    」宮崎大言不慚地說,「儘管我是她的監護人,受她父親的委託來照顧她。

    但大概是我自己比較優秀的緣故,與恭子朝夕相處,讓她越來越迷戀我。

    說實話,我自己也很困擾這件事,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接受恭子對我的感情。

    您知道,畢竟我心裡只有您的女兒雅子一個人。

    」榮藏強忍怒火,冷眼看著宮崎表演著他的獨角戲。

    「如果榮藏先生能夠同意的話,我希望能夠藉此機會,正式結束照顧恭子的責任。

    我會寫一個書面說明,由您和我簽字,正式將恭子的撫養權轉讓給您,您看可以嗎?

    」榮藏知道事情不會像宮崎說得那麼簡單,於是發問:「條件是什麼?

    」「條件也很簡單,清誌社長在將恭子委託給我的時候,附加的條件是每月給恭子提供25萬日元的撫養費,等到她18歲的時候,清誌社長會將所有的撫養費一筆付清。

    我從恭子10歲起就接手照顧她,到今天為止是7年零7個月,按照每月25萬日元計算,一共是91個月,2275萬日元(約140萬元人民幣)。

    您看什麼時候能夠付清這筆錢?

    」面對獅子大張口的宮崎,即使明知這是敲詐,榮藏也沒有顯出任何的憤怒。

    他對宮崎說:「事關重大,這件事我還要跟壽子好好商量一下。

    如果今天恭子回來的話,我們會馬上通知你的,你看今天是不是就先到此為止?

    」宮崎顯然還不想善罷甘休,他再次提出要找到恭子,讓恭子親筆寫下「同意與宮崎斷絕關係」的證明,才能放心離去。

    無奈之下,榮藏當著宮崎的面撥打了恭子的手機,然而電話並沒有打通——宮崎不知道,榮藏與警方早就商量好,這段時間家裡只會通過警察局的座機與恭子聯繫,恭子所有的手機來電都拒絕接聽。

    看到榮藏也確實聯繫不上恭子,宮崎只得作罷,告別離去。

    第二天的3月6日,早晨6點,榮藏家的門鈴響了起來。

    站在門外的是之前出現在宮崎車上的森女士。

    森女士對榮藏夫婦介紹了自己,說自己被宮崎委託,前來取走恭子的行李和衣物。

    儘管榮藏說讓森趕快離開,但她堅持說如果不拿走恭子的東西的話,自己就跪在門前不走。

    於是壽子轉身進屋去收拾恭子的衣物,將她的東西都裝在了一個旅行袋裡,拿給了森。

    本以為森拿了東西就會走的榮藏夫婦,卻發現森打開了旅行袋,當著他們的面開始一樣一樣清點恭子的衣物——事後想起來,自稱是「森」的這個女人,顯然對恭子的每樣東西都爛熟於胸。

    她堅持要帶走恭子的一切東西,顯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森翻過了手提袋裡的所有衣物,沉默片刻,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不對!!少了一件睡衣!!衣服上有小熊圖案的睡衣找不到了!!」榮藏此時才想起來,森所提到的這身睡衣,已經被他們送到了住在警察局的恭子那裡。

    急中生智的壽子連忙說:「那身睡衣已經送給親戚家的小孩了。

    」然而森的情緒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她依然大喊大叫地嚷著「把那套睡衣還給我!!找不到是不可能的!!宮崎先生的命令是找到睡衣!!」沒過多久,宮崎也出現了。

    他不但沒有去阻攔近乎癲狂的森,反而同樣逼迫著榮藏和壽子交出那套睡衣。

    時近中午,接到了宮崎電話的雅子也趕到了榮藏家裡。

    看到之前一直溫文爾雅的宮崎先生突然變得凶神惡煞一般,雅子似乎也覺察到了有些不對勁。

    在門口大吵大鬧是非常有失體面的一種行為,但榮藏和壽子夫婦橫下一條心,堅決不讓宮崎和森兩個人進門。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榮藏夫婦畢竟已經是70歲的高齡,體力漸漸支持不住。

    趁著宮崎跟榮藏在拼命爭論的時候,森一頭衝進了榮藏家的房門。

    ——————–來到屋中的森,二話不說直接跑上了二樓,直奔恭子的臥室。

    儘管這是她第一次來到榮藏家,但熟門熟路的樣子也讓榮藏十分不解。

    事後想起來,這一定是宮崎他們對恭子嚴加審問後,恭子告訴他們的。

    森進入恭子的屋子,一把拉開了衣櫥的門。

    原本以為恭子會藏在這裡的她,看到壁櫥裡並沒有恭子的身影,顯得有些失望。

    即使如此,她還是把恭子衣櫥裡的衣服都翻了出來。

    此時榮藏夫婦、雅子和宮崎也追到了屋裡。

    看著宮崎和森在家裡翻箱倒櫃,榮藏夫婦也無力阻止,雅子此時也皺緊了眉頭。

    就在宮崎和森兩個人在榮藏家裡胡作非為的時候,附近突然傳來了警車的警報聲。

    聽到這個聲音,宮崎立刻站起來,對森說:「今天就找到這裡吧,咱們走。

    」說完就丟下了癱坐在屋裡的榮藏一家,急匆匆地從大門跑了出去。

    警車開到了榮藏家附近,兩名年輕的警察走下了車——鄰居聽到了榮藏家門前的爭吵,於是便報了警。

    警察們到來的時候,宮崎和森早已沒了蹤影。

    他們跟榮藏簡單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也匆匆告辭。

    榮藏讓壽子、雅子在桌邊坐下,對她們說:「清志恐怕已經被宮崎殺掉了。

    剛才我在警察局裡,看到恭子被宮崎他們折磨得不成樣子,腳上的指甲都被剝掉了,看著真的讓人心疼。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警察把宮崎繩之以法,找到清志的下落。

    咱們不能輕舉妄動,不然的話宮崎隨時可能人間蒸發,清志無論是死是活,咱們都再也找不到兒子了。

    一定要忍耐!哪怕拼上我這條老命,也要讓這件事真相大白!」壽子聽到兒子可能被殺的消息,立刻捂住臉開始哭了起來。

    雅子儘管之前在與宮崎交往,但目睹了宮崎今天的瘋狂行為,聯想到宮崎之前那些誇大其詞的電話,也對宮崎的真正身份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儘管前一天在榮藏家大吵大鬧,第二天一早,3月7日上午9點,宮崎還是撥通了榮藏家的電話。

    「榮藏先生,早上好。

    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因為我怕被清誌社長責備,一時心急,在您家裡發生了一些不快,希望您能諒解。

    我打電話來是想跟您繼續商談一下,之前咱們說好的恭子的撫養權的問題。

    」「宮崎先生,你請說,我在聽。

    」榮藏冷冷地說到。

    「是這樣,既然您當天已經答應可以接手恭子的撫養權,而且也願意先替清誌社長支付之前欠下的撫養費。

    我這邊已經起草好了撫養權轉讓的相關文件,隨時可以拿給您。

    作為交換條件,您看是否可以先支付一部分撫養金,作為保證呢?

    」貪心的狐狸上鉤了,榮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宮崎先生,沒問題,我願意付款。

    但是因為你要求的2200萬現金實在太多,我一時準備不出來。

    現在家裡有500萬現金,這個可以當面就交給你。

    正好今天恭子也回家來了,現在正在樓上睡覺,你看如果方便的話,是不是能過來一趟,咱們三個人一起面對面地,把事情說清楚呢?

    」「太好了榮藏先生,我們馬上就來。

    」說罷,宮崎便掛上了電話,帶上森一起急匆匆地出門了。

    而榮藏這邊,其實有滿滿一屋子荷槍實彈的刑警,在等待著宮崎的上鉤。

    經過這兩天對恭子的詢問,儘管警方仍然對恭子的證詞內容存在著很多疑問,但從初步的戶籍記錄、案件卷宗等對照結果來看,「宮崎」這個人,應當與多起詐騙、失蹤、情殺有著重大關聯。

    於是福岡縣警方特意成立了特別行動組,從3月6日夜間就悄悄進駐了榮藏的家裡。

    剛才宮崎與榮藏的對話,其實都在警方的監聽之中:榮藏的所有回答,都是按照警方給出的提示進行的。

    與此同時,大約20名便衣警察也已經埋伏在了榮藏家的周圍,甚至連鄰居家中都有警員在待機。

    布下天羅地網,只待宮崎來投。

    ————–2個小時以後,宮崎和森坐著出租車,來到了榮藏家門前。

    100米外的一間空置三層公寓樓裡,兩名警察帶著恭子,用高倍望遠鏡遠遠地監視著榮藏家門前往來的人影。

    看到疑似是宮崎一行的身影,警察馬上叫恭子來確認。

    「沒錯,就是叔叔和阿姨。

    」收到了恭子的確認,公寓樓中的警官用無線步話機向現場發出了指令:「等目標進入屋中,立即逮捕。

    」————–宮崎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裡,將一摞文件摔在桌面上,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榮藏先生,起草這些文件也是很辛苦的,你得給我增加一些酬勞才行……」話音未落,埋伏在洗手間和廚房的刑警們一擁而上,將宮崎直接按倒在地面,用手銬反銬了起來。

    森此時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也馬上被刑警們從身後捉住兩隻胳膊控制住。

    「以非法監禁,非法入侵家宅,以及故意傷害的嫌疑,對你們實行拘捕!」刑警們對宮崎和森宣布。

    森此時深深地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而宮崎則拼命反抗著,大喊「你們有到逮捕證嗎!?

    我要看逮捕證!!你們這是違法的逮捕!!」「戲演到這裡,差不多也該結束了吧?

    松永太先生。

    」一名老練的刑警冷冷地用逮捕證拍了拍「宮崎」的臉,用嘲笑般的口氣對他說。

    聽到「松永太」這個名字,「宮崎」立刻變得沉默起來。

    他和「森」兩個人,就這樣正式被警方逮捕。

    儘管惡人被警方逮捕,但是榮藏和壽子兩個人還是一頭謎團:這個叫做「宮崎」的男人,到底是誰?

    「松永太」這個名字是怎麼回事?

    而自稱「森」的女人,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呢?

    —————-是時候讓大家知道(一部分)真相了。

    「宮崎」是這個叫做松永太的男人的化名。

    在他和服部榮藏、清志、恭子這個家族交往的時候,他一直都自稱為「宮崎良男」。

    即便是被他監禁了7年之久的恭子,也對他的真名一無所知。

    「森」是他為他的同夥,緒方純子起的一個化名。

    同樣,恭子也只知道她叫做「森阿姨」。

    松永太和緒方純子,自1992年起便在各地以化名流動作案;每到一個地方,他們兩人便會使用新的名字,兩人的關係也會根據需要,變成情人、夫妻、上下級甚至是兄妹。

    在2002年落網之前,他們兩人所做的事情,遠遠超過常人的想象。

    脫軌的命運松永太和緒方純子的故事,也許要從1980年講起。

    1980年,松永太和緒方純子18歲,兩個人從福岡縣久留米市的同一所高中畢業,但是不同班。

    他們兩人的關係,也僅僅是個臉熟而已。

    松永家是在當地製作榻榻米的一間小作坊,家境中等。

    松永太從小就是班裏的活躍分子,學習成績不錯,而且擅長運動,為人開朗,但是有些過於喜歡表現自己。

    高中畢業後,他沒有考上大學,而是在家裡閒散了下來。

    也許是從小自命不凡的緣故,松永太對父親的榻榻米生意完全沒有興趣,他所夢想的是成為世界一流大企業的掌門人,呼風喚雨。

    也許是在這樣的動機驅使下,他開始有意地接近緒方純子。

    —————緒方純子的家境,要比松永太高出許多。

    緒方家是久留米市安武町的名門望族。

    緒方氏族的祖上是武士階層,而緒方純子一家正是緒方氏族的本家,在這個村子裡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純子的祖父是村長兼縣議員,伯父和叔叔中有大學教授、律師、企業家;父親緒方譽,是地方農業協作會的理事。

    在這樣一個平靜的村莊裡,緒方家的家教是出了名的嚴格。

    緒方家有兩個女兒,純子是長女,理惠子是次女。

    純子嫻靜乖巧,理惠子則有些叛逆。

    因為膝下沒有男丁的緣故,緒方家的家業,需要通過招個入贅女婿來完成。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松永太開始了對緒方純子的追求。

    18歲從高中畢業後,緒方純子進入了福岡市的一所短期大學(高職),就讀幼兒師範專業。

    大一那一年的暑假,緒方純子接到了一個男人的電話。

    「是純子嗎?

    我是松永太,你的高中同學。

    上學的時候我欠了你50日元,一直沒還給你。

    你看見個面如何?

    」緒方純子對松永太這個名字並不是很熟悉,也記不起來曾經借給過他錢,但是在松永太熱情的邀請下,只好答應在家附近的咖啡館見個面。

    松永太當時其實是無業狀態,但為了讓緒方純子對他刮目相看,於是便聲稱自己繼承了父親的榻榻米事業,並且將公司改造成為了「國際化、現代化」的大企業,時常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談生意。

    他將號稱是自己的高檔皇冠(其實是父親的)停在咖啡店門前,對等在那裡的緒方純子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其實,我是在無意間翻看畢業紀念冊,突然看到了你照片,就再也移不開我的目光了。

    不知不覺,就撥通了你的電話。

    」松永太溫柔又靦腆地對緒方純子說,「其實你並不是那種讓人一見難忘的大美女,但有一種樸素善良的感覺,正是我喜歡的類型。

    」面對松永太這樣直接且突然的表白,從小循規蹈矩的緒方純子並沒有被他所打動,反而是提高了戒備心。

    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因為緒方純子不想久留的緣故,便彼此匆匆告別分開了。

    這以後,松永太也沒有糾纏過緒方純子。

    就在這件事漸漸淡出純子的記憶的時候,時隔一年,松永太再次撥通了緒方純子的電話。

    「純子,你最近還好嗎?

    我有個事情想跟你聊聊,咱們還是咖啡館見吧。

    」純子再次如約來到了咖啡館,兩個人聊了幾句,松永太堅持要帶緒方純子去吃西餐,於是沒有辦法,純子坐上了松永太的車,兩個人向城裡駛去。

    在西餐館裡喝過幾杯紅酒後,松永太滿臉愁容,對緒方純子說:「其實,家裡在逼著我跟另一個女人結婚。

    」松永太見純子沒什麼反應,便接著說:「上次咱們兩個見面之後,我一直不能忘記你。

    在那之後不久,我就遇上了一個跟你非常像的女孩子,於是就跟她交往了。

    這一年來,我們的感情發展得還算不錯,我對她非常好,但是總感覺欠缺了一些什麼。

    上個月的時候,她跟我說懷孕了,並且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了我的家人。

    於是家裡面就天天催促著我跟她結婚。

    但是,在結婚之前,我還是想跟你坦白,我心裡其實一直都有你。

    」松永的這種行為,大概是想要激起緒方純子的嫉妒心,同時也想用「真情告白」的方式來感動純子。

    然而純子並沒有輕易上當:她好言安慰了松永,並且勸他「跟那個女孩好好過,既然她這麼愛你,你就不應該辜負她」。

    松永準備好的這番台詞,顯然根本沒有起到作用。

    「對了,我家的門禁是晚上10點,你得送我回家了。

    」緒方純子看了一眼手錶,對松永太說。

    看到對純子的攻勢毫無效果,松永冷冷地立刻叫侍者結賬,帶著純子上了車。

    他將車開到了緒方家的大門前,停住車子,突然撲向了緒方純子,強吻了她。

    這種舉動自然遭到了緒方純子的激烈抵抗。

    緒方純子打開車門慌忙跑回了家,而自討無趣的松永太,再次進入了沉默期。

    如果松永太和緒方純子的事情到此結束,也許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然而,命運之輪的轉動,還是將這兩個人,以及跟他們相關的所有人,都推向了不幸的深淵。

    —————–在第二次與緒方純子見面之後不久,松永太同意接手了父親的榻榻米事業。

    第二年,松永太將家裡的「松永榻榻米商店」進行了註冊變更,改名為「世界保健睡眠集團」。

    將父親一代的老員工全部遣散之後,他將家中的榻榻米工場拆除,在原址上蓋起了一幢三層辦公樓:一層是自己家的住宅,二層是辦公室和產品展示區,三層是社長辦公室和秘書室,地下是倉庫。

    之後,他便開始了販賣「保健床墊」的生意。

    與那些充斥在我們身邊各個小區裡的「活性富氧鹼性水」「玉石磁療枕套」「活火山岩按摩床墊」「納米高科技黃金去皺棒」一樣,松永太所販賣的床墊,也套上了各種時尚的科技名詞,但本質上只是普普通通的床墊而已。

    儘管如此,他製作了許多神乎其神的宣傳材料之後,便開始招兵買馬,讓銷售人員挨家挨戶上門推銷。

    同時也是在這期間,松永太與自己的女友結婚——女朋友其實並沒有懷孕,一切都是松永太編造出來企圖感動緒方純子的說辭。

    松永太對於手下的銷售人員的「培訓」,已經開始顯露出他惡魔般的本性。

    隨著老員工的遣散,松永太招聘進來的員工,大多數都是20出頭的年輕人,甚至有很多都是初中、高中輟學的孩子。

    他將這些新員工集中在一起,宣布了幾條紀律:1.社長的指示就是行動的準則,任何人不許違反,否則就要受到懲罰;2.工作期間一律住在公司裡,每週休假一天;3.每天早上7點要參加公司的集體早操,之後列隊喊出公司的經營口號;如果缺席或者喊口號聲音小,就要受到懲罰;4.每個月進行一次業績評比,成績最差的三個人要做檢討,大家討論是否通過;如果未能通過大家的討論,就要受到懲罰;5.任何人的辭職,都需要全體員工的同意;如果擅自離職,會接受最嚴格的懲罰;6.每次外出銷售時必須三人一組,回來後分別彙報各自的行為和言論,如果有散發對公司不利言論的,需要接受懲罰;7.在公司時禁止撥打私人電話,如有違反,嚴厲處罰;.任何揭發他人違反規定的行為,都會收到鼓勵和獎金。

    可以看出,松永太的這些做法其實目的有三:第一,要求自己的絕對權威和控制力;第二,要求員工切斷與他們原本生活的聯繫;第三,刺激員工彼此監督,彼此告密。

    這些員工入職之後,在高額銷售提成的刺激下(50%歸個人),都非常努力地去推銷床墊,然而銷售效果卻不太理想——床墊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低消耗品。

    為了避免遭到懲罰,大多數員工都紛紛開始向自己的家人、親戚、朋友推銷。

    但是,松永太給床墊的定價非常之高(100萬日元一塊,約合6萬元人民幣),所以銷售狀況仍然很難有長進。

    另一方面,松永太也在積極挑撥員工間的關係,打擊員工中具有領袖氣質的人物,以此來增加自己的絕對權威。

    他最初採取的懲罰,只是做俯臥撐、不許吃飯、站著睡覺這一套,但因為員工們的銷售業績都很差勁,於是他認為這樣的懲罰「無法激發員工的潛能」。

    不久之後,他偶然發現一名員工被漏電的電線電到後,痛苦不堪的樣子,於是便讓手下人開始「研製電擊設備」。

    所謂的電擊設備,其實只是一段有著插頭的電線。

    松永授意手下的員工將電線剝開,分成兩股,各露出大約一米長的導線;然後將導線一圈圈纏在受懲罰的員工的雙手手腕上,將插頭插入電源,便實現了「電擊刺激」。

    由於電擊的強度實在太大,而且導線被纏繞在手腕上,無法掙脫,所以經過電擊之後,大多數員工的手腕都會被導線勒得鮮血淋漓。

    但無論如何,這樣殘忍的體罰措施,真的讓員工們開始了「拼命工作」。

    為了能夠將床墊銷售出去,這些員工想出了「分期付款」的主意:銷售的時候用「請您試用」的名義,將床墊半強制地運到客戶家裡,並且不收取任何費用;一個月之後,這些員工會再次上門,要求收回床墊。

    但如果客戶真的試用了這個床墊,或者哪怕只是包裝被打開,那麼這群員工便會要求客戶支付「折舊費」:每天1萬日元。

    面對這種幾乎是敲詐的銷售方法,當時的日本並無相應的法律予以禁止,所以即使客戶報警,這群員工也可以有恃無恐地向警方出示有著客戶簽字的「試用協議」,繼續向客戶勒索錢財。

    如果客戶忍氣吞聲支付了這筆錢,那麼他們便拿床墊走人;但如果客戶拿不出這筆錢,那麼下場就會更慘。

    看到客戶真的拿不出這筆錢的時候,松永太會親自出面。

    每次他到了客戶家裡的時候,會首先痛罵一頓手下的員工:「怎麼能夠把我們最尊敬的客戶嚇成這個樣子?

    !你們這些傢伙知道怎麼尊重人嗎?

    !」然後他會命令全體員工給客戶跪下賠罪,保證不再繼續騷擾客戶。

    就在客戶以為事情就此結束,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松永太便會開始向客戶傾訴自己的苦衷,抱怨東西不好賣,還經常被人家佔便宜不歸還試用的床墊,公司裡的員工們也沒錢發工資等等。

    說完這些,他會將早已準備好的「分期購買協議」拿出來,跟客戶說:「如果您拿不出這筆錢來也沒問題,我們跟銀行有合作,可以給您提供低息分期付款。

    利息只有1%,您看在我大老遠跑過來的面子上,可不可以給個面子呢?

    」聽到1%的利息,其實很多客戶都會鬆了一口氣,不仔細看便簽署協議,將眼前這群凶神惡煞請走。

    然而,1%的利息並不是年息,而是日息……儘管1%的數字看起來不大,但是以日息1%計算的話,只要每72天,欠下的金額便會翻一倍。

    松永太拿給這些客戶簽署的「分期付款協議」,其實都是一年期的。

    也就是說,最初100萬的床墊,如果客戶簽署了這個分期付款協議,那麼一年之內連本帶息就需要支付3200萬。

    而大家可別忘了,這些買床墊的客戶,其實大多數是松永太員工的家人、親戚、朋友。

    這樣一來,松永太的員工們,便自然而然被身邊的人「絕緣」了。

    利用欺詐銷售的手段,松永太獲得的不僅僅是金錢收入。

    因為公司的制度實在太缺乏人性,所以即便是要接受電擊的懲罰,但還是有很多人選擇了退出,或是偷偷逃跑。

    為了彌補人手不足的狀況,松永太開始命令員工們把那些交不出錢的客戶們綁架回公司裡。

    松永太將這些人關在地下室的公司倉庫裡,要求他們給家人打電話支付「贖金」。

    如果連家人也聯繫不上的人,松永太便會強制他們「入夥」,加入販賣床墊的隊伍。

    根據後來松永太公司裡的前員工回憶,松永太逐漸對電擊越來越癡迷,他經常一邊得意洋洋地給女孩打著電話,一邊用手勢指示手下的員工對懲罰對象進行電擊;有時候在電話裡聊得起勁,忘記了發出停止電擊的手勢,通電的時間會長達10分鐘以上。

    而且,公司裡所有的電擊,都需要在松永太的面前完成。

    儘管電擊的痛苦非常大,但是松永太命令所有接受電擊的人不許發出慘叫,否則就要延長電擊時間。

    就這樣,在這間「世界健康睡眠集團」的三層社長辦公室裡,每天都在不停地上演著電擊的酷刑。

    ——————-另一方面,真正成為了「青年企業家」的松永太,也開始有了更強的自信。

    他對緒方純子的追求,再次開始了。

    而這一次,他真正地將緒方一家人都推入了地獄。

    1994年,松永太的欺詐銷售床墊生意開始有了起色——因為使用了恐嚇、敲詐等手段,而且手下的員工也一個個都變成了唯自己命令是瞻的奴隸,松永太再一次撥通了緒方純子的電話。

    毫無疑問,他如此執拗地糾纏著緒方純子,其實盯上的,只有緒方家的資產。

    「好久沒見了,一起去開車兜風吧!秋天的景色真的是美極了。

    」松永太在電話裡對緒方純子說。

    純子此時剛剛跟上一任男朋友分手,想到去兜風散散心也不錯,於是她便欣然赴約。

    松永開著車,沿著海岸公路一路飛馳,不知不覺便開到了非常遠的地方。

    眼看天色漸晚,純子要求松永返程,松永也一一照辦。

    然而,當車子開到了臨鎮的地方,松永卻拐進了這個鎮子,將車停在了一間情人旅館的車庫裡。

    不由分說,他便拖著純子開了一間房,在客房裡強姦了純子。

    純子遭到強姦後,哭著對松永太說:「我連初吻都沒有過,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你明明都結婚了!」厚顏無恥的松永太對緒方純子回答道:「因為我一直愛著你,想要得到你。

    都是我不好,我一時糊塗才做下了這樣的錯事。

    請你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還有我對你的一片真心的情面上,不要告發我好嗎?

    」說完,松永太聲淚俱下。

    單純而簡單的緒方純子,剛剛遭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強姦,卻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悔過的樣子,心裡不由得產生了憐憫,於是她答應了松永不會聲張此事。

    在這一天夜裡10點,松永還是在門禁之前,將緒方純子送回了家。

    這年的聖誕節,松永太邀請了緒方純子來自己的公司參觀。

    為了能夠在緒方純子面前好好表現,他提前命令公司員工將三層的社長辦公室,佈置成了樂隊演出劇場的樣子,並且讓員工們抓緊練習樂器,他自己擔任主唱。

    聖誕夜當天,松永太的公司外面掛起來條幅,寫著「超人氣樂隊-SuperYoung松永組合聖誕節特別演出!」,然而來到這裡參觀的居民寥寥無幾,舞台下面只是稀稀拉拉聚攏著幾名當地的年輕人。

    純子來到會場,松永和他的員工臨時組成的樂隊正在舞台上賣力地演出,松永的歌聲像是在嘶吼一般。

    在這裡,純子看到在舞台下面,站著一名肚子隆起的孕婦,那就是松永太的妻子。

    而她,也同時是純子從小學到高中的同班同學。

    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松永太選擇了這名與純子一起長大的女性做為自己的妻子。

    也許通過這樣的關係,松永太可以更加詳細地了解緒方純子吧。

    純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覺得自己跟松永太的肉體關係,其實是在破壞松永家的家庭。

    然而,她也覺得松永對她的感情是真實的。

    一方面不想破壞松永的家庭,另一方面又不忍心傷害松永的感情,在這樣的兩難境地裡,緒方純子默默地忍受著松永對她肉體上的要求,同時也不知道這段關係該如何結束。

    松永太對緒方純子的控制,是通過肉體上的支配完成的。

    每週一次,他都會帶著緒方純子來到情人旅館幽會,並且有意當著她的面,給妻子打電話吵架。

    有幾次,松永在跟妻子吵完架後,便會一臉委屈地湊在純子的身邊,跟她說:「我真的不想繼續這樣的關係了。

    我要跟她離婚,跟你真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果要我放棄現在的地位和身份也沒關係,如果能跟你在一起的話,即使讓我入贅你家,我也不會猶豫。

    」就在緒方純子依然猶猶豫豫的這段時間裡,松永太和緒方純子在餐廳吃飯的樣子,被純子的叔父一家看到了,並且告訴純子的父母。

    而由於松永太的公司的惡行,在當地已經讓人小有耳聞,所以緒方譽和緒方靜美夫婦勃然大怒,讓女兒純子把松永太叫來,準備當面訓話,終止兩人的聯繫。

    與此同時,緒方家也動用了自己的勢力,對松永太本人進行了調查。

    調查結果令人大吃一驚:原來松永太早在1年前,便已經開始通過私家偵探,調查起緒方家的家業來,甚至連純子母親娘家那邊的資產都成為了松永太的調查對象。

    他究竟要幹什麼?

    這個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松永太無疑是準備將緒方家,甚至是與他家相關的家族的資產,都囊括到自己的手中。

    為了這個目的,松永太選擇了這個家族中最為薄弱的一個環節入手:緒方純子。

    為了勸女兒純子迷途知返,緒方譽決定與松永太正面對決。

    然而在正式見面之前,他還是決定先讓純子的母親靜香先出面,來探探松永太這個人的虛實。

    純子將母親靜香要與松永太見面的消息,傳達給了松永本人。

    精神敏感的松永當即發起火來,「誰讓你把咱們的關係告訴你的父母的?

    !你母親這是明擺著不信任我!」儘管如此,松永還是決定賭上一把,去見一見緒方靜香。

    見面的地點約在了一間高檔料亭(日式高級餐廳的稱呼)。

    當松永趕到的時候,穿這一身素雅和服的緒方靜香早已帶著純子,坐在了桌前。

    松永當天穿著一套筆挺的灰色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亂。

    舉手投足都顯得相當文雅的他,當即就獲得了靜香的好感。

    在三個人吃飯的這段時間裡,松永太滔滔不絕地向靜香表達著自己對於純子的愛慕之情,還不時穿插上幾個小笑話。

    一頓飯下來,純子的母親靜香對於松永太的敵意,就煙消雲散了。

    聽到妻子靜香對於松永太的描述,原本極力反對純子與他交往的緒方譽,也不由得開始對松永這個人開始感興趣。

    緒方家與松永太的第二次見面,同樣是在高級料亭進行的。

    這次緒方家出席的是緒方譽與靜香夫婦,松永太獨自前往,還是與上次一樣,極力地扮演著好青年的角色。

    在他巧舌如簧的遊說下,緒方譽和靜香夫婦竟然同意了對他與純子的交往不加干涉。

    儘管緒方譽對松永還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但從靜香的表現看起來,已經是把松永太當作半個女婿了。

    儘管松永當時還是有妻室的人,但似乎緒方家對此並不十分在意。

    三個月後,松永太跟著純子,一起來到緒方家正式拜見純子的父母。

    他拿出了一份有著他和純子簽字的《婚約保證書》,交給緒方譽。

    「伯父,這是我和純子商量好後起草的婚約保證書,請您過目。

    」緒方譽接過這份文件,拿到自己和靜香的面前仔細看了起來。

    在這份文件中,除了松永對純子作出了先離婚再娶她的保證之外,還寫到了自己願意放棄松永家長子的地位,入贅到緒方家的意願。

    擔心後繼無人的譽和靜香夫妻,看到這份「頗具誠意」的保證書,顯得相當滿意。

    對於入贅後繼承家業的問題,緒方譽還心存疑慮,並沒有當場答應。

    但母親靜香卻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在席上便提出讓松永盡快離婚,早些迎娶純子入贅緒方家。

    談到離婚,松永太似乎突然改變了主意——儘管離婚後入贅緒方家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但從當時他猶豫的做法來看,這無非也只是討緒方一家歡心的一個說辭而已。

    「離婚這件事,恕我直言,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我在創業的時候,曾經受到過內子家裡很多照顧,開辦公司的錢也是由她家裡提供的。

    儘管我非常想跟她分手,但是現在還做不到,」松永解釋道,「請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能還上這筆錢之後,再向家裡提出離婚。

    」緒方夫婦見松永說得如此堅決,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然而當天會面結束之後,松永對純子的態度,卻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

    ——————-最開始出現的變化,是松永在純子面前的態度,從溫柔體貼變成了居高臨下。

    兩人的關係對緒方純子父母公開之後,就像松永在緒方家找到了另外的依靠一樣,他開始以純子的未婚夫自居。

    儘管松永太和緒方純子依然保持著每週一次的見面頻率,但見面之後兩人的活動,卻從開車兜風約會,變成了由純子「交待歷史問題」。

    每周約會的那一天,松永會命令純子帶上她從中學開始記下的每一本日記,然後去酒店開一間房。

    松永坐在床上,讓純子跪在地板上。

    然後他會按照時間順序,每一頁每一頁地翻看純子的日記,一旦出現男人的名字,或者是句子中似有所指,他便會停下來,要求純子交待與這個人的關係,或是句子背後究竟在寫什麼事情。

    畢竟因為年代久遠,純子有時會答不上來,於是松永就會站起來,用腳狠狠地踢純子的腿。

    而對於那些純子還記得起來的人名和事情,松永會刨根問底地讓純子坦白一切細節。

    當他看到純子高二時的日記裡,寫到純子在暗戀班裡的體育委員,他當時就氣不打一出來,要求純子立刻打電話給這個體育委員,並且按照他的指示,在電話中痛罵對方一頓,並從此不許往來。

    也許大家還記得第一章裡,服部恭子在第一次被「宮崎」帶走後,給奶奶打了一次全是髒話的電話。

    其實松永在此時對純子使用的手段,與之後對服部恭子用的方法是一樣的:通過逼迫被控制對象給與自己熟識的人打去這種讓對方不快的電話,使被控制對象從自己的生活圈子中被孤立,最終導致被控制對象的外部聯繫完全切斷——即使試圖逃跑或求援,都沒有可以依靠的對象。

    然而緒方純子並不知道這些道理,從小對人溫柔親切的她,此時想的只是如何獲得松永太的信任,讓他平復情緒,不再對自己這麼生氣。

    畢竟在她的印象裡,原本那個溫文爾雅的人,才是松永太「本來的面貌」。

    幾週時間下來,日記的審閱結束了,緒方純子基本上把身邊的人都打電話罵了個遍。

    純子以為這樣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未曾想,這僅僅是個開始。

    ————–松永太的暴力繼續升級。

    兩個人開車外出兜風的時候,純子無意間談起了自己很喜歡的一個男歌手,結果松永太突然呼吸急促起來,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說:「你來開車,我累了。

    」無奈,純子換到了駕駛座上,松永坐進了副座。

    車子啟動後,松永命令她把車開上高速,然後就把皮鞋脫下來,用鞋跟猛敲駕駛著車子的純子的腦袋,和她握緊方向盤的手,一邊打一邊說:「你覺得他比我帥,是吧?

    你覺得他的歌唱得比我好,是吧?

    你這個見異思遷的蠢女人!!」純子怕出交通事故,既不能躲避也不能還手,所以只能強忍疼痛繼續開車。

    松永的氣還沒有消,於是他命令純子拐下高速,將車開到情人旅館後,不顧純子的反抗再一次強姦了她。

    —————-在這一段時間裡,松永太也開始加緊了分裂緒方家的計劃。

    純子在遭到幾次松永太的毆打之後,似乎明白了自己只要招供,便會引來松永更加惡劣的虐待。

    於是有一次當松永提起了純子在幼兒園工作時的同事的時候,純子堅決地予以否認,說自己跟那個人完全沒有交集。

    然而,松永太卻大吼到:「你別裝蒜了!你媽媽已經全都告訴我了!」純子大吃一驚。

    松永太繼續說:「第一次見面之後,你媽媽就喜歡上了我。

    那天見面後不久,她就單獨約我出去喝咖啡,之後就跟我在酒店裡上了床。

    她跟我說,你其實根本不是什麼乖女孩,也經常跟以前交往的男人出去開房。

    」「我沒有!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給了你!」純子拼命辯解到。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賢惠優雅的母親,怎麼會跟自己的「男朋友」上床,又怎麼會編造這些對自己不利的謊言。

    單純的純子想不到的是,松永說的這些話,其實目的是在於要切斷純子對家庭、對母親的聯繫,在純子和她母親靜香之間製造對立。

    而且,編造出「跟自己女兒男朋友上床」這種謊言,即使是純子去找到母親對質,靜香也絕對會矢口否認。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從中興風作浪,一面讓純子認為自己的母親行為不端,另一面讓純子的母親認為女兒不可理喻。

    —————-日記事件發生大概2個月後,在一次約會的時候,松永對純子說:「純子,你愛我嗎?

    」「當然愛你。

    」「你怎麼證明你愛我呢?

    」純子親了親松永,但是被他推開了:「這並不能證明你從心裡愛著我。

    」純子以為他在開玩笑,於是便順著他的話說:「那你要我怎麼證明呢?

    」松永回答說:「如果你想證明給我看的話,就應該在你的身體上,烙印下我的名字。

    」純子不明白他的意思,於是接著問他應該怎麼辦。

    松永說:「如果你在身上紋上我的名字,那麼其他的男人也就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你敢嗎?

    」純子最初不想答應,但話剛說出口,松永馬上就要翻臉。

    害怕松永毆打自己的純子,只得答應松永的這一無理要求。

    第二天,松永太把純子叫到酒店,讓她脫光衣服,然後用帶來的簡易紋身工具,在純子的大腿外側歪歪扭扭地紋出了一個「太」字。

    純子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在紋身的過程中一隻哭哭啼啼。

    但是紋完之後,松永覺得還是不夠明顯,於是又用菸頭,在純子的胸口上燙出了一個「太」字的疤。

    這些在純子身上的記錄,直到他們兩人被逮捕,都還深深地印刻在純子的皮膚上。

    ——————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純子的精神已經漸漸支撐不住了。

    一方面懷疑著母親是否真的與松永太有染,另一方面又被松永太在精神和肉體上折磨著,1985年2月,緒方純子因為精神衰弱和營養不良,昏倒在了工作的幼兒園裡。

    之後幾天,趁著在家裡靜養的時候,純子用父親的剃刀割開了手腕,躺在泡著水的浴缸裡,自殺了。

    因為自殺的時間是白天,所以馬上便被照顧她的母親靜香所發現,送往了醫院。

    經過傷口處理和輸血後,純子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身體更加虛弱,還沒有從昏迷狀態中甦醒過來。

    聞訊趕到醫院的松永太,看到了平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煞白的緒方純子,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他對守在病房外面的緒方譽和靜香夫婦說:「純子變成這樣,也有我的責任。

    前幾天她一直在跟我說,家裡對她的管教太嚴格了,讓她不堪重負。

    而且因為我還沒有離婚的緣故,譽先生和靜香女士也多次催促過她,而她看到我每天辛勞的樣子,也張不開嘴來向我提這件事……」說到這裡,松永太哽咽了起來,他擦了擦眼淚,接著說:「如果二老同意的話,我想在純子甦醒過來之後,帶她去我那裡住上幾天。

    我會放下工作,陪她好好修養。

    您看可以嗎?

    」緒方譽面露難色,因為純子自殺的事情,在村子裡已經鬧的沸沸揚揚。

    考慮到家族的名譽,緒方譽不想在村子裡再惹出什麼笑話來,於是他與靜香商量之後,便同意了松永太的請求。

    三天之後,松永太帶著公司裡的幾名員工,將緒方純子抬回了他那間「世界健康睡眠集團」。

    這恐怕是緒方一家作出的一個最壞的決定。

    —————-回到自己的公司後,松永太馬上撕下了他文質彬彬的面具,他把緒方純子關押在三層的一間屋子裡,揪住純子的長髮,把她的頭摁在地板上。

    「你知道你的自殺,讓多少人為你擔心嗎?

    你這個蠢貨!」「你這樣一自殺,自己是一了百了,但是外人怎麼看待你的父母?

    怎麼看待身為你男朋友的我?

    我們對你這麼負責任,你怎麼一點也不想到為我們盡一些責任呢?

    」「你就是一隻自私自利的豬!你不配當人!你這個樣子讓我噁心!」松永不斷用這些歪曲的大道理責罵著虛弱到站不起來的純子,一步步摧毀她原本對身邊人充滿仇恨的心理,讓她變得麻木,變得不知所措:繼續這樣活著會讓自己受盡折磨,而選擇死亡又會給身邊人造成連續的麻煩。

    自殺未遂後的純子,大腦中的思維已經漸漸混亂,似乎無論怎樣,都無法洗清她「自私、不負責任」的罪責。

    「對你這樣愚蠢的人,再多的照顧也是白搭。

    從明天起,你要在這裡工作,用勞動來讓你的腦子清醒起來!」松永太對純子宣布。

    於是,從醫院出院的第二天,緒方純子就坐上了松永辦公室裡的那隻「電擊椅」。

    —————從小在優越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緒方純子,自然無法承受連續的虐待和電擊。

    不到一週時間裡,她就變得行屍走肉一般,平時呆滯得像一尊雕像;但只要聽到松永太的命令,就會觸電般地跳起來,開始緊張地工作起來。

    這種狀態幾乎一直持續到她最終被捕的那個時刻。

    在公司裡,因為人人自危,都在彼此監視著對方的行為,所以緒方純子根本無法逃出這間公司。

    而為了避免緒方純子與外界接觸,松永給她指派的工作是社長秘書,讓她不離左右。

    即使是每天持續電擊虐待純子,但松永還是會常常給緒方譽一家打去電話,匯報純子的「康復狀況」——自然是編造出來的謊言。

    純子被松永關押了一個月左右的時候,緒方家突然收到了一封掛號信。

    拆開信一看,內容讓緒方譽和靜香夫婦大吃一驚:這是純子親筆寫下的,一封要求斷絕關係的信件。

    信中說,因為純子自己覺得給家裡丟盡了臉面,再也無法面對父母親戚,也不願繼承家業,所以請父母認可自己與家裡斷絕一切關係。

    看到這封信,覺得難以置信的緒方夫婦馬上撥通了松永的電話,詢問緣由。

    而松永在電話中的聲音,既溫和又顯得很為難。

    「二老您好,那封信是純子堅持要發給你們的,我勸了她很久就沒有辦法。

    我這邊也很為難,您看是不是能夠直接勸勸她?

    」說罷,松永就將電話塞給了身邊站著的緒方純子。

    聽到了久違了的父母的聲音,緒方純子卻絲毫沒有溫情的感覺,她不客氣地在電話中說:「斷絕關係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必須同意。

    如果不同意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會去福岡那邊的妓院裡賣身,然後把照片發給你們。

    」聽到乖巧的女兒說出這種話,緒方譽當即掛掉了電話。

    「斷就斷!這種女兒留著有什麼用處!」不用說,純子的那封信件,是在松永太的威脅下寫成的。

    而在電話中純子的回答,也都是按照松永太寫在紙上的回答,她照樣讀出來的。

    松永太對緒方純子的完全控制,在這時就算是徹底完成了:她喪失了一切外部可以依靠的對象,連自己的家人都從此斷絕了聯繫。

    眼前的這個惡魔般的男人,松永太,就是她能夠活下去的唯一依靠——儘管是以一個行屍走肉的身份活下去。

    純子接下來的命運如何?

    她是怎樣一步步走向犯罪道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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