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在

    他在我在

    鳳凰涅槃:惑國妖后的榮寵之路

    這是詢問。

    但是在場的人潛意識裡都認為這是李長天要指婚的意思。加上這段時間來李時裕頻發出入在李長天的跟前,也讓這樣的消息變的極為曖昧不清。

    這下,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了李時裕。

    李時厲的眉眼裡更是帶著似笑非笑的態度,甚至李時厲還有意無意的貼近了穆瀾,就好似在聊天:「二皇嫂,您看這個指婚,四哥會答應嗎?」

    穆瀾半笑不笑的看著李時厲,並沒回答他的問題。

    李時厲則繼續說著:「如果四哥答應了,那就有意思了。這意味著格局也真的改變了。」

    這樣帶著暗示性的話,穆瀾沒理會,她斟了一杯茶直接遞到了李時厲的手中,言下之意就是讓李時厲閉嘴。

    李時厲倒是笑著接過,很是配合的一飲而盡,也沒再開口,就如同所有人一樣,把視線看向了李時裕。

    穆瀾雖然表面不顯,但是那眼神卻有些冷淡的落在了李時裕的身上,不著痕跡的,好似不太在意李時裕的答案是什麼。

    但是李時裕卻可以感覺的到穆瀾這樣帶著試探的眼神。

    李時裕低頭,很輕的笑了笑。

    反倒是清歡聽見李長天的話有些興奮,看著李時裕,而高騫在一旁也始終安靜,不言不語的,沒任何表態,好似這件事和自己並沒任何關係,好似清歡並不是西域的公主。

    但是這樣的神態卻更像是高騫早就知道所有的結果,多說無益一般。

    眾人等了一陣,李時裕才淡淡開口:「啟稟父皇,兒臣暫時還沒立正妃的想法,總不能把清歡公主娶回裕王府當一個側妃。再說,公主在西域習慣了,到了大週恐怕諸多不便,西域王要知道了,心裡也會心疼,總會覺得大週虐待了公主。所以這事,怕是使不得。」

    字裡行間都是在替清歡考慮,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這是李時裕的拒絕。

    就連清歡都聽明白了。

    清歡才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高騫已經不著痕跡的看向了清歡,眼神裡帶著警告,清歡安靜了下,有些被動,最終也不敢再多言,就只能不甘心的瞪著自己的腳尖。

    而李時裕的手早就從清歡的禁錮裡抽了出來,很淡的在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

    李長天倒是沒想到李時裕會拒絕。

    他以為李時裕對於這樣的事早就是樂見其成,畢竟裕王妃的位置已經空了很久,而李時裕現在的所做的一切,如果再得到西域王的支持,才是上上之策。

    結果,竟然拒絕了?

    李長天眉頭擰了擰,看向了李時裕。

    李時裕倒是淡定。

    而高騫這才開口,淡淡說道:「四殿下倒是一語道破了本王的想法,清歡從小被本王慣壞了,一點委屈都受不得,一點規矩也沒有,真要嫁到大周去,回頭指不定要給本王惹很多麻煩的。」

    這話表面看起來是在損著玲瓏,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高騫在護著玲瓏。

    但是和大周聯姻,也是兩國維持關係的傳統,所以,李長天提出這樣的要求,高騫也不是不知道。

    「本王人在西域,想教訓這個妹妹都很難。所以,清歡這性格,就只能留在西域,反倒是本王還有一個妹妹,卻是人選,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但這人選恐怕就不能是四殿下了,不然回頭清歡要找本王麻煩了。」高騫說的半笑不笑的。

    在場的人心裡也明白,這還有一個人選雖然也是西域的公主,和清歡受寵的程度比起來就相差甚遠了,就連這樣的場合,高騫從都沒帶出來一次。

    那只是高騫堂妹,同父異母的公主。

    在西域也是默默無名。

    而高騫的話起了頭,李長天自然也接的很好,直接給還沒立妃的皇子指了婚,這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高騫倒是沒說什麼。

    清歡全程嘟著嘴,不開口,李時裕淡定的低頭喝茶,也沒再說這個問題,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的乾乾淨淨的。

    穆瀾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屋子的城府,心中不免冷笑。

    這屋內,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高騫的意思,穆瀾又豈能不明白,若是太平盛世,高騫可能會順著李長天的意思,把清歡嫁過去,但現在的局勢不明,高騫怎麼可能把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嫁入大週。

    萬一大週政變,清歡只會成為手中的利器,用於威脅高騫。

    而隨意嫁入的公主,雖然也是高騫的妹妹,但是同父異母,對於高騫而言,血緣上就沒那麼親近了,真的出事,高騫可以做到冷酷無情的放棄,不會牽連到西域分毫,更不會人拿捏著威脅。

    除去這一層原因外,高騫清楚的知道穆瀾和李時裕的關係,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讓清歡橫在兩人中間。

    所以,拒絕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場面還是熱熱鬧鬧的。

    今夜的主角無非不過就是已經懷了身孕的麗瑤,還有就是即將加入大週的公主。

    其餘的人也很自然的黯淡了下來,甘做綠葉。

    太后的身體情況就算看起來沒事,但是年事已高,疲憊是自然的,所以也沒多待,晚膳後就起身先行離開,穆瀾見太后離開,很自覺的站起身,跟著太后一併走出去。

    反倒是徐洛塵有些依依不捨,眼神落在了李時厲的身上,只不過李時厲並不曾看徐洛塵一眼。

    「你還不走嗎?」穆瀾不著痕跡的問著徐洛塵。

    徐洛塵回過神:「就來。」

    而後,徐洛塵才不敢開口,低著頭,匆匆跟上了穆瀾的步伐,一行人從容離開了屋內,很快就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不見了。

    ……

    穆瀾一路送著太后回了寨子,徐洛塵立刻出去吩咐奴才們準備洗涮的東西,穆瀾陪著太后聊了會天。

    忽然,太後問著穆瀾:「瀾兒依你看,洛塵是留在哀家這,還是給洛塵指個婚呢?」

    「這要看太后的心意。」穆瀾順著太后的話說下去,「如果是給洛塵指婚的話,太后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這話倒是把太后給問到了,有些難以抉擇。

    洛塵的出身,不可能指給皇子當正妃的,但是就把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久了也會被人說的。

    再說,這宮內的皇子,沒正妃的並沒多少了,並不是年幼,就是無意立妃,這些皇子也有自己的思量,不會輕易接受徐洛塵。

    這事好像是有些不進不退了。

    穆瀾倒是看出了太后的為難:「依臣妾看,不如這樣。娘娘先把洛塵留在身邊,再仔細的琢磨琢磨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或者看看誰主動來找娘娘提及這件事,再來定奪也來得及。」

    這話,倒是讓太后點點頭:「你這話言之有理,那就先這麼辦吧。」

    穆瀾嗯了聲,沒說什麼。

    太后揮揮手:「行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每天被哀家折騰來折騰去,你也是夠累的。哀家這趟就不應該來,來了倒是給人添麻煩了。你這代表的是東宮,結果倒是每天忙前忙後的伺候哀家,這回去,哀家都不知道怎麼和太子交代了。」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殿下也會理解的。」穆瀾溫婉有禮。

    太后就是喜歡穆瀾這樣的進退得宜,滿臉的笑意好不遮掩的表示了對穆瀾的喜歡。

    若說以前梅姬的話,勝過千萬人,而現在穆瀾的一句話,就足夠抵擋千萬人的話。

    宮內的人都明白的知道,要讓太后下旨,你不如先來討好穆瀾,只要穆瀾願意開口幫你,這個旨意基本就妥了。

    但穆瀾和梅姬有一點極為相似,並不是你來阿諛奉承就會配合的人,所有的事,都在穆瀾的心中有一把稱,她自會判斷。

    「行了,回去休息吧。這回了大周啊,哀家要重重有賞。」太后倒是不吝嗇。

    「臣妾謝太后娘娘恩典。」穆瀾福了福身,這才轉身離開。

    而太后的眉頭皺了起來,並不是很高興的模樣:「這洛塵,最近倒不知道想些什麼,心思是越來越飄忽了,唉。」

    穆瀾聽著,淡淡開口:「臣妾幫您出去看看。」

    太后揮揮手:「去吧。」

    穆瀾這才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很輕,也很安靜,並沒驚擾到任何人,在悄然無聲的離開屋內後,穆瀾就看見了徐洛塵一臉期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著誰。

    穆瀾擰眉:「洛塵,你在做什麼?」

    徐洛塵明顯的嚇了一跳,再看見穆瀾的時候變得有些唯唯諾諾的:「穆姐姐。」

    「這天色已晚,你可是在等人?」穆瀾問的直接。

    徐洛塵不吭聲了,咬著唇低著頭,更是不敢看穆瀾,穆瀾沒說話,一步步的朝著徐洛塵的方向走去,徐洛塵想後退,但最終還是在原地站定。

    「這宮內比你想的複雜的多,也艱難的多。不要一時被迷惑,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穆瀾最終還是安靜的提點了徐洛塵。

    徐洛塵咬著牙,聽著穆瀾的訓誡,忽然就抬頭看著穆瀾:「穆姐姐,你可以費盡心思的嫁入東宮,為何我就不可以選擇我想要的。」

    穆瀾擰眉。

    在徐洛塵的話裡,穆瀾隱約聽明白了一絲責備的意思,她看著徐洛塵,沒開口。

    徐洛塵本就是藏不住話的人,再看著穆瀾的態度,她忍不住繼續說著:「我難道就要在太后身邊,像梅姬那樣,一直孤老嗎?我為什麼不能在宮內給自己謀一條出路,我不甘心這樣!」

    穆瀾還是沒說話。

    「你能有的,我也能有。為何太后在詢問你的時候,你卻沒幫我說幾句,反倒是告訴太后,讓我留在她的身邊。穆瀾,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居心叵測。一邊占著東宮太子妃的位置,一邊還要在撩著別的男人嗎?」徐洛塵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她的眼眶甚至有些紅,是委屈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人就會變得特別的敏感,徐洛塵自然也是如此。

    她喜歡李時厲,就可以明顯的感覺的出李時厲身上的點滴,比如李時厲雖然會哄著自己開心,但是卻好似在逗著一個寵物。

    反倒是面對穆瀾的時候,李時厲更多的是在順著穆瀾的脾氣來的。

    最初可能就覺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慢慢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上在宮內待久了,自然也能看的出這些門道。

    就好比之前穆瀾深陷危機的時候,李時厲卻可以和戴妃恰到好處的出現。

    就好比穆瀾嫁入宮中後,李時厲出現的概率就會高上很多,但是李時厲也只會看見穆瀾,而後跟著穆瀾一起離開。

    甚至就算是現在,李時厲對每個人都謙遜有禮,唯獨在面對穆瀾的時候,會出現不一樣的情緒。

    最初,徐洛塵不覺得,但是隨著徐洛塵對李時厲的喜歡越來越深,這樣的反應就變得越來越明顯。

    而李時厲好似喜歡徐洛塵,可卻也沒給徐洛塵任何的承諾,就只是在哄著徐洛塵玩,心情好的時候來逗弄一下。

    這一切,徐洛塵都歸結到了穆瀾的身上。

    明明已經是東宮的太子妃了,卻仍然厚顏無恥的勾引著李時厲,這一切的一切,徐洛塵都認為是穆瀾不要臉。

    在感情面前,也早就沒了最初對穆瀾的敬重。

    那是嫉妒,女人因為得不到,而逐漸變得嫉妒發狂,甚至口不擇言了。

    而徐洛塵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甚至還當著穆瀾的面,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假的,她被動的看著穆瀾,最終干脆轉身離開。

    那是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穆瀾的眉眼漸漸的冷了下來。

    在穆瀾看來,徐洛塵起碼是她真心以待的人,而現在,她的真心餵了狗。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別的,但是穆瀾很清楚,對於徐洛塵,恐怕就像李時裕說的,生死由命,她幫不上,也扶不住了。

    宮內,不聰明,還把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這就是死路一條。

    「站住。」穆瀾忽然冷淡的開口。

    徐洛塵想置之不理,但是最終沒這個膽子,還是不情願的轉身:「不知道娘娘有何吩咐。」

    好似撕破臉皮,就連這稱呼都已經改變了。

    穆瀾一步步的朝著徐洛塵的方向走去,徐洛塵一動不動的站著,穆瀾一直走到徐洛塵的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半強迫的讓徐洛塵看向了自己:「把你剛才說的話,再和本宮說一次。」

    要比身份和氣勢,穆瀾不會輸給任何人。

    徐洛塵被嚇到了,咬著唇,一聲不吭。

    穆瀾冷笑一聲,陰沉的看著徐洛塵很久,而後猛然的鬆開了自己的手,因為這忽然減少的力道,徐洛塵踉蹌了一下,但是這樣的踉蹌卻讓徐洛塵更加覺得驚恐無比。

    好似下一秒,穆瀾的手就會伸到自己的面前。

    「說。」穆瀾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徐洛塵不吭聲,站著。

    穆瀾冷笑一聲:「洛塵,你都敢當著本宮的面內涵本宮了,現在本宮讓你直接說,你倒是沒了勇氣。沒這份勇氣,你真的以為你在這宮裡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徐洛塵被穆瀾壓的難受,卻又不敢反抗。

    「本宮勾搭誰了?九殿下嗎?你敢不敢當著九殿下的面說出這些話?」穆瀾咄咄逼人的問著徐洛塵。

    徐洛塵的臉色變了變,是沒想到穆瀾可以這麼直截了當的把話說出來,一時之間,兩人的氣氛變得尷尬無比。

    而穆瀾卻好似沒了和徐洛塵繼續糾纏的意思,沉沉的看著她:「本宮倒是想著扶著你,讓你可以如魚得水不至於受委屈。現在看來,是本宮多想了,你倒是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

    「從今開始,你的事,本宮不會再過問。」穆瀾的聲音逐漸的冷了下來,「你真的太讓本宮失望了。」

    穆瀾把話說完,拂袖離開,並沒威脅徐洛塵什麼。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再留下並沒任何意義。

    生死有命,她已經重生過一輪,是不應該把這些事太放在心上,那只會最終成為自己殺死自己的利器而已。

    穆瀾快速離開,臉色裡的陰沉也很快被收斂的很好,但是,但凡只要是親近穆瀾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覺的到穆瀾眉眼裡的不痛快。

    太后的寨子和穆瀾的寨子並沒太遠,也不過就是一段路的距離。

    穆瀾再回去的路上,步伐都不免快了很多。

    「這是誰把我們的太子妃娘娘給惹急了?」李時厲的聲音卻忽然不冷不熱的傳來,有些戲謔,但是更多的是對穆瀾的調侃。

    穆瀾安靜了下,看著李時厲。

    李時厲也跟著挑眉:「這是本王把你惹上了?」

    穆瀾冷笑一聲,也沒說什麼,徐洛塵起碼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有自己的選擇而已,穆瀾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去捅徐洛塵的老底。

    「那不至於,只是有些意外,九殿下原來能閒到這般地步。」穆瀾冷笑一聲,把自己的話說完。

    「你這話中有話。」李時厲說的直接。

    穆瀾已經斂下了情緒:「是嗎?九殿下多心了。本宮還有事,恕不奉陪。」

    說完,穆瀾轉身就朝著自己的寨子走去,沒再看李時厲一眼,李時厲倒是有些不明就裡,眉眼閃過一絲的懷疑,而後,他直接走上前,倒是不顧體統,扣住了穆瀾的手。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時厲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好似在質問穆瀾。

    穆瀾淡淡一笑,把自己的手從李時厲的禁錮裡抽了出來,不鹹不淡的開口:「九殿下,注意你的身份和體統。」

    李時厲嗤笑一聲:「本王也不過有樣學樣而已。何況,就像你說的,這種事從來都先來後到。你就確定四哥一定是最先來的那個人嗎?」

    一句話,讓穆瀾看向了李時厲,但是李時厲卻不再開口。

    兩人的眸光彼此凝視。

    很久,李時厲也已經斂下情緒,淡淡開口:「你若不喜歡,本王不會靠近她。靠近她的原因也無非是因為你多看了她一眼,她在你的心中有些不一樣而已,除此之外,沒任何意義。」

    李時厲這樣的狐狸,怎麼肯能聽不出穆瀾話了的內涵。

    他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先前發生了何時。

    而他的所言也句句屬實,對於徐洛塵,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除去穆瀾對徐洛塵的喜歡外,另外不可否認的是

    徐洛塵的天真無邪吸引到了李時厲。

    但也純粹就是新鮮。

    偏偏李時厲偶爾的回眸,反倒是讓徐洛塵上了心,主動亦步亦趨的勾搭上了李時厲。

    李時厲從來不會自認為是好人,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他也不是來者不拒,只不過徐洛塵正好就順了李時厲的心,這才有了後面的曖昧不明。

    但不管徐洛塵是怎麼想的,李時厲並沒幾分真心。

    只是今兒徐洛塵竟然主動找上了穆瀾,這就讓李時厲有些惱了。

    是他讓徐洛塵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太過於放肆了,就算沒有穆瀾,九王妃的身份也不可能是徐洛塵的,一個區區五品官的千金,能是也個側妃,就已經看的上她的。

    李時厲的眉眼冷了冷。

    穆瀾冷淡的看著李時厲:「九殿下,你的事,和本宮並無任何關係。」

    擺明了不想多談,很快穆瀾轉身就要走。

    「所以只有四哥和你有關係是嗎?」李時厲的眸光銳利的看向了穆瀾。

    穆瀾看著李時厲的眸光,忽然讀懂了什麼。

    她笑的嘲諷。

    上一世,她明明也是穆瀾,只是方式用的不對,不管是在穆王府還是在宮內,都不會有人多注意自己一眼,相反還是一個讓人人見人厭的人。

    而這一世,卻搖身一變,好似所有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人,一夜之間都對自己有了興趣,她的身價大增。

    所以,做人不能太軟包子,還是要高調不是嗎?

    她沉了沉,這才安靜的看向了李時厲:「九殿下,本宮對於不小心傷了本宮的人,從來都是不折手段的。何況,九殿下很清楚自己現在幾斤幾兩,九殿下也從來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這話應算是警告。

    「你……」李時厲陰沉了一下,但是下一瞬,他忽然嗤笑一聲,「你真的覺得四哥一心一意對你,沒任何其他的目的嗎?」

    穆瀾沒說話。

    「四哥的野心不願意藏了。就如同二哥一樣,他們的目標不過都是帝王之位。大哥被他們聯手拉下馬,而四哥和二哥兩人都對你出奇的好,你就沒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嗎?」李時厲提醒著穆瀾。

    穆瀾很淡的笑了笑:「這宮裡,誰是乾淨的呢。就像你說的,太子和四殿下都存著異心,你就能篤定,我就最終一定是被算計的嗎?」

    這話,讓李時厲看向了穆瀾:「穆瀾,或許曾經你不會。但是你對四哥動了真心,你便會最終成為深宮的紅牆磚瓦上染的那一片血紅之色。」

    話音落下,李時厲安靜了片刻:「希望那時,你還可以這麼坦蕩蕩的和本王說這話。」

    穆瀾笑:「好,那既然這樣,九殿下對本宮念念不忘又是為何?」

    李時厲的手心緊了緊。

    「九殿下就沒異心嗎?」穆瀾冷淡的看著李時厲,「九殿下,說人髒的時候,自己才是最髒的。就像我,為何對徐洛塵刮目,是因為她心思純淨,而我的雙手沾染了血腥。」

    而後,穆瀾就不再開口,微微頷首示意,把自己的手從李時厲的手中抽了出來,快速的轉身離開。

    李時厲站在原地看了穆瀾的背影很長的時間,手心漸漸的攥起了拳頭。

    在不遠處的徐洛塵把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的,她看著穆瀾的身影裡,閃過一絲的怨恨和嫉妒。

    為什麼穆瀾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傾慕,而她不過就是一個替代品,是閒來無事被人玩弄的對象。

    她不甘心。

    可李時厲,徐洛塵是真心喜歡。

    很久,徐洛塵才轉身而出,走向李時厲:「九殿下。」

    李時厲冷淡的看著徐洛塵:「想跟著本王?」

    徐洛塵的臉一紅。

    「也不是不可。等你先把這種急不可耐的心思收斂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再來想。你以為本王會自找麻煩上身嗎?」李時厲陰沉的警告。

    徐洛塵的臉瞬間沒了血色,而李時厲已經轉身離開。

    周圍,只要忽然又開始飄落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就連地上的腳印都被覆蓋的乾乾淨淨,再也看不見了。

    ……

    屋內。

    穆瀾一言不發的朝著屋內走去,玲瓏倒是看的出穆瀾的心情不好,安靜了下,沒說什麼,很快就退了出去。

    穆瀾一直沒說話。

    這一趟西域之行,遠比自己想的還複雜的多。

    牽扯入太多的人和事,最終不知道誰可以全身而退,誰會命喪西域。

    穆瀾忍不住深呼吸,但是下一瞬,穆瀾的眉眼就跟著凌厲了起來,看向了窗戶邊,很快,窗戶邊一枚飛鏢射了進來,直接刻在了柱子上。

    穆瀾擰眉。

    玲瓏已經快速的進來了:「娘娘,您可好?」

    「無妨。」穆瀾並沒感覺到殺機,但是這個飛鏢是衝著自己來的。

    倒是玲瓏看見柱子上的飛鏢,臉色變了變,見穆瀾要拿,玲瓏快速走上前:「奴婢檢查一下。」

    穆瀾也沒說什麼。

    玲瓏查過,確定飛鏢沒任何問題後,這才遞給了穆瀾,穆瀾看著飛鏢微微擰眉。

    這飛鏢的風格明顯不是大周的,而是西域這邊的,就如同這裡的風土人情一樣,粗狂無比,也不會藏著掖著,起碼飛鏢上無毒。

    這上面還有紙條。

    穆瀾把紙條抽了出來,看見紙條上的內容時,穆瀾笑出聲,玲瓏莫名的看著穆瀾:「娘娘,這是……」

    「明兒太后娘娘應該不會出去了,有事的話,你就看著點,本宮要出去一趟。」穆瀾低聲交代。

    玲瓏看向穆瀾,眉眼裡有些不太贊同:「奴婢跟著您。」

    「不用。」穆瀾拒絕了。

    「娘娘,這是西域,如果您出了事,殿下會怪罪我的。」玲瓏勸著穆瀾,更不用說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飛鏢和紙條。

    玲瓏不敢讓穆瀾出事。

    若是真的出事,恐怕第一個人頭落地的人會是自己。何況,玲瓏到穆瀾的身邊,便是要用命護住穆瀾的周全。

    穆瀾知道玲瓏的緊張,倒是安撫著。

    「這件事,非要本宮親自去不可。若不是本宮親自去,恐怕問題更麻煩。但是你不用擔心,本宮不會有事。凡事本宮有分寸。」

    穆瀾倒也沒說紙條上的內容。

    玲瓏見穆瀾沒開口,安靜了下,最終也沒說什麼。

    而紙條被穆瀾放在燭光上燒毀,整個人已經淡定了下來,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安安靜靜的。

    「你先出去吧。」穆瀾隔了一陣才看向了玲瓏。

    玲瓏恭敬應聲:「是。」

    而後玲瓏退了出去。

    穆瀾想著紙條上的內容,那是清歡丟進來的,倒是不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的要和自己比試,為了李時裕而比試。

    先前被清歡看見自己和李時裕在一起的畫面,縱然知道高騫和李時裕的關係極好,但是也是心存警惕。

    因愛生恨,太多了。

    就好比現在的徐洛塵。

    特別是在現在這樣敏感的時候,能小心,還是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沾惹上無畏的麻煩,特別是玲瓏這樣的身份。

    但是穆瀾這段時間和清歡的你來我往裡,雖然接觸不多,但倒也看的出來,清歡本性並不壞,真的讓清歡心服口服了,也許這事就真的太平了,不至於被清歡揪著,怎麼都不肯放過了。

    總歸還是要解決的。

    想到這些,穆瀾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李時裕。

    誰說紅顏禍水,男顏難道就不禍水了嗎?

    沉了沉,穆瀾倒是也沒再多想,靠著床榻,閉眼睡了過去,只是穆瀾一直沒能入睡,好似進入西域後,這一晚的時間,總是在各種夢魘裡度過,看的見,卻摸不著,那樣的感覺,更是讓人撓心撓肺。

    天不亮的時候,穆瀾就已經醒了。

    玲瓏在穆瀾醒來的瞬間,就已經有了反應:「娘娘,您不多睡一會,現在天色還早。」

    「不用了。」穆瀾應聲。

    「那奴婢給您準備洗漱的東西。」玲瓏接話。

    穆瀾嗯了聲。

    在洗漱後,玲瓏也讓廚房準備好了早膳,按照穆瀾的口味端了過來,穆瀾沒說話,安靜的吃著。

    用完早膳,天色已經微微泛亮。

    穆瀾看了一眼,交代了玲瓏幾句,就轉身離開了寨子,玲瓏看著穆瀾離開的身影不免有些擔心,但最終,玲瓏還是聽話的留在寨子內,她很清楚,穆瀾從來都是一個做事有分寸的人。

    ……

    穆瀾哪裡都沒去,直接去了清歡和自己約好的地方。

    被發現的那一日,李時裕還帶著穆瀾來過這裡,這裡的一切和那天並沒太大的區別,只是雪又厚了點,應該是昨晚剛剛下過的。

    穆瀾忽然安靜了下,低頭看著雪地夾縫裡出現的綠芽。

    這樣的季節裡,萬物都進入了冬眠,而這裡卻意外的看見了綠芽?這讓人倒是有些驚喜。

    穆瀾半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著。

    在這樣的寒冬裡,能再掙扎出新芽,是不是意味著新的生機。

    穆瀾看的有些入神。

    甚至毫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就連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好似這一抹新綠在這一片白雪皚皚裡讓人覺得格外的舒暢。

    一直到穆瀾的耳邊穿來馬蹄的聲音,穆瀾才慢慢的站起身,看著在馬背上倨傲的小姑娘:「清歡公主。」

    「哼。」清歡不屑的冷哼一聲。

    這穆瀾除了長得好看外,在清歡看來一無是處,李時裕要的不會是這樣的女人,甚至這人還是李時裕的二皇嫂,不管高騫怎麼警告清歡,清歡還是心有不甘,更何況,在清歡看來,現在心虛的人是穆瀾,而非是自己。

    畢竟紅杏出牆的罪,在大周是重罪,是要被處死的。更不用說穆瀾的身份還是當朝的太子妃。

    清歡左看右看都覺得穆瀾配不上李時裕。

    「公主專程讓我來,是為了發脾氣給我看的?」穆瀾似笑非笑的看著清歡。

    清歡被穆瀾激的說不出話,臉色憋的通紅的,一旁的侍衛跟著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的出侍衛對清歡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公主,您要的馬匹來了。」侍衛安靜的開口,又有些頭疼,「您這樣,被王上知道了,屬下們沒法和王交代。」

    「哼。哥哥才不會管我。」清歡很是驕橫。

    穆瀾挑眉,看著面前的一切,也沒主動開口,她在等著清歡開口。

    清歡訓斥完侍衛馬上看向了穆瀾:「穆瀾,你根本不配在裕哥哥邊上,你不顧忌你的身份就算,你這樣嬌嬌弱弱的女人,也沒辦法給裕哥哥帶來任何的幫助,只會是裕哥哥的累贅,你會拖累裕哥哥,本公主警告你,離裕哥哥遠一點。」

    其實若論年紀,清歡還比穆瀾大上一點。

    只是穆瀾看著清歡,那樣的心智就和一個沒成年的孩子一樣,並沒太大的差別。

    她低低的笑出聲:「嗯,公主發脾氣給我看外,還要再警告一下我?」

    「你……」清歡氣的不輕。

    穆瀾看著清歡就好似看一個小姑娘一樣。

    清歡某點和徐洛塵很像,最初的心思都很單純,但是兩人卻是截然不同的,清歡從出生到現在,都是生活的無憂無慮的,因為高騫在的一天,就會給清歡最好的保護。

    護清歡周全,就連夫君,都可以選一個清歡喜歡的,高騫放心的,能保證清歡不會出現任何的差池。

    但是徐洛塵就不一樣了。

    再天真無邪,進入這座深宮,少了庇護,想活下去,心境是會一點點的轉變了,就如同現在的徐洛塵,眸底的清透已經看不見了,剩下的是複雜的心思和算計。

    所以,還是李時裕的話,人各有命。

    而李時裕若是沒選擇自己,選擇的是清歡的話,那麼好像確確實實對於李時裕而言更好。

    真的在生死關頭,不管是誰在帝王之位上,只要高騫在,對方就要手下留情,不然的話,就是兩國之戰。

    要知道,大周若是和西域戰爭,不會討到半點好處,最會兩敗俱傷。

    這麼算來,她確確實實是李時裕的累贅了。

    穆瀾沉了沉。

    「穆瀾。」 清歡見穆瀾不說話,以為穆瀾心虛,底氣又上來了。

    但是看著穆瀾那張冷冷淡淡的臉,清歡又沒了把握。

    穆瀾嗯了聲:「我在聽,公主請說。」

    「哼。」 清歡重重的哼了聲,「你敢不敢和我比試?」

    「比試什麼?」穆瀾的口氣還是淡淡的。

    清歡見不得穆瀾這樣的態度,口氣自然也好不起來:「你以為本公主要和你比試你的那些琴棋書畫嗎?那是最沒用的,裕哥哥不需要這些。本公主要和你比騎馬,功夫,還有射箭。」

    這話說的清歡就不免洋洋得意起來。

    畢竟則都是清歡最擅長的,也是大週女子最不擅長的。

    在清歡看來,穆瀾是必輸無疑。

    穆瀾也只是聽著,清歡繼續說道:「你要是輸了,就不准再纏著裕哥哥,不然的話本公主就把你的事告訴給大周皇上,你就等著被處死!」

    穆瀾還是很輕的笑了笑:「那我要是贏了呢?公主要如何呢?」

    「不可能。」 清歡想也不想的冷笑一聲。

    放眼西域,都不可能有哪個女子可以超越自己,高騫給清歡找的都是最好的師傅,更不用說從大週來的穆瀾了。

    這麼軟綿綿的樣子,都不知道馬背能不能上的去。

    「我說如果。」穆瀾倒是執意要一個答案。

    清歡也沒多想:「要是你贏了我,我就心服口服,不會再給你找任何麻煩。」

    「公主此話當真?」穆瀾挑眉。

    「本公主說話,從來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清歡居高臨下的說著,抓著韁繩,倒是顯得英姿颯爽的。

    穆瀾仍然安安靜靜的站著。

    如果她和李時裕沒牽連這麼深,或許穆瀾已經和李時裕拉開距離,她完成她的復仇,也只不過是順便給李時裕送了一份大禮,算是互惠互利。

    可現在,終究不可能回到這樣的點上了。

    「好。」很久,穆瀾淡淡應聲。

    清歡有些意外穆瀾應聲了,她回過神示意侍衛把馬匹送到穆瀾面前:「你就用這匹馬,免得等下不小心就摔下來。」

    穆瀾很淡的笑了笑,也沒說什麼。

    清歡一點都沒打算幫穆瀾的意思,更多的是在看熱鬧,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兩人的身後傳來了一道嚴厲的聲音:「清歡,不准胡鬧。」

    高騫已經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高騫看著清歡的眼神都跟著嚴肅了起來:「跟本王回去,不准胡鬧,本王是太縱容你了,才能讓你做出這些出格的事情。」

    高騫的話裡並沒任何玩笑的成分。

    穆瀾對於李時裕而言是什麼樣的重要性,高騫自然知道的。

    高騫對穆瀾並不了解,但是他卻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清歡一個沒輕重,把穆瀾給傷了,李時裕必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清歡,那時候高騫想護著玲瓏都沒了理由。

    何況,如果穆瀾真的如同李時裕形容的那般厲害的話,在這種事上,清歡討不了好,清歡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讓清歡受傷。

    在聽見清歡邊上的侍衛傳來的消息時,高騫二話不說的就趕了過來。

    再說,這裡離寨子並不是很遠,萬一傳出去了,這件事就變得很麻煩了。

    所以高騫要在一切開始之前就扼殺在搖籃裡。

    「我不要。」 清歡看著高騫,卻沒任何退讓的意思,「哥,我要和這個女人比試,她不配留在裕哥哥的身邊。」

    「清歡,你跟本王回去。」高騫的口氣裡不帶任何玩笑的成分。

    侍衛已經走上前,而高騫這才看向了穆瀾:「這件事,本王回頭會和裕王說明情況。」

    穆瀾很淡的笑了笑,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太在意。

    清歡一見侍衛來,就不客氣的揮鞭,侍衛又不敢傷了清歡,所以一時之間局面有些不上不下的。

    高騫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穆瀾忽然看向了高騫:「西域王,就當滿足玲瓏公主的願望,總好過這件事,她一直記掛在心裡,那才是早晚要鬧出事的。這件事滿足了,我想玲瓏公主也會言而有信。」

    高騫微瞇起眼。

    而清歡聽見穆瀾的話,就覺得穆瀾在挑釁自己。

    穆瀾倒是不以為意淡淡說著:「西域王放心,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她的口氣並不狂妄,而是自信。高騫看著穆瀾,不動聲色,穆瀾也不迴避高騫的眼神:「我會把公主完璧歸趙的。」

    在穆瀾的話裡,高騫才揚起了手,而原本堵著清歡的侍衛安靜的退到了一旁,玲瓏倒是自由了。

    在穆瀾的話裡,高騫有自己的思量。

    確確實實就如同穆瀾說的,這件事如果不讓清歡死心,就算現在攔下了,早晚還能鬧出事,那時候才是一發不可收拾。

    而接下來的一切,也不適宜再鬧出事端了。

    偏偏今天,李時裕還不在,李時裕手中最後的證據,在今日就可以匯集齊全了,按理天亮的時候也該回來,而現在李時裕卻絲毫不見蹤影,派出去的人也渺無音訊。

    這也是高騫擔心的原因。

    現在,能少一事,是一事。

    所以高騫才沒攔著。而看著穆瀾的眼神,也越發的不一般,這個穆瀾,初見時,就只是驚豔,但是他們並不曾交談過,現在簡單的交談,高騫很清楚的知道,這個穆瀾何止是厲害,根本就是深不見底。

    人的力量,不需要展示,舉手投足裡,你就可以感覺的清楚,只要這個人願意和你釋放這樣的訊號。

    而穆瀾剛才明白的告訴高騫,她不會對清歡做什麼,但是也會教訓清歡,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外人教訓,好過高騫。

    所以高騫才放任了穆瀾的行為。

    ……

    「穆瀾,你不要口出狂言。」 清歡根本不信。

    穆瀾但笑不語,並沒和清歡逞口舌之快,而後她躍身上馬,動作利落,玲瓏有些錯愕,穆瀾拉起韁繩,淡淡的看向了玲瓏:「公主殿下,你可準備好了?」

    穆瀾的姿勢太過於利落,讓清歡微微有些愣怔,顯然是意外了。

    但是清歡也沒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躍身上馬。

    「哼。」清歡不服氣的冷哼一聲,「你可看見了,前面樹林就是終點。」

    穆瀾挑眉,頷首示意。

    而後兩人同時策馬,高騫擰眉坐在馬匹上,看著兩人朝著不遠處的樹林狂奔,沒發一言。

    倒是一旁的侍衛看的冷汗涔涔的:「王,這?」

    「看著。」高騫平靜的開口。

    對於馬術,高騫並不擔心清歡,但是對於穆瀾,高騫的擔心好似也跟著放了下來,穆瀾的馬術絕非是等閒之輩,恐怕清歡是低估了穆瀾,在這樣的較量裡,清歡討不了任何的好處。

    怕是還會輸的狼狽不看的。

    但是就算如此,高騫也沒阻止,確確實實是要清歡徹底的死心,這件事才會結束,不然的話,清歡早晚惹出事端。

    安靜了下,高騫沒說話,神色已經跟著放鬆了下來。

    而這樣的事實,清歡也已經發現了。

    因為不管自己跑的多快,穆瀾就好在逗你開心一般,一直跟在你身側,完全沒任何吃力的理由,甚至穆瀾的馬匹還是臨時找的,和清歡這種一直騎著的截然不同。

    穆瀾對馬匹也極為的有辦法,他們就好像配合默契了很長的時間。

    清歡越發顯得不甘心。

    但是穆瀾看著清歡仍然就像看一個小姑娘。

    只是在快到終點的時候,穆瀾才沒再和清歡玩鬧,而是快速的朝著不遠處的終點飛馳而去。

    清歡被徹底的摔在了身後。

    等清歡追上來的時候,穆瀾已經勒住馬匹,站在原地耐心的等著了。

    清歡紅著臉,一臉不甘心:「哼,穆瀾,你不過就是運氣好。」

    穆瀾挑眉:「嗯,運氣是挺好的。」

    還真的不否認。這話又氣的清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真恨不得撲上去就把穆瀾給撕了,但是穆瀾仍然眉眼帶笑,看著清歡的時候更像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為的小姑娘。

    清歡氣炸了:「我們來比武。」

    「那公主現在是承認還是不承認這騎馬已經屬於我了?」穆瀾笑著提醒清歡。

    清歡不吭聲。

    放眼西域,清歡從來沒輸過,就算很多男子和清歡筆試,清歡也沒輸過,而今天去這麼慘烈的輸給了穆瀾,清歡哪裡能放的下尊嚴。

    但是清歡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嘴巴不饒人:「你只是一時湊巧而已。」

    穆瀾嗯了聲,還真承認了:「公主是要在這裡和我比武嗎?」

    穆瀾又問,指了指現在的地方。

    清歡想也不想的拒絕了:「當然不是,要去哥那,他們看著,有人證才可以,免得你不承認。」

    起碼這種事,可以是湊巧。

    比武就絕對不可能是湊巧了,這是紮紮實練出來的,清歡害怕穆瀾到時候耍賴,所以篤定了要在高騫的面前。

    穆瀾挑眉,似笑非笑的。

    她倒是還沒想的這麼多,清歡耍賴穆瀾也有辦法,只是沒想辦法清歡自己主動送上門了。

    這下,穆瀾了然的點點頭:「當然。」

    清歡沒想到穆瀾答應的這麼利落,她哼了聲,很快就策馬繼續朝著高騫的方向跑去,穆瀾淡淡一笑,這次倒是不著急的跟在清歡的背後。

    而高騫和侍衛也已經跟著兩人朝著樹林深處走來。

    看見兩人回頭的時候,高騫微微擰眉,在等著他們主動開口。

    清歡跳下馬:「哥,我要和穆瀾比武。」

    高騫還沒開口說出反對的話,穆瀾倒是淡淡的笑了笑:「無妨,公主喜歡,就陪公主比試。」

    話音落下,穆瀾衝著高騫頷首示意,好似讓高騫無需擔心,而後才跟著跳下馬,一樣利落無比。

    清歡自然也聽見穆瀾的話,冷笑一聲:「自不量力。」

    穆瀾沒回應清歡幾乎是孩子氣一般的話,淡淡笑了笑,而後才看著高騫:「還有勞西域王做個見證。」

    高騫頷首示意。

    清歡已經出招,穆瀾在步履轉化中,倒是始終淡定。

    清歡的武功不錯,但是對於穆瀾而言,也不過就是防身的三腳貓功夫,並沒任何的用處,所以在穆瀾面前,清歡這樣的舉動就顯得小兒科的多。

    穆瀾陪著清歡玩了一陣,而後就快速的終結了這一切,沒再給清歡任何反抗的機會,徹徹底底的把清歡給制服了。

    這下,清歡瞠目結舌的看著穆瀾。

    穆瀾淡淡笑了笑:「公主殿下還要比試什麼嗎?」

    清歡並不傻,鬧到現在,自然也看的出自己根本不是穆瀾的對手,但是表面上的不甘心又顯而易見。

    高騫的眉眼冷了下來:「清歡,不准胡鬧,本王難道沒教過你願賭服輸嗎?這件事是你主動挑釁,現在也是自己落敗,難道還要在這裡胡攪蠻纏嗎?」

    高騫的口氣已經變得極為陰沉,帶著警告看著清歡。

    之前的縱容已經足夠,再繼續下去只會讓清歡更難以收拾,何況,穆瀾的脾氣,高騫並沒能摸得清楚。

    清歡被高騫這麼訓了一下,臉色有些掛不住,但是願賭服輸也是事實,清歡一句話沒說,冷哼一身,看著穆瀾,好似在思量什麼。

    穆瀾挑眉:「公主可是有話和我說?」

    「穆瀾,你很得意嗎?你以為你比試贏了我就很得意嗎?你不要忘記了,我就算不能嫁給裕哥哥,身為朋友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在裕哥哥身邊,而你則不行,你是當朝的太子妃,你還希望你能嫁入裕王府嗎?你癡心妄想。」清歡戳著穆瀾的痛處,每一個字都說的犀利無比。

    高騫的眉頭擰了一下:「清歡。」那口氣裡的警告,更是明顯了起來,:「你們馬上帶著清歡公主回去,沒本王的命令,不准公主再離開半步,胡作非為。」

    高騫沉沉下命,清歡被高騫這麼一訓,縱然不甘心,還是快速的上馬,立刻策馬離開。

    高騫看向一旁的侍衛,侍衛跟了上去,避免清歡出現意外。

    很快,樹林裡就只剩下高騫和穆瀾。

    穆瀾也沒主動打破沉默,而是安靜的站著。

    等了一陣,高騫才淡淡開口:「清歡是被本王寵壞了,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還請娘娘不要記在心上。」

    「無妨。」穆瀾淡淡開口。「我倒是很喜歡清歡公主的真性情。」

    場面話,穆瀾說的從來都很好。

    何況,高騫寵著清歡誰都清楚,不然也不可能任清歡這麼肆意妄為,所以穆瀾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和清歡鬥氣。

    再說,清歡的直爽和宮內那些彎彎腸子的後宮嬪妃比起來,清歡不要太光明磊落了。

    只是聽見清歡這麼說,穆瀾的心口壓著一塊巨石,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明明知道清歡和李時裕沒任何關係,但是聽見清歡和李時裕做的事,而這些就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說不泛酸是不可能的。

    好像是有些吃醋了。

    樹林裡的氣氛微微有些安靜。

    穆瀾和高騫誰都沒主動說話。

    一直到高騫打破沉默:「本王想知道,娘娘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何要讓自己深陷其中?」

    「心之嚮往。」穆瀾淡淡開口,並沒隱藏自己的想法。

    這回答,讓高騫微微揚眉,而後他很淡的笑了笑:「娘娘可知道四殿下從來都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娘娘心裡應該更明白,就算沒清歡,以後也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讓娘娘不可控制的人出現,畢竟帝王之位上,有很多無可奈何。」

    高騫安靜的看著穆瀾,這些話倒是說的直接。

    穆瀾沒迴避高騫的話,眉眼始終平靜:「所以西域王要和我表達什麼?如果是清歡的事,那麼西域王不需要記在心上,我不會對清歡公主做任何事情。何況,這件事難道不是西域王縱容的嗎?」

    高騫默不作聲的看著穆瀾。

    倒是沒想到穆瀾一眼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西域王阻止,清歡公主不可能出現在我的面前。但是西域王就算知道清歡喜歡四殿下,但是也從來沒動過讓清歡嫁給四殿下的念頭,可卻又要讓清歡公主死心,所以才把主意動到了我的身上。」

    穆瀾笑著看著高騫:「與其讓自己強制壓著清歡,這樣的話,一時有效,但是卻不敢保證清歡不會再出現任何的差池,或者在將來混亂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賠上了性命,或者作出什麼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還不如在我這裡,讓清歡輸的心服口服。」

    高騫挑眉。

    好似忽然之前明白了李時裕,甚至李時元對穆瀾傾心的原因。

    不僅僅是這一張絕世的容顏,更多的是穆瀾的運籌帷幄和從容淡定,唯有這樣的人,才可以稱之位後。

    不需要你多說一句,穆瀾的玲瓏心就能明白你的想法。

    高騫忽然淡淡的笑了笑。

    穆瀾頷首示意:「西域王,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行離開。」

    高騫也沒攔著穆瀾。

    在穆瀾轉身的時候,忽然高騫開口:「娘娘,接下來多加險阻,恐怕事情並沒想的這般容易,不知道娘娘做好準備了嗎?」

    穆瀾沒回頭,只是平靜表達:「他有幾分準備,我就有幾分準備。」

    「好。」高騫應聲。

    剩下的話,兩人沒再多說,再穆瀾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策馬而來,速度極快,周圍的樹林都跟著震動了起來。

    穆瀾也跟著擰眉。

    心中不安的預感隨之而來。

    而對方很快就在高騫的邊上停了下來,壓低聲音說著:「王,出事了。」

    高騫的臉色一變。

    穆瀾看向高騫,就算侍衛的聲音再輕,她的武功修為,也一樣可以聽的真真切切的:「他出事了嗎?」

    穆瀾問的直接。

    現在的西域,政局穩定,高騫極為得民心,也並沒傳出任何風聲說西域可能出事,在上一世的記憶裡,穆瀾一直到死,西域都極為安穩,所以,這麼一來,出事的人,就只可能是李時裕。

    而高騫被穆瀾這麼一問,安靜了下,最終看著穆瀾,倒是也沒隱瞞。

    「他被刺殺。」李時裕說的直接,「現在身受重傷,容九已經把人送回到了寨子裡。」

    穆瀾的臉色微變:「還有呢?」

    她自然清楚,絕非是受傷這麼簡單,李時裕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從穆瀾認識李時裕到現在,這人風平浪靜的時間就不多,大部分時間身上都是帶著新傷舊傷。

    很多事,李時裕必然要親力親為。

    更不用說現在的情況。

    「他和太子一人在西域,一人在京都,看起來相安無事,但是真正已經是撕破臉皮,他出事,是為了拿到最後一份名單,名單在手裡,太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放過他。」高騫的語速很快,「三皇子是太子這一支的人,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三皇子追上來,恐怕沒這麼簡單。」

    穆瀾的臉色沉了沉,在高騫的話裡,也已經隱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三皇子能把李時裕逼到重傷,證明這件事原本就是引君入甕,而李時裕也很清楚,但是卻不能不去。

    每個人都在下一道險棋。

    想在寨子內找人,鬧出動靜,也並不是不可以的。

    何況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而現在的李時裕恐是沒任何招架的能力,被人發現身受重傷,結果可想而知,想到這裡,穆瀾沒再遲疑,快速的轉身朝著寨子內走去。

    高騫看著穆瀾的身影,很久才開口:「娘娘多加小心。別的事,本王會處理好。但是大週內的事,本王無法干涉。」

    「多謝。」穆瀾應聲。

    而後,穆瀾的步伐越來越快,沒一會就已經消失在高騫的面前,高騫也沒停留,快速的策馬而去。

    他要去把李時裕留下的痕跡都消除的乾乾淨淨的。

    恐怕,他和李時裕擔心的事,已經提前發生了。

    穆瀾步履匆匆很快回到了寨子。

    但是穆瀾卻沒回到自己的屋內,而是直接躲避眾人的耳目,去了李時裕的屋內。

    在快靠近李時裕屋內的時候,穆瀾忽然被人攔了下來。

    穆瀾仰頭看著面前的人安靜了下:「龍將軍,我還有事。」

    「你不能去。」龍邵雲說的直接,「三殿下已經帶著人來了,你現在過去是自投羅網。三殿下必然會查的徹底,你是不想活了嗎?」

    龍邵雲一邊說,看著穆瀾的眼神也跟著越發的嚴肅起來,不帶一絲玩笑的成分。

    穆瀾就安靜了下,落在龍邵雲身上的眼神卻不帶一絲退讓的意思:「龍將軍,請讓開。」

    「穆瀾。」龍邵雲改變了稱呼,「不管你要做什麼,當務之急,你首先要護好你自己,你這麼貿貿然的去了,你能保證不出任何意外嗎?出了意外,你之前的努力難道不是功虧一簣嗎?「

    龍邵雲勸說的苦口婆心:「四殿下不管做什麼,必然也是想到了所有的結果,他肯定也會有所防範,你確定你現在去不是給他製造麻煩嗎?」

    知道勸不動穆瀾,所以龍邵雲搬出了李時裕。

    而穆瀾仍然平靜的而看著龍邵雲:「正因為我知道他會怎麼做,所以我才非去不可。他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找任何御醫來給他查看,乾耗下去,周圍的人不一定能有任何作用,最終的結果,難道你不清楚嗎?」

    穆瀾反問龍邵雲。

    龍邵雲默了默,沒說話。

    「好,就算他能自救,但是前提也是在自己清醒的情況下,生死未卜的時候,你認為怎麼能自救?」穆瀾眉眼裡的嚴肅從來就不曾減緩過。

    龍邵雲被穆瀾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對穆瀾的了解,龍邵雲很清楚,穆瀾做了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的改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龍潭虎穴都不能阻止穆瀾,更何況是現在的情況。

    龍邵雲手心的拳頭攥了起來。

    「他不會希望你去。」龍邵雲安靜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邵雲。」穆瀾也換了稱呼,「我也只能必須去。就算是他,也無法在這樣的時候更改我的想法。」

    龍邵雲沒再開口,很久,他無聲的嘆息,原來阻攔穆瀾的手收了回來。

    穆瀾和李時裕兩人永遠都把對方放在第一位,他們彼此都能猜得到對方的想法,但是彼此也都不能阻止對方的行為,只要這件事是涉及到對方。

    如果此刻受傷的人是穆瀾,結果也亦是如此。

    穆瀾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衝著龍邵雲頷首示意。

    在穆瀾繼續朝前走的時候,龍邵雲的聲音忽然傳來:「太子殿下已經從京都出發了。」

    穆瀾擰眉看向了龍邵雲。

    李時元會來,一直都在穆瀾的預料之中,只是這個來,比自己想的還要快上一陣,是因為最近李時裕的行為影響到李時元了嗎?還是京都發生了何時?因為在西域,很多消息滯後,穆瀾不可能第一時間得到京都的消息。

    何況,穆戰驍還留在京都。

    那京都現在可否安全?

    「宮內暫時風平浪靜。」龍邵雲解釋,「只是這樣的風平浪靜,你不排除太子已經做好一切的部署。太子從來都不是被動的人。」

    穆瀾沒應聲。

    「而大皇子已經死了。」龍邵雲負手而立,沉沉說道,「太子出宮的那一日,大皇子就已經被賜死了。用的是皇上的名義。京都能做到這件事的人,除了太子沒有別人,因為現在太子掌管了宮中的一切。」

    所以李時元才可以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從京都離開,前來西域。

    「太子是策馬,千里快馬,一個驛站換一匹馬,之前我們人多行進,加上還有太后等人,所以抵達西域要一個月的時間。而太子,恐怕七八日,最多不超過十日快就會出現在西域了。」龍邵雲把話說的清清楚楚的。

    穆瀾深呼吸,嗯了聲:「多謝。」

    「所以你還要去嗎?」龍邵雲繼續說道,「三殿下能這麼肆無忌憚,就足夠證明太子準備好了。你一旦被三殿下抓住,等太子來的時候,就算你成功脫離,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對你必然也是疑心重重,你的日子不會好過。」

    穆瀾沒應聲,但是也沒否認龍邵雲的說法。

    「那時候,你又如何自處呢?」龍邵雲反問。

    穆瀾安靜的站了一陣,她看向龍邵雲,眼神卻顯得無比認真,而後,她很輕的笑了笑,才淡淡開口;「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從開始到現在。他生,我便生,他亡我也便亡。我們已經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都不能獨活。」

    這句話,穆瀾說的時候好似帶著玩笑的口氣,但是眉眼裡的認真卻再清洗不過。

    龍邵雲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安靜了片刻,低斂下的眉眼裡已經藏起了黯然失色。

    而後,龍邵雲最終沒說話,後退了一步,最終讓開了一條道,穆瀾頷首示意也沒再說什麼,快速的朝著李時裕的寨子走去。

    那種心焦的感覺一刻都沒停止過,腳步也跟著越來越快,龍邵雲看著穆瀾離開的身影有些黯然失色,很久,他安靜的站著,雙手攥成了拳頭,看著穆瀾的身影走進寨子,而後龍邵雲微微擰眉,這才快速的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無聲無息的離開。

    ……

    穆瀾走入寨子。

    這是穆瀾來到西域後,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入李時裕的寨子,顧不及那麼多,但是穆瀾也很清楚,這寨子內都是李時裕的人,就算被看見也無需擔心太多。

    而這些親信自然也都知道穆瀾和李時裕的關係,自然沒人趕攔著,但是還是有人快速進去通知了容九。

    等穆瀾掀開門簾的瞬間,容九也已經走了出來:「穆小姐,現在這裡不是您應該來的地方,還請您回去。」

    容九的態度很堅決,甚至沒讓穆瀾進去的意思。

    穆瀾很快就明白了這是誰的意思。

    她安靜的看著容九,態度也一樣不曾後退:「容九,不要攔著我,裡面的事情,你處理不了。」

    容九擰眉,閃過一絲的猶豫。

    現在李時裕的情況,確確實實是他們處理不了的。就算李時裕可以說,他們可以照做,但終究不是醫者,很多事情還是不方便的。

    最主要的是李時裕現在的情況確確實實已經超出了他們能處理的範圍。

    穆瀾來這裡,是雪中送炭。

    只是這命令是李時裕下的,容九也不敢不從。

    很快,容九正色:「對不起,穆小姐,殿下讓你速速離開。」

    「讓開。」穆瀾的臉色一沉,不容一絲的拒絕。

    這樣的厲聲,讓容九微微一個閃神,好似看見了李時裕,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穆瀾已經走了進來,容九有些懊惱,但是卻不敢對穆瀾用強,先不說穆瀾出事,李時裕會怎麼處罰自己,就論穆瀾本身,真的動起手,容九不一定能討的了好。

    最終,容九就只能被動的跟著穆瀾走了進去。

    何況現在的情況,他們確實無能為力了。

    而屏風後的人,看見穆瀾走進來的時候,也微微錯愕了一下,穆瀾一眼就看見了床榻上的情況,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李時裕傷的太重。

    若不是這人能撐,隨便換一個普通人,恐怕就當場斃命了,更不用說能熬到現在了。

    「我來。」穆瀾沉沉開口。

    「穆小姐……」大家看著穆瀾,面面相覷,一時半會回不過神,最終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看向了容九。

    而穆瀾已經坐了下來,他們自然也不敢阻止。

    床榻上的李時裕仍然還有一絲的意識,在穆瀾靠近的第一時間就可以清楚的感覺的到。他動了動。一動胸口的傷口就噴出血,先前所有人努力,都在瞬間付之東流。

    「你躺好。」穆瀾的口氣也容不得一絲玩笑的成分。

    李時裕沒理會穆瀾,聲音卻帶著一絲的堅定:「容九,帶她離開這裡。」

    「他不敢。」穆瀾淡淡開口,完全無懼李時裕的威脅,「所以你死了這條心。還有,就憑你現在,剩一口氣,也不可能拿我有任何辦法。」

    容九自然不敢對穆瀾做什麼,但是還是象徵性的說了句:「穆小姐,您還是隨我來。」

    穆瀾很淡的看了過去,然後容九就閉嘴了。

    李時裕的眉頭擰了起來,穆瀾更乾脆:「李時裕,你太吵了。」

    下一秒,她已經點住了李時裕的穴道,這下,李時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周圍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穆瀾快速的吩咐著:「你出去準備一盆熱水,你把紗布準備好,要乾淨從來沒用過的,你按照我的吩咐,把這些藥拿來,還有你去把殿下平日常用的藥箱送過來。」

    所有的話一氣呵成,不帶一絲玩笑的成分,周圍的人快速的動了起來。

    而李時裕已經被穆瀾控制著,根本沒任何反抗的能力,何況,身受重傷,李時裕就連現在的清醒都是用極強的意志力支撐的。

    他需要告訴下面的人怎麼處理,而現在穆瀾來了,縱然覺得不合適,但是心裡那種放鬆的感覺仍然明顯。

    生死與共,說的或許大概就是這樣的畫面。

    李時裕的力氣一點點的被抽空,但是大手卻仍然攥住了穆瀾的衣衫。

    穆瀾覺察到了,沒說話,低頭看了一眼,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再看著李時裕的時候,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手中的動作卻沒停止過。

    她怎麼會讓李時裕有事。

    從第一次救下李時裕開始,穆瀾就知道不可能再讓李時裕出事。

    不管是為了整個大局也好,為了自己也好,李時裕只能安然無恙。

    穆瀾的動作很快,每一個命令都下的極為精準,周圍的人也緊繃著情緒,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很快,穆瀾的額頭已經開始微微的滲了薄汗。

    現在的情況太過於危急,而李時裕的傷勢又有些難以控制,就算是穆瀾,也費了很長的時間才漸漸的穩定下情況。

    她不敢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來,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這全程,李時裕都沒再清醒過,但是牽著穆瀾衣角的手也不曾鬆開,一直到穆瀾完全處理好,紗布徹底的包裹住傷口,這才讓周圍的人鬆了一口氣。

    而寨子外也早就風雲色變了。

    ……

    玲瓏不安的來回在營地走來走去,這是玲瓏跟著穆瀾開始,從來不曾有過的緊張情緒。

    前不久,李時逸親自來過,已經在寨子上下仔細的搜查了一圈,用的理由就是寨子內出了內賊,他要徹查。

    李時逸是當今的三皇子,玲瓏不過是一個奴才,怎麼可能攔的下李時逸。

    李時逸要做什麼,玲瓏只能照做。

    就好比李時逸讓人進來查了一圈,卻沒看見穆瀾的身影,李時逸厲聲詢問玲瓏,玲瓏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最終就只能被動的站在原地:「奴婢就只是一個奴才,並不知道娘娘的去向。」

    「你是娘娘的貼身奴才,難道不應該跟著娘娘嗎?」李時逸的聲音沉了下來。

    「娘娘去太后那的時候,奴婢就不曾跟著。」玲瓏還算冷靜。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往太后那推,玲瓏也很清楚,李時逸這個舉動並沒得到任何人的許可,甚至可能太后和皇上都不知情,所以玲瓏才敢這放肆的說出口。

    再說,李時逸也不敢真的去太后那搜查。

    果不其然,玲瓏這麼一開口,李時逸擰眉,最終拂袖而去。

    在李時逸走後,玲瓏鬆了口氣,躲開眾人,立刻就朝著李時裕附近的寨子走去,很快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容九。

    但是容九衝著玲瓏搖頭,玲瓏更絕望了。

    她知道穆瀾在李時裕的寨子中,但是容九的意思卻明白的告訴玲瓏,穆瀾不肯離開。

    玲瓏來來回回了好幾次,容九自然知道外面發生何事。

    也進去說了幾次。

    但是穆瀾卻完全沒理會的意思。

    容九自然也是緊張的不能再緊張,看著穆瀾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而李時裕的脈象也逐漸的穩定下來,容九不敢遲疑:「穆小姐,玲瓏來了幾次了,您還是先行回去,這邊的事情,屬下自當會處理好。」

    穆瀾這才站起身,但是並沒著急離開:「你在這裡仔細看著,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如果有事的話,就以四殿下身體不適,去找風大夫或者是徐醫女來,聽見沒有。」

    「是,屬下遵命。」容九畢恭畢敬的應聲。

    「現在我說的話,你仔細聽清楚了。」穆瀾的一字一句卻變得再強硬不過,「我目前沒在傷口上發現任何毒素,按照我對太子的了解,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多加觀察殿下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任何異常,第一時間來報,我怕有些事,會變得不可控制起來。」

    容九聽著穆瀾的話,臉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急忙點頭。

    穆瀾把話說完,這才頷首示意,自然也清楚玲瓏能幾次來回讓自己回去,恐怕李時逸也已經發現了自己不見的事。

    玲瓏能攔著,但是攔不了太久的時間。

    這點穆瀾也很清楚,所以這個地方確確實實不宜久留,何況,恐怕李時逸很快就要來了。

    就在穆瀾站起身,最後一次確認李時裕情況無恙後,這才快速的走了出去。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

    寨子外面傳來了喧鬧聲,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李時逸的聲音已經傳來了,外面的人在攔著,但是哪裡能攔得住李時逸,更不用說,他們的身份懸殊。

    容九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寨子內和宮內的情況不一樣,只要進來,一目了然,除去床榻前有一個屏風遮擋外,剩下的一切都是毫不隱藏的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大小姐,您……」容九一時也沒了想法。

    「靜觀其變。」穆瀾也跟著擰眉,但是聲音卻無比冷靜。

    現在的情況,著急並沒任何用處,從任何一個地方離開都是不現實的,她敢賭,寨子附近早就遍佈了李時逸的人,不管她從哪裡出現,都可以被人逮個正著。

    容九應聲,這才快速的走了出去,穆瀾留在寨子裡,一動不動。

    但是顯然,容九還沒走出寨子,李時逸就已經直接不顧眾人阻攔走了進來,就好似知道寨子內發生了何事一般。

    不管是李時裕也好,穆瀾也好,被李時逸看見都不是好事。

    因為李時逸強闖的理由就是皇上身邊出了內賊,而內賊在追殺的過程中已經身受重傷。這就無法解釋為什麼李時裕會重傷了。

    再說,穆瀾的身份是當今太子妃,太子妃為何又會出現在李時裕這裡。

    所以,不管是哪一點,都是死罪一條。

    容九怎麼可能不緊張。

    他不著痕跡的看著穆瀾,反倒是穆瀾的面色微微一變後,倒是越發顯得冷靜下來。

    越躲越是出事,不如坦蕩面對。

    何況穆瀾很清楚,李時裕現在的情況李時逸再清楚不過,敢光明正大的闖進來,就代表李時逸根本無所畏懼了,這在以前也是不曾存在過的事情,而這恐怕也是李時元的意思。

    果不其然,李時逸在進來的時候看見穆瀾,他的表情也變得驚愕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穆瀾。

    一時半會,李時逸沒能開口說出一句話。

    而穆瀾倒是淡定的看向了李時逸:「三殿下,外面出了何事,竟然讓您不顧身份的直接闖了進來。」

    後面的話也是質問。

    李時逸顯然沒理會穆瀾的質問,表面恭敬的叫了聲;「二皇嫂。」而接下來的話就顯得不顧情面,「二皇嫂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何會在三哥這裡出現,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這是懷疑,赤裸裸的懷疑。

    「為何說不過去?」穆瀾笑了笑,坦蕩蕩的好似無懼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李時逸微瞇起眼,看著穆瀾,好似在等著穆瀾能玩出什麼新的花樣,反倒是穆瀾安靜了下,低低的笑出聲,那笑意裡帶著一絲為不可見的嘲諷。

    而後,穆瀾看向了李時逸:「本宮奉皇后娘娘之命,到四殿下這裡取件東西,所以,本宮來這,三殿下是怎麼判斷不於情於理的?」

    一句話,就輕輕鬆鬆的把話堵了回去,壓的李時逸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李時逸從來都知道穆瀾的厲害,但是也沒想到穆瀾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坦蕩蕩的,所以穆瀾是真的來拿東西的嗎?但是太後能有什麼東西讓穆瀾拿?李時逸想不出來,太后對李時裕從來冷淡,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如此。

    何時,李時裕和太后也變得親近了?

    李時逸的腦子轉的飛快。

    就在這個時候,寨子外傳來了奴才的聲音:「奴才參見清歡公主,公主您怎麼來了。」

    很快,玲瓏的聲音也跟著傳來:「我是來尋娘娘的,太后一直沒等到娘娘,所以這才找人找了奴婢,讓奴婢過來看看什麼情況。」

    門口的奴才沒再攔著。

    清歡直接走了進來,玲瓏倒是含蓄,跟在清歡的背後。

    李時逸被現在的情況弄的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一時半會不知道要做什麼,這忽然而來的人,顯然打亂了李時逸的想法和做法。

    穆瀾對玲瓏來並不奇怪。

    但是看見清歡來的時候,穆瀾有些愣住,一時半會回不過神,她下意識的看著清歡,也帶了一絲的探究,但是表面並不顯山露水。

    「清歡公主。」穆瀾頷首示意。

    清歡冷哼一聲,好似極為不滿:「穆瀾,你為何放和本公主鴿子,你明明說好,在太後你等著本公主,結果本公主來了,你倒是不見蹤影!」

    這話就像是在質問穆瀾,也很符合清歡刁蠻的性格。

    穆瀾安靜的笑了笑:「公主殿下,您能到四殿下這裡,自然就知道我是奉命在四殿下這裡拿些東西就回,所以您這麼質問我,好像不太合適吧。」

    清歡好似有些惱,瞪著穆瀾。

    穆瀾挑眉也沒說話。

    而玲瓏適時開口:「娘娘,太后娘娘再催您了。讓你拿完東西,馬上回去復命。」

    「本宮知道了。」穆瀾頷首示意。

    這一鬧,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事實,打的李時逸措手不及。

    但是終究是跟著李時元時間長了,李時逸的疑心也一樣很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撲滅的。

    他冷著眼,看著面前的情況,一字一句問的直接:「太后娘娘,讓二皇嫂到四哥這裡取何物?」

    這話看起來像是漫不經心的,但是卻帶著一絲的質問。

    而穆瀾很淡的笑了笑,寵辱不驚的看著李時逸:「三殿下若是好奇的話,可以親自去問太后娘娘。本宮正好要回太后那,不如四殿下就和本宮一起前去,這樣當面問清楚,就一目了然,也免得本宮難做人。」

    穆瀾的話不輕不重的,但是卻把問題丟到了李時逸的面前,沒給李時逸任何掙扎的機會。

    說著,穆瀾倒是淡定的看著李時逸:「倒是本宮不知道,三殿下為何這麼興師動眾的闖入這裡?這事,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嗎?」

    李時逸的臉色變了變。

    但是李時逸也不是省油的燈,很快就給了答案:「本王進來前就已經說過,皇上身邊出了內賊,本王一路追捕,讓人給逃了,但是對方已經身受重傷,走不了太遠,但這件事,本王豈能怠慢,自然要一間間寨子搜查。」

    理所當然的口氣。

    穆瀾低頭輕笑一聲,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微微看了一眼清歡,而後才說道:「就算搜查,也要分輕重。」

    言下之意就是諷刺李時逸這麼忽然闖進來,沒個輕重了。

    李時逸哪裡能忍這樣的嘲諷,看向穆瀾,還沒來得及出口反駁,清歡就已經毫不客氣的走到了李時逸的面前:「三殿下,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本公主是那個刺客了?畢竟這裡都是你們大周的人,只有本公主不是!」

    李時逸:「……」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卻拿清歡一點辦法都沒有。

    清歡是高騫最寵的人,甚至就算是後宮的嬪妃都要給清歡幾分薄面,別說這些嬪妃了,當今皇上看見清歡也是順從的很,畢竟沒人想在這樣的時候和西域王作對。

    而現在清歡卻指向了自己。

    李時逸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可是這搜查,不查也不行,畢竟他可以篤定,李時裕在受了那麼重的傷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堅持太長的時間。

    而現在

    「是不是,你說!」清歡把自己的刁蠻展露無疑,「要不行的話,你和本公主上皇上那討個說法,本公主倒是要問問大周皇上,本公主是不是刺客。」

    清歡的口氣越發的咄咄逼人,完全不給李時逸任何開口的機會,一直一步步朝著李時逸走近,好似要把李時逸從寨子裡逼出去。

    穆瀾不動聲色的站著,並沒開口勸和的意思。

    現在的情況,也就真的只有清歡才能開口了。

    就在氣氛緊繃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嚴厲的聲音:「清歡,你在這裡做什麼!」

    高騫的聲音傳來,面色也跟著冷峻了幾分:「本王只讓你來找四殿下,誰准你來這裡胡作非為的。」

    清歡被高騫這麼一訓,委屈的扁了扁嘴,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皇兄,三殿下他說我是刺客!」

    高騫被清歡的話說的擰了眉頭,下意識的看向了李時逸:「三殿下,清歡所言屬實。」

    李時逸被懟的說不上話。

    眾人不敢得罪清歡,原因無非就是因為高騫,現在被高騫這麼冷不丁的問,李時逸的額頭也開始滲出薄汗。

    這件事,本來就是他私下的行為,如果在這樣的時候鬧大了,李時元還沒來,對於李時逸而言並沒任何好處。

    但是所有的人圍在這裡,就算明明知道李時裕必然在,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硬闖的話,只會把事情鬧大。

    畢竟高騫也在。

    高騫和清歡是李時逸完全沒想到的意外。

    這下,李時逸很快應聲:「西域王,這裡必定有誤會,清歡公主是誤會了本王的意思,驚擾了西域王,還請西域王見諒。」

    不過字裡行間,李時逸卻仍然帶著懷疑,眸光看向了屏風後。

    清歡則不屑的哼了聲:「我要去找皇上!」

    「清歡,不得無禮!」高騫佯裝訓斥。

    只要稍微有點心的人都可以知道,高騫的訓斥就只是說給李時逸聽的,告訴李時逸這皇妹自己教訓過了。

    「無妨無妨。」李時逸應聲,不過也沒離開的意思。

    氣氛還是有些緊張,穆瀾的眉頭擰了起來,在這裡耗著也不盡然是一個辦法,想了想,穆瀾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忽然,屏風後穿來了李時裕的聲音:「清歡,你進來,西域王也沒准你在這裡胡攪蠻纏。」

    李時裕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端倪,氣息好似極為沉穩。

    很快,隨著聲音,李時裕已經走了出來,穿著整齊,完全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穆瀾擰眉,看著李時裕,只是表面不動聲色,而高騫也跟著微微擰眉,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倒是清歡歡歡喜喜的:「裕哥哥,你來啦!外面的人太討厭了,一個說我是此刻,還有啊,太子妃娘娘還放了我鴿子,明明答應要教我跳舞的,肯定是不喜歡我……」

    清歡一嘴巴胡說八道,歡快的朝著屏風裡面走去。

    很快,清歡就挽住了李時裕的手,跟著李時裕朝著屏風後走去。

    李時逸有些震驚的看著李時裕,顯然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裕竟然會沒事,難道那個人真的不是李時裕?

    但是,李時逸絕對不可能認錯。

    而李時裕現在的行為,李時元早就已經下令,殺無赦。

    所以這一次是逃過了嗎?

    李時逸很快斂下情緒,倒是沒再多說什麼,表面也一樣不動聲色的站著。看著李時裕帶著清歡走了進去。

    倒是李時裕忽然想到什麼,轉身看向李時逸:「三弟在本王這裡是有何事嗎?」

    被這麼一問,李時逸面不改色:「臣弟只是來看看,怕刺客驚擾了四哥。」

    「本王這裡並沒任何此刻。」李時裕說的直接,「臣弟還是多關心下父皇邊上。」

    說完,李時裕頷首示意,就沒再理睬李時逸。

    在進入西域後,他們的關係也只不過是明面上的好,加上李時裕的舉動,背地裡他們早就撕破臉皮。

    在沒李長天在的地方,自然也無需給對方留顏面。

    這種事,李時元和李時裕彼此都很清楚。

    而後,李時裕從容離開。

    在兩人進去後,高騫好似無奈,但是卻字字句句在提醒李時逸:「三殿下來這裡有何事嗎?是此刻在四殿下這嗎?如果是的話,本王要加派人手,畢竟清歡容不得一絲一毫的損傷。」

    李時逸哪裡能聽不出。

    今天自然無法窺視,他沉了沉,反應的倒是很快:「現在看來,就是個誤會,本王也只是例行公事。」

    穆瀾忽然淡定開口:「不如三殿下和本宮一起去一趟太后那,免得本宮也被莫名牽連進來?」

    「二皇嫂,是臣弟得罪了。」李時逸恭敬開口。

    穆瀾倒也不計較的模樣:「無妨。」

    所有人都擺明了在送客,特別是高騫看著,李時逸更是不能躲停留,很快就在轉身走了出去,縱然不甘心,但是卻無可奈何。

    在李時逸走出去不到幾秒的時間,忽然,屏風後就傳來了清歡的驚呼聲,很輕,但是穆瀾卻聽的真真切切。

    高騫自然也聽見了。

    只是清歡的驚呼被壓了下來,而後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穆瀾想也不想的就朝著屏風後走去,清歡為何驚呼,穆瀾比誰都清楚,只有李時裕出了事。

    而李時裕先前已經昏迷,這在穆瀾和李時裕的來往裡,是從來不曾見過的。

    但是現在,李時裕卻忽然清醒,這需要多大的力氣和定力,穆瀾當然也很清楚,短暫的清醒,甚至是從屏風後走出來,讓人看起來李時裕若無其事,但這樣每一個東西,都會輕易的要了李時裕的命。

    更不用說剛剛包紮好的傷口。

    恐怕早就開裂,鮮血淋漓了。

    這樣的情況下,穆瀾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的,但是在穆瀾朝著屏風走去的時候,高騫卻很自然的攔住了穆瀾。

    「你現在不宜在過去。」高騫說的直接,「他也不會希望你再過去。」

    穆瀾擰眉。

    還沒來得及開口,高騫已經繼續說道:「他的傷口我會處理,我知道先前你已經處理過了,那麼傷口本身就不會有太大問題,我和他相交多年,這點事情還是可以弄的清楚的。」

    「……」

    「何況,你要再進去,這一來一去又要不少時間,你既然是奉太后之命來的,就沒理由再這裡多待,以我對李時逸的了解,他現在應該沒真的離開,而就在寨子外等著你,如果你不出去的話,那之前他撐起來演的局面,就會功虧一簣了。」

    高騫在勸著穆瀾,用事實來告訴穆瀾,她現在必須離開。

    穆瀾也不是強詞奪理之人,這些道理她很清楚,最終她深呼吸看向了高騫:「有勞了。」

    「放心。」高騫給了保證。

    而後,穆瀾很深的看了一眼屏風後的畫面,沒再繼續停留,快速的轉身離開。

    高騫的話,是最明顯的事實。

    李時逸不會走,必須等到自己出現。再說,就算現在穆瀾找到萬千理由留在寨子之中,在李時逸那也已經是最大的嫌疑犯了。她摘不乾淨,回頭在李時元那無法交代,結果可想而知。

    在現在,不合時宜再把自己陷入被動。

    如果她和李時裕都進入被動,那麼這局面就已經徹底的淪為了失勢,等了這麼久,難道就為了把自己陷入被動嗎?

    穆瀾沉了沉,沒再多想,而玲瓏也轉身快速的跟上了穆瀾的步伐,穆瀾走了出去,面色已經變成了平靜,好像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曾有過,安安靜靜的。

    只是在走出寨子的時候,穆瀾忽然轉身,安靜的看著高騫:「勞煩西域王幫我向清歡公主說一聲謝謝。」

    高騫輕笑一聲:「好。」但很快,他繼續說著,「以我對清歡的了解,她大概會說,這是再幫助時裕,而非是你。她還是很討厭你的。」

    高騫把清歡能說的話,已經如實的轉達給了穆瀾。

    穆瀾低斂下眉眼,很輕的笑了聲,倒是讓人看不出端倪。

    而後,她頷首示意,從容的走出了寨子。

    ……

    果不其然,就如同高騫猜測的一般,李時逸並沒離開,而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穆瀾,穆瀾抬頭看向了李時逸,表面但是不顯山露水。

    這種時候,誰先著急,誰就先露了底,穆瀾也從來不是這麼無腦的人。

    「二皇嫂。」李時逸率先叫住穆瀾。

    穆瀾淡定的笑了笑:「三皇子這是專程在這裡等本宮?」

    「正是。」李時逸也不避諱,直言不諱的說道,「臣弟只是提醒二皇嫂,注意自己的身份是東宮的太子妃,千萬不要做出任何出格和逾越的事情,這樣的話,二哥一定不會放過二皇嫂的。」

    這字裡行間都是提點和警告。

    穆瀾並沒因為李時逸的話而有所驚慌失措,她淡定的看向了李時逸:「那本宮請問三皇子,是從何看出本宮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李時逸被問的一時回不上話。

    「就因為本宮在四殿下這裡出現嗎?」穆瀾的口氣忽然嚴厲了起來,「還是太子殿下曾經和三殿下交代過,看著本宮,不准本宮離開寨子一步。如果是的話,本宮這就去太後呢,稟名情況,也不能在太後跟前伺候,從此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寨子中待著,三殿下這樣看如何?」

    「臣弟不是這個意思……」李時逸難得結巴。

    「那請問三皇子是何意思?」穆瀾也難得咄咄逼人,銳利的看著李時逸,「本宮自從嫁入東宮開始,是否有一日是平靜的?本宮身上的事情不少,也自然不怕再多一件事。若不行的話,三皇子懷疑,本宮也無話可說,畢竟本宮是奉命行事。」

    說著穆瀾頓了頓,半笑不笑的看向了李時逸:「不然三殿下還是親自和本宮去一趟太后那,看看太後叫本宮從三殿下這裡取了什麼。畢竟本宮也很好奇,取了一趟東西,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呢。」

    穆瀾坦蕩蕩的,甚至對李時逸提出了邀請。

    這下,反而是李時逸陷入了被動,一時半會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

    在穆瀾的眉眼裡,她也始終不急不躁的,耐心的等著李時逸的答復。

    李時逸見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私下搜查,看起來來勢洶洶,但是知情的人都很清楚,這是李時逸的意思,而非是李長天的意思,要真的鬧到太后那,才是一發不可收拾。

    而穆瀾這麼坦蕩蕩,那就應該沒問題,不然的話,穆瀾也不敢如此放肆的說話,甚至這臉色裡沒有一絲心虛的痕跡。

    再說,這之前,穆瀾和李時裕只是熟悉,好像並不曾往來。

    可是很多事在李時逸的腦海裡不斷出現,卻始終找不到一個重點,這才讓李時逸有些擔心,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逸的擔心並沒任何用處。

    他沉了沉,這才看向穆瀾:「二皇嫂,是臣弟魯莽了,還請二皇嫂見諒。」

    穆瀾嗯了聲,並沒多說什麼。

    見好就收,穆瀾也很清楚,把自己摘出來,就足夠了,而後穆瀾頷首示意,順著李時逸給的台階,順利的走了下去。

    玲瓏一路跟著穆瀾,並沒多說什麼。

    李時逸在原地站著,看著穆瀾離開,這才擰眉,對著一旁的侍衛說道:「找人跟著太子妃,看看太子妃去了哪裡,都做了什麼。」

    「是。」侍衛領命而去。

    李時逸還是沒輕易的相信穆瀾。

    但是卻又找不到任何的疑點,這一路上來,李時元的人都跟在穆瀾的邊上,除了保護穆瀾的作用外,另外的就是監視,也確確實實沒發生任何的意外。難道真的是多心了嗎?

    李時逸安靜了下,沒說話,眸光看向了李時裕的寨子,沉了下來。

    按理不應該李時裕還能安然無恙的起身,除非那個人不是,但是李時逸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一定是李時裕。

    這裡是哪裡出了差池?

    沉了沉,李時逸很快轉身,轉身離開。

    一直走到大寨子外安靜的位置,李時逸站了一陣,一個美豔的女人已經在原地等著,她看向李時逸的時候,立刻走了上來。

    而後她壓低聲音在李時逸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三殿下不用擔心,就算他看起來安然無恙,只要見血了,那麼這件事就是成的,靜觀其變就好。很快就會出現問題了,只是現在時候未到。」

    「你確定?」李時逸問的直接。

    「我確定。」美艷的女子低頭輕笑,但是這樣的笑聲在靜謐的空間裡卻顯得瘮得慌的多。

    李時逸聽的有些毛骨悚然:「是最好,不是的話,唯你是問。」

    「是。」對方的笑聲變得嬌媚了起來。

    而李時逸一點都沒停留的意思,快速的轉身離開,美艷的女子見到李時逸離開,掩嘴竊笑後,也跟著隱入在寨子裡,顯然對於寨子也是極為熟悉的。

    ……

    「去一趟太后那。」穆瀾邊走邊說。

    玲瓏頷首示意,現在這樣的情況下,確確實實要去一趟太后那,但是也不過就是演戲給李時逸看,而並非真的要去太后那。

    只不過穆瀾去太后那的理由很多。

    但是穆瀾也沒想到,去太后那,竟然遇見了李長天和麗瑤。

    這是進入西域後,穆瀾除去第一晚上的宮宴外,第一次見到李長天,反倒是麗瑤常見,在姬長今宣布了麗瑤有身孕後,麗瑤就是太后這裡的座上客,太后更是歡喜的不得了。

    和穆知畫懷有身孕比起來,麗瑤就更受重視的多,原本身邊的奴才也多了起來,甚至還不少的奴才是太后親自指派去的。

    就連麗瑤的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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