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下罪名

    扣下罪名

    鳳凰涅槃:惑國妖后的榮寵之路

    穆瀾的眉頭擰著:「太醫院那邊呢?」

    「那邊奴才還來不及,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御膳房是因為原本就有熟悉的人,所以拿到這些不是難事。別的地方,怕是要找穆大人,只是……」小蓮解釋了一下。

    穆瀾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很多事,既來之則安之,熹貴妃這麼著急,怕是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留著,更不用說,在場的還有丞相和太皇太后,何家的人聯手起來,若是李時裕趕不及的話,那麼穆瀾就算是枉死,也只是死路一條,沒任何生還的餘地。

    沉了沉,穆瀾讓自己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小蓮則是緊張的不能再緊張:「娘娘,您不能去,去了必死無疑。熹貴妃這擺明了就是要您的命。何況,熹貴妃這胎像早就不穩了,這還來德清宮,還故意吃了您給太子的玫瑰糕。」

    穆瀾嗯了聲:「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本宮不去的話,只會更顯得本宮心虛,那麼熹貴妃連詢問都不需要,就可以定了本宮的死罪。」

    小蓮的臉色煞白煞白的。

    「冷靜下來,聽本宮說。」穆瀾壓著小蓮顫抖的肩膀,「你現在去御書房,如果本宮的計算沒錯的話,這個點,應該穆大人和皇上在一起,你就實話實說,程總管必然會帶你去見皇上的。」

    「是,奴……奴婢這就去。」小蓮抖的越來越厲害了。

    穆瀾搖頭:「不是現在,是在本宮走之後,你現在去,德清宮的人就知道你去找救兵了,怕是你救兵不到,本宮連拖延的時間都沒有,就枉死了。」

    穆瀾倒是了解。

    小蓮又跟著點頭。

    是真的手足無措的感覺,明明知道宮內的各種情況,但是小蓮卻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小蓮無法鎮定。

    「相信自己可以,聽見沒。」穆瀾應聲,「另外,不要告訴太子發生了何事,如果太子醒了,本宮還沒回來,告訴太子,本宮出去有事,很快就回來,讓太子先回東宮,不要再惹事端。」

    「太子殿下根本不會聽奴才的——」小蓮要哭出聲。

    傲風的脾氣,小蓮這段時間來太清楚了,傲風只聽穆瀾一個人的,哪裡會聽他們這些奴才的話。

    如果讓傲風知道穆瀾出了事,那結果可想而知,所以穆瀾的擔心也並不是沒理由的。

    「本宮給傲風會留下字條,所以無需擔心,傲風看見字條自然會聽話回到東宮。」穆瀾交代。

    小蓮連聲應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蓮急忙給穆瀾準備好筆墨紙硯,而後遞了上去,穆瀾快速的寫了字條,交給小蓮。

    在寢宮外的侍衛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又開始催促。

    穆瀾這一次沒遲疑,認真的看著小蓮,點點頭,而後快速轉身走了出去,侍衛看見穆瀾的時候冷哼一聲,押著穆瀾朝著德清宮走去。

    雖然沒多粗魯,但是字裡行間的態度裡,已經完全不把穆瀾當回事了。穆瀾倒是沒計較,畢竟帝宮的人,都是很現實的。

    很快,穆瀾被押著到了鳳陽宮,鳳陽宮的氣氛更是顯得陰沉無比,奴才們大氣不敢喘,御醫們來來回回的在鳳陽宮內走去,奴才們手裡的血水是一盆接一盆。

    穆瀾一眼就知道,這情況,怕是不好了。

    ……

    而在穆瀾離開後,小蓮想也想的就從德清宮匆匆離開,立刻去了御龍殿,一到御龍殿,程得柱一眼就看見了小蓮,倒是認得這是穆瀾身邊的人。

    「你是德清宮的奴才?何時這麼慌慌張張的,這是哪裡,你難道不知道嗎?」程得柱低聲訓斥了一下小蓮。

    小蓮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程總管,奴婢要見皇上。」

    「出了何事?」程得柱的眼神變得嚴肅,看著小蓮。

    小蓮一刻都不敢遲疑,把德清宮內的事告訴了程得柱:「娘娘被帶熹貴妃的人帶走了,熹貴妃說,娘娘謀害皇子。」

    這下,程得柱的臉色慌了一下。

    熹貴妃最近在宮內倒是無聲無息的,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這事到現在都沒傳到御龍殿,按理,皇子保不住在宮內是極大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要告訴李時裕,而現在鳳陽宮卻沒一個人來通傳。

    這——

    程得柱一下子就明白了。

    怕這是要了穆瀾的命後,才會來御龍殿傳話,不然的話,若是李時裕知道了,這鳳陽宮的人要做的事也怕是做不了了。

    李時裕必然會去阻止。

    這下,程得柱沒遲疑:「你跟咱家來。」

    說完,程得柱匆匆朝著御龍殿內走去,而穆瀾很快站起身,跟著程得柱朝著殿內走去。

    在御龍殿內,就如同穆瀾猜測的一般,李時裕和穆戰驍在一起,穆戰驍第一時間看見小蓮的時候,臉色就跟著變了變。

    小蓮撲通一聲,馬上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皇上,穆大人。」

    「出了何事?」李時裕轉身問著。

    「娘娘被鳳陽宮的人帶走了,奴婢肯定皇上前去救娘娘,娘娘是冤枉的。那玫瑰糕原本就是給太子殿下準備的,又豈能下毒,下毒的話,那娘娘不是連太子殿下都要毒死了嗎?」小蓮急急忙忙的把話說完。

    李時裕的臉色驟變,而後看向了程得柱:「鳳陽宮沒任何消息嗎。」

    程得柱搖頭:「啟稟皇上,鳳陽宮沒人來傳。」

    「娘娘被帶走多久了?」這話是穆戰驍問的。

    「娘娘前腳被帶走,奴婢後腳就來了。現在怕是已經在鳳陽宮了,奴婢不知道娘娘能撐多久。」小蓮說的急的哭出聲。

    穆戰驍的臉色更是變得難看,但是礙於李時裕在場,穆戰驍不可能表現的太過於明顯,最終,穆戰驍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站著,看著李時裕。

    這件事,如果李時裕不開口,穆戰驍無從開口。

    而李時裕並沒讓穆戰驍等多久,很快說道:「你先出去,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是。」小蓮也不敢多說什麼。

    在匆匆退出去之前,小蓮不著痕跡的看向了穆戰驍,穆戰驍給了小蓮一個安撫的眼神,小蓮這才離開。

    在小蓮離開後,穆戰驍看向了李時裕:「皇上,淑妃被熹貴妃帶走,這件事,您有何想法。」

    「是一個機會,難道不是嗎?」李時裕冷靜的不能再冷靜了。

    兩人相交十幾年,穆戰驍幾乎一眼就能明白李時裕的意思,這下,穆戰驍冷靜了片刻,才開口:「皇上的意思是,藉著淑妃娘娘這件事,把何家的部分勢力給剷除?或者說,是把熹貴妃從後宮拉下馬,這樣的話,何家等於斷了宮內的部分勢力。」

    李時裕嗯了聲,並沒否認。

    要剷除何家這條線,已經佈了很長的時間,李時裕願意出馬的話,穆瀾不可能出事,自然會平安歸來。

    而要動何家,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要尋一個合情合理的機會,這次,確實是一個機會。

    因為李時裕和穆戰驍都很清楚,穆瀾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起碼在現在的情況下,穆瀾不會。

    這必然也就是熹貴妃栽贓。

    熹貴妃要除掉自己的眼中釘,只是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李時裕計較,那麼牽連甚廣。何家的根基太深,要連根拔起一時半會不可能,只是大傷元氣,還是可以的,只要傷了元氣,後面慢慢瓦解,就不會困難重重了。

    沉了沉,李時裕沒猶豫,低頭交代了程得柱,程得柱領命匆匆而去。

    而後,李時裕和穆戰驍沒遲疑,快速的朝著鳳陽宮的方向走去。

    快到鳳陽宮的時候,兩人交換了視線,鳳陽宮內靜悄悄的,好似並沒聽見什麼淒厲的聲音,他們的眼神裡不可避免的帶著一絲的慌張,不知道這是出事了,還是未曾出事。

    而鳳陽宮的太監已經看見李時裕,嚇的臉色都白了,立刻跪了下來,馬上就有人高聲傳話:「皇上和穆大人到。」

    鳳陽宮從死一般的寂靜,變得熱鬧了起來。

    ……

    ——

    鳳陽宮內。

    一到鳳陽宮,好似那些侍衛就對穆瀾徹底的不客氣了,直接把穆瀾推到了宮內。

    穆瀾踉蹌了一下,若不是及時站穩,狼狽不堪的摔在眾人的面前,而在穆瀾進入鳳陽宮的時候,鳳陽宮內血腥的氣息更為的嚴重。

    來來去去的奴才和御醫臉上都顯得凝重不已。

    「跪下。」太皇太后看見穆瀾的第一眼,就已經傳來了嚴厲的聲音,那眼神裡帶著一絲的陰沉。

    穆瀾還沒來得及下跪,身後的奴才已經給了穆瀾一腳,穆瀾重重的跪了下來。

    膝蓋瞬間著地,那種刺痛的感覺第一時間席捲而來,幾乎疼的讓穆瀾險些叫出聲,但是穆瀾很快卻已經平穩了情緒,顧不上自己的情況。

    她請了安:「臣妾參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你好大的膽子。」太皇太后直接看向了穆瀾,說的毫不客氣,「熹貴妃懷有皇子,是多麼金貴的事情,這宮內上下,就算是皇上,也是把熹貴妃放在手心裡捧著的,而你竟然對熹貴妃下了狠手,你這是居心叵測。」

    這罪名是劈頭蓋臉而來,一點開口的機會都不給穆瀾:「如果熹貴妃的皇子出了事,哀家定會讓你人頭落地。」

    丞相何元和勳王爺何申也都在現場,眉頭也是緊鎖,但是卻在安撫太皇太后的情緒:「太后娘娘,您先別動怒,熹貴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小皇子是龍子,不會有事的。」

    但這話,都只是說說而已,誰都知道熹貴妃的情況並不好。

    穆瀾冷靜的看著面前裝腔作勢的一幕,還沒來得及開口,翠柳已經從寢宮內跑了出來,面色蒼白,好似被嚇的不輕,就直接跪在了地上,那聲音都是哭哭啼啼的。

    「太黃太后娘娘,丞相大人,勳王爺,小皇子去了……」翠柳顯然是感同身受。

    「你說什麼!」太皇太后立刻站了起來,枯瘦的身影都跟著顫抖了一下,一旁的李嬤嬤立刻扶住了太皇太后,「你再和哀家說一次。」

    「小皇子去了——」翠柳的聲音都在顫抖,更是不敢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扶住了額頭,險些要暈過去。

    何元和何申父子臉色也驟變。

    要知道,熹貴妃這孩子,縱然他們都知道情況不好,但是私心還是想留下來,只要有這個皇子在,太子之位就到手擒來,難道還怕出什麼意外嗎?這大周的江山,就算兜兜轉轉,還是在何家人的手裡。

    而現在,這個皇子竟然真的沒了。

    「你說什麼!小皇子怎麼會出事!」何元率先反應過來。

    翠柳的聲音更是哭哭啼啼的:「醫女和御醫在裡面,都說這個皇子是被下毒害死的!」

    而御醫也很快出來了,跪在了三人面前:「啟稟太皇太后,小皇子確確實實去了,皇貴妃娘娘現在大出血,情況也並不是很好。」

    「哀家不准熹貴妃出任何的事情。」太皇太后若不是被李嬤嬤攙扶著,怕是根本支撐不住。

    而何申好似第一時間回過神,想也不想的看向了穆瀾:「就是你,就是你這個賤人,心存不滿害死了小皇子,還想讓本官的女兒出事,這樣你才可以一步登天。」

    「……」

    「看你貌不驚人,結果每一件事都是悉心安排好的!淑妃,你的心思歹毒,蓄謀已久,本官定要你的命來償還!」

    ……

    鳳陽宮的每個人都不曾給穆瀾任何開口的機會,字裡行間都是直接給穆瀾頂了罪,一人一嘴,要把穆瀾置於死地。

    「來人,把淑妃關入天牢。」何申已經下令。

    侍衛當即走了過來,不客氣的把穆瀾拖了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穆瀾倒也淡定,並沒以內發生的這些事,而讓自己變得慌亂起來。

    「太皇太后,就算給人定罪,起碼也要讓人辯解過,而臣妾一句話就不曾說過,就憑熹貴妃去過臣妾那,就直接給臣妾定罪,難道不覺得太潦草了嗎?」穆瀾被架著,仍然一字一句的問著太皇太后。

    「一派胡言。」太皇太后低吼一聲,而後輕咳了起來,「事實已經在面前了,又何須讓你辯解。」

    穆瀾笑了笑:「太后這是著急定臣妾的罪嗎?就算定罪,也要撇開至親,才可以生效。而在臣妾的面前,都是何家人,熹貴妃也正巧是何家人。那麼傳出去,不怕是人家說,何家人想得到宮內的主動權,所以才對任何有威脅的人下此狠手嗎?」

    「你……」太皇太后一驚。

    是沒想到穆瀾這麼能言善道,而這樣的能言善道和淡定,倒是讓太后想到已故的皇后,而這份從容淡定,特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皇太后只在皇后的身上見過。

    而如今現在的穆瀾,竟然硬生生的給了太皇太后瘮得慌的感覺。

    這樣的人,更是留不得。

    宮內曾經出了一個皇后,是這樣的話,何家的人被壓制的無法反抗,那麼現在穆瀾已經走了,太皇太后自然不會允許再出現這樣的意外。

    「再說——」穆瀾的聲音沉了沉,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向了太皇太后,「臣妾就算真的犯了罪,那麼臣妾也是後宮的嬪妃,能直接給臣妾定罪的,只有皇后,而現在大周並無皇后,臣妾就算判罪,也應該被送到內務府,而非是天牢。」

    這一字一句的讓人無法反駁,太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可是卻拿穆瀾一點辦法都沒有。

    何申和何元父子也沒想到穆瀾會這麼難應對,這下,兩人相視一眼,而後是何元主動開口。

    「娘娘,這淑妃能言善道,必定來之不善。而事實就是如此,不需要懼怕,就算是皇上在這裡,也是一樣的結果。」何元說的直接。

    太皇太后點頭。

    而穆瀾聽著何元的話,淡淡開口:「何丞相,皇上是個明君,這句話你敢在皇上面前說嗎?不需要任何的辯解和判斷,就可以直接定一個人死罪,那和當年的李時元有任何區別嗎?不怕有朝一日,皇上也這麼定了何丞相的罪?」

    「你……」何元的臉色也跟著驟變。

    「要知道,這方法可是何丞相先開的先河,皇上也不過就是效仿而已。畢竟一個丞相,都敢動皇上的妃子,又豈是把皇上放在眼中?」穆瀾問的直接。

    這話是什麼意思,並不需要穆瀾多說,在場的人都明白。

    何元陰沉的看著穆瀾:「淑妃好大的膽子。」

    「本宮不過據理力爭。」穆瀾淡淡開口,完全無懼了何元的存在。

    她並非沒和何元接觸過,從和何元接觸起,穆瀾就一直不喜歡何元這個人,心思太深沉,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都是笑臉相對彼此。

    而那時候,穆瀾通過太皇太后拿到了何家的支持,穆瀾並沒想到何家能永遠盡忠,所以那時候起,穆瀾就想過早晚要剷除何家,只是時機不到。

    而現在,何家的態度已經越來越跋扈了。

    穆瀾心裡冷笑一聲。

    而穆瀾低斂下的眉眼卻在算時間,她被帶到鳳陽宮,小蓮也應該同步到了御龍殿,而御龍殿到鳳陽宮的距離並沒很久,差不多這個時間也要到了。

    只要再拖延一會就好。

    因為穆瀾很清楚,何家的人,不會給自己活命的機會。

    「好一個據理力爭,本王是看看,你要如何據理力爭。」這話,是何申說出口的,他眼神裡的狠戾顯而易見,「來人啊,把淑妃帶下去。」

    這裡都是何家的人,自然不會聽命於別人。

    而太皇太后更是默許的姿態。

    就在侍衛要把穆瀾拖起來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了太監的通傳:「皇上,穆大人到。」

    這話,讓鳳陽宮內的人驚愕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李時裕和穆戰驍會來。

    這下,大家面面相覷。

    就連一向淡定的太后都有些不鎮定了。

    而穆瀾這才真的鬆了口氣。

    不管李時裕是什麼想法,但是只要穆戰驍在,穆瀾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出事。再說,李時裕的心思,穆瀾也不至於摸不透,這何家,李時裕也沒打算留著的,今日的事,怕也是一個突破。

    「還不放開本宮。是要當著皇上的麵如此放肆嗎?」穆瀾的聲音也跟著嚴厲了起來。

    這是一種不怒自威的神色。

    在這樣的神色裡,侍衛已經不自覺的鬆開了穆瀾,穆瀾仍然站著,但是膝蓋卻生疼無比,她現在脆弱的是一絲一毫的危險都不能碰,不然的話,就及其容易把自己交代出去。

    而現在,又險些出事了。

    很快,李時裕和穆戰驍雙雙出現在鳳陽宮內,鳳陽宮的奴才跪了一地,何申和何元也跪了下來,齊刷刷的和李時裕請了安。

    太皇太后下意識的看著李時裕,但是李時裕的表面卻平靜無比,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鳳陽宮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沒人告訴朕?」李時裕等了一陣才開口,一字一句問的直接。

    在場的人不敢說話,都看向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這才說道:「皇上,哀家總想著會有奇蹟發生,皇上國事繁忙,不想第一時間讓皇上擔心,只是……」這話,太皇太后是真的顯得哀傷,「小皇子沒能留住,哀家也正要讓人去御龍殿通知皇上,結果皇上就已經來了。」

    這話也說的天衣無縫。

    太皇太后在宮內幾十年,自然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可以說的圓滿,而不會引火自焚。

    「到底怎麼回事?」李時裕陰沉開口,並不是衝著太皇太后,而是衝著面前跪了一地的御醫來的,「一群廢物,連朕的皇子都保不住嗎?」

    「臣等冤枉啊。」御醫齊齊跪地求饒,「臣等已經盡力了……」

    這熹貴妃懷中的皇子原本就不穩定,眾人更是不敢怠慢,但是就算他們拼盡全力,這個皇子仍然沒能留住。

    這是早晚的事情而已,只不過這件事比他們預計來的更早一些,先前熹貴妃才穩定,這就去了德清宮,結果沒想到,一從德清宮回來就出了事。

    「到底怎麼回事?」李時裕看著御醫,「朕要你們從實招來,不得隱瞞。」

    「是。」御醫不敢遲疑,了說道,「熹貴妃小產,是因為中了毒。所以最終才沒能保住皇子。」

    別的話,御醫倒是沒說,也想把責任甩的乾淨,避免再把自己牽連了。

    「中了什麼毒?」李時裕問的直接。

    「五花散。」御醫給了答案,「這個毒對於尋常人而言,如果及時治療的話,那還有活命的機會,但是對於懷有身孕的人而言,極容易一屍兩命。小皇子沒能保住,現在娘娘也是大出血,醫女們也都在裡面,暫時還不知道娘娘的情況如何。」

    李時裕聽著御醫的話,沉了沉,並沒馬上開口,他不著痕跡的看向了穆戰驍,兩人交換了視線。

    要知道,這五花散絕非是宮內會有的,而是江湖上才有的,宮內對於這些東西,管的很嚴,不可能會出現在宮中,除非是有人私下帶進來的。

    而這樣的人,官位還不小。

    不然的話,又豈能躲避宮門口侍衛的檢查。

    「娘娘是怎麼中毒的?」李時裕安靜了片刻,才開口說話,

    而一旁的太皇太后已經開口了:「熹貴妃去了淑妃那,回來就中毒了。」

    「所以因為這樣,太皇太后就咬定了是淑妃做的嗎?」李時裕問。

    而何元這才說道:「皇上,熹貴妃擔心之前御花園的事,和淑妃有了間隙,讓這後宮不穩,這才剛剛穩定,就去了德清宮,她在德清宮那吃了淑妃做的彩虹玫瑰糕,回來後沒多久,就出事了。所以——」

    剩下的話,何元沒說,就只是這麼看著李時裕,明白人都知道何元話裡的意思,李時裕不傻,自然清楚。

    穆戰驍的眉頭擰了起來,看著何元,眸光一沉,但是穆戰驍卻沒開口說話,不著痕跡的看向穆瀾,但是眼神裡卻是安撫的意思。

    穆瀾回了一個很淡的笑意,好似並沒因為這樣的情況而有所慌亂。

    穆戰驍微微放下心來,倒是沒說什麼。

    而李時裕這才看向了穆瀾:「淑妃,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穆瀾福了福身,但是膝蓋骨那隱隱疼痛的感覺,總讓穆瀾有些站不穩,李時裕的眉頭擰了起來:「淑妃這是什麼情況?」

    一句話,讓鳳陽宮的人緊張了起來。

    而穆瀾倒是淡淡笑了笑:「沒什麼,只是臣妾人微言輕,加上牽連上了熹貴妃娘娘早產的事,自然吃點苦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話是不著痕跡的和李時裕告了狀。

    李時裕這下臉色瞬間陰沉,而後看向了在場的人:「淑妃是朕的妃子,什麼時候沒經過朕的允許,宮內的人可以肆意的對淑妃進行私行了?「

    「淑妃,你何必在這裡血口噴人。哀家什麼時候讓人對你用過私刑。」太皇太后怒斥出聲。

    穆瀾倒是也很無辜,溫婉一笑:「太后娘娘,臣妾並不曾說過這話,這話,是皇上說的。」

    言下之意,有本事就對皇上質問,而非是衝著她這樣的人發火。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的臉色一變,但是卻被穆瀾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穆瀾這才看向了李時裕,字裡行間倒是態度很好,「太皇太后,何丞相和勳王爺都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會對臣妾做什麼,還請皇上不用替臣妾擔心,臣妾也就只是膝蓋骨受了點傷,並無大礙的。」

    「淑妃。」李時裕的聲音倒是平緩,「如果今日之事,你能證明自己是無辜的,那麼朕定不會輕饒這些人,如果無法證明,那麼朕也必然不會放過你。」

    「臣妾知道。」穆瀾應聲。

    李時裕嗯了聲:「說。」

    而穆瀾這才緩緩開口,也是穆瀾進入鳳陽宮後,第一次開口解釋和這件事有關係的情況。

    「臣妾在德清宮等著太子回來,結果沒想到,熹貴妃娘娘倒是提前來了,臣妾自然不敢攔,加上娘娘懷有身孕,臣妾是小心更小心,臣妾未曾懷有身孕,也並沒任何經驗,所以也不敢給娘娘準備任何吃的東西。」

    穆瀾的聲音緩緩的傳來:「娘娘還為此責怪了臣妾,說臣妾待客不周。但臣妾實在是不敢。」

    鳳陽宮內靜悄悄的,只有穆瀾沙啞的聲音傳來,這樣的聲音,聽的讓人難受不已。

    但是穆瀾好似不介意,忽然輕笑一聲,有些自嘲。

    再抬頭的時候,她才緩緩開口:「後來是奴才們送了臣妾做好的彩虹玫瑰糕,那是太子殿下喜歡的,但是工序複雜,所以臣妾平日很少弄,大概半個月才會給太子殿下做一次。而熹貴妃娘娘直接拿起玫瑰糕就吃了一塊,臣妾也不好組織。」

    「……」

    「而後,娘娘就出了事,臣妾就被帶到了鳳陽宮,說是吃了臣妾的玫瑰糕娘娘才中毒的。」

    穆瀾的眼神平靜的落在了李時裕的身上:「皇上,這玫瑰糕是給太子準備的,熹貴妃娘娘吃了臣妾的玫瑰糕中毒,導致娘娘小產了。就算真的是臣妾所為,那臣妾為何要毒害太子?臣妾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這些話,穆瀾倒是說的直接。

    而後,穆瀾就不再開口。

    李時裕還沒來得及說話,反倒是何元開口:「所以淑妃的意思是,熹貴妃有意栽贓陷害你了?」

    穆瀾並沒開口。

    是不是栽贓陷害,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其實並不需要穆瀾多解釋什麼。

    「行。」何元冷笑一聲,「既然如此的話,這彩虹玫瑰糕有沒有問題,一測便知。」

    李時裕倒是順著何元的話說了下去:「來人,去德清宮,把彩虹玫瑰糕拿來。」

    「是。」程得柱應聲。

    很快,程得柱轉身離開,匆匆去了德清宮,而鳳陽宮內,仍然是一片的死寂,宮外吵的沸沸揚揚的,而寢宮之內,熹貴妃卻又好似命懸一線。

    御醫來來去去,一盆盆的血水不斷的端出來,看的人觸目驚心。

    太皇太后更是不斷的抹眼淚,看的出太皇太后對於熹貴妃的喜歡。

    「這件事,哀家不會這麼算了。」太皇太后忽然看向李時裕,這話說的篤定無比,「熹貴妃也是哀家的孫兒,哀家怎麼能坐視不理。」

    這話是明白的告訴李時裕,她不會善罷甘休,而穆瀾也休想今日這麼順利的離開。

    李時裕並沒說話,就只是負手而立站著。

    因為李時裕的沉默,鳳清宮內的人也不敢造次,最終所有的人都只能這麼僵持的站著。

    一直到程得柱從德清宮拿回了彩虹玫瑰糕。

    那一疊玫瑰糕,除去穆瀾動過的部分,其餘的部分並沒人動過,仍然是爭氣的擺著,就只是已經涼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穆瀾並沒說什麼,就只是安靜的站著。

    「試毒。」李時裕陰沉開口。

    程得柱很快拿去銀針,在每一塊彩虹玫瑰糕上都嘗試了過去,鳳陽宮的人都屏息的看著,很快,銀針變得烏黑起來,大家的臉色都一驚。

    就連穆戰驍都微變了臉色,看向了穆瀾。

    反倒是穆瀾始終淡定。並沒因為玫瑰糕查出有毒,而有任何的慌亂。

    「啟稟皇上,玫瑰糕中有毒。」程得柱應聲。

    「現在淑妃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太皇太后一下子來了底氣,怒意滔天的看向了穆瀾,「哀家看你就是一心想要謀害熹貴妃,還左一句冤枉,右一句裕王!」

    李時裕沒說話,視線也落在了穆瀾的身上。

    還沒來得及讓李時裕開口,太皇太后已經說道:「來人,把淑妃送去內務府,免得再說哀家不近人情。」

    李時裕不開口,侍衛自然不敢動,侍衛看向了李時裕。

    而李時裕這才看向了穆瀾:「淑妃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而一直保持安靜的穆戰驍卻忽然開口:「淑妃娘娘,恕微臣無禮,彩虹玫瑰糕,太子殿下吃了嗎?」

    「未曾,太子今日在太傅那貪涼,肚子不舒服,所以並沒能吃。」穆瀾倒是實話實說。

    李時裕聽著,負手而立,低斂下的眉眼,讓人猜不透李時裕此刻的心思。

    「微臣看,這淑妃娘娘怕是早就有預謀,自然不敢拿太子下手,這才導致太子沒吃。」何元冷笑一聲。

    這死罪的帽子是扣得死死的。

    穆瀾很平靜的看著何元,倒是笑了笑:「何丞相可知彩虹玫瑰糕的程序?」

    何元被穆瀾一問,愣住了。

    「這麼看來,何丞相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了。彩虹玫瑰糕工序複雜,本宮昨日下午就開始忙起,晚上要在冰塊中冰鎮,保證食材不壞,今天一早就要起來重新整形,再上蒸籠。」

    何元不明白穆瀾這麼問的意思。

    「這期間,都是德清宮的奴才親自看著的。一晚上的時間,誰能知道發生什麼呢?」穆瀾反問,「再說,太子若不是今日受涼,人不舒服,不可能不吃。臣妾是幾個膽子對太子下毒?對臣妾有好處嗎?」

    「……」

    「其次,就算是臣妾真的下毒了,又請問,臣妾從何知道熹貴妃今日要來德清宮,還算的這麼好的時間出現呢?難道何丞相的意思,是臣妾還可以控制熹貴妃了?」穆瀾一字一句,犀利的問著何元。

    何元被穆瀾質問的節節後退。

    「最後,臣妾也從來不曾邀請過熹貴妃。臣妾身體不好,一直都在德清宮深居簡出,能見的人不過寥寥幾個,這宮中的人,臣妾都認不全。」

    說到此,穆瀾不曾再說什麼,原本篤定的事實,卻已經被穆瀾摘的乾乾淨淨的,何家的人臉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而穆瀾的心中不免膽戰心驚。

    這個熹貴妃,豈止是要謀害自己,就算是傲風她也不曾放過,若是傲風今日吃了,那這一盤的玫瑰糕下去,傲風必然會出事,加上傲風年幼,想救回來就難上加難。

    就算救回來,怕也是一個傻子了。

    穆瀾的眉眼裡閃過一絲的陰沉,這樣的陰沉裡帶著滔天的怒意,怎麼都揮散不去了。

    太皇太后一時半會也說不出話,再看著穆瀾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的深意。

    從已故的皇后後,太皇太后真的再沒見過這樣伶牙俐齒,字裡行間就能把你打壓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人了。

    「何丞相?」李時裕看向了何元。

    何元一口咬死,也已經回過神:「這玫瑰糕上的毒和熹貴妃中的毒就是一種,必定是早有預謀,皇上不要讓淑妃給蒙騙了!」

    「……」

    「皇上,臣的女兒現在還在宮內生死未卜,她在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入宮了,陪伴皇上身邊,所以還請皇上為娘娘做主啊。」何申也開口說著。

    何家的人跪了下來。

    穆瀾就只是笑著,沒說話。

    姬長今正好從寢宮內走了出來,安靜的跪了下來,額頭還在冒著薄薄的汗:「啟稟皇上,太皇太后,娘娘已經沒事了,只是娘娘大出血後,體虛,昏迷不醒,要等個一兩個時辰才能醒過來,還請皇上無需擔心。」

    「姬醫女辛苦了。」李時裕應聲。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姬醫女點頭。

    很快,姬醫女站起身,太醫院的人聽見這個消息,也跟著鬆了口氣,沒一會,只留下了一個隨身的醫女,其餘的人已經從容的離開了德清宮。

    「姬醫女留步。」李時裕忽然叫住了姬醫女。

    姬長今一愣,倒是問道:「皇上有事儘管吩咐!」

    「太醫院可有五花散?」李時裕淡淡問著。

    姬醫女搖頭:「宮內並沒這些東西,有些特殊需要以毒刻毒的,必然也是看管嚴格,很難私自難出。」

    「誰可以拿?」李時裕問。

    「除非是太醫院的院首,或者是內務府的官員親自下令才可以。」姬長今解釋。

    「現在這宮內,誰有權勢可以拿的到?」李時裕又問。

    姬長今環視了一圈,這才淡淡開口:「只有勳王爺和皇上可以。」

    「淑妃拿的到嗎?」李時裕繼續問著。

    姬長今搖頭:「淑妃娘娘是絕無可能,就算是皇后娘娘在世,這也不符合體統。」

    姬長今從來都是一個直言不諱的人,並不會因為你的官階而忌諱或者隱瞞什麼,這是宮內的人都知道的。

    記恨姬長今的人不少,但是姬長今卻無人可以動,李時裕對於姬長今是無條件的信任,就好比現在。

    所以何申一聽見這話,二話不說就回了過去:「姬醫女,你不能血口噴人。本王從來不知道五花散是什麼。本王去了太醫院,也不可能拿這些東西!」

    姬長今面色冷靜:「奴婢從來不會血口噴人,只是實話實說。何況,奴婢也並沒說您來太醫院過。」

    一句話,讓何申一怔。

    而李時裕已經看向了何申:「勳王爺為何會去太醫院?難道不和朕解釋一下嗎?」

    「皇上。」何元立刻開口,「勳王爺去太醫院可是為了詢問熹貴妃娘娘的情況,但是現在臣等要清算的人是淑妃。」

    「行。那各位愛卿告訴朕,淑妃這件事,要如何處理呢?」李時裕意外的放權。

    何氏父子對看一眼,一時之間摸不清李時裕的想法,但是之前李時裕忽然提及的事情,還是讓兩人膽戰心驚。

    這個年輕的帝王,心思太深沉,這樣的字裡行間裡,總讓人覺得,他們不管做了什麼,好像都無從隱瞞,而是清晰的表露在面前。

    如果真的是——

    這下,何氏父子也變得猶豫了起來。

    可是事到如今,走到這一步,不可能後退,何申站出來,當即說道:「自然是要處死淑妃,以正後宮。」

    「也是。」李時裕半笑不笑的,「後宮能出了這麼一個心思歹毒的人,確確實實不應該留著。」

    李時裕的話,讓在場的人鬆了口氣。

    唯一不變臉色的還是穆戰驍和穆瀾。

    「淑妃也是本事,能讓何丞相,勳王爺和太皇太后親自動怒,要處死。看來平日朕還是小看了淑妃,深居簡出的人,是如何做到的?」李時裕挑眉,而後,他的聲音忽然一沉,「淑妃的理也擺在這裡了,淑妃並沒任何作案的動機,這玫瑰糕一直放在冰鎮的地方,難道不應該徹查下德清宮的奴才,定罪了?大周的定罪就是如此草率?」

    「德清宮都是淑妃的人,自然不可信。」何申想也不想的開口。

    而李時裕淡淡看向了何申,這一眼,險些讓何申膽戰心驚:「要按照愛卿這麼說,那朕也不可信了?」

    這話,現場的人變了臉,那種驚慌失措顯而易見。

    「因為朕昨夜一直都在德清宮,未曾離開,淑妃在朕的身邊,淑妃何嘗有時間去下毒。何況,淑妃能判斷熹貴妃今日回來?就如同淑妃說的,難道下毒是為了害太子?這對淑妃有什麼好處?」

    李時裕的話,一字一句的,卻顯得鏗鏘有力。

    在場的人被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知道,李時裕從來不在任何嬪妃那過夜,而現在卻在淑妃那出現,這意味著什麼。

    反倒是平靜的穆瀾也跟著微微錯愕了下,因為她很清楚,李時裕根本就不曾在德清宮過夜過,而如今這人卻說出這樣的話,分明是在袒護自己。

    穆戰驍下意識的看向了穆瀾,穆瀾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人都聰明的沒再開口。

    「所以,這件事,要如何說呢?」李時裕把問題丟給了何元。

    何元被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就只能被動的站著:「這……」

    「來人,先送淑妃回德清宮。」李時裕忽然道,「姬醫女跟著去德清宮,看看淑妃娘娘的腳傷,有事的話,第一時間告訴朕。」

    「是。」姬醫女應聲。

    「而不是學著鳳陽宮,就連皇子小產的事,如不是朕意外知道了,怕是朕真是宮內最後知道的人了。」李時裕的態度已經冷了下來。

    原本沸沸揚揚的鳳陽宮,現在安靜的就如同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容九走上前:「娘娘,您請。屬下送您回宮。「

    「有勞容大人。」穆瀾禮貌的頷首示意。

    容九倒是沒說什麼,正要帶著穆瀾離開的時候,忽然,鳳陽宮內,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哭泣聲。

    那是熹貴妃。

    剛剛小產,才從昏迷中醒來的熹貴妃看起來狼狽不堪,和往日的雍容華貴截然不同,臉色蒼白的嚇人,整個人也走不穩,踉踉蹌蹌的,翠柳在一旁哭著,好似格外的心疼自己的主子。

    在這樣的一唱一搭裡,看起來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只是在這樣的楚楚可憐裡,醞釀的是殺機。

    「娘娘——」翠柳叫著熹貴妃。

    而一旁的太皇太后,何氏父子看見這樣的畫面一直半會沒能回過神,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了一下。

    反倒是穆瀾淡定的並沒理會,跟著容九要離開鳳陽宮。

    就在這個時候,讓人出乎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熹貴妃衝著穆瀾去了,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她幾乎是淒厲的叫出聲:「許蓁蓁,本宮要你償命,還本宮的皇子來。」

    尖銳的匕首出現在許蓁蓁的手中,用力的朝著穆瀾刺入。

    穆瀾早就沒了武功,加上這些年的重病,身體的反應遠不如從前靈敏,加上熹貴妃的速度很快,擺明了是要拖著穆瀾一起下地獄。

    容九第一時間回過神,他是靠著兩人最近的人,但是容九還是差了一步,來不及把穆瀾帶走,熹貴妃的匕首沒能刺入穆瀾的心口,但是卻也深深的劃破了穆瀾的手臂

    瞬間,長衫被鮮血染紅,德清宮內充斥著血腥味,這樣又深又重的傷口,讓穆瀾瞬間鮮血淋漓,那樣的血窟窿看起來滲人的人,劃出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德清宮的內嚇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而穆戰驍也已經第一時間控住住了熹貴妃。

    「這是造反了嗎?」李時裕怒斥出聲,「朕還在此,竟然都敢用兇器,下次,這個匕首是不是準備刺入朕的胸口!」

    一句話,讓太皇太后和何氏父子都嚇白了臉。

    太皇太后抓著太師椅扶手的手也跟著顫抖了起來,而何氏父子立刻跪了下來,拼命的求饒:「皇上恕罪,娘娘就是因為失去皇子太過於悲傷,還請皇上恕罪。」

    但是兩人心裡卻並不是這麼想的,兩人總覺得惋惜。

    如果容九再反應慢一點,那麼這個匕首就直接刺入了穆瀾的胸口,現在的穆瀾就已經不存在了。

    可是在李時裕的面前,卻不可以這樣。

    楚楚可憐和委屈還是要裝的,失去孩子的娘,異常的反應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現在的熹貴妃好似已經不受控制了,就算被穆戰驍抓著,卻仍然拼命的用匕首在揮舞著:「本宮要殺了你,要殺了你……」

    穆戰驍眉頭擰著,二話不說就把熹貴妃手中的匕首打在了地上,熹貴妃發出了陣陣淒厲的叫聲。

    「放肆。」李時裕怒斥出聲,「來人啊,把熹貴妃關入寢宮,嚴加看管。」

    「是。」一旁的禁衛軍應聲。

    很快,禁衛軍把熹貴妃帶走。

    這一次,在場的人倒是不敢說什麼,而姬長今已經主動走上前,查看穆瀾的傷口,那傷口過深,看起來滲人的恨。

    「娘娘,是屬下的失責,請娘娘責罰。」容九立刻說道。

    穆瀾笑了笑,看著容九:「無妨,這件事和容大人也並沒任何關係。」

    因為這樣的失血,原本就顯得面色蒼白的穆瀾,現在的臉色幾乎是完全沒了血色,唇色蒼白的嚇人,但是就算如此,穆瀾身上的從容淡定仍然還在,並沒變得驚慌失措。

    穆戰驍擰眉看向了穆瀾。

    穆瀾不著痕跡的衝著穆戰驍點點頭,擺明了自己並沒大礙,在這樣的情況穆戰驍也並沒鬆開自己的眉眼。

    而李時裕的眼神也看了過來:「娘娘什麼情況?」

    那高大的身形朝著穆瀾的方向走來,無視了寢宮內的其他人,三兩步就已經出現在穆瀾的面前。

    穆瀾笑著對李時裕搖搖頭:「臣妾讓皇上擔心了,臣妾並無大礙。」

    「你是出了人命,才叫有大礙嗎?」李時裕訓斥了一聲。

    穆瀾但笑不語,並沒去反駁李時裕的話,而姬長今認真的在給穆瀾處理傷口,在處理後,這樣的傷口看起來雖然深,但是終究沒傷到骨頭,就只是傷到肉,所以好起來不太困難。

    很快,穆瀾的血止住了,姬長今給穆瀾上了藥,包紮好,但穆瀾的左手已經動彈不得了。

    這下,姬長今才看向了李時裕:「啟稟皇上,娘娘的左手傷口過深,加上娘娘身體本身就不好,這樣的大量失血,若再沒好好休息,怕是會要了娘娘的命。」

    這話裡,是字裡行間的告了熹貴妃一狀。

    言下之意,再深一點,今日的穆瀾就真的死在這裡了。

    李時裕並沒說話,低頭仔細的查看穆瀾的傷口,那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的溫柔,絲毫不介意在場的人:「疼嗎?」

    「疼。」穆瀾倒是實話實說,「但是可以忍受。」

    李時裕嗯了聲,這才沒說什麼,而後小心的鬆開了自己的手,穆瀾倒是也沒再開口。

    兩人的交談,就僅限於一問一答。

    「送淑妃回宮,路上不得出現任何差池。」李時裕陰沉的下令,「如再有任何差池,你們就等著提頭來見。」

    「是。」容九應聲。

    這一次倒是沒再出什麼意外,容九恭敬的帶著穆瀾離開,李時裕看著,看著穆瀾離開的身影,一直到穆瀾的身影消失在李時裕的面前,李時裕的眼神才落在了現場人的身上。

    「皇上。」主動開口的人還是太皇太后,她已經回過神,「熹貴妃就只是沒了孩子,心痛難耐,就算醒來都不曾顧忌自己的身體,也要找兇手報仇。」

    太皇太后的字裡行間裡,仍然是為了熹貴妃說話,字裡行間還是對穆瀾的不滿,篤定了穆瀾就是殺人兇手。

    「依哀家看,這淑妃就是能言善道,欺騙了皇上。」太皇太后說的直接,「這世間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一旁的何氏父子沒說話,在這樣的情況下,太皇太后開口,比他們有用的多,而對李時裕的了解,何氏父子是有些惶恐的,說不上來惶恐的原因,但是卻總讓人瑟瑟發抖,總好像還會再出什麼偏差。

    而他們卻想不到,這個差池是在哪裡。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保持了沉默,特別是摸不透李時裕想法的情況下。

    「皇上,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哀家不能放過蓄意謀害小皇子的人。」太皇太后說的悲涼無比。

    鳳陽宮內,就剩下太皇太后一個人的聲音。

    而李時裕安靜的聽著,卻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一直到太皇太后的聲音落下,李時裕才看向了她:「太皇太后這是已經說完了?」

    這聲音不鹹不淡的,仍然揣測不出李時裕的情緒。

    「皇上——」太皇太后微微有些愣住,「您不是還想包庇淑妃吧。」

    「好。」李時裕忽然應了聲,「既然太皇太后要徹查這件事,那朕自然也不能讓太皇太后失望,畢竟這也是朕的皇子,這忽然出事,朕也悲痛萬分。」

    「好好好。」聽著李時裕的話,太皇太后這才鬆了口氣。

    反倒是李時裕的好說話,讓一旁的何氏父子更加的緊張,他們不能說完全摸摸透李時裕的想法,但是也不能說對李時裕完全沒任何的了解。

    李時裕從來不是這麼順從的人,你猜不到李時裕下一步棋會怎麼走,而面對李時裕的好說話,對於他們而言更像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會炸的人粉身碎骨。

    而這些年來,何家在大週的所作所為,他們不是不清楚。

    李時裕在背後調查的時候,何家也自然明白的,只是兩方的力量都在較量,在還沒絕對的把握之前,彼此把你進我退都保護的極好,不會出現任何的差池。

    而在這樣的習慣下,這一次李時裕是步步後退。

    所以何氏父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此刻,他們也只能保持鎮定,以不變應萬變。

    「來人。」一直到李時裕打破了沉默,「把太醫院的繆太醫傳來。」

    「是。」奴才領命而去。

    而聽見繆太醫三個字的時候,何家父子臉色一變,兩人面面相覷,反倒是太皇太后有些莫名,不知道這怎麼忽然叫上了繆太醫。

    繆太醫這才離開沒多久。

    而繆太醫也是給熹貴妃保胎的太醫,繆太醫算的上功不可沒了。

    但李時裕的口氣好似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有些淡漠。

    「皇上,這——」太皇太后困惑的看向了李時裕。

    李時裕很是淡定:「太皇太后不是要一個真相嗎?朕就把真相給您找來。」

    太皇太后一怔,她或多或少也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下,她保持了沉默,安靜的坐在原位上,並沒再開口了。

    「小皇子這件事,朕自然要討一個公道。」李時裕的聲音冷淡的傳來。

    他一直說的是小皇子,而非是熹貴妃。

    這意味著什麼,何氏父子忽然就明白了。

    這下,何申有些安耐不住,主動開口:「皇上,這件事……」

    還沒等何申把話說完,李時裕已經打斷了何申的話:「何愛卿今日憤怒了這麼久,難道不是為了討個公道嗎?既然是的話,那就等朕把這個公道討回來。」

    「這……」

    「畢竟是朕的皇子。朕的皇子也並不是那麼好有的,不是嗎?不然的話,這後宮多年,為何就熹貴妃一人壞了身孕呢?」李時裕不鹹不淡的看向了何申。

    這話明晃晃的,連遮掩都懶,聽著何申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而何元的臉色也驚變。

    李時裕卻好似沒事的人一般,繼續說道:「這件事,找到真相,朕定不會輕饒。畢竟謀害皇子,也是株連九族。」

    話音落下,何氏父子的臉色瞬間變了,只是在表面他們還是要保持鎮定:「臣代表娘娘,謝主隆恩。」

    李時裕嗯了聲,負手而立。

    很快,繆太醫也已經被帶來了,他表面倒是鎮定無比,看見李時裕的時候,當即跪下請安:「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李時裕揮手。

    繆太醫這才站起身:「不知道皇上傳臣來,是有何要事?」

    「這個你可認識?」李時裕忽然看向了程得柱。

    程得柱走上前,繆太醫有些莫名,但是看見程得柱朝著自己走來的時候,他竟然莫名的有些恐慌,但是也只是瞬間,繆太醫就冷靜了下來,從程得柱的手中結果了一張紙。

    看見紙張上的字跡時,這下,繆太醫的臉色驟變。

    「愛卿可能認識上面的字跡?」李時裕的口氣嚴厲了起來。

    繆太醫瑟瑟發抖的看著李時裕,不敢開口多說什麼。

    最終繆太醫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站著,因為上面的字跡,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的。

    這藥方,是自己開看給熹貴妃的催情藥,而裡面不少的藥材,是宮內無法輕易拿到的,必須拿著藥方去民間匹配。

    「皇上,臣……」繆太醫還在辯解。

    而李時裕卻已經問著一旁的姬長今:「姬醫女,這藥方是什麼作用,你說出來。」

    「是。」姬醫女一板一眼的開口,「這是催情藥,裡面的幾味,太醫院有,但是必須登記才可以取,這段時間,並無任何人登記。但是最重的一味藥,有毒素,太醫院這段時間並無。只能從民間下手。」

    這聲音冰冷無情,只是講述了一個事實,並不帶任何的情緒起伏。

    姬長今話音落下,很快,容九也已經從德清宮回來,手裡還押解了一個人,那是鳳陽宮的奴才:「跪下。三個月前,你都去了哪裡?」

    「奴才——奴才——」小太監早就嚇的面色蒼白,在這樣的情況下,哪裡還敢在隱瞞什麼,「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奴才就只是去宮門口取了東西,那是娘娘交代的。」

    「取了何物?」李時裕問。

    「一包……一包藥材?」小太監唯唯諾諾的開口,「但是奴才絕對不知道這裡面都是一些什麼,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小太監說完,仍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而何氏父子聽到這裡,臉色已經驟變了起來。

    「好,那你給朕認清楚了,給你送藥的人,是不是這個?」李時裕的話音落下,影衛已經壓著一個瘦小的男人進來了。

    在這樣的陣勢里,對方從來沒見,更不用說當面見到李時裕了,那種驚恐而知。影衛則是半強迫的讓對方抬了頭,嘴裡塞著布,避免對方咬舌自盡。

    「是。」小太監認了一陣,給了肯定的答案,「就是他。」

    而後,李時裕才開口:「來人,把這個奴才關入天牢,等候發落。」

    小太監拼命的求饒,但是卻無濟於事,很快就被侍衛拖走了,而鳳陽宮內,更是死寂一片,太皇太后面對這樣的情況,也微微錯愕了一下,但是她並不傻,很快就已經明白了端倪。

    何家的野心,太皇太后有,但是在宮內深居簡出多年,太皇太后要的其實是保住何家的榮華富貴,這也是為何當年穆瀾親自來找太皇太后的時候,她同意的原因。

    而這一次,身為何家的長輩,她希望可以剷除異己,只是沒想到,這件事背後,還是有她所不知道的一面。

    現在看來,她怕是被人利用了。

    「這個是京都西城藥鋪的掌櫃,這藥方從繆太醫手裡出來,到了這個人的手中,而後他找到了裡面珍貴的藥材,再送入宮中,最後到了熹貴妃的手裡。」李時裕的聲音不鹹不淡的。

    但是他的眼神卻始終銳利無比:「朕疼惜熹貴妃,是因為熹貴妃的聰明懂事,這些年幫朕把后宮管理的極好,所以不管是什麼情況下,朕也總會到鳳陽宮陪熹貴妃吃一餐飯。結果沒想到,熹貴妃竟然給朕下催情藥。」

    「……」

    「這催情藥的藥效極強,朕並無防備。在朕看來,這樣的事,不是熹貴妃所能做出來的。結果卻讓朕大為的失望。」李時裕冷笑一聲,「這催情藥裡還打著毒素,這麼看來,熹貴妃可能也想謀害朕?」

    「熹貴妃對皇上忠心耿耿,絕無這樣的想法。」何元立刻跪了下來,「臣請皇上明鑑。」

    「何丞相。」這下,李時裕看向了何丞相,「熹貴妃若無謀害朕的意思,那這熹貴妃身後可是有高人指點?」

    何元的臉色更是驚恐不已:「絕無可能。」

    「是嗎?」李時裕似笑非笑的,「朕順著這線索查下去,何丞相猜朕查到了什麼?」

    何元已經不敢開口了。

    何申更是不敢,也立刻跪了下來。

    太皇太后見狀,心中已經已經明了,這件事,怕不是表面想的這般簡單,他們把自己帶來,無非是想讓她開口,因為李時裕在太皇太后面前,還是給幾分薄面的,至於別人,李時裕並不會給任何情面。

    「這藥舖幕後的當家,可是何家的。」李時裕一字一句把話說完,「所以,這是什麼意思?還請何愛卿和朕解釋一番可好?」

    何元不斷的磕頭:「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這件事必有原因的。」

    李時裕冷哼一聲,一瞬不瞬的看著何元:「何愛卿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完了嗎?」

    何元已經不敢開口了,何申更是不敢說話。

    李時裕沒再理會面前的兩人,而是看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不是要為熹貴妃和小皇子討一個公道嗎?」

    這下,太皇太后都不敢開口了,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看著李時裕:「皇上,這……」

    「姬醫女。」李時裕看向了姬長今。

    「奴婢在。」姬長今應聲。

    李時裕倒是沒遲疑:「為何熹貴妃的胎位會不穩定?」

    姬長今的聲音平穩的傳來:「這個催情藥本身就帶著毒,懷上身孕後,因為毒素,所以胎像不會穩定。奴婢看過繆太醫給娘娘開的保胎藥,除去安神外,大部分是祛毒為主的,若是毒素去不乾淨,這胎兒必然是保不住的。」

    「……」

    「而目前看來,這毒素極難去除,所以私下繆太醫也已經說過,娘娘肚子裡的小皇子,怕是危險了。」

    姬長今面不改色的把話說完。

    太皇太后的臉色更是難看。

    李時裕在姬長今說完後,才看向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現在您認為真正謀害朕的小皇子的人是誰了嗎?」

    太皇太后無言以對。

    「皇上,娘娘絕無這樣的想法。」何元主動求饒,「還請皇上明鑑。」

    「明鑑是嗎?」李時裕冷笑,「來人,把人帶來。」

    又是一個人,何氏父子這下更是驚慌失措,他們這下很清楚的知道,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但是全都在李時裕的掌握裡,只是李時裕不動聲色而已。

    如果沒穆瀾的這件事,熹貴妃肚子裡的皇子保不住的話,那麼也就是保不住了,不會牽連出這麼多。

    而現在穆瀾的事,讓李時裕順勢對何家下了手。

    這件事牽連下來,何家難辭其咎,而李時裕並沒善罷甘休的意思,他們以為自己掌握了主動權,可以剷除熹貴妃在後宮中的隱患,現在卻沒想到,這個隱患反倒是成了李時裕的切入點。

    這些年的僵持,好像在這一刻,何家就兵敗如山倒,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了。

    唯有李時裕仍然鎮定無比。

    在李時裕的話音落下,翠柳被人從寢宮內帶了出來,寢宮內卻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翠柳再不斷的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可是熹貴妃卻不出一言。

    李時裕走到了翠柳的面前,翠柳嚇的渾身顫抖:「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奴婢就只是奉命行事。」

    翠柳哪裡還能顧得了太多,熹貴妃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生死,翠柳也不想死,只能想方設法的留住自己的性命。

    「行,你實話實說朕可以饒你不死。」李時裕冷淡的開口。

    翠柳拼命的磕頭:「皇上要問什麼,奴婢知道的,一定如實回答。」

    更不用說,翠柳的聲音磕磕盼盼的,是真的被嚇壞了。

    李時裕冷淡的看著翠柳:「朕寵幸過熹貴妃後,送來的避子湯,熹貴妃可曾喝了?」

    翠柳一怔。

    「說實話。」李時裕厲聲開口,「不說實話的話,不要怪朕無情。」

    翠柳一個激靈:「啟稟皇上,娘娘並不……不曾喝。而是讓奴婢給倒掉了。」

    李時裕聽著翠柳的話,冷笑一聲,眉眼裡的冷淡卻絲毫不曾緩和:「好,這下是真相大白,這個皇子,熹貴妃是怎麼懷上的,而這個皇子為何熹貴妃費勁千辛萬苦懷上了,又不曾保得住。」

    鳳陽宮內,死一般的寂靜。

    要知道,欺君罔上,這是死罪一條,可以株連九族的,熹貴妃的九族這就微妙了,在場的人,皆是。

    而李時裕好似並沒著急審判熹貴妃,而是繼續說道:「這個賤婢,死罪可逃,活罪難免,就地仗責三十大板,如果能活下來,那是她命中注定,趕出宮中。」

    「是。」侍衛應聲。

    這三十大板下去,幾乎就是凶多吉少,就算活命,離開帝宮也不用幾日,就會命喪黃泉,還不如直接砍頭來的舒坦。

    翠柳的臉色都蒼白了,拼命尖叫,但是卻無濟於事,侍衛已經快速的把翠柳帶了下去,沒一會,鳳陽宮外就已經傳來了翠柳的慘叫聲。

    最初的聲音還顯得淒厲無比,但漸漸的,這樣的聲音就再也聽不見了。

    一直到侍衛重新進來:「啟稟皇上,才 25 個大板,這個奴才就已經死了。」

    「拉出去餵禿鷹。」李時裕冷淡開口。

    「是。」侍衛匆匆而走。

    鳳陽宮內,更是死一般的寂靜。

    而李時裕這才看向了太皇太后:「那麼到現在為止,皇太后您看,要如何處理呢?」

    這問題,李時裕丟到了皇太后的身上。

    而何氏父子已經跪地:「臣對皇上絕無二心,這件事,臣一定會徹查。」

    「如何徹查?」李時裕冷淡問著,「這件事熹貴妃牽連其中,難道何家沒任何關係嗎?」

    「皇上恕罪……」何氏父子急急求饒。

    他們的眼神看向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低斂下眉眼,無聲的嘆息,這畢竟是何家的事,她不可能不管,何家要真的被牽連,那麼她也難辭其咎,她已經一把年紀,沒幾年的好光景了,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被牽連其中。

    「這件事,皇上看著辦。」太皇太后終於開口了,「哀家就只求皇上看在何家曾經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的事上,網開一面,不要趕盡殺絕。熹貴妃也就只是太愛皇上,才想出這樣的下下之策。」

    李時裕冷哼一聲,沒說什麼。

    而何氏父子到此,卻仍然想著把穆瀾拖下水,他們好似也看的出穆瀾在李時裕心中的不一樣,起碼把穆瀾拖下水,這件事才有迴旋的餘地。

    「皇上,娘娘就算做了這樣的事,但是淑妃下毒也是不爭的事實。」何元提醒李時裕。

    李時裕這下陰沉的看向了何元:「這件事,朕本來不想追究了,現在倒好,這件事何丞相倒是主動提及了,那麼這筆賬,朕也要算一算了。」

    何元的臉色一變。

    「謀害太子,一樣是株連九族的死罪。」李時裕說的直接。

    這下,何元不敢再說話,而李時裕卻咄咄逼人,並沒放過何元的意思:「何丞相不是要討個公道,為何現在卻不開口了?這公道豈能不討呢?」

    「這……」

    「還是何丞相自己心中有數?」李時裕又更近一步問著。

    何元跪下磕頭:「臣絕對不敢有任何謀害太子的心思。太子是已故皇后留下的皇子,也是皇上最疼愛的皇子,臣對太子也絕無二心。」

    「丞相知道就好。」李時裕冷笑一聲。

    在下毒的事情出來,李時裕從來沒懷疑過穆瀾。對穆瀾的了解,她真的要下手的時候,是光明正大的來,不會做這些小人的手段。

    穆瀾的殘忍,在他們認識的初期,李時裕就知道的清楚。

    穆瀾無需用這些手段,都可以讓人服服帖帖。而現在的穆瀾能被人打壓,無非是因為現在的穆瀾並沒任何可信任的人,加上身份問題,不然的話,穆瀾又何須被人打壓。

    而德清宮,穆瀾身邊能信的人大概就是小蓮,其餘的人,有些是李時裕安排過去的,有些是內務府安排過去的,那麼中間出現問題,也並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何況,這個宮內很現實,對於這樣忽然被冊封的妃子,諸多的奴才並不是順從的,而是帶著一絲的不滿。

    很多事,一拍即合。

    不然的話,哪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在德清宮內有了內奸,那麼德清宮內的一舉一動自然就會告訴鳳陽宮,熹貴妃踩點來,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何況,熹貴妃這個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留不住,想讓人相信自己無辜,必然要讓自己深受重創。

    而這件事在鳳陽宮的人看來,是一舉兩得。

    什麼事都可以往穆瀾身上推,萬一傲風吃了玫瑰糕,那就更精彩了。

    而事已至此,要如何處理,已經不是太皇太后所能干涉的,何家的人縱然想力挽狂瀾,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濟於事了。

    最終,鳳陽宮內安靜的可怕。

    李時裕冷淡開口:「傳朕口諭,熹貴妃從皇貴妃降為嬪妃,念在熹貴妃伺候朕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仍然保留鳳陽宮,沒朕允許,熹貴妃不能私下離宮,禁閉一月,以示懲罰。」

    「……」

    「從今開始,熹貴妃不再掌管後宮任何事宜,除去鳳陽宮內的事,任何事熹貴妃都不得干涉。若有違背,朕絕不姑息。」

    李時裕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口諭說完。

    而熹貴妃也已經被人從鳳陽宮內攙扶了出來,那種狼狽顯而易見,在聽見這樣的旨意話,幾乎是瞬間軟在地上。

    熹貴妃想開口,但是在何申的眼神裡,最終熹貴妃安靜了下來。

    」臣妾,謝主隆恩。」熹貴妃的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從內務府找新的奴才來過來,伺候娘娘。」李時裕看向了程得柱,「娘娘小產,不的怠慢。」

    「是。」程得柱應聲。

    而後,李時裕才看向了何氏父子,兩人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這件事,何家責無旁貸。」李時裕的口氣嚴厲了起來,「朕罰你們一年的俸祿,關閉何家在京都的幾家商舖,以儆效尤。」

    「臣謝主隆恩?」就算不情願,何氏父子也是把這件事認了下來。

    他們也很清楚,李時裕雖然並沒說關閉甚麼商舖,但是李時裕做了,必然就是打擊何家命脈的商舖,這一來,何家是元氣大傷,一時半會難以恢復了。

    可是在這樣被動的情況下,更是無可奈何。

    「愛卿有和異議嗎?」李時裕又問。

    「臣無任何異議。」何元應聲。

    「很好。」李時裕頷首示意,「這件事到此為止。」

    言下之意,不想再談,而熹貴妃在後宮叱吒風雲的日子,也已經成為過去,雖然還保留了鳳陽宮,但是這樣被連降了幾級,稍微明眼的人都很清楚,熹貴妃不可能再東山再起了。

    除非能有一個極好的契機。但目前看來,難上加難。

    而後,李時裕沒再繼續停留,匆匆朝著鳳陽宮外走去。

    在李時裕離開後,太皇太后這才站起身,看向何氏父子:「何家是哀家的本家,哀家不想讓何家出任何事情。但是你們要知道,現在的這個帝王,絕非等閒之輩,不是你們可以玩弄在股掌之中的。」

    「皇太后……」

    「就連哀家險些都被你們拖累了。」太皇太后擰眉,「皇上不動何家,並不是真的惦記何家當年在皇上上位的時候幫了一把,而縱容何家這些年的為所欲為也不是因為害怕。皇上真的要斬草除根的時候,何家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

    「熹貴妃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離皇后之位就一步之遙,結果現在——」太皇太后搖搖頭,「都是變數。」

    何元擰眉:「皇太后,這件事——」

    「這件事過去,皇上要做什麼,你們無權干涉,也不可能干涉。這段時間,先安分守己,不要在惹出事端,秋祭馬上就要來了,熹貴妃能不能翻身,就看秋祭了。哀家想,皇上看在何家的面子上,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太皇太后猜測。

    何元應聲:「臣知道了。」

    太皇太后這才沒說什麼,被李嬤嬤攙扶著,緩緩地離開了鳳陽宮。

    而鳳陽宮內,一片死寂。

    熹貴妃不甘願的看著何申:「本宮這件事,絕不甘心。」

    「你現在,老老實實在鳳陽宮。皇上這麼做,怕是早就有所準備,不想再被牽連,千萬不要再惹出事端。」何申在提醒熹貴妃,「別的事情,我們自然會周旋。」

    熹貴妃咬牙:「難道眼睜睜的見著淑妃得勢嗎?」

    「這個淑妃怕是不簡單,要從長計議。」何申擰眉,「她不是後宮那些沒腦子的嬪妃。」

    熹貴妃越想越不甘心,但是礙於現在的情況,她確確實實什麼都做不了。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申勸著,「現在就連鳳陽宮的奴才都是皇上親自安排過的,你做什麼,都會在皇上眼皮下,所以小心謹慎的好。」

    「……」

    「何家在,你就不會有事。這個皇貴妃的位置早晚會回來的。」

    ……

    何申安撫了一陣,而後也沒在鳳陽宮多停留,被李時裕這麼從中攪黃了一下,很多事就要從長計議了。

    這段時間的京都,怕也是不會太平了。

    ……

    ——

    李時裕和穆戰驍朝著德清宮走去。

    穆戰驍問的直接:「皇上要動何家的水運嗎?」

    「是。何家最賺錢的兩個商鋪給動了。讓你的人介入,這樣的話就可以削弱何家在京都的勢力,很長一段時間,何家不會有心思和朕動什麼手腳,你在順勢往上查,就清楚多了。」李時裕快速說著。

    「臣遵旨。」穆戰驍應聲。

    「何家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我們不在何家前面,何家必然就會在我們前面。」李時裕說的直接,「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結束的。」

    穆戰驍嗯了聲,沒反對李時裕的話。

    和何家裡應外合的人,還沒能找出來,現在把何家動了,那麼背後的人就會藏的更深,這麼多年來,他們的布局和努力就會毀之一旦,所以留著何家,並不是沒道理的。

    何況何家也絕非是一時半會可以連根拔起的,很多事確確實實都要從長計議。

    兩人低頭商量著。

    一直到這件事談完,李時裕忽然看向了穆戰驍。

    穆戰驍被李時裕這麼一看,倒是鎮定,聲音也顯得平靜的多:「皇上是有事要問微臣?」

    李時裕並沒著急開口,但是和李時裕十幾年的交情,穆戰驍一眼就能知道,李時裕問的事,怕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穆戰驍沒主動開口,而是耐心的等著。

    李時裕走了幾步,這才不鹹不淡的問著:「徐王爺前不久還在旁擊側敲的問朕,你的想法如何,和徐府的千金什麼時候成親。」

    這人選還是穆戰驍親自選的,李時裕不曾干涉過。

    至於原因,李時裕或多或少也明白,徐家的勢力雖然在京都遠不如何家這些,但是徐家在江南卻是地頭蛇,而江南才是真正的魚米之鄉。

    徐家好似多年不曾進入京都,一直久居蘇杭,但是江南是魚米之鄉,物產豐富,徐家又是金陵首富,這勢力才是不可估量。

    徐家和慕家,自然有了幾分聯姻的意思。

    「秋祭後。」穆戰驍給了答案。

    「好。朕隨後就下旨賜婚。」李時裕點點頭,淡淡開口。

    「多謝皇上。」穆戰驍應聲。

    李時裕這才看向了穆戰驍:「除去徐家在蘇杭富甲一方,你選徐家就沒別的原因嗎?」

    穆戰驍並沒當即回答。

    「徐婉瑩不是徐家的嫡女,而是庶出。你的身份地位,徐家的嫡女配你都是高攀,何況,就只是一個庶出的身份。」李時裕的話說的直接,「何況,這個徐家千金在金陵的風評並不算很好。」

    徐婉瑩育有一子,未婚生子,當時徐家就要把徐婉瑩趕出徐家,是徐婉瑩的母親以死相逼,最終才讓徐婉瑩留在了徐家的族譜上,但是也從徐府趕了出去,一直在金陵遠郊的地方住著,不曾再和徐家人來往。

    而現在,徐婉瑩回來,也是因為和穆戰驍的婚事,這件事也震驚了整個金陵。

    「有。」很久,穆戰驍才應聲,「這些臣都知道。」

    「那麼?」李時裕挑眉。

    穆戰驍輕笑一聲:「她的孩子,是臣的。」

    李時裕對於這個答案倒是不意外:「回頭朕給徐婉瑩一個身份,這樣就無人敢說什麼了。而徐家的事,你自己定奪,無需問朕。」

    「多謝皇上。」穆戰驍應聲。

    李時裕倒是沒說什麼,兩人又走了幾步,李時裕才又繼續問道:「這些年,你倒是寡淡,朕極少看見你對什麼事熱衷過,反倒是淑妃的事,你是放在心上了?」

    這話聽起來平淡,但是卻又帶了一絲試探的味道。

    而穆戰驍看向李時裕,很輕的笑了笑:「臣不過是為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難得喜歡一個人,臣自然會拼盡全力留著殿下喜歡的人。這宮內,人人都是心懷鬼胎,能遇見一個真心實意對殿下好的人,很難。而臣想,就算是皇后娘娘還在,應該也會這麼做。」

    穆戰驍的態度很平靜,把自己的想法表達了,全程沒牽連到任何不應該牽連的事情。

    而這樣的理由,又無懈可擊,讓人完全無法反駁。

    確確實實穆戰驍可以為了傲風做盡一切的事情,只為了當年穆瀾的託付。

    「也是。」李時裕點點頭,而後就沒再多問。

    兩人也已經走到了德清宮的門口。

    ……

    ——

    德清宮內。

    穆瀾的手臂的傷口有些觸目驚心的,小蓮看見的時候,嚇的臉色都白了,急忙朝著穆瀾走去:「娘娘,您這是……」

    「無妨。」穆瀾應聲,「太子呢?」

    「殿下看見娘娘留的紙條,倒是沒鬧騰,現在已經回東宮去了。」小蓮解釋了一下。

    「那就好。」穆瀾鬆了口氣。

    這模樣要讓傲風看見,不知道有要鬧出什麼事了,傲風這孩子什麼都好,但是只要涉及到穆瀾的事情,傲風就沒辦法淡定,甚至態度還會格外的惡劣,甚至不管不顧的。

    穆瀾不能讓傲風如此衝動。

    「這件事不准和太子提及。」穆瀾仔細交代。

    「奴婢遵命。」小蓮應聲。

    穆瀾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而後穆瀾才看向容九:「有勞容大人親自送本宮回來。」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容九倒是淡定,「一會姬醫女會親自來過,給娘娘檢查傷勢。」

    「好。」穆瀾點頭。

    「那屬下就不多打擾娘娘了,娘娘好生休息。」容九應聲。

    穆瀾頷首示意,容九很快轉身離開,在容九離開後,穆瀾這才看向了自己的手臂,這一刀是真的下手極狠,若不是容九及時把自己拉開,現在恐怕命喪黃泉的人是自己。

    她是應該要小心再小心了。

    沉了沉,穆瀾轉身看向了小蓮:「小廚房都有哪些奴才?」

    小蓮想了想,快速的唸了名字:「小廚房就 3 個奴才,平日都是都是他們在小廚房忙活的。」

    「你對他們的來歷清楚嗎?」穆瀾問的直接。

    小蓮回憶了一下:「除去小樹是御膳房跟來的,其餘的兩人都是內務府安排來的。奴婢和他們也不太熟悉。」

    穆瀾點點頭:「跟本宮去一趟小廚房。」

    「是。」小蓮應聲,但是還是有些擔心的看著穆瀾,「娘娘,您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把宮內的奴才都叫到小廚房來。」穆瀾冷靜的命令。

    「是。」小蓮或多或少也明白了。

    穆瀾大概是心中有數,要殺雞儆猴,這宮內不少都是內務府安排來的奴才,除去小蓮外,並沒穆瀾親自選過的,就算穆瀾得寵,這些奴才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所以動了歪心思,也難免。

    何況,後宮這麼大,被的嬪妃拍來自己的眼線,也不是沒可能的。

    畢竟得寵,在宮內是人人眼紅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輕易的放過穆瀾,這一次出了事,穆瀾僥倖逃過,如果下一次呢?不是人人每一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的。

    小蓮很快轉身按照穆瀾的吩咐去做。

    而穆瀾朝著小廚房的方向走去。

    穆瀾平日除了做小點,很少出現在小廚房,這冷不丁的來了,還在不上不下的時間,這自然讓小廚房內的人都跟著緊張了一下。

    小樹率先回過神,跪地請安:「奴才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在小樹跪下後,小桂子和小德子也跪了下來,但是兩人的眼神就顯得緊張的多,特別是看見穆瀾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下更是慌亂不已。

    但是兩人表面還是鎮定無比:「小德子,小桂子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穆瀾淡淡開口。

    三人正要起身,穆瀾卻忽然銳利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兩人:「本宮只讓小樹起身,並沒讓你們起身。」

    小桂子和小德子一聽這話,嚇的渾身都在顫抖,他們在宮內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很清楚穆瀾這麼一去鳳陽宮,是不可能再回來了,結果穆瀾卻回來了,這意味著什麼,他們比誰都清楚。

    在這一場較量裡,最後的贏家是穆瀾,而非是鳳陽宮的主子。

    而穆瀾現在坦蕩蕩的出現在小廚房,言下之意是為何,就更明白了。

    小桂子和小德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拼命求饒:「娘娘,娘娘,您不要聽信讒言,奴才是冤枉的啊。」

    這種時候他們很清楚,打死都不能承認,若是承認,那才是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又好似在打賭,賭穆瀾也不過就是一個淑妃,加上平日低調,與人和善,所以不可能做出太殘忍無情的事情。

    兩人哭天喊地的。

    穆瀾始終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德子和小桂子:「怎麼,你們是想告訴本宮,這件事不是你們所為?」

    「奴才對娘娘忠心耿耿,絕對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娘娘的事情。」兩人高喊,力表忠心。

    「忠心耿耿嗎?」穆瀾很淡的笑了笑。

    「是,奴才忠心耿耿。」兩人重複了一句。

    穆瀾低頭看向了兩人,居高臨下的眼神裡,卻忽然到了滲人的寒意,幾乎瞬間讓兩人瑟瑟發抖,這樣的穆瀾和之前見到的穆瀾截然不同,這樣的穆瀾眼中的殘忍無情,和平日的溫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略顯得病態的身體,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既然忠心耿耿,就讓本宮看看你們的心,如何忠心耿耿。」

    小德子和小桂子一時半會還沒能從穆瀾的話裡反應過來。

    穆瀾已經陰沉開口:「來人,把他們的心挖出來,讓本宮看看,是如何忠心耿耿。」

    「是。」侍衛面無表情的應聲,很快走上前。

    這下,小德子和小桂子回過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所看見的一切,這些侍衛已經把兩人拉了起來,小德子和小桂子發出了慘烈的尖叫聲,但是穆瀾卻始終無動於衷的站著,陰沉的看著兩人。

    「娘娘,饒命啊,娘娘——」小德子衝著穆瀾悽慘的喊著,「求求您,放過奴才,求求您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穆瀾無動於衷的站著,就只是這麼看著,就算這樣的慘叫聲顯得極為的淒涼,穆瀾也完全沒任何的反應。

    而德清宮的奴才站在原地。

    接下來的畫面,讓他們的臉色驟變,這樣的殘忍和血腥,在宮內其實並不少見,只是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赤裸裸的發生,那還真的是第一次。

    侍衛的匕首硬生生的把小德子的心臟給挖了出來,他被綑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為了避免他咬舌自盡,嘴巴上塞著白布,鮮血噴湧而出,小德子的瞳孔無限放大,最終就已經徹底昏死在原地。

    而那一顆心,被挖出來的時候,仍然還在跳動,整個人的胸口缺了一塊,地面留著鮮血,充斥著血腥味。

    不少奴才都已經受不了這樣的畫面,嘔吐了出來。

    小德子的漸漸不再動,那眼睛卻始終沒閉上,瞳孔睜大,看起來滲人的很。

    更不用說小桂子了,這樣的畫面看的小桂子想也不想的就拼命在地上磕頭,他很清楚,接下來的人就是自己,更是明白的知道,穆瀾的手段從殘忍,並不只是表面看見的。

    「娘娘,奴才是被逼的,求娘娘恕罪。」小桂子拼命磕頭,更是不敢有任何隱瞞,「奴才是被熹貴妃逼的,如果奴才不從,熹貴妃會殺了奴才的家人,奴才不敢不從啊。」

    「……」

    「娘娘,求娘娘贖罪,奴才以後一定對娘娘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對不起娘娘的事情,求娘娘饒命啊。」

    小桂子不斷的喊叫著,這樣的聲音不絕於耳,在德清宮內迴盪。

    但是對於穆瀾而言,求饒並沒任何用處,任何事情在穆瀾看來都可以饒恕,但是涉及到傲風的時候,穆瀾絕對不可能饒恕。

    她一步步的走到了小桂子的面前,陰沉問道:「想要本宮寬恕你?」

    「娘娘,奴才知罪了,求娘娘饒命啊——」小德子不斷的磕著頭,那額頭上已經鮮血淋漓。

    但是這樣的畫面,在穆瀾看來,就顯得淡漠的多,並沒太大的反應。

    「你在玫瑰糕裡下毒,是奉了熹貴妃的命令,怎麼,熹貴妃是打算自己害死自己嗎?」穆瀾又問。

    只是穆瀾眼角的餘光卻不著痕跡的看向了某一處,但是很快又收了回來,穆瀾知道,外面站的人是李時裕。

    而這些話,是讓小桂子說給李時裕聽的。

    「不不不……不是的……」小桂子拼命搖頭,「熹貴妃要害死的人是太子殿下,這些藥只會讓熹貴妃腹中的胎兒不保,不會害死熹貴妃的。」

    「你可知道,害死太子,才是株連九族的死罪?」穆瀾陰沉的繼續問著。

    小桂子的臉色又跟著白了一下。

    「而本宮唯一不能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對太子下手,既然是這樣,本宮怎麼可能放過你,你能為熹貴妃賣命,那麼你以後就能出賣本宮,本宮豈能信你。」穆瀾冷淡一笑。

    「奴才絕對不敢。」小桂子只想尋求一線生機。

    而穆瀾看著小桂子,臉上冷酷的笑意卻不停止:「小桂子,本宮可以忍任何事情,但是唯獨不能忍有人對太子下狠手,對太子起過異心,本宮寧可錯殺也不可能放過。」

    小桂子的臉色瞬間白了。

    而侍衛在聽見穆瀾的話時,就已經明白了穆瀾的意思,立刻走上前,小桂子成了第二個小德子,淒厲的叫聲被壓在了白布之下,讓人完全沒了反抗的能力。

    德清宮的奴才跪了一地。

    穆瀾站在血泊之中,環視了在場的人:「本宮更不希望小德子和小桂子的事,在德清宮內再有發生,若是再有發生,本宮決不輕饒。」

    這話,不輕不重,卻在每個人的心中敲起了警鐘長鳴。

    瞬間,德清宮的奴才齊齊應聲:「奴才對娘娘忠心耿耿,效忠娘娘,絕無二心。」

    穆瀾看著眾人,臉色仍然冷淡無比:「很好。如果任何人有異心,不想在德清宮內待下去的,今日之內就從德清宮離開,一旦被本宮發現,那麼死去的兩個奴才,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鑑,本宮絕不心慈手軟。」

    這話帶著警告,一字一句的說給了在場的人聽。

    奴才們齊聲應著:「奴才絕無二心。」

    穆瀾頷首示意。

    而後,穆瀾沒再看向眾人,快速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奴才們仍然還跪再原地,一直到穆瀾的身影消失,這才敢站起身。

    但是眾人卻仍然面面相覷,對於現在這樣的情況,眾人的臉色仍舊慘白,穆瀾今日的態度,是真正的在德清宮立了威。

    從今日往後,絕不會有人敢在德清宮內繼續造次。

    ……

    穆瀾走出後院,回到德清宮前時候,就看見李時裕和穆戰驍並肩站著,李時裕的眼神落在了穆瀾的身上,穆戰驍也看向了穆瀾。

    李時裕的眼神帶著一絲的意味不明,讓人揣測不到這人此刻的情緒。

    而穆戰驍的眉頭微擰,穆瀾知道,穆戰驍也看見了先前在後院的事情,穆戰驍是不贊同的,這樣的行為在宮內太過於高調,也太容易引起麻煩。這個麻煩不是外人,而是李時裕。

    剛才的一切,是最真實的穆瀾,而不是現在這個在德清宮內,不問世事的穆瀾,一旦觸及到穆瀾的底線,穆瀾從來不可能心慈手軟。

    但是很快,穆瀾冷靜了下來,看著李時裕,請了安:「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李時裕走上前,是親自扶起了穆瀾。

    但是李時裕的動作卻極為的小心,並沒碰觸到穆瀾手臂上的傷口,那深邃的眼眸落在穆瀾的身上,略帶深意。

    穆戰驍倒是說道:「臣見過淑妃娘娘。」

    「穆大人免禮。」穆瀾頷首示意,並沒任何和穆戰驍有熟稔的地方,倒是顯得寡淡的很。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穆戰驍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就只是這麼被動的看著穆瀾,表面倒是顯得波瀾不驚的。

    「皇上,如果無事的話,臣就先行告退。」穆戰驍恭敬應聲。

    李時裕頷首示意,並沒說什麼,而穆戰驍很快轉身離開,在離開的時候,穆戰驍不著痕跡的看向了穆瀾,穆瀾並沒表態,仍然安靜的站著。

    在穆戰驍離開後,穆瀾倒是主動的看向了李時裕。

    李時裕不動聲色。

    「皇上看見了?」穆瀾開口,這話是肯定句。

    李時裕嗯了聲,沒否認穆瀾的猜測,之前那一幕,李時裕和穆戰驍看的清清楚楚的,而這一幕卻並沒讓李時裕覺得穆瀾怎麼樣,反倒是無聲的發笑了,這樣的行為才像極了記憶裡的穆瀾。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傲風則是穆瀾的底線,碰觸了這樣的底線,穆瀾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以前的穆瀾而言,現在的穆瀾已經顯得溫柔的多了。

    殺雞儆猴,各宮的主子都會,穆瀾做的也不過就是尋常的一件事,而和別的宮比起來,穆瀾的手段並不殘忍。

    「德清宮裏的奴才是你的人,他們大逆不道,愛妃自然有懲處的權利,無需多想什麼。」李時裕說得直接,這無疑是給穆瀾放了權,「愛妃如果對德清宮現有的奴才不滿意,也可以親自讓內務府送來來,親自選過,或者對宮內的哪個奴才喜歡的,就讓內務府把人調過來給愛妃。」

    「臣妾謝皇上隆恩。」穆瀾福了福身。

    李時裕還是親自把穆瀾扶了起來,而後他看著穆瀾,很淡定的開口:「愛妃以後看見朕,無需多禮。」

    穆瀾一愣。

    「宮內的這些繁縟禮節,愛妃見到朕的時候可以略過。」李時裕平靜的說道,「只要是私下無人的時候,愛妃見到朕,無需做這些。」

    穆瀾有些驚訝,不過穆瀾並沒說什麼,只是點頭:「臣妾記住了。」

    李時裕嗯了聲,倒是也沒說什麼,很自然的摟住了穆瀾的腰身,朝著德清宮內走去。

    兩人走進德清宮,穆瀾想也不想的站起身要去吩咐小蓮,準備李時裕平日喜歡喝的茶,要親自給李時裕泡。

    結果穆瀾才站起身,李時裕就已經把穆瀾給拉住了:「不用忙了。」

    「皇上?」穆瀾一愣。

    而李時裕卻已經把穆瀾帶到了身邊,在軟塌上坐了下來。深邃的眼眸落在了穆瀾的身上。

    穆瀾有些不明就裡,平靜的看著李時裕。

    李時裕倒是關心的開口,那聲線溫柔無比:「疼嗎?」

    話音落下,李時裕的手也已經抓起了穆瀾的手,但是小心翼翼的,並沒碰觸到穆瀾的傷口。

    之前被熹貴妃劃過的手臂,已經被包紮好了,只是在先前那樣的情況下,這樣的處理就顯得簡單的多,只是及時止血,不讓傷口惡化而已。

    而被處理過的手臂,藏在寬袖之中,一時半會也讓人看不出端倪。

    但是白色的紗布上,隱隱還是可以看見滲血的痕跡。

    「朕傳姬醫女來給你處理。」李時裕淡淡開口,擰著的眉頭始終沒鬆開過,「就這樣也不疼?」

    「疼。」穆瀾倒是沒矯情,很平靜的表達。

    李時裕嗯了聲,轉身命令:「傳姬醫女到德清宮。」

    「是。」奴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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