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親戚坑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被親戚坑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春節那天,親戚跪在地上,要我把五歲女兒,過繼給他們單身的兒子。

    我本以為這夠無恥了,直到我看了他們兒子的手機……本文根據真實故事改編,文中角色均為化名。

    1年三十那天,和往常一樣,在老家過年。

    老婆和女兒也在。

    平日裡,我們都在北京工作。

    難得回來一趟,女兒剛五歲,說話奶聲奶氣,皮膚白嫩,很是可愛,親戚們更是怎麼看都喜歡,時不時逗她玩。

    本來,其樂融融的一天,酒過三巡,我的伯母,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將我叫了出去。

    在無人的角落,伯母說出了這個請求。

    她要我把女兒,過繼給她兒子。

    我愣住了。

    我差點以為我是耳朵出了毛病:「什麼鬼?

    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種請求,用腳趾頭想,我都不可能同意。

    「我都找大師算過了,你們下一胎,一定是兒子。

    」伯母一副的長輩架勢,說教著:「女兒就是個賠錢貨,早晚都要送人,你不如送給自家親戚,對不對?

    」「我女兒,就是我的命!」我差點氣死:「今天我可以當沒聽見,你再提別怪我不客氣!」我說著就要走,然而,伯母竟哭了起來,她一下跪在地上,磕著頭求我。

    我這才知道,她兒子,已經在家鬧了大半年了。

    又是絕食,又是摔東西。

    他在家裡無數次大喊,要收養我的女兒。

    還說,如果我的女兒不歸他,他寧願自殺。

    我竟氣樂了,什麼叫「收養」?

    !當我已經死了麼?

    !隨後我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樣的收養根本不合法她兒子,今年才二十歲,還單身。

    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想要一個女兒?

    反倒是有一次,我幫他修手機,無意間,在手機裡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存了大量的涉黃小說。

    聯想起那些「紳士」書名,我瞬間怒了,他兒子指名道姓,要收養我女兒,其目的不言而喻。

    伯母還在地上磕頭。

    我冷冰冰地看著她。

    「你就是磕死在這裡,我都不可能同意。

    」我沒料到的是,伯母竟然一下癱坐在了地上,號啕大哭,一邊罵我不孝,長輩都跪下了,我竟還不鬆口。

    還說我女兒是個災星,是要毀掉她整個家什麼的。

    「你這是要逼我兒子死啊!——」她哭嚎。

    長輩們聽見了動靜,趕了出來,撞見這一幕,急忙上去扶她。

    父母不清楚緣由,上來踢了我好幾腳。

    我揉了揉腰,惡狠狠看著身後,聞訊而來的堂弟。

    他,就是伯母的兒子。

    肥胖,滿臉痤瘡。

    沒有考上大學,在一家修車廠打工。

    「把你手機給我。

    」我指著他的鼻子。

    他後退了幾步。

    從飯局開始,我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這個堂弟,拿著手機,在桌上到處拍,好幾次,鏡頭卻對準了我女兒。

    大人們不明就裡,我上去奪過了他的手機,強行按住他的臉,人臉識別打開了鎖屏。

    翻開相冊,我憤怒得幾乎腦袋要炸開。

    他專門建了一個相冊,裡面,全都是我女兒的照片。

    最近的,還有以前,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偷拍的。

    不下上百張。

    2那天我在老家,按著堂弟,瘋狂痛揍,幾乎是往死里打。

    最後,被長輩們分開。

    礙於老婆孩子在場,這種事我也沒法當眾說,只能搶過他手機,用力砸毀。

    父母勃然大怒,痛罵我許久。

    我根本無心留在這裡,帶上老婆和孩子,連夜開車回了縣城。

    一路上,女兒睡著的時候,我這才壓抑著怒火,告訴了老婆真相。

    老婆幾乎氣瘋了。

    「我們明天就走!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回來!」我嘆了口氣,我也想離這種人越遠越好。

    無奈,今年的強降雪,火車早就停運了。

    恢復通車,至少要過完元宵節。

    倘若自駕回北京,需要橫跨大半個祖國。

    我倒是願意,可又怕女兒吃不消。

    「我們元宵節就走,這期間親戚的聚會,都不去了。

    我們就在家陪女兒。

    」老婆無奈,終究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只能同意了。

    車窗外,下著白毛毛的雪花。

    我把車開得很慢,腦海裡,卻不時閃過,堂弟的臉。

    摔他手機的時候,我瞥見了,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眼神裡,有說不上來的兇惡。

    父母從老家回來後,我把真相告訴了他們。

    老爸老媽同樣氣到半死——最寶貝的孫女,怎麼到他們嘴裡,就成了拱手送人的貨物?

    !爸媽氣不過,連夜就要去他們家說理。

    我拗不過,又放心不下家裡的老婆孩子,只能由著他們去了。

    可堂弟一家的無恥,超出了我的想象。

    約莫一個小時後,爸媽回來了。

    老爸臉上帶傷;老媽則在偷偷抹淚。

    他們本來還想瞞我,我再三逼問,才知道——爸媽去了之後,堂弟一家,居然反過來,往我們身上大倒髒水。

    說什麼,我們居心不良,生個女兒,誘惑他們兒子,禍害他們一家。

    還詛咒我們,早晚遭到報應,不得好死。

    老爸回罵了幾句,卻被他們推搡,混亂之中,臉上挨了好幾下。

    這時,妻子聲音顫抖,提醒我:「老公……你看看群。

    」我點開微信,映入眼簾的,家族群裡,堂弟的父母,正在瘋狂辱罵我們一家。

    「要你女兒是看得起你,你們心裡骯髒,別往我兒子頭上倒髒水!」「也不看看你自己女兒長什麼樣?

    」「活該只能生個賠錢貨!!」「……」老媽試圖在群裡反駁,可那頭的髒話層出不窮,根本不是對手。

    妻子淚流不已,這些話,像刀一樣,紮在她這個母親心裡,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拿了菜刀,就要往外衝。

    我特麼砍死他們!爸媽都慌了,急忙上來拉我。

    「你要是坐牢,你女兒怎麼辦?

    !」老爸大聲呵斥我。

    女兒聽見了動靜,大哭了起來。

    我漸漸冷靜了下來,只能拳頭狠狠砸著牆,胸中的惡氣,壓得我幾乎吐血。

    他們那惡毒的詛咒,更是讓我感到非常不安。

    媽的,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麼?

    !「爸,媽,先跟我們回北京吧,留你們在這,我不放心。

    」我說,「就當去北京過年了。

    」「可是現在火車還沒通……」「我開車,我們自駕回去,辛苦你們。

    」爸媽猶豫了半晌,重重歎了口氣,點頭同意了,「只能先這樣了。

    」4我安慰自己,再忍忍,明天起來,就能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我沒想到的是,堂弟一家,根本沒想輕易放我們離開。

    5第二天,年初一。

    街頭巷尾,喜慶非常。

    我們卻不得不收拾行李,離開家鄉。

    雪天的路不好開,我的車速很慢,離縣城越來越遠,我也漸漸鬆了一口氣。

    女兒坐在安全座椅上,妻子在逗她。

    我和爸媽商量著去北京後的安排,隨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我的臉色猛地驚恐起來。

    車,失控了!我猛踩剎車,內心瘋狂祈禱,停下!停下!慌亂之間,竟猛地想起另一件事:這車,剛做過年檢,不存在任何問題。

    那個堂弟,在修車廠工作。

    他會修車,自然也知道,該怎麼弄壞一輛車!腦海中,一閃而過,又是他那凶狠的眼神。

    車身徹底失控,刺耳的摩擦聲,迎頭撞向護欄。

    縣城的公路,兩邊都是山崖。

    天啊!在絕望的尖叫裡,整輛車墜落而下。

    轟然一聲巨響!6我是在隔壁縣的醫院裡醒來的。

    車墜落後,撞上了粗壯的樹木,堪堪停下,我們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只不過,駕駛室變形嚴重。

    我小腿骨折,打上了鋼板,肋骨也斷了好幾根。

    如果救護車晚到幾步,很有可能紮進內臟,交代在那裡。

    不幸中的大幸,爸媽,妻子,都只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

    當時車停下後,他們立刻打了120急救,給我爭取了搶救時間。

    女兒因為有安全座椅的保護,沒有受傷,但是驚嚇過度,一直都沒有說話。

    整整兩天,一言不發。

    7我拄著拐杖,在病房裡,看到了女兒。

    她眼神呆滯,一言不發。

    我單手抱著她,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她終於有所反應,伸出小手,摟住了我。

    「爸爸,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這是她兩天來,第一句話。

    我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她小聲哭泣著。

    「我們什麼都沒做錯。

    」「是那些做錯的人,一直沒有得到懲罰。

    」我說。

    8我拿到了車禍報告。

    只可惜,我的車受損嚴重,什麼證據都找不到了。

    交警只能定性為一起意外。

    我不甘心,可沒有證據,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就連是不是他幹的都無法確定,成為了永遠的懸案。

    窩囊。

    簡直窩囊透了。

    9幾天之後,我拄著拐杖,獨自在醫院外,抽著根煙。

    忽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朝我走來。

    是堂弟。

    他是一個人來的。

    我感到不可思議,他竟然還有膽子來,丟了菸頭,就要上去揍他。

    然而我拄著拐杖,行動不便,反而先摔了一跤。

    他趁勢踢開了我的柺杖,我起身不得,只能無力地怒視著他。

    他蹲了下來,肥胖油膩的臉,嘲諷地笑了笑:「爬都爬不起來,還有什麼資格當爸爸?

    」「你來做什麼?

    」我從牙縫擠出這句話。

    「過來收養你女兒。

    」他說:「沒想到,發現你還活著,恭喜呀,命真硬。

    」他加重了語氣,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是勝券在握一般。

    我攥緊了拳頭,同時也隱隱感覺,好像串起了很多事情。

    在我們的要求下,這起意外,警方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又怎會未卜先知,料到我們出了車禍?

    !除非,這起意外,根本就是他的手筆!還有,我在車禍報告上,看到過一行字。

    「因安全座椅的保護,女孩沒有受傷。

    」一瞬間,我全都明白了。

    我早該明白的。

    這當然是他的手筆。

    製造車禍,弄死我們一家四口。

    而我的女兒,因為安全座椅的保護,有極大概率生還。

    到那個時候,他自然得償所願,「收養」我的女兒!10我死死地盯著他。

    「你就不怕我報復你麼?

    」「我有什麼好怕的……」堂弟一攤手,「你在北京,有家有業,打我?

    殺了我?

    一坐牢,你就什麼都沒了——你根本不敢。

    」他油膩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而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敢做。

    」這套理論,恐怕,早就紮根在他心裡,成了人生信條。

    才會讓他有恃無恐。

    「我說的話,你要想清楚。

    」他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們北京的地址,也知道你們在哪上班……我隔三差五,都能去北京看看你們。

    」怒火幾乎要衝破我的頭顱,我用力地揮過去一個勾拳,卻被他躲過,我也連帶著再次倒地。

    「沒別的意思。

    」他起身,不緊不慢地說。

    「只是提個建議,把女兒讓給我,你們能安全點。

    」他頓了頓,說,「少些意外,多活幾天,不好麼?

    」「好好考慮一下,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老婆。

    」我憤怒得雙眼發紅,想爬起來,卻幾次重新跌倒。

    醫院裡,已經有路人在往這邊湊了。

    堂弟見狀,轉身離開了。

    有路人幫我撿來了拐杖,攙扶著我起來。

    我拄著拐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殺了他。

    我要殺了他!!!然而,這裡離大門不遠。

    周遭的行人,還沒反應過來去阻攔他,讓他給趁機溜了。

    車流人往,哪裡還有堂弟的身影。

    這時候,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堂弟發來的微信。

    那上面,有一張照片。

    他將我女兒的照片,和他P在了一起。

    拙劣的技巧,P成了情侶的造型。

    以及,一句話。

    「她是我的。

    」很奇怪,看著這張照片,我竟止不住地冷笑了起來。

    有一點,他說的真對。

    我有家有業,才會患得患失,一再忍讓。

    可他真的不應該,觸碰我這個父親的底線。

    11當天晚上,妻子哄女兒睡下,來到了我的身邊。

    她已經知道了下午的事情。

    「要是他再跟到北京來,我們該怎麼辦……」她無助哽咽著,「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保護女兒了……」是啊,到今天,我終於明白了,憤怒,逃避,全都是沒有用的我陰沉地望著窗外。

    一整天的時間,我腦海裡,翻湧過了無數的計劃。

    復仇的計劃。

    此時此刻,終於落定,停在了一個方案上。

    那是我能想到的,最惡毒的復仇。

    「你放心,我會讓他們一家消失。

    」「徹徹底底地消失。

    」我說。

    我知道,這個計劃很惡毒,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為了妻女,我必須讓他們萬劫不復。

    絕望終生。

    12幾天後,妻女和父母,坐上了高鐵,去了妻子娘家。

    與此同時,在我的安排下,我爸發了一條朋友圈。

    那是他在家裡做飯的照片,配上了文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回來了,先給孫女做道好菜。

    」這條朋友圈是公開的,我知道,我的那個堂弟,一定會看到。

    我就是要讓他認定,我們一家,都回到了小縣城,包括我的女兒。

    他必然會因此留在縣城裏,謀劃其他計策。

    堂弟,好戲還沒開場,你就在這個縣城裡,老老實實呆著吧。

    我收拾完空蕩的家裡,抽完一支菸後,在一個微信群裡,發起了群通話。

    打給了我的大學室友們。

    他們以為我是來拜年的,可我的第一句話是:「我需要你們的幫忙,這個忙很危險,甚至,可能會把你們自己搭進去。

    」「你們可以拒絕。

    」13幾天之後,縣城裡,來了三個陌生人。

    他們操著外地的口音,開著豪車。

    任誰看,都像是外地來的富商。

    他們,就是我的大學室友。

    在聽了我的計劃之後,他們果然猶豫了。

    是的,現在都已有家有業,和我一樣,到了患得患失的年紀。

    但半晌過後,他們還是答應了。

    我很意外。

    他們說,他們會答應,完全是因為,我的那句,「這個忙很危險,你們可以拒絕」。

    只有親兄弟,才會說這樣的話。

    14新年過去,縣城裡,各個商舖都開始了復工。

    三天後,堂弟打工的修車廠裡,來了三個外地的富商。

    他們自稱過來投資,有意向,想買下這家修車廠。

    這家修車廠,開業到現在,年年賠錢,老闆早就想要出手了。

    而這三個富商,對價格特別敏感,幾番談判,都在試圖殺價。

    這讓老闆更是不疑有他,完全相信,這些人,就是過來接盤的冤大頭。

    幾輪飯局,終於談妥,合同落定。

    三個富商,正式成了修車廠的老闆。

    堂弟的老闆。

    15修車廠的接盤費用,價格不菲。

    我抵押了爸媽的房子,又取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才搞定了這筆費用。

    為了這趟復仇,我押上了所有。

    三位老闆,新官上任,一切照舊,員工們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不過,這三位老闆,有一個小愛好。

    喜歡打牌。

    這些天來,堂弟也感覺到奇怪,這三個老闆,總是邀他一起打兩把。

    他們的理由,倒是很合理:「你在廠裡時間最久,想了解廠裡的員工,必須找你聊聊。

    正好,晚上一起打牌。

    」堂弟還是拒絕了。

    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始終惦記著,怎麼得到我女兒,又怎麼可能分出時間,去應酬?

    16當天晚上,那三個老闆,便開著豪車,去了堂弟家裡。

    「我們過來拜訪一下優秀員工,順便找他出去坐坐。

    」為首的老闆,一身名貴衣著,一邊說著話,誠懇地同家長握手。

    他們為堂弟父親,準備了幾條好菸;還為堂弟的母親,帶來了一個超厚的紅包,作見面禮。

    堂弟家裡的條件本來就一般,此刻,父母眼睛全都直了。

    堂弟仍然堅決不肯去應酬。

    三個老闆也沒有所謂。

    「我們在廠裡的辦公室打牌,要是有空,可以過來一起。

    」他們說罷便走了,沒有久留。

    但我清楚。

    魚餌已經下水了。

    堂弟一個月,就一千出頭,還總在被辭退的邊緣。

    現在聽到領導賞識,他的父母,又怎麼捨得這個機會?

    果然,當天晚上,堂弟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帶來了水果,拙劣地說著奉承的話語。

    不用想,都是父母教他的。

    我在家裡,微信收到了舍友的實況轉播。

    止不住冷笑。

    還記得那日,他在醫院,說我有家有業,患得患失。

    原來,大家都一樣。

    17與此同時,我正在家裡,看著一份監控錄像。

    「三位富商」,買下修車廠後,調出了所有監控。

    雖然不多,只有近一個月內的。

    但還是讓我們發現了一件,耐人尋味的事情。

    年三十的晚上,夜深人靜。

    堂弟和他的父母,偷偷溜進了修車廠。

    他們,取走了整套修車工具。

    他們拿去幹什麼?

    賣廢鐵麼?

    不。

    就是那個晚上,我們在家族群裡,收到了他們的辱罵,詛咒我們不得好死。

    第二天,我們驅車回北京。

    車身離奇失控,撞向山崖,如果不是僥倖,早已慘死在了那裡。

    我的指關節,被我捏得作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怎麼忽略了這一點,我的車一向停在外面。

    想要破壞我的車,堂弟當然需要望風的同夥。

    他的父母,當然就是同夥。

    製造車禍,弄死我們一家。

    到那時,堂弟過繼我的女兒。

    他的父母,順理成章,吃我們的絕戶,拿走所有財產。

    我渾身顫抖著,卻也有著一絲興奮。

    這趟極致的復仇。

    我終於可以放下任何猶豫了。

    18那之後,每個晚上,堂弟都會被三個老闆,叫到辦公室裡打牌。

    堂弟的手氣很好,贏多輸少。

    到最後,基本都能大賺一筆。

    他的腰包日益充實,在廠裡和員工說話,漸漸有了底氣。

    據說,由於和老闆走得近,員工們都巴結他。

    他也時常自作威嚴,指派員工幹活,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小領導。

    小人得志,真是樸素現實的嘴臉。

    我等的,就是這個嘴臉。

    別著急,堂弟,還有一段好日子,在等著你去享受。

    在我家的客廳裡,坐著一個男人。

    寸頭,消瘦,和善老實,像是補課老師。

    不過,他可是縣城裡,最大的高利貸。

    他叫陳宮。

    他放出去的高利貸,就沒有收不回來的。

    他的「金融公司」,很有手段,逼得欠債人生不如死,家破人亡;卻又能把握尺度,法律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我提出了一個交易,他欣然同意了。

    這個交易,對他來說,無本萬利。

    我給他倒上酒,他想起了什麼,「你想在牌桌上搞死他……不學點千術麼?

    我可以教你。

    」我搖了搖頭:「不需要,想讓他贏錢,不需要任何千術,放水就夠了。

    」「我們要的,就是讓他贏下去,一直贏,直到最後一刻。

    」「那個必死的深淵,不用我們推,他自己就會往下跳。

    」他愣了愣,隨後,明白了我的意圖。

    他舉起酒杯,沖我笑了笑:「你這種人,以後最好不要來我的賭場。

    我這句話,你要記住。

    」我也笑了:「當然,我的腿可不想斷第二次。

    」20當天晚上,一如往常的牌局。

    堂弟又一次大殺四方,正在興頭上。

    為首的老闆點了根菸,用奇怪的眼神,細細打量著他。

    堂弟一驚,「怎,怎麼了?

    」「你運氣怎麼這麼好,出千了?

    」堂弟有些惶恐,我想此刻他一定很後悔,忘了要故意輸兩局,竟觸怒了老闆。

    他結結巴巴地。

    出乎意料的是,老闆卻大笑了起來。

    他大力拍打著堂弟肩膀,「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他招呼另外兩個,開了瓶酒,和堂弟碰了一杯。

    「我想升你做法人,但是有個條件……你得乾了這杯。

    」堂弟惴惴不安。

    他笑了笑:「你小子,運氣太好了。

    讓你當法人,讓我們廠子也沾點運氣,賞臉給個機會吧。

    」另外兩個老闆,急忙給堂弟使眼色。

    「還看不出來嗎,大哥想栽培你。

    」堂弟咧著嘴笑了,他笑得很開心。

    一飲而盡。

    21第二天,堂弟出任了法人。

    新官上任,第一天,他就拿到了十倍的薪水。

    老闆們更是同他稱兄道弟,和他談起了分廠的規劃,話裏話外,都是想讓他執掌分廠。

    一整日,都能看到他臉上興奮的紅光。

    而我們,該收網了。

    22開春時節,街上的雪,融得七七八八。

    簡陋的霓虹閃爍。

    和往常一樣,辦公室裡,三個老闆,又在和堂弟打牌。

    這個晚上,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堂弟總是在輸牌。

    不過,運氣始終是在他這一邊的。

    每次連輸過後,他總能拿到一手好牌。

    絕地反擊,幾十倍的贏回來。

    幾輪下來,他的臉色忽明忽暗,渾身冒汗。

    眼神直勾勾盯著牌面,再也離不開半寸。

    23時鐘嘀嗒,過了午夜十二點。

    堂弟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又是一輪連輸,腰包裡的現金所剩無幾。

    三個老闆看了眼時鐘,「差不多了,出去吃個宵夜,散了吧。

    」堂弟滿臉不捨,他不甘心。

    那慣性的思維,已經讓他堅信,連輸過後,下一把,一定是通殺!贏回百倍千倍!「再來一把吧?

    最後一把?

    」他希冀地看著他們。

    老闆們面露難色,這時候,為首的,突然想起來一個事:「讓他陪你打吧。

    」他們打開了隔間的門,從門內,拎出了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

    堂弟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狂喜。

    那個男人,是我。

    24我鼻青臉腫,看了眼堂弟,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他這是?

    」堂弟問。

    「這小子在北京,欠了我們很多錢,我們過來買廠子,順便把他找到了。

    」為首的老闆,說著又給了我兩拳,「跑啊?

    再跑?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

    」堂弟興奮地自言自語。

    「怎麼?

    你們認識?

    」「不認識。

    」堂弟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臉上,抑制不住的狂喜。

    「你和這小子打吧,贏了算你的,我們歇會。

    」我被拽到了牌桌上。

    堂弟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我。

    又是那熟悉的凶惡眼神。

    我躲閃著,內心卻意外的平靜。

    今晚這一幕,當然是我安排的。

    只有這樣,他才會放下全部警惕,和我對賭。

    他想要把我吃乾抹淨,卻不知道,屠刀也已經在他脖子上了。

    25還等到沒發牌,堂弟先發話了。

    「老闆,我能搜一下他的身麼?

    我不是信不過你,我,我是信不過他……」「太麻煩了,這樣吧。

    」三個老闆,露出了惡趣味的表情。

    他們按住我,動手一件件地脫掉了我的衣服。

    幾分鐘後,我的身上一件不剩,真正的赤身裸體。

    初春,天氣還很冷,我發著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悽慘無比。

    「聽說你有個女兒?

    今年多大了?

    」堂弟玩味地看著我。

    他終於確信,運氣,始終是屬於他的。

    26堂弟反復切洗過後,開始發牌。

    本地的「暴力梭哈」,融合了廣東和溫州兩地的玩法。

    每人兩張牌,都是底牌。

    玩家只能選擇跟或是不跟,為首叫注的人則是輪流。

    堂弟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

    他的臉上,狂喜至變形。

    兩張K。

    在他身後的老闆們,通過手勢,告訴了我他底牌。

    不得不說,堂弟的運氣,真的很好,這幅牌型,幾乎是必贏的。

    可惜的是,他今晚的現金不多了。

    他該下注了,而他手忙腳亂地數了數自己的籌碼,只有幾千塊。

    他求助地看向了身後的老闆。

    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下多少?

    」我狠戾地看著堂弟:「你下多少,我都跟!」這番威脅,在他耳朵裡,偏偏是絕佳的助燃劑。

    「我想下一百萬……三百萬!越多越好!」老闆們面露難色。

    他幾乎要給他們跪下磕頭,不住地央求:「我一定能贏,就借我這一次,贏了我跟你們五五分賬……不,我一,你們九!」老闆們猶豫了半晌,終於同意了。

    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簽借款合同。

    「簽,我簽!」他們取來了一份合同,贏牌在即,堂弟沒有任何猶豫,提筆簽字,按了指紋。

    而後連合同都沒有看,便把合同作為注碼,猛地拍在了桌上。

    「三百萬,你跟不跟?

    」「跟。

    」「你拿什麼跟?

    」他的臉上,充斥著亢奮的血紅:「用你女兒抵吧,我贏了,你把她送到我家裡來。

    考慮一下?

    很划算。

    」「她不是籌碼。

    我可以和你賭命。

    但是她,你想都別想。

    」堂弟嘲諷地笑了起來,「有什麼區別?

    你死了,她一樣是我的。

    」我抓起了底牌,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他已經完全入套,我也沒有必要再扮慘了。

    「不一樣。

    」我盯著他的眼睛:「她是我的孩子。

    」「你不應該惹怒一個父親。

    」我說。

    27我如法炮製,和在場的老闆們,簽下了三百萬的借款合同,用合同下注。

    他的臉上,高燒般的亢奮,還在持續。

    「開!」他大吼。

    是的,某種程度上,他說的沒錯。

    如果他贏了這把,我將一無所有,債台高築。

    而他作為債主,大可以從我這裡,拿走任何他想要的。

    任何。

    前提是,他能贏。

    他站了起來,狂喜地翻開了兩張底牌,兩張K。

    我卻沒有開牌。

    「我想……最後向你確認一件事。

    」我說,「那起車禍,你的父母,是不是也有份?

    」「嗯,是啊。

    」在堂弟的眼裡,我已經是個死人,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

    他嘲諷著:「我們當時連紙錢都買好了,現在看來,沒有白買,還用得上。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可惜了,堂弟。

    我給過你們一家機會了。

    在他注視下,我慢條斯理地,翻開了我的牌。

    一張紅桃A。

    一張紅方A。

    所有牌型裡,最大的那一對。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想說些什麼,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

    我取來了他的借款合同,輕輕地朝他晃了晃。

    「現在你不僅欠我三百萬,你還欠你的老闆們三百萬。

    」「六百萬。

    」「要不然,你去死吧?

    死了,就什麼都不用還了。

    」堂弟轟然倒塌,重重跌倒進椅子裡。

    他的臉上,大顆虛汗滑落。

    身體,詭異地開始微微顫抖。

    28有一件事,堂弟到死也想不明白。

    我是怎麼摸到兩個A的?

    我明明被脫了個精光,身上藏不了任何牌。

    那副拍,明明反復切洗,還是他親手所洗。

    答案,很簡單。

    我在牌桌的底下,沾了兩張A。

    在他低頭簽合同的瞬間,我就已經換好了牌。

    我不需要學任何千術。

    玩弄人心,就是我的千術。

    從我決定復仇開始,發生的每一件事,就都是我的千術。

    打從一開始,他就輸定了。

    29我一件件穿上衣服,擦拭乾淨臉上的血,帶著那份合同,離開了那裡。

    等堂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恐慌地發現。

    那三位他依仗的老闆。

    那三個他以為是救星的人,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

    30當然,這只是一個開始。

    只是炸藥的一根小小引線。

    31第二天,我找到了陳宮,那個放高利貸的男人。

    我將借款合同交給了他。

    回想昨晚,堂弟果真是被賭博衝昏了頭腦。

    我們現場就能拿出來一份合同,他居然一點懷疑都沒有。

    以至於精心準備的藉口,都沒有用上。

    陳宮接過了合同,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份合同上,出借方,是空白的。

    他簽上了他的「金融公司」,從今天起,這三百萬的債務,就是堂弟欠他的了。

    這就是我和陳宮的交易。

    絕對的無本萬利,這是天大的好處,他當然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當然,我們還有另一項交易。

    先前,在我們的安排下,堂弟當上了修車廠的法人。

    第二天,我們就以修車廠的名義,向陳宮借了上千萬。

    當然,陳宮一分錢都不用給,我們也一分錢沒拿。

    但這筆高利貸,實打實,記在了堂弟的名下。

    堂弟肯定無法相信,整套流程下來,一分錢沒有流動過,他就已經欠下了上千萬的高利貸。

    陳宮提議,想請我晚上出去玩一趟,任何我想玩的項目,他都能安排。

    我拒絕了。

    「我只有兩個小小的要求。

    」我說。

    「兄弟,你儘管提,一萬個都行。

    」「這筆債務,只是他們一家的事情。

    」我說,「和他們的親戚,朋友,同事,沒有任何關係。

    」「youhavemyword。

    」我笑了笑,「少看點《教父》吧,你越來越像個補課老師了。

    」「第二個呢?

    」陳宮問。

    我沉默了半晌。

    「你說,他欠了這麼多,是不是,這輩子,只能用來還債了?

    」陳宮心領神會。

    「我保證他一定是,他永遠別想離開這個縣城。

    」32引線已經點燃,炫目的爆炸也開始了。

    第二天起,堂弟的家裡,接二連三的有人上門要債。

    那些紋身的社會青年,聚在他的家裡,抽煙打牌,髒話罵人。

    雖然他們從不動手,可堂弟的父母,無時無刻不在恐懼。

    有意思的是,我的堂弟,忍不下去,竟抄起菜刀,砍傷了幾個社會青年。

    他們立刻報了警。

    他們沒有打人,沒有損壞財務,只是為了要債,在這個家裡呆得久了一點。

    反而是堂弟,因故意傷害被關了進去。

    為他的債務,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33陳宮,還為我贈送了一個小禮物。

    堂弟進去之後,沒多久,他們就藉著拿物抵債的名義,進了堂弟的房間。

    他們翻箱倒櫃,找出了堂弟珍藏的,所有「變態作品」。

    紙頁被撕下,拋灑出去,漫天飛舞。

    一張張落在圍觀的鄰居面前。

    一傳十十傳百,在那座小縣城裡,堂弟的名聲,徹底臭了。

    值得一提的是。

    堂弟家裡,手機,電腦,硬盤,任何可以存儲照片的電子產品。

    都被陳宮以抵債的名義,帶走了。

    他給我傳來了一個視頻。

    視頻裡,火苗點燃,焚燒起這些電子產品。

    那火光很美。

    34復仇的火焰,還在焚燒。

    為了還債,堂弟一家,被迫賣掉了房子,抵押了車子。

    堂弟,失去了一切。

    名聲臭了之後,沒有任何人願意幫助堂弟。

    為了還債,他只能接受陳宮安排的工作——「自願」,在煤礦上做工。

    那些粉塵侵食著他的臟器,從白天,做到黑夜。

    給他的休息時間,只有4個小時。

    他死不了,但是比死還慘。

    好吃懶做的他,很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連同他的父母,也必須每天打三份工,來幫他們的兒子還債。

    上千萬的高利貸,上千萬的利潤。

    陳宮不可能放過他們的,直到榨乾他們最後一滴血為止。

    35他們的死活,也已經和我無關了。

    我早已回到了娘家。

    我的那三個舍友,早就在那裡等我了。

    他們終於可以卸下老闆的偽裝,不用整天提心吊膽。

    大家都放開了喝,難得的盡興。

    「那天,你們幾個揍我……是真捨得下狠手啊。

    」我揉著臉上的淤青。

    「做戲做全套嘛,不那麼演,你堂弟哪裡敢和你賭?

    」「那啥你們脫我衣服的時候,誰摸我屁股了?

    」「肯定是老三,老三你這破習慣該改改了。

    」「噫——女兒,這段你當沒聽見,當爸的求你!」我們在娘家,喝著酒,嬉皮笑臉,打著嘴砲,一切如常。

    「不過,你積蓄全沒了,還搭進去一套房子……陳宮通過你,掙那麼多,為什麼不讓他分點給你?

    他一定不會拒絕。

    」我沉默半晌,搖了搖頭。

    「陳宮的錢裡面,有堂弟家的,也有那些傾家蕩產的人的……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想碰。

    」我頓了頓,說:「我想乾乾淨淨地,重新開始。

    」「爸爸說得對!」女兒也附和。

    我們側目,我有些意外,抱起女兒,親了她一口。

    「哥幾個是覺得,我們多多少少可以支援你一點……」「別。

    」我急忙拒絕:「你們幫這個忙,我一輩子都感謝不過來。

    」「那你以後怎麼辦?

    」「掙錢唄,把爸媽的房子掙回來,把積蓄掙回來。

    」我笑了笑:「掙錢,總比還錢容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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