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危機

    東宮危機

    鳳凰涅槃:惑國妖后的榮寵之路

    「但是接下來,本王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不管母後做過什麼,她是本王的母後,也是當朝的皇后,這件事,如果再犯,本王也必定會追究到底。」

    李時裕的聲音倒是平淡,但是字裡行間都是對穆瀾的警告。

    穆瀾豈能聽不出。

    她輕笑一聲,說不出是記住了,還是沒想法,而後她淡淡開口:「臣妾記住了。」

    李時元倒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寢宮內安靜了一陣,一直到李時元忽然捏住穆瀾的下巴,半強迫的讓穆瀾看向了自己,穆瀾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並不曾迴避什麼。

    「穆瀾,你說是本王低估了你,還是低估了現在的凶險呢?」李時元問的有些意味不明。

    穆瀾也很淡定:「臣妾一直就是如此,殿下不管高估還是低估,穆瀾都在這裡。至於殿下說的凶險,穆瀾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

    打太極,誰不會。

    在宮內,誰都是演戲的老手,你所看見的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張虛偽的面具,面具之下,才是血淋淋而真實的自己。

    等這一張臉被曝光的時候,那就是血光之災。

    「你無需明白。」李時元淡淡開口。

    穆瀾嗯了聲,也沒說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幾分的微妙。

    安靜了一陣,穆瀾意外的看向了李時元,平靜的問著:「殿下又會為了今日之事,以後不管鳳清宮發生了何時,都算在臣妾的身上?」

    「是與不是,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李時元說的直接,「沒人可以在本王的眼皮下耍手段。」

    這話,也算是警告穆瀾。

    穆瀾淡淡一笑:「臣妾知道了。」

    李時元嗯了聲,沒再開口,很快,李時元就起身準備離開,穆瀾也跟著站起身:「臣妾恭送殿下。」

    李時元並沒著急走,而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穆瀾:「穆瀾,本王給你的時間,好好珍惜。」

    「是。」穆瀾應聲。

    而站在穆瀾的面前的李時元卻忽然低頭,薄唇貼著穆瀾的耳邊,一字一句的開口:「這三個月,你欠本王的,本王到時候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這話,不再是威脅,倒是帶了幾分調情的意味,曖昧十足。

    穆瀾面不改色。

    而李時元這才鬆開穆瀾,在她的唇瓣上親了親,而後轉身離開。穆瀾安靜的看著,指腹撫摸著自己的唇瓣,眉眼卻多了一絲的冷意。

    而後她若無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讓荷香把茶盤撤了,再給自己換了衣服,穆瀾就直接去了鳳鸞宮。

    鳳鸞宮的事,倒是很順利,穆瀾和太后尋了一個藉口,就說荷香的親人病重,就剩荷香這個一個孩子了,所以託人到穆王府留了口信。穆瀾念舊荷香伺候自己多時的份上,是准許荷香出宮。

    荷香本就是穆瀾的人,穆瀾就有權利決定荷香的去留。

    畢竟荷香不是原本就在宮內的奴才,那是要經過內務府,荷香是穆瀾陪嫁進來的丫鬟。

    所以這事穆瀾開口了,到太后這不過是走一個流程,太後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對穆瀾做事的有分寸,倒是顯得滿意。

    穆瀾在宮內就從不曾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就算是這一次的牢獄之災,穆瀾也不曾大吵大鬧,顯得安安靜靜的。

    這樣的氣度,是母儀天下的氣度。

    太後自然對穆瀾是滿意的不得了。

    她留著穆瀾用了晚膳,這才讓穆瀾回去,穆瀾臨走前,太后倒是還賞賜了不少東西給穆瀾。

    穆瀾有些驚訝:「娘娘,您這是……」

    「西域那地方,和京都不一樣,這些衣裳你用的到。哀家知道你喜歡宮外的繡房做的衣服,專程讓人出去做的。也是按照你的尺寸量的。你身子骨弱,好不容易養好,又接二連三的出事,這西域之行,可不敢再出事了,不然哀家要怪罪自己了。」太後笑瞇瞇的解釋。

    「不會。」穆瀾笑了笑,「穆瀾謝太后恩典。」

    「行了,你也早些去休息。明日還要去開元寺祈福。開元寺回來,就要動身了,荷香的事,你做主就好,至於邊上貼身的奴才,你讓內務府再給你尋一個來。在東宮找一個也行,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太後笑著說著。

    「好。」穆瀾頷首示意。

    太后也沒再說什麼,讓徐洛塵親自把穆瀾送了出去。

    一直到鳳鸞宮的門口,徐洛塵才停下腳步:「穆姐姐,太后娘娘對你真好。你也去了秋祭,我就不那麼擔心了。不然的話,我真怕伺候不好太後,就把太后給得罪了。」

    「不會。」穆瀾笑,「行了,我先回去了。」

    「好。」徐洛塵笑瞇瞇的點點頭,衝著穆瀾揮揮手。

    穆瀾這才轉身離開了鳳鸞宮,徐洛塵倒是一直站著,一直到穆瀾的身影消失不見,而後才轉身返回了鳳清宮。

    ……

    翌日。

    穆瀾要去開元寺,這是大周秋祭之前的規矩。以前的話都是曲華裳前去,但是若是立太子妃的第一年,則是曲華裳帶著太子妃前去,只是現在曲華裳和穆瀾的關係,怎麼看都不可能一起去。

    最重要的是,昨日從御龍殿回來,曲華裳已經被下禁令了,雖然不是下旨,但是也把曲華裳氣的夠嗆。

    所以曲華裳隨意找了一個身體不適的理由,就讓太子妃代勞前去開元寺,是為了秋祭祈福誦經的。就是為了避免和穆瀾單獨離開皇宮,曲華裳這些年為非作歹的事情多了,難免也是會有些心虛的。

    加上穆瀾的威脅,曲華裳生怕穆瀾給弄出什麼事來。

    反倒是曲華裳不去,穆瀾樂的清楚,不然面對曲華裳,穆瀾是真的連一絲敷衍的心情都沒有,又何必弄的自己這兩天一臉不高興。

    倒是荷香安安靜靜的給穆瀾準備東西,沒說話,而荷香出宮的時間就是今日,這也是荷香再給穆瀾最後一次收拾,全程,荷香的眼眶都是紅紅的,一言不發。

    穆瀾知道哄不好,就是隨著荷香去了。

    一直到荷香收拾好,她才看向穆瀾,穆瀾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記住我的會,我們終會相見的。」

    「好。」荷香應聲。

    「離開我身邊,照顧好自己。就算是為了我,也不准胡來,記得你對我發的誓,你是拿我的命在發誓,明白了嗎?」穆瀾再一次的交代荷香。

    荷香嗯了聲,聲音都有些嗡嗡的:「小姐,你也要好好的。」

    「好。」荷香應聲。

    而後穆瀾倒是也沒再說什麼:「行了,程公公在外面等著你了,他會你出宮,馬車也在西門等著,會一路把你送到京郊,到了那邊,容大人的人會等著你。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會給我回個信的。」

    荷香哽咽了一聲。

    而後,穆瀾親自站起身把荷香送到東宮門口,荷香並沒什麼行李,就一個隨身的包袱,幾件衣服而已。

    程公公在東宮外等著。

    程得柱是內務府的公公,除去負責才人殿那一片外,也負責的是這些年紀到的宮女嬤嬤出宮的事情。

    所以程得柱在這裡等著,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程公公。」荷香請了安。

    程得柱點點頭:「荷香姑娘,今日我送你出宮,但也只能送到西門邊。」

    荷香應聲。

    「娘娘。」程得柱看向了穆瀾,「還請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完成娘娘的吩咐,而後回來給娘娘復命。」

    「有勞程公公了。」穆瀾頷首示意。

    程得柱並沒在原地停留,示意荷香跟著自己走,反倒是荷香一步三回頭,看著穆瀾,那種不捨的情緒顯而易見。

    但是穆瀾卻沒走前一步,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目送荷香離開。

    在荷香轉身的時候,穆瀾甚至連原地都沒停留,就朝著東宮內走去,她的眼眶酸脹,有些微紅,可是穆瀾卻流不出一滴淚。

    這一世,好似不管何時何地,再哀傷的情況,穆瀾都無法落淚,就只能麻木不仁的繼續活著,是因為她重生了,所以反噬了嗎?穆瀾猜不透。

    可這樣止不住的哀傷,卻沒了發洩的渠道,穆瀾說不出這種感覺,就好似心口堵了無數的巨石,幾乎把人壓的喘不過氣。

    呼吸又開始侷促了起來,甚至腦海裡都出現了各種各樣混亂的畫面,可仍然無法串聯成完整的事件。

    穆瀾有些崩潰。

    腳下跟著踉蹌了下,最終,她緊緊的抓著一旁的扶手,這才讓自己逐漸平靜下來,呼吸也開始平緩了。

    而後,穆瀾才繼續朝著東宮走去。

    而李時裕給自己安排好的奴才,穆瀾倒是從程公公那已經知道了,很快也會到東宮和自己見面,自然,對外的說,這個奴才也是她選的。只是到現在,穆瀾不知道這奴才是從何而來的。

    沉了沉,穆瀾沒多想,對於李時裕安排好的事,穆瀾倒是無需擔心。

    只是重生後養成的警惕,不可能讓穆瀾在瞬間就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自然也是需要時間磨合的。

    結果

    在穆瀾重新走進東宮,卻遠遠就看見了秋香攙扶著穆知畫,在東宮內走動,這是穆瀾多日後再見到穆知畫,穆知畫的肚子倒是已經極為明顯了。

    小腹隆起,孕相十足,整個人都因為懷孕,明顯的豐韻了一圈。

    只是這個臉,蒼白的嚇人。

    穆瀾看著這樣的畫面安靜了下,穆知畫自然也看見了穆瀾,兩人隔的很遠,穆知畫不可能請安,而穆知畫現在搖搖欲墜的感覺,也不可能走過到穆瀾的面前。

    甚至,穆瀾連招呼都沒打,就快速的朝著寢宮走去。

    只是在轉身的時候,穆瀾隱約在穆知畫的眼中看見了一絲的恨意。

    恨嗎?

    穆知畫是要恨自己的,只是這個恨還沒到頭而已。之前的事算什麼,對穆瀾而言,什麼都不算。

    穆瀾沒再想穆知畫的事情,穆知畫的事不著急於這一時。

    再說,穆知畫現在翻不出任何的水花,她是真的無需擔心。

    安靜了下,穆瀾沒說什麼,快速的朝著寢宮走去。

    走到寢宮宮門口的時候,一名約莫年芳二十的姑娘就已經出現在穆瀾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奴婢玲瓏,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玲瓏?」穆瀾擰眉,上下打量了起來。

    玲瓏倒不是說一身正氣,但是還是能感覺的出來這個人的沉穩,還有這人會武功,氣息太過於沉穩。

    言行舉止更是不會輕易的犯錯,在這人的眉眼裡,可以輕易的看出對這座深宮的熟悉,反倒不是荷香這樣小心翼翼的。

    「你是哪裡的奴才?」穆瀾淡淡開口問道,並沒提及李時裕。

    玲瓏倒是淡定的回了一句:「啟稟娘娘,奴婢是東宮偏殿的奴才。」

    這倒是讓穆瀾驚訝了下。

    玲瓏一直在東宮,而東宮有這樣的人,李時元竟然沒發現,但是後來,穆瀾想想也沒覺得什麼稀奇的地方了,畢竟,東宮這麼大,奴才上下幾百人,想一一認識並不可能。

    何況,玲瓏也一直都在偏殿,完全不在正殿,平日幾乎很難見到李時元。

    再說,習武之人很懂得隱匿自己的氣息,想做到讓人毫無覺察,並不是多難的事情,就好比穆瀾,除去李時元和親近的人外,知道自己會武功的少之又少,就算是荷香,最多也就是一知半解。

    而玲瓏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遮掩,無非也是釋放訊號給自己而已。

    她笑了笑,忽然跟著寬了心:「玲瓏,對外就說,是本宮從東宮親自選了你。你在東宮多久了?」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如何應對。」玲瓏安靜的答道,「奴婢在東宮已經四年的時間,從進宮起,就一直在東宮。東宮的奴才們對奴婢並不會陌生,所以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穆瀾點點頭。

    玲瓏也沒再多說什麼,先前明顯可以感覺的到氣息,已經被斂了下去,此刻的玲瓏看起來和東宮的任何一個奴婢都沒太大的差別。

    穆瀾無非就是選一個貼身的奴才。

    這也是太后的口諭,讓穆瀾親自選過。

    何況,李時元的人,穆瀾從來沒用過,雖然也沒阻止她們跟著自己,李時元和穆瀾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警惕,所以,穆瀾現在找一個奴才,也沒什麼奇怪的,最重要的是,這個奴才還是東宮出的。

    這意味著,李時元不會太多疑。

    不得不承認,李時裕對於李時元的了解甚多,每一個細節,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而玲瓏顯然已經熟知了穆瀾的喜好,從做的第一件事開始,玲瓏就顯得格外的嫻熟,從來不會踩到穆瀾的雷,甚至就連洗臉的溫度,都是無比精準的,是穆瀾習慣的偏涼的水溫。

    那就了下,穆瀾看向了玲瓏:「誰告訴你,本宮的這些喜好的。」

    玲瓏一板一眼:「奴婢來見娘娘前的幾日,上面的人就專門和奴婢交代過了娘娘的各種喜好,讓奴婢盡心伺候好娘娘,保護娘娘的安全,絕無二心。」

    穆瀾點點頭。

    她輕笑一聲,倒是也沒多問。

    而後,她揮揮手,玲瓏就很聰明的退了下去,不需要穆瀾再開口。穆瀾也沒著急離開,在軟塌上閉目養神。

    去開元寺,過了午膳才啟程,因為祈福是明日的事,只不過是開元寺距離遙遠,所以他們要先行翌日,在後天的的清晨,再從開元寺返回。

    言下之意,要在開元寺住上兩日。

    但這一趟開元寺之行,穆瀾有些心神不寧,卻也說不上來為何,可是也不曾有多忐忑的感覺,就好似這件事能平安的過去。

    沉了沉,穆瀾也沒再繼續想下去,現在任何情況,對於穆瀾而言,都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只是心裡存了事,穆瀾自然也沒了心思,最終,她坐起身,安靜了片刻,就直接走出了寢宮,在花園的涼亭裡歇息著。

    大周逐漸入秋,也少了夏日的炎熱,多了一絲的涼意。

    玲瓏安靜的陪在穆瀾身邊,就連送上來的小點也都是穆瀾喜歡糯米紅糖,捏成了一口一個的小點心,甜膩可人。

    穆瀾喜甜。

    剩下擺放的也都是桂圓桂花糕,就算是山楂糕這樣的食物裡面,也用了桂花和蜂蜜。

    穆瀾安安靜靜的吃著,一直到有幾分飽腹的感覺,穆瀾倒是放在一旁,沒再動了。

    忽然,先前離開的玲瓏安靜的走了回來,在穆瀾的耳邊低語;「娘娘,荷香姑娘已經平安到了。」

    這個到,並不是離開多遠,而是已經平安到了西郊上了容九安排好的車。

    穆瀾的心寬了寬。

    荷香出宮雖然名正言順,但是不代表出宮的路上就能平安無事,但是現在送到容九的手中,穆瀾倒是不需要擔心了。

    這也是穆瀾為何壓到午膳後才走的原因。

    「你去收拾下,一會我們就準備啟程去開元寺。」穆瀾淡淡吩咐。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玲瓏又頷首退了下去。

    穆瀾在涼亭坐了一會,倒是也沒停留,結果在穆瀾起身的時候,卻看見穆知畫和秋香的身影款款的朝著自己走來。

    穆知畫走的很慢,人看起來就好似不太舒服的樣子。

    穆瀾心生警惕,安靜了下,總覺得穆知畫要做什麼,她也沒閃躲的意思,沉沉的看著。

    一直到穆知畫走到跟前:「臣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那口氣聽起來乖順的多,但是明眼人還是聽得出穆知畫話了的不情不願。

    穆瀾倒是也沒覺得什麼不正常,穆知畫陰陽怪氣不是一天兩天了,再說,現在的穆知畫是徹底的失勢了。

    別說穆王府能否給穆知畫幫助,就算是一心護著穆知畫的曲華裳都已經自身難保了,穆知畫如果還想安然無恙,是要學著聽話懂事,就算是心裡不青煙,表面也要恭敬。

    「行了,你這安,本宮可不敢要。」穆瀾淡淡開口,「專程來本宮這裡,可是有事?」

    穆瀾問的直接。

    穆知畫淡笑一聲:「正好出來透透氣,看見娘娘在這裡,就過來看看。」

    穆瀾挑眉:「那側妃這個氣透的還真久。」

    是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穆知畫的臉色都給氣白了,只是在穆瀾的面前,穆知畫也不敢發作,只是呼吸有些微微的侷促,秋香急忙順著穆知畫的氣,好似在安撫穆知畫的情緒。

    穆知畫也在瞬間就平穩了自己的氣息,安靜的開口:「既然娘娘不喜歡,臣妾以後看見娘娘會避著走。」

    「然後再給本宮安上一個趾高氣揚,容不下別的妃子的罪名?」穆瀾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穆知畫。

    可能是穆知畫運氣不好,荷香離開,穆瀾也總歸有些不太舒服,這氣就正好撒在了穆知畫的身上。

    穆知畫是說一句,被懟一句,她的臉色已經有些繃不住了。

    穆瀾又道:「行了,側妃娘娘還是回宮休息,免得在本宮這裡出了什麼意外,本宮可擔不起這個罪名,畢竟側妃懷著身孕,嗯?」

    言下之意,就是逐客令了。

    穆瀾倒是料準了穆知畫對這個孩子的在意,也不可能真的動怒到不顧一切的地步。

    再加上穆知畫內心對自己從來都是不屑的,明明一個側妃之女,卻常年占據了嫡女的位置,就算是現在,穆知畫都沒服氣過穆瀾。

    姑且不論穆知畫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為何,但是起碼穆瀾很清楚,穆知畫不會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她要臉。

    果不其然,穆知畫轉身就走。

    穆瀾挑眉。

    在穆知畫走遠了後,穆瀾才起身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去,玲瓏很遠就已經迎了上來,安靜了下,看著離開的穆知畫,才走想了穆瀾。

    「娘娘,地上有幾滴血,恐怕是側妃娘娘的。」玲瓏說的直接。

    穆瀾也注意到了。

    穆瀾沉了沉沒說話。

    倒是玲瓏說了句:「側妃娘娘的情況素來不穩定,這樣並不是好事,恐怕娘娘還是要小心點。」

    這臨行前再出事,如果被牽連到,想翻身就有些難了。

    而穆知畫從來也不是省油的燈,這點,玲瓏倒是很清楚。

    「這段時間,側妃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穆瀾忽然問道。

    玲瓏想了想,倒是搖搖頭:「側妃娘娘一直在自己寢宮裡關禁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至於寢宮內的事,那奴才們就不太清楚了。側妃娘娘的寢宮內就一直只有秋香跟著,還有幾個近身的奴才,但是對側妃的事守口如瓶。另外能進入寢宮的就是徐醫女了。」

    穆瀾點點頭。

    東宮管事的公公也已經走了過來:「娘娘,軟轎已經準備好了,東宮的馬車在東門等著了,娘娘準備好了,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確實不能再耽誤了。

    不然要入夜了才能到開元寺,這也不符合規矩。

    沉了沉,穆瀾沒多想:「行了,吩咐下去吧。」

    「是。」管事公公很快就退了下去。

    穆瀾也沒遲疑,帶著玲瓏匆匆的朝著東宮外走去,軟轎果然已經在東宮門口備好了,玲瓏扶著穆瀾上了軟轎,奴才們緩緩把軟轎抬離了東宮。

    東宮漸行漸遠。

    穆瀾沉了沉看著東宮的方向,很久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而軟轎也緩緩的朝著東門的方向走去,東宮的馬車在東門邊上等著,等穆瀾到的時候,倒是意外的看見了李時元在馬車邊上站著。

    軟轎被放了下來,穆瀾福了福身請了安:「臣妾見過太子殿下。」

    李時元倒是親自把穆瀾扶了起來:「起來吧。」

    穆瀾嗯了聲,也沒矯情,但也沒主動詢問李時元為何在這,李時元也沒著急解釋,而是側頭看了一眼再一旁站著的玲瓏。

    「荷香出宮了?」李時元問了聲。

    「是,今日一早。」穆瀾應聲,「荷香家裡出了事,臣妾從回穆王府到現在,荷香一直跟著臣妾,沒功勞也有苦勞,對著臣妾哀求,臣妾也不可能不答應了。請示了太后娘娘,娘娘准許了,臣妾就讓荷香出宮了。」

    說著,穆瀾有些無辜的看著李時元:「殿下,這件事臣妾做的不對嗎?」

    李時元倒是在意:「荷香是你的奴才,你想怎麼處理你都有權利,這點本王不會干涉。」

    穆瀾衝著李時元笑了笑。

    是不會干涉,但是李時元也是一路看著,確定荷香並不是回穆王府,也不是去了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西郊,準備離開京城,李時元才放心的,這在他看來,穆瀾並沒說謊,就自然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了。

    只不過別的宮女若是出宮,是自己走路。

    唯獨荷香,是坐了馬車。

    以穆瀾對荷香的關照來看,坐馬車也沒什麼奇怪的。

    「準備去開元寺?」李時元又問了。

    「是。」穆瀾應聲。

    李時元嗯了聲,大手貼上了穆瀾的臉頰,好似極為溫柔的看著穆瀾,穆瀾也沒反抗,任李時元貼著自己的臉頰。

    很久,李時元才淡淡開口:「去吧。等回來的那一日,本王親自去迎你。」

    「好。」穆瀾應聲。

    李時元倒是不著急鬆開穆瀾的手,忽然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二哥和二皇嫂的感情是真好。」

    李時元這才鬆開了穆瀾的臉,看向了李時厲:「九弟怎麼會在東門。」

    「二哥不知道?」李時厲倒是挑眉,然後似笑非笑的應了聲,「秋祭之行去起伏一路順遂,今年去了這麼多意外的人,難道就把這事都丟給二皇嫂一人嗎?顯然這不合理。」

    李時元微瞇起眼:「什麼意思?」

    「二皇嫂代表的是皇后娘娘。臣弟和四哥代表的是父皇,父皇專程下令,讓臣弟和四哥也去一趟開元寺,從靜壹大師那拿些東西。」李時厲倒是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下。

    「這樣?」李時元安靜了下。

    李時厲倒是嗯哼了聲。

    李時元也沒想什麼。

    每一年,靜壹大師誦經祈福過的經文,李長天身體好的時候,是親自前去的,現在身體不行,這種事倒是一直都是讓李時裕去的。

    所以李時裕去了,李時元倒是沒覺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反倒是李時厲也跟著去了,這讓李時元微瞇起眼,有些奇怪,只是,他也沒說什麼。

    靜壹一直都是李時元的人,他倒是不怕李時裕和李時厲玩出什麼花樣。

    就算是西域之行,李時元沒去,但是李時逸在,還有李時元的親信一路跟著,他也無需擔心。

    想到這些,李時元斂下情緒,淡淡的應了聲:「倒是辛苦四弟和九弟了。」

    「這是臣弟應該的。」李時厲倒是顯得一臉前輩。

    穆瀾心裡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真論演技,這深宮之內,沒人比的過李時厲,就算自己,也是相差甚遠。她的演技不過是看著心情而來,李時厲是真的可以做到,不管何時何地,都顯得做到面不改色。

    可偏偏氣氛又被李時厲這麼一帶,李時元不鹹不淡的站在原地,好似也沒了離開的意思,一行人僵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穆瀾最終忍無可忍,淡淡開口:「殿下,臣妾先行離開,畢竟臣妾坐著馬車,趕不上各位殿下的快馬的腳程。」

    言之有理的話,但是這話裡,卻是穆瀾最明顯的敷衍,甚至連應付都懶。

    話音落下,李時元看向了穆瀾,嗯了聲。

    反倒是李時厲忽然又補了一句:「二皇嫂倒是不著急走,四哥應該很快就到了,臣弟正好和四哥可以一起護送二皇嫂到開元寺,免得皇兄擔心皇嫂的安危,畢竟這宮內,可是人人皆知皇嫂是皇兄的寶貝,容不得一旦的閃失。」

    穆瀾:「……」

    她想打人了。

    而李時厲這話說了出去,李時元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阻止,何況,李時厲的話並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麼熱鬧?」忽然李時裕的聲音傳來,而後才淡淡的請了安:「臣弟見過太子殿下。」

    而後,李時裕的眼神落在了穆瀾的身上,倒是舉止合乎情理的說道:「臣弟見過二皇嫂。」

    這話,讓一旁的李時厲挑眉,似笑非笑的,眼中的戲謔也變得明顯了起來。

    穆瀾很想翻白眼了,但是忍了忍,穆瀾沒說什麼,也只是禮貌的衝著李時裕頷首示意,直接朝著馬車走去,安靜的上了馬車,好似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沒任何關係。

    李時元在穆瀾上了馬車後,才淡淡的收了自己的視線。

    再看著面前的李時厲和李時裕,李時元倒是面不改色:「那就有勞二位臣弟了。把本王的愛妃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這是自然,還請二皇兄放心。」李時厲看起來沒個正經,不鹹不淡的把話說完。

    而李時裕倒是安靜了很多,沒說什麼,淡淡的頷首示意。

    很快,兩人上了馬,倒是速度不快,跟在馬車的後面,安靜的朝著開元寺的方向而去。

    李時元負手而立,看著一行人的身影離開後,才冷淡的開口:「找人跟上。有消息立刻回報。」

    「是。」影衛應聲。

    很快,影衛也消失不見,李時元這才轉身離開。

    ……

    穆瀾在馬車內閉目養神,耳邊傳來的是馬蹄的聲音,倒是再沒人的交談聲。

    而李時裕和李時厲策馬跟在一旁,李時厲挑眉看了一眼李時裕,似笑非笑的,只是也沒開口多言什麼。

    反倒是李時裕淡淡開口:「本王怎麼不記得,父皇讓臣弟也跟著來了?」

    李時厲笑了笑,面不改色:「四哥離開後,父皇下的令。」

    李時裕嗯了聲,沒說什麼。

    李時厲倒是也不開口。

    兩人安靜的跟在馬車的身後,誰都沒再和誰說過一句話,一直到馬車停靠在開元寺,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天色都跟著漸漸的沉了下來。

    玲瓏先下的馬車,給穆瀾墊好腳墊後,這才親自攙扶著穆瀾下了車,李時裕和李時厲也躍身下馬,安靜的跟在穆瀾的邊上。

    開嚴寺的住持靜壹大師親自出來迎接三人,恭敬的請了安:「貧僧見過太子妃娘娘,四殿下,九殿下。三位請隨貧僧來,廂房也已經準備好了,明日的祈福也準備好了,請娘娘和殿下放下。」

    穆瀾淡淡的頷首示意,李時裕倒是輕聲和靜壹大師交代了幾句,也都是例行公事,靜壹很配合的回答了。

    反倒是李時厲像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就如同李時厲對外的形象,典型的皇家子弟,兩手不沾陽春水。

    只是這樣的人

    穆瀾安靜了下,沒說什麼。

    反倒是趁著李時裕和靜壹交談的時候,李時厲忽然壓低了聲音,似笑非笑的看著穆瀾:「難道你不應該謝本王?若本王不跟著來,就四哥和你,不怕再引起麻煩。」

    穆瀾冷笑一聲:「九殿下倒是不怕被扣上一個三人行的罪名。」

    李時厲:「……」他默了默,「姑娘家說這些合適嗎?」

    穆瀾挑眉,沒應聲,而後率先朝前走去。李時裕也已經交代完事,看向了李時厲和穆瀾,眸光沉了沉,倒是聽見了穆瀾的最後一句話。

    他很淡的看了一眼李時厲,沒說什麼,負手而立,安靜的走著一節節的台階,朝著寺廟內走去。

    開元寺在山上,台階很高。

    若不是常年習武,這樣的台階普通人走起來還是顯得吃力的多,而祈福也不適宜興師動眾,這也是為什麼李長天身體潰敗後,這才沒親自來的原因。

    穆瀾倒是走的臉不紅氣不喘的,只是步伐很慢。

    玲瓏安靜的陪在一旁,好似在扶著穆瀾。

    一直到一行人到了開元寺門口,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靜壹親自帶著三人去了廂房。

    開元寺本來就是皇家的寺院,所以的這裡的廂房也是應有盡有,自然和宮內不能比,但是住人是綽綽有餘了。

    穆瀾住在東邊的廂房,而比鄰的就是李時裕和李時厲的廂房。

    穆瀾在進入廂房之前,不著痕跡的看向了不遠處的李時裕,李時裕第一時間感應到穆瀾的眸光,眉眼裡帶著淡淡的笑意,也只是瞬間。

    而後,穆瀾走進廂房。

    玲瓏跟了進去,很快就關上了廂房的門。

    李時厲倒是自顧自的進了廂房,也沒說什麼,好像外面發生的事情,對他而言,也並沒什麼。

    李時裕反倒是在所有人都進了廂房後,才安靜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內,而站在外面的人是容寺,而非容九。

    容九去護送荷香離開了。

    但是除去李時裕和容寺本人,沒人知道,這是容寺,而非容九。

    反倒是穆瀾回了廂房,安安靜靜的,坐了這麼久的馬車,還真的有些疲了,玲瓏安靜的看著穆瀾:「奴婢給娘娘打水洗臉,泡個腳,娘娘早些休息。」

    穆瀾嗯了聲。

    很快玲瓏就退了出去。

    穆瀾坐了一陣,站起身,在窗邊看著,不動聲色。入夜的開元寺很安靜,而穆瀾在等消息,只是這個消息等的穆瀾有些心煩意亂的。

    今日荷香出宮,不僅僅是荷香,還有冷宮的賢妃。

    但是卻一直沒等到賢妃的任何消息。

    是哪裡出了差池嗎?

    穆瀾腦子裡一遍遍的過著,但是卻沒找到任何不合事宜的地方。賢妃原本就是冷宮裡的人,冷宮裡死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不管是誰,都不會引起任何的動靜。

    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偏偏到現在,冷宮內沒傳出任何的消息。

    按理原本這個時間,賢妃應該要從宮內離開了。她死的消息傳出,也就是上報內務府,內務府的人自然會處理,這裡的一切都是打點好的。

    結果現在

    穆瀾被攪的有些煩,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穆瀾穿的仍然單薄,屋外的風吹來的時候,帶著陣陣的涼意,穆瀾倒是微擰了下眉頭。

    而此刻的開元寺更是安靜,除去蛙鳴聲,再也聽不見任何的動靜。

    穆瀾的眸光低斂,而先前一路跟著自己來的侍衛,也已經不見了蹤影,那些是李時元的暗衛。

    但這開元寺內,就連靜壹大師都是李時元的人,這裡的人自然也會替李時元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只是礙於這一次多了李時裕和李時厲,這些人不可能在他們居住的廂房肆意的走動。

    李時厲和李時裕誰又是省油的燈,怎麼可能隻身一人前來。

    穆瀾沉了沉,沒多想,在院子中站著。

    忽然,一道身影走來,穆瀾沒抬眼,知道那是李時裕,而很快,穆瀾的身上多了披風,披風上淡淡的檀香味,這也是李時裕的。

    「為何穿著這麼單薄就走了出來,不知道現在入秋了,這樣是會著涼的?何況,開元寺在山上,溫度和下面比起來更是涼上許多。」李時裕的口氣有些不滿,「玲瓏就是這麼伺候你的?」

    「你不知道春捂秋凍的道理?」穆瀾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李時裕楞了下,然後是被氣笑了:「穆瀾,你是一天沒和我鬥嘴,就一天渾身不高興是吧?」

    穆瀾也沒理會李時裕的布滿,倒是安靜的轉身,看著這人:「你這麼貿貿然的出來,不怕被九殿下看見嗎?」

    「怕什麼?」李時裕倒是淡定,「你真以為李時厲什麼都不知道?」

    也是。

    穆瀾在心裡默默唸了聲,倒是也沒說什麼。

    李時裕仔仔細細的把披風給穆瀾扣好,而後才認真的看向了穆瀾:「心神不寧的做什麼?」

    穆瀾沒應聲。

    「賢妃的事?」李時裕忽然開口。

    穆瀾微瞇起眼:「是你做的手腳?」

    李時裕安靜了下:「我沒做任何手腳,只是來之前讓人去通知了賢妃,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你從開元寺回來再有動靜。而冷宮的消息,也被我壓了下去。」

    「原因?」穆瀾問的直接。

    「宮內出事了。」李時裕淡淡開口,面色倒是顯得平靜。

    穆瀾的眉頭擰了起來。

    而李時裕這才繼續說道:「你從東宮離開後,穆知畫出現了小產的跡象,現在宮內的御醫都在東宮圍著,而穆知畫邊上的奴才一口咬定,穆知畫是見到你之之後才變成這樣的。」

    話音落下,李時裕看向了穆瀾:「所以你今日是見到穆知畫了?」

    穆瀾沒否認。

    見到穆知畫的時候,穆瀾這樣不好的預感就一直在,只是沒想到最終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真的是穆知畫為了拖自己下水,把肚子裡的孩子玩沒了,這損失有點大。

    穆知畫犯不著賭這麼大的事。

    除非

    穆瀾猛然看向了李時裕:「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應該是。」李時裕淡淡應聲,「這段時間來,太醫院的醫女也是來來去去的,徐醫女沒和你說這件事嗎?」

    「說了。」穆瀾點頭,「只是以我對穆知畫的了解,她會拼死保住這個孩子的,不然以穆知畫的性格,不可能這麼安分守己的在寢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曲華裳這件事,穆知畫都沒過問過一句。」

    「那也要看天意。」李時裕倒是說的直接,「這宮內,徐醫女沒能保得住這個孩子,誰都保不住。」

    「所以她孩子沒了,這件事怪我?就因為見到我了,所以孩子沒了?」穆瀾嗤笑一聲,「這話說不出來不怕沒人信嗎?」

    「你覺得這麼簡單?」李時裕淡淡的看著穆瀾。

    穆瀾擰眉:「不然呢?穆知畫關禁閉到現在,我是從來沒見過她。我能做什麼,我要進入穆知畫的寢宮,穆知畫不用現在才鬧,早就可以鬧的人盡皆知了。現在皇后都暫時失勢,她鬧起來對她有什麼好處?」

    「靜觀其變。」李時裕倒是安撫了下穆瀾的情緒,「何況,徐醫女在,她應該變不出什麼太大的花樣。開元寺的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如期回去,宮內的任何事情都當做不知道。」

    穆瀾嗯了聲。

    而後兩人就不再交談穆知畫的事情。

    賢妃的事情,穆瀾也沒過問。

    李時裕既然插手了,必然就能安排的好好的。

    只是對於穆知畫的事情,穆瀾的心頭還是帶著一絲不安的預感,說不出的緣由,總覺得這件事發生的時間點太微妙了。

    但偏偏腦海裡過濾一圈,穆瀾也沒想到除去今日外,她和穆知畫還有什麼交集的地方。

    「行了,屋外涼,先回去歇息去。」李時裕安靜的開口,「別的事情,不准再胡思亂想,就算真出事,本王也會護著你。」

    穆瀾看著李時裕,倒是笑了笑:「好。」

    李時裕忽然低頭,捏著穆瀾的下巴,俊顏跟著靠近,穆瀾的心跳加速了一下,但是表面卻仍然面不改色的看著李時裕。

    一直到李時裕越靠越近。

    「這裡是開元寺。」穆瀾冷靜的提醒李時裕。

    李時裕輕笑一聲:「我知道。見都見了,也不差一個吻了。」

    穆瀾:「……」

    「而且我不太喜歡任何男人像蒼蠅一樣跟在你身邊,不管是什麼想法。你是我的女人,宣誓主權還是要的。」李時裕說的直接。

    默了默,穆瀾忽然明白了,這話,李時裕是衝著李時厲說的。因為李時裕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可以讓穆瀾分心,所以真的再出現第三者,穆瀾很難感覺的到,反倒是每一次發現的人都是李時裕。

    而李時裕和李時厲

    「你和九殿下……」穆瀾忍不住開口。

    李時裕卻淡定的看著穆瀾:「親完再說。」

    話音落下,穆瀾所有的聲音都徹底的被吞沒在了李時裕撲面而來的吻裡,一寸寸的攻城略池,佔據了穆瀾所有的心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越發的安靜,一直到最終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而李時裕已經安靜的把穆瀾摟入懷中。

    穆瀾在努力呼吸著。

    李時裕的聲音才平靜的傳來:「我和九弟現在非敵非友,不需要擔心他。只是你什麼時候他關係這麼好了?」

    穆瀾默了默:「我也挺想知道的。」

    言下之意,這事是李時厲主動招惹上來的,而非是她主動的。

    李時裕低頭看著穆瀾,忽然笑了笑:「我應該把你綁在身邊,不讓任何男人靠近你,這樣你才能不惹那麼多的是非出來。就算你不主動,但是不妨礙別的男人主動。」

    穆瀾氣笑了:「怎麼,你還要把我關起來嗎?」

    李時裕沒說話,就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穆瀾,忽然,他的眼神變了,有些意味深長,帶著厚繭的指腹輕輕的擦過了穆瀾細膩的肌膚:「此次西行,一定要小心謹慎。我不一定能做到隨時隨地顧著你的安全。」

    穆瀾嗯了聲。

    「聽話,穆瀾,但凡要做什麼之前,先和我商量過。」李時裕的口氣再認真不過。

    「好。」穆瀾應聲。

    而後李時裕才鬆開了穆瀾,微微拉開了穆瀾的距離:「先去休息,宮內的事,靜觀其變。徐醫女在,應該穆知畫翻不出什麼新花樣。就算真的翻出了,皇后的事在先,以穆知畫和皇后的關係,她討不了好處。」

    穆瀾看著李時裕,李時裕安靜了片刻,才繼續說:「這件事,孩子沒了,她只是想賭一把,看看能不能扳倒你,不能的話,穆知畫也不會再敢翻出什麼水花。」

    結果穆瀾卻不鹹不淡的應了句:「這孩子我就沒打算給她留著,只是這麼沒了,倒是便宜她了。」

    李時裕:「敢情我是白擔心了?」

    穆瀾冷哼一聲、

    「也別急,這孩子一時半會還在她肚子裡,現在東宮圍的都是人,你要想看熱鬧的話,讓徐醫女堅持下後天你回去的時候,當面看見,免得你以後有遺憾,指不定和我吵架了,這件事就怪罪在我頭上了。」李時裕說的直接。

    穆瀾:「……」

    所以李時裕現在是和她比,誰比誰更噁心這種事嗎?

    想打人!

    而李時裕很識趣的說完話:「早點休息,明日一早要起來。」

    說完這兒一溜煙就回去了,只留下穆瀾一人站在原地,還真的是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李時裕離開的身影,穆瀾一聲不吭。

    玲瓏這才走了過來:「娘娘,天涼了,回去吧。」

    穆瀾嗯了聲,沒說什麼,兩人朝著廂房內走去,倒是隔壁廂房內的李時厲不知道何時光明正大從暗處走了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穆瀾。

    那聲音都不帶遮掩一下:「四哥這還是一點都不含蓄啊。」

    穆瀾挑眉:「九殿下也不含蓄,偷窺好看嗎?」

    「挺美的,郎才女貌。」李時厲一本正經。

    穆瀾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頭也不回的走了,李時厲挑眉,很久,他眸光沉了沉,安靜的站在原地,而後才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進了屋內,他看向自己的侍衛:「你說我圖的是什麼?」

    侍衛不敢應聲。

    很快,廂房的門關上,開元寺內,靜悄悄的。

    ……

    翌日。

    天才濛濛亮的時候,穆瀾屋內的燈就已經亮了起來,玲瓏利落的給穆瀾梳妝打扮,換了一身素雅的衣服。

    今日是祈福。

    穆瀾要和所有的僧人一起參與誦經,也要一直持續一日直到傍晚。

    在穆瀾走出廂房的時候,李時裕和李時厲倒是已經收拾好了,兩人同時看向穆瀾,穆瀾安靜了下,並沒說什麼。

    好似李時厲知道兩人的關係,李時裕就顯得放肆的多。

    他看向了迎面走來的穆瀾,在這人的面前站定:「外面很涼,沒多穿嗎?」

    「穿了。」穆瀾一板一眼的應聲。

    「讓玲瓏把你的披風穿上,到了大雄寶殿再脫掉。」李時裕擰眉交代。

    玲瓏已經走上前:「啟稟四殿下,奴婢帶著。」

    李時裕嗯了聲。

    穆瀾也沒拒絕的機會,玲瓏就主動給穆瀾披上了,但是確實披上會暖和點,是穆瀾低估了外面的溫度,玲瓏帶上的時候,穆瀾還不以為意。這山裡的清晨,比宮內起碼低了六七度,出門竟然有了初冬的寒冷。

    這一幕看的李時厲冷哼一聲,乾脆懶得說話,直接轉過身快速的走出庭院,當做沒看見。

    反倒是穆瀾有些侷促,擰眉看著李時裕。

    李時裕不動聲色的站著,也沒因為現在略帶幾分尷尬的環境而改變自己的舉動,一直看到玲瓏把穆瀾的外披給穿好,李時裕擰著的眉頭才舒展開。

    「好了。」穆瀾應聲,是在提醒李時裕。

    李時裕嗯了聲,忽然看向了穆瀾的髮髻,原本舒展開的眉頭又跟著擰了下來。

    無數次在穆瀾的髮髻上看見自己贈予的簪子,而現在,這個髮髻雖然帶著簪子,卻不是自己贈予的,這是為何?

    而李時裕沒問當即出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的搭上了穆瀾的髮髻,好似在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塵土。

    「為何不戴簪子?」李時裕應聲。

    穆瀾才想應聲,忽然明白李時裕說的是什麼,安靜了下,才解釋:「戴著總有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安全起見,放在首飾盒的好,更不用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這話說的直接。

    因為晚蓮的事情,才給了穆瀾警惕。他們憑著一枚玉佩都可以看出端倪,更不用說一枚簪子了。何況,李時裕能拿出手的東西,自然不差,被人認出也並不是奇怪之事,穆瀾不先該留下任何隱患。

    而這樣的解釋,聽著李時裕一陣陣的發笑,眉眼裡的笑意跟著越來越沉,直達沒底。

    穆瀾擰眉,並不認為自己說錯了。

    李時裕忽然低頭,捏住了穆瀾的下巴,穆瀾一怔,下意識的覺得這個行為太大膽了,這裡畢竟是開元寺。

    「那枚簪子獨一無二,就算是宮內也不可能出現過,所以你大可放心的戴著,說是誰給的,都不會有人懷疑到本王的頭上。」李時裕說的直接。

    穆瀾一愣,有些不明就裡。

    「因為那是本王親手做的。」李時裕這才鬆開穆瀾,淡淡開口。

    這結果,顯然讓穆瀾有些意外,也顯然沒想到,這會是李時裕親手做的,她下意識的眨了眨眼你,好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李時裕見穆瀾的模樣,忽然輕笑出聲,毫不避諱的捏了下穆瀾的鼻尖:「下次不準再不戴了。」

    「一直戴著,也總會煩的,難道不能還新的嗎?」穆瀾問的直接,鼻頭皺了一下。

    李時裕看的有些恍神,他很少,或者說,幾乎不曾看過這樣調皮的穆瀾。

    但是李時裕反應的很快:「嗯,是會煩。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喜歡的話,我就多送一些給你?」

    穆瀾挑眉,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把手伸了出來:「那東西呢?」

    李時裕低低的笑出聲。

    穆瀾擺明了看好戲。

    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而李時裕低頭看著擺在自己面前蔥白纖細的小手,忽然輕笑一聲:「如果我拿出來了呢?」

    穆瀾根本不信:「你拿出來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此話當真?」李時裕安靜的看著穆瀾。

    穆瀾嗯哼了聲。

    然後,穆瀾看著李時裕的手探入以內,很快,一枚精緻的簪子真的就從李時裕的衣襟裡取了出來,當著穆瀾的面,直接戴到了穆瀾的髮髻上,而之前的簪子就被拿了下來,重新交換到了穆瀾的手中。

    穆瀾:「……」

    完全沒想到啊。這件事就好像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然後一股腦的栽了下去,完全不給自己任何翻身的機會了。

    穆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而李時裕卻始終眉眼帶笑的看著穆瀾,一臉的戲謔,穆瀾輕咳一聲。

    「所以現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嗎?」李時裕笑的更深了。

    穆瀾默了默,沒說話,下意識的伸手碰觸髮髻上的簪子,但是這個動作又顯得格外明顯,最終穆瀾就只能這麼被動的把手放了下來。

    最終,在李時裕的眼神裡,穆瀾不情不願的嗯了聲。

    而李時裕低頭,看著穆瀾,曲起的食指勾住了穆瀾的下巴,輕笑一聲:「主動親一下,就當我的要求了。」

    穆瀾楞了楞,下意識的看著四周,這四周都是人呢。別說不曾走遠的李時厲,還有不少的侍衛,雖然沒人看向這裡,但是穆瀾終究還是要臉的,大庭廣眾之下,穆瀾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是心口又好似被李時裕撩的有些心癢難耐的。

    最終,穆瀾被動的看著李時裕,腳尖也一下下的踢著,不知道是緩解自己的尷尬,還是別的。

    沉了沉,穆瀾輕咳一聲:「換個時間好不好?」

    李時裕搖頭,倒是淡淡提醒:「時辰不早了。早課要開始了。」

    穆瀾:「……」

    這事是自己挖的坑,就只能自己背鍋,穆瀾深呼吸,倒也知道李時裕的脾氣,反倒不是在意這些人會不會把今日之事說出去,畢竟李時裕敢做,就肯定是無所畏懼的。

    既然如此,做就做唄。

    穆瀾扁扁嘴,毅然決然的踮起腳尖,快速的查看了下周圍的環境,而後把紅唇貼在了李時裕的薄唇上。

    一下,這人就快速的鬆開了。

    「這樣總可以了吧。」穆瀾有些氣惱的開口。

    而李時裕的模樣倒是像極了一個極為不滿足的人,氣的穆瀾差點要撲上去把這人給狠狠的咬一口。

    所幸,李時裕倒是沒繼續,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先放過你,下次要再看見你的髮髻上戴的不是我送給你的簪子,那就後果自負。」

    穆瀾胡亂嗯了聲,而後就乾脆越過李時裕不看這人,匆匆朝著大雄寶殿內走去,李時裕看著穆瀾離開的身影,眉眼裡星星點點的笑意跟著越來越沉。

    而後,李時裕才跟上了穆瀾的腳步。

    他動了,周圍的侍衛才跟著動了起來。

    而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李時厲在聽見後面的動靜後,腳步放了下來,在穆瀾快走到自己邊上的時候,李時厲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

    穆瀾沒理會李時厲。

    李時厲倒是也不介意,逕自說著:「穆瀾,本王是要敬佩你們膽子大呢?還是敬佩你們不怕死呢?」

    「都可以吧。」穆瀾倒是淡定的開口。

    李時厲的薄唇動了動,最終倒是沒說什麼。

    穆瀾也沒開口。

    兩人始終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一直到快到僧人多的地方,李時厲忽然開口:「你是篤定了四哥一定會贏是嗎?」

    「他贏與否和我並沒關係,我只是篤定了這個人。」穆瀾說的倒是直接。

    李時厲看著穆瀾,眸光有些複雜,居高臨下的,帶著一絲的深意,穆瀾並沒迴避李時厲的眸光,仍然安靜的在前面走著。

    李時裕也始終跟在兩人的身後,不言不語,沒人看的出李時裕此刻的情緒。

    「如果是本王先認識你在先呢?」李時厲忽然再問道。

    穆瀾安靜了下,而後才淡淡開口:「九殿下,這種事從來都沒先來後到。若要這麼說的話,太子不也是攔截成功了。所以,這樣的事情,只有一種結果,心之嚮往。」

    話音落下,穆瀾就沒再繼續和李時厲討論這個問題。

    李時厲默了默,竟然找不出反駁穆瀾的話。

    很久,他看著穆瀾:「穆瀾,你不怕本王有朝一日把你和四哥的事情告訴二哥嗎?」

    這話,讓穆瀾轉過身,眸光忽然沉了一下。

    李時厲並沒閃躲穆瀾的眼神。

    穆瀾看了李時厲一陣,忽然那笑了:「九殿下,你不會。因為你要說的話,你在發現我是望香樓的那名舞女的時候,就會第一時間說了。那時候不說,現在再說對你而言,並沒任何意義,也沒任何好處,九殿下並不是一個會在這樣的時候給自己惹禍上身的人。」

    李時厲挑眉,不動聲色的看著穆瀾。

    「何況太子從來都是一個疑心病極重的人。現在九殿下戳破了這層紙,太子不會感激九殿下,反倒是是原本對九殿下沒有的戒心,也跟著重重戒備,對於九殿下而言,就會險中求生,畢竟九殿下現在並沒把握不是?」

    穆瀾的每一個字都說的格外的篤定:「所以,殿下在沒絕對把握之前,不會輕易的反水。再說,殿下要顧忌的人,可比我和四殿下多多了。起碼殿下上面還有一個戴妃娘娘,殿下又豈能做的放肆?」

    李時厲倒是沒想到,穆瀾能看的明白這些緣由。

    「現在的戴妃娘娘和皇后,雖然不似我這般明面上撕破臉皮,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殿下現有的一切部署,都要在最後的時候保住戴妃娘娘,而非是用來在這樣的爭奪裡。」穆瀾的聲音繼續緩緩的傳來,「如果可以,我相信,殿下應該更願意做那個兩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人。」

    穆瀾說完,安靜的看著李時厲:「我說的對嗎?」

    李時厲沒吭聲。

    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穆瀾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這個漁翁得利,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恐怕要天時地利人和。

    而李時厲現在的一切,確確實實不可能做到周密的部署。

    先不說李時元的,就連現在的李時裕都讓李時厲覺得忌憚無比,就好比之前,李時裕和李時元可以聯手把大皇子的權勢給徹底的剷除了。

    有朝一日,他若是暴露,必然,這個怒火就會衝著自己來了。

    所以,這樣的情況下,保持中立,就算知道什麼,也選擇閉口不談,這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這樣的想法,卻被穆瀾看的格外的清明。

    很久,李時厲低低的笑出聲,淡淡開口:「穆瀾,你真的很聰明。」

    穆瀾笑了笑,也僅僅是頷首示意,並沒多說什麼。

    而李時厲沉沉的看著穆瀾:「還是那句話,如果可以,本王一定立你為妃。」

    穆瀾並沒多說什麼,很淡的笑了笑,而後就安靜的轉身朝著大雄寶殿走去,兩人的交談到此為止。

    李時裕並沒跟的很近,也沒費神去聽兩人說了什麼。

    因為李時裕比任何人都了解穆瀾,知道穆瀾要什麼,知道穆瀾篤定了一件事後,就會一股腦的做到底。

    就算感情也是如此。

    所以李時裕從來並不曾擔心過。

    ……

    很快,三人齊齊走到了大雄寶殿,所有的祈福儀式這才跟著開始,穆瀾和僧人一起跪在蒲團上,認真的誦經祈福。

    只是這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就只有穆瀾才清楚了。

    而李時裕和李時厲則是奉命去拿李長天交代的東西,一枚開過光的平安符,還有一些瑣碎的小物件。

    靜壹大師親自處理的。

    這些事都弄完後,已經是傍晚了。僧人早就下了課,開元寺裡除去寥寥青煙,也逐漸變得安靜了下來。

    穆瀾已經從主殿回到了居住的廂房,現在這個時辰自然不可能往宮內趕,何況現在東宮還出了事,如果趕回去,指不定扣下來的罪名就是心虛或者幸災樂禍了。

    所以,穆瀾倒是怡然自得的在庭院內泡著茶,聞著山內清新的空氣,完全沒被外面的任何事情影響到。

    一直到小院內走入兩人。

    穆瀾看了一眼,也沒站起身,要真的憑資論輩,給自己請安的反而是李時厲和李時裕。

    李時裕很自然的坐到了穆瀾的邊上。

    李時厲一點都不客氣的坐在了穆瀾的另外一邊。

    「早就久聞二皇嫂茶藝超群,今日不知道是否有幸?」李時厲問的倒是隨意。

    穆瀾笑了笑,沒說什麼。

    李時裕甚至連開口都不曾。

    而穆瀾安靜的泡著茶,倒是順著李時裕的習慣來的,就連帶來的茶葉都是肉桂,而後,第一杯茶被穆瀾倒了,再沏了一杯,才送到了李時裕的面前,一泡茶,李時裕只喝著第二泡和第三泡的。

    等穆瀾遞到李時厲跟前時,李時厲倒是不客氣的開口:「二皇嫂會不會太厚此薄彼了。」

    「嗯。」穆瀾毫不避諱的承認了。

    李時厲:「……」

    不要臉的他見了不少,像穆瀾不要臉這麼坦蕩蕩的,還真的從來沒見過。李時厲嗤笑一聲,倒是也不客氣的接了過來。

    穆瀾安靜的喝茶,完全沒太在意李時厲說了什麼。

    三人倒是靜悄悄的,誰都沒再打破這樣的沉默。

    忽然,穆瀾的手感覺到一陣溫熱的力道傳來,她垂放在石桌下的手已經被李時裕的大手輕輕的捏住了。

    而這人的指腹在自己的掌心摩挲了一下,可偏偏,這人的眸光卻淡定如斯,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

    但是李時裕也沒鬆手的意思。

    李時裕不鬆手,穆瀾什麼事都做不了。

    泡茶的動作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來。

    李時厲注意到了,這次,李時厲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的看向了李時裕,皮笑肉不笑的:「四哥,自古朋友妻不可欺,更不用說是兄弟的。四哥這麼做不怕遭天譴嗎?」

    這話倒是問的坦蕩蕩明晃晃的,擺明了是在挑釁李時裕。

    穆瀾沒應聲,但是潛意識的動作是想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結果李時裕卻攥的更緊,淡淡開口:「你急什麼,讓九弟自己泡茶便好。他的茶藝並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而後,李時裕看向了李時厲:「本王若是沒記錯的話,九弟的茶藝承了宮內的名師,只是極少拿出來炫耀,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九弟好好的泡泡茶,畢竟這輩分最小的就是九弟了。」

    李時厲:「……」

    所以現在這兩人是聯手對外,這外還是他是吧。所以這兩人是完全不忌諱,徹底的當他是一個擺設了是吧。

    李時厲冷哼一聲,虛偽都懶得裝了。

    他倒是也不介意,在茶盤上泡起了茶,穆瀾安靜了下,看著李時厲的動作,忽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何時見過李時厲。

    在入宮後,穆瀾學茶道的時候,當時教導穆瀾的就是宮內最出名的茶師。

    而李時厲也是師承他的名下,當時的師傅不止一次的提及過李時厲,而穆瀾也是在那個時候記住李時厲的名字。

    只是後來發生的一切,穆瀾見到李時厲的次數少之又少。

    一直到李時元登基,李時厲封王出宮,穆瀾才真的對李時厲有了印象。所以現在看見李時厲的泡茶動作時,穆瀾安靜了下,頗有些感慨。

    只是這樣的情緒,穆瀾也斂的很好。

    李時厲倒是不矯情的把三人的茶杯都斟滿了,而後哼哧一聲,才開口說道:「四哥,臣弟倒是好奇,四哥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四哥不要忘記了,穆瀾不管怎麼說,終究是你的二皇嫂。」

    這算是在提醒李時裕的身份,或者說,是再給李時裕不痛快。

    李時裕喝了口茶,而後才放下茶杯,平靜的開口,眸光落在李時厲的身上,更是一瞬不瞬:「臣弟難道不知道,先來後到的道理嗎?」

    李時厲:「……」

    這反駁的,還真的是讓人一句話都應不上來。

    而穆瀾低低的笑出聲,倒是沒太介意現在的情況,她這拿起茶杯,安靜的喝了一口,沒參與兩人之間的鬥爭。

    李時厲也沒再自討沒趣,淡定的轉移的話題:「二皇嫂可知東宮出事的消息。」

    穆瀾安靜了下,嗯了聲,表示自己知道。

    李時厲說的是穆知畫的事情,這件事昨晚的時候李時裕就已經提及,今日。兩人誰都沒再開口問過,因為穆瀾很清楚,李時裕必然會安排好。

    但是穆瀾也沒打斷李時厲的話,而是耐心的等著李時厲繼續說下去。

    安靜了片刻,李時厲喝完茶杯中的茶,才淡淡開口:「那二皇嫂可否知道,穆知畫肚子裡的孩子,怕是躲不過今晚。」

    這話,讓穆瀾喝茶的動作停頓了下:「今晚就會出事嗎?」

    說著,她的眉頭擰了起來,不是惋惜穆知畫的孩子,而是有些惱這樣的畫面自己竟然沒能親眼看見。

    而後,穆瀾看向了李時裕,眼中有些嗔怪的意思。

    倒是李時裕淡定不過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後才道:「有徐醫女在,就算真出事,也不會是今晚。」

    言下之意是告訴穆瀾,她想看的熱鬧還是可以看見的。不需要聽著李時厲的胡言亂語。

    李時厲倒是不太明白兩人這話的意思。

    好似在幸災樂禍,又好似是穆瀾並不希望是今晚穆知畫出事,但是李時厲並沒多想,沉了沉,看向穆瀾:「二皇嫂既然知道,東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沒想過今日要趕回去嗎?」

    這話,倒是讓穆瀾輕笑一聲:「趕回去做什麼,給人板上釘釘,告訴所有人,是我穆瀾心虛了,然後把這個罪名扛下來,親者痛仇者快嗎?原來我在九殿下的心中,是這麼不清醒的人?」

    聽著穆瀾的話,李時厲輕笑一聲,點點頭。

    也是,穆瀾豈是這麼沒腦子的人,越是出事,越是淡定,才可以保住性命,越是慌亂,越是容易把自己栽跟頭。

    更何況,東宮這接二連三的出事,每一件都是衝著穆瀾來的,穆瀾早就再淡定不過了。

    和曲華裳比起來,穆知畫這樣的對手,穆瀾大概就從來不看在眼中,只是李時厲兵不明白,穆瀾明明可以弄掉穆知畫的,只是卻一直沒動手?

    安靜了片刻,李時厲才繼續解釋:「四哥大概把能說的都告訴你了。本王也就不用多言了。現在這情況,最新的消息的事,宮內的御醫已經都朝東宮去了,穆知畫的情緒很不穩定,而二哥也已經得到消息,趕回了東宮。」

    剩下的話,李時厲就沒再說。

    東宮內的混亂,不用他形容,穆瀾也可以猜的清清楚楚的。

    穆瀾嗯了聲,倒是顯得淡定無比。

    三人圍著小石桌,一直天色越來越沉,身上的寒涼也變得明顯起來,李時裕這才站起身,算是主動逐客了。

    李時厲也沒討人嫌,跟著李時裕站起身,很快就各自回了廂房。

    這一夜,倒是相安無事。

    ……

    翌日。

    天亮的時候,三人用過早膳,就朝著宮內的方向趕去,和來時的輕緩不一樣,倒是顯得匆忙的多。

    原本兩個時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縮短了一個半時辰,等穆瀾抵達東門的時候,李時元早就得到消息,已經第一時間就在東門等候了。

    李時元的面色倒是顯得格外平靜,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穆瀾是在玲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而後穆瀾福了福身請了安:「臣妾見過殿下。」

    「起來吧。」李時元淡淡開口。

    穆瀾依言站起身,而李時厲也很識趣的道了別就轉身離開,倒是李時裕很沉的看了一眼穆瀾,沒說什麼,和李時元交談了兩聲,也很快轉身離開。

    東門變得安靜了下來。

    穆瀾並沒上軟轎,安靜的跟在李時元的邊上。

    兩人誰都沒開口說話,原本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氣氛就顯得冷淡,所以這樣的反應,也並沒什麼不正常的。

    反倒是快到東宮門口的時候,李時元安靜了下:「愛妃可知道這兩日東宮內發生了何事?」

    穆瀾佯裝莫名的看著李時元,無辜的開口:「臣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臣妾這兩日都在開元寺,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話讓李時元沉沉的看著穆瀾,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反倒是穆瀾有問了一句:「這東宮是發生了何事?」

    這下,李時元才開口說道:「知畫血流不止,現在宮中的御醫都仍然還在東宮內。不知道情況如何。你離開東宮去開元寺的那天開始,知畫的情況就忽然惡化了。」

    不僅僅是惡化,幾乎是每況愈下。

    御醫院的太醫們,面色都顯得極為的嚴肅。

    徐醫女來來回回的出入穆知畫的寢宮,從來就不曾緩和過,每個人都知道結果,但是每個人都沒開口。

    一直到穆瀾回來前不久,徐醫女從穆知畫的寢宮走出,讓李時元做好準備。

    穆知畫小產的事情,就連太后和皇后都驚動了,這畢竟是東宮的喜事,現在喜事卻弄成這樣,兩人也齊齊趕到了東宮,一言不發,面色顯得嚴肅的多。

    東宮內的氣氛也跟著陰沉了下來。

    穆知畫的寢宮,從來沒這一刻這般熱鬧過。

    但卻不是喜事。

    穆瀾聽著李時元的話,也就是淡淡的嗯了聲,面不改色的應道:「那確實是一件大事了。畢竟側妃有多重視這個孩子,東宮應該沒人不知道,凡事小心翼翼的,拼死了都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所以這事出的還真是……」

    剩下的話,穆瀾沒說。

    但是穆瀾看著李時元的眼神倒是坦蕩蕩的。

    李時元在穆瀾的眼中看不見任何心虛的神色,但也不會有任何的緊張,穆瀾從來都不是菩薩,更不可能對一個處處處心積慮給自己難堪的人有任何憐憫,所以這樣的反應也算是正常。

    「殿下,這側妃出了事,您還專程出來迎臣妾,不怕側妃知道了,心裡更不痛快嗎?」穆瀾倒是淡淡的笑了笑,問著李時元。

    李時元沒說話,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穆瀾的身上,而後才開口:「回宮。」

    「是。」穆瀾應聲。

    李時元轉身朝前走去,穆瀾倒是跟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東宮。一進東宮,穆瀾就能明顯的感覺的到東宮內氣氛的肅穆。

    穆瀾並沒回自己的寢宮,而是隨著李時元去了穆知畫的寢宮。

    不管怎麼說,穆瀾再不喜歡穆知畫,這樣的情況下,她身為東宮的太子妃,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必然要到穆知畫的那去看看。

    只不過

    穆瀾低斂下眉眼,冷淡的笑了笑。

    她去看,看的也不過就是一個熱鬧和笑話而已。

    穆瀾的腳步並沒停下,沒一會就出現在穆知畫的寢宮內,寢宮內進進出出都是人,穆瀾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徐醫女從穆知畫的寢宮走出來,徐醫女在看見穆瀾的時候,微微頷首示意,就匆匆離開。

    而一旁的婢女手中,端出的都是一盆盆的血水,顯得瘮得慌。

    每個人都大氣不敢喘。

    穆瀾看著徐醫女很快又折返進去的身影,低頭無聲的發笑,但很快,再抬眼的時候,穆瀾就一臉的平靜,跟著快速的走進穆瀾的寢宮。

    寢宮外已經圍了不少人,太后和曲華裳更在其中。

    徐洛塵站在太后的邊上看著穆瀾的時候,搖搖頭,好似在提醒穆瀾,穆瀾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給徐洛塵,這才淡定的朝著太后和曲華裳走去。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穆瀾請了安。

    曲華裳嗯了聲,很是敷衍,聲音更是顯得冷淡無比。

    太后點點頭:「太子妃回來,這一路奔波,倒是辛苦了。」

    「不會,這是臣妾應該做的。」穆瀾應聲,而後才看向了屏風內,「臣妾進去看看知畫的情況。」

    說到穆知畫,太后又搖了搖頭,曲華裳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想阻止穆瀾,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但是開這樣的口又不合時宜。

    換句話說,穆瀾是穆知畫的親姐姐,加上還是東宮的女主人,她進去也顯得合情合理的。

    而在屏風外,穆戰天也站著,看著穆瀾的眼神跟著越發陰沉了起來,穆瀾倒是好笑的衝著穆戰天笑了笑,帶著一絲的挑釁。

    好像是告訴穆戰天,你能奈我何。

    穆戰天忍了忍,沒說話,但是看著穆瀾的眼神就更沉了幾分。穆瀾安靜了下,知道這件事沒這麼容易結束,但是表面,穆瀾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她快速的朝著屋內走去,李時元並沒跟進去。

    女子流產和生產這樣的事情,在大週,男人是不易入內的,怕是沾染了晦氣。

    一直到穆瀾走入後殿,來來去去的宮女們已經不知道倒了多少盆的血水出來了。

    秋香在穆知畫的邊上站著,穆瀾看過去的時候,穆知畫的臉色已經蒼白的嚇人,更是顯得狼狽不堪,但是穆瀾卻可以看的出穆知畫對於這個孩子的在意,也在拼命的掙扎。

    但終究徒勞無功。

    徐醫女的聲音冷靜的傳來:「娘娘,臣已經盡力了。」

    「不」穆知畫尖叫出聲。

    秋香嚇哭了,瑟瑟發抖的看著穆知畫,穆知畫想掙扎,但是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先前還感覺的到的胎兒,順著血水沖了出來,已經成型了,但是落地的時候,只有輕微的貓叫聲,很快就無聲無息了。

    穆知畫的孩子死了。

    在穆知畫的面前,在穆瀾的眼中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穆知畫拼命保了幾個月的孩子,最終還是面對了同樣的結局,這讓穆知畫怎麼都不能接受,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

    而屋外的人,也已經聽見了屋內的動靜。

    徐醫女親自給穆知畫處理,一旁的醫女不斷的遞著工具。

    全程,穆瀾都冷靜的看著,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看著那個成型的胎兒被裝入了錦被之中,而後匆匆帶了出去。

    這個還沒滿月就死去的孩子,是不可能進入李家的族譜,也不可能葬入皇陵,甚至他的命運不會比任何一個死去的奴才好,連一個全屍都留不住,必須第一時間燒的乾乾淨淨的,避免帶來任何晦氣。

    大週從來都認為未曾滿月的就生下來死去的胎兒,那是極為不吉利的。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穆知畫尖叫出聲,企圖把自己的孩子帶回來。

    奴才們顯然也被嚇了一跳。

    徐醫女冷淡的聲音傳來:「側妃娘娘,您是不要命了嗎?」

    穆知畫被嚇到了,但是眼中的不甘心卻仍然還在,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就只能這麼看著自己的孩子從體內流走,看著孩子在自己的面前死亡,再被人這麼殘忍的帶走。

    她忽然笑了,悲涼的笑了,再看著穆瀾的時候,穆知畫的眼神卻變得陰毒無比。

    明明疲憊不堪,卻硬生生的有了要和穆瀾同歸於盡的想法。

    徐醫女已經處理好穆知畫的傷口,帶著人安靜的退了出去。

    寢宮內,就只剩下穆瀾和穆知畫,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秋香。這時候的穆瀾才一步步的朝著穆知畫走去,居高臨下的看著穆知畫,好似現在的穆知畫在穆瀾的面前不過就是一隻螻蟻,要弄死再容易不過。

    穆知畫看向穆瀾款款朝著自己走來,再看著自己現在的狼狽,忽然什麼都明白。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穆知畫尖叫出聲,「這個孩子早就保不住了,這兩日就算你不在東宮,都要這些御醫拼了命的保住這個孩子,你只是想親眼看見這樣的畫面,是不是!」

    穆知畫完全沒了理智,看著穆瀾,歇斯底里的衝著穆瀾吼著。

    穆瀾挑眉:「是又如何?你想去指控本宮嗎?那你首先要拿出證據,穆知畫,這麼久了,你難道這點腦子都沒有嗎?」

    穆瀾冷笑一聲,再看著穆知畫的時候,忽然壓低了身形,一字一句卻說的再清晰無比:「你以為你手裡握著的那些東西,真的能救得了你的命嗎?留著你,不是因為怕你,而是你不配髒了我的手,我要你看著,你是怎麼一點點的失去所有的東西,怎麼徹底的把自己弄的狼狽不堪的。」

    穆瀾說的狠戾無比,看著穆知畫的眼神卻更是讓人覺得瘮得慌。

    穆知畫深呼吸:「穆瀾,你真的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嗎?」

    「我還真可以。」穆瀾笑了。

    穆知畫掙扎著,秋香立刻扶起了穆知畫:「穆瀾,我要看看,你今天怎麼逃得過。」

    穆瀾挑眉:「拭目以待。」

    在兩人的交談音落下的時候,徐醫女也已經通知了外面等候的人,曲華裳和太后這才匆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李時元。

    李時元走到了穆知畫的邊上,穆知畫看見李時元的時候原本隱忍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出來:「殿下,你要給臣妾做主。」

    李時元的眉頭擰了起來。

    不知道穆知畫又要鬧些什麼,那種煩躁的感覺變得明顯了起來,特別還是曲華裳和太后都在的時候。

    很自然的,李時元看向了穆瀾,穆瀾卻始終面不改色,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和她沒人恩和關係一般。

    甚至,穆瀾都沒看向穆知畫。

    「你這剛小產,不好好休息,怎麼又哭上了。」太后的眉頭也擰了起來,開口問著穆知畫。

    看著穆知畫的眼神卻是有些不太贊同。

    畢竟太后的天平早就偏著穆瀾了,自然見不得東宮這樣不斷吵鬧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反倒是曲華裳看向穆知畫的時候,眼神倒是溫柔了很多,穆知畫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不說,在對抗穆瀾這件事上,穆知畫的態度從來都和曲華裳是一樣的,曲華裳自然也把穆知畫當成了自己人。

    只是先前已經潰敗於穆瀾,曲華裳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再做什麼。

    她只是關心的開口:「知畫,你如果有話要說的話,就直接說出來,太子,本宮和太后都在這裡,自然也可以為你做主。」

    穆知畫顯得哭哭啼啼的,欲言又止的模樣。

    穆瀾很冷淡的笑了笑,倒是毫不避諱在場的人,這笑聲,讓所有的人看向了穆瀾。

    「太子妃為何發笑?」太後問的直接。

    穆瀾這才認真的看向太后,倒是直言不諱:「讓側妃說吧,東宮出了這件事,臣妾身為東宮的女主人,自然也覺得惋惜。但這事如果都栽贓在臣妾的頭上,那臣妾也無話可說了。」

    一聽這話,太后的臉色變了變。

    曲華裳都跟著有些不淡定了。

    李時元的眉頭擰了起來,看向了穆知畫,穆知畫是完全沒想到穆瀾能把這樣的話說的坦蕩蕩的,好似什麼都不懼怕一樣。

    反倒是穆瀾的話,把穆知畫逼的不上不下了。

    穆瀾從來都不按牌理出牌,穆瀾怎麼可能知道這些,這些事,穆知畫做的極為的小心謹慎,何況,也不可能留下任何的線索。

    這下,穆知畫倒是不淡定了。

    而太后的聲音已經威儀的傳來:「側妃,哀家倒是要聽聽,這件事,怎麼就和太子妃有關係了。哀家在這,若你這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太子妃害的,哀家定會重罰。但若不是的話,側妃又可曾想過結果。」

    「母後」曲華裳急於開口。

    太后只是冷淡的掃了一眼曲華裳,曲華裳就無聲無息了。

    現在的她,在穆瀾的事情上,也一樣是站不住腳跟的,再想起穆瀾之前的威脅,曲華裳仍然覺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識的看向了穆知畫,倒不是讓穆知畫自求多福,而是在思量,穆知畫說出口的話,能有幾分的把握。

    她們都在穆瀾的身上吃過虧,走錯一步棋,就會步步皆錯。

    而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穆知畫開口,穆知畫心一橫,直接說道:「殿下,臣妾小產,是太子妃所為。她和臣妾素來積怨已久,這一次只不過是尋了一個機會,要臣妾一屍兩命。」

    這些話,穆知畫說的聲淚俱下,字字句句都在控訴穆瀾。

    穆瀾挑眉,淡淡笑了笑:「所以,側妃的意思是,側妃終日被軟禁在寢宮之中,本宮除了最初進來查看過側妃的情況,還能伸手陷害側妃?」

    說著,穆瀾輕笑一聲:「本宮真要害你,又何須大費周章,只要耽誤幾次徐醫女到東宮給側妃查看情況,側妃這肚子裡的孩子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這是實話。

    穆知畫凶險的情況已經多次,穆瀾有心在這件事上攔著,只要拖延一會徐醫女的時間,穆知畫就涼了。

    更不用說,徐醫女還是穆瀾的人。

    所以,在穆瀾看來,穆知畫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人。

    而穆知畫卻一口咬定了:「穆瀾,是你在我的飯菜裡做了手腳,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讓我步步惡化下去的!」

    「我下毒?」穆瀾挑眉,似笑非笑的。

    而這話,也讓寢宮內的人震驚了一下,太后和曲華裳的看向了穆知畫,反倒是穆瀾很是淡定的站著,在等著穆知畫說下去。

    穆知畫的聲音卻顯得虛弱無比,畢竟大出血小產後,沒說一句話都好似費盡了力氣。

    「這東宮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經太子妃之手的。奴婢做不了任何決定,就連娘娘的一日三餐,都是太子妃確認後,才能送到奴婢手裡的。」穆知畫沒說,而是一旁的秋香微微顫顫的開口。

    而穆知畫看著穆瀾的眸光卻是一瞬不瞬的,陰沉無比。

    穆瀾挑眉,示意秋香繼續說下去。

    「奴婢想,太子妃娘娘現在已經是在太子妃之位上了,沒必要做這麼冒險的事情,下毒的話根本逃不過宮內的御醫。但是太子妃卻可以在飲食上做手腳,娘娘的每日的食譜,太子妃都是確認過的。」秋香說的直接。

    而後秋香舉了很多穆知畫平日吃的東西,每一件都足夠讓在場的人臉色變了變。

    這些,都是對有身孕的人極不好的事情。

    秋香就好似要一口咬死穆瀾,一點都沒鬆口的意思:「而奴婢並不知道,只覺得這東宮送來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的問題,所以就讓娘娘吃了,現在想來,思細級恐。」

    這話,不輕不重的,在現場驚了一地的雷。

    穆瀾安靜的聽著,一直到秋香說完,穆瀾淡淡的笑了笑:「所以,這是本宮的手段?」

    仍然是不急不躁的口吻。

    秋香的臉色變了變,不知道怎麼接口,下意識的看著穆知畫。

    穆知畫卻沒說話,開始裝傻。

    這件事對於穆知畫而言,能把穆瀾拖下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拖不下水,也要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的。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又委屈:「臣妾甚麼都不知道,只是現在串聯起來,臣妾才覺得可怖。」

    穆瀾又是一陣輕笑,一步步的朝著穆知畫走去:「側妃,你對你肚子裡的孩子多在意,你心裡沒數嗎?你怎麼進的東宮,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嗎?這個孩子是你的底牌也是你的王牌,你怎麼可能不小心翼翼的護著。」

    穆知畫被穆瀾嚇倒。

    「這種沒什麼水平的栽贓,你真的覺得這寢宮內的人都會信嗎?就因為你沒了孩子,所以要本宮負責?」穆瀾冷笑一聲,「秋香是個姑娘家,本宮倒是相信秋香不知道這些。但是側妃會不知道嗎?這些該注意的,難道徐醫女沒提醒過側妃嗎?」

    穆知畫的臉色變了變。

    而穆瀾安靜的看向了一旁:「讓徐醫女進來。」

    玲瓏應聲,很快就出去,徐醫女跟了進來,穆瀾淡淡開口問道:「徐醫女,難道你從來不曾提醒過側妃娘娘,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嗎?」

    徐醫女安靜的應聲:「臣每一次都會提醒。」

    而後穆瀾繼續看向穆知畫:「側妃,徐醫女從來都公正無私,這點宮內的人人都知道,所以徐醫女的話不可能有假,若是有假的話,徐醫女是要人頭落地的。她犯得著嗎?」

    「本宮在東宮,每日要處理無數的事情,御膳房遞上來的菜譜,本宮難道真的要一一查看過嗎?好,就算本宮刻意這麼做,那麼側妃也乖乖吃下去嗎?側妃難道不會告知殿下嗎?側妃只是被軟禁,不是被禁聲,該說的,該提的要求,難道都放棄了嗎?」穆瀾冷笑一聲。

    之前的戲謔已經變了。

    而後,穆瀾轉向了太后:「啟稟娘娘,穆瀾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像側妃所說,東宮的一舉一動,臣妾都是知道的,那麼,東宮每日吃了什麼,臣妾也自然是過目過的,自從臣妾進入東宮,都讓奴才們留著這些東西,起碼隔上半年才能銷毀。」

    這話,讓穆知畫的臉色變了變,是沒想到穆瀾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娘娘只要讓管事的公公拿出來一看便知。」穆瀾淡淡的說道,「當然,如果側妃娘娘也有的話,側妃娘娘自然也可以拿出。」

    穆瀾的聲音仍然平靜,但是周圍的氣氛卻已經陰沉無比了。

    「畢竟不能空口無憑。」穆瀾面不改色。

    而玲瓏已經從容退了出去,很快,東宮管事的太監就已經被帶了過來,還抱著穆瀾入宮後,關於每日上報的膳食單子。

    但卻是兩份,太監跪在地上,緊張開口:「這一份是側妃娘娘讓奴才留下的,這一份是每一日東宮的膳食,都給太子妃娘娘過目過了,上面還有娘娘的簽名。」

    這下,穆知畫徹底的變了臉。

    在穆瀾簽名的單子上,並沒穆知畫說的這些,都是一些適合孕婦的滋補的東西,反倒是側妃給的單子上,也有簽名也是穆瀾的名字,但仔細看,還是看的出差異的。

    曲華裳和太后的臉色已經變了。

    李時元的眉眼跟著冷了幾分。

    穆瀾拿起紙張,看了看,而後才笑出聲:「側妃難道不知道之前的巫蠱之事,也是有人仿冒了本宮的簽名,看來這側妃仿冒的也是九分深思。本宮到現在沒找到巫蠱之事能寫出和本宮一樣自己的人,倒是在側妃這看見了?」

    這話不輕不重的,卻讓穆知畫連滾帶爬的從床榻上爬了下來:「娘娘,這件事不是臣妾所謂。殿下,你一定要信臣妾。真的和臣妾無關。但是臣妾吃的也是真的。」

    這種時候,穆知畫只能咬死承認。

    就在這個時候,徐醫女卻忽然開口說道:「側妃娘娘,你的胎氣一直不穩,臣和你說過無數次,是你執意要留住這個孩子,臣只能盡力而為。就算這食譜是真,以娘娘的食量,這點東西,如果娘娘是正常的情況,造不成任何影響的。」

    「食物雖是相生相剋,但是但凡食量,都不會引起任何的麻煩。」徐醫女的聲音平靜的傳來,「娘娘從最初到現在,腹中的孩兒能保到此刻,已經是奇蹟了。臣在接手娘娘的時候,就已經和娘娘說過,這個孩子,就算勉強維持,最多也就是到六月。六月的孩兒是活不下來的。」

    徐醫女說完,就不再開口。

    穆知畫想給穆瀾潑髒水,卻沒想到把自己牽連到了巫蠱之事裡面,太后看著穆知畫,臉色更是陰沉的難看:「側妃,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就連一向護著穆知畫的曲華裳都不敢開口,生怕再把自己牽連,現在的曲華裳早就已經是在懸崖邊,隨時隨地都可能粉身碎骨。

    「側妃,你怎麼能血口噴人。」曲華裳忍了忍,這才開口,「還當著太后和太子的面鬧出這樣的事。本宮念你沒了孩子,心裡難受,這件事就不和你計較了。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難逃,你就在東宮反省,秋祭結束之前,不得離開東宮半步。」

    這是曲華裳必須要做的事情。

    太後再沒看穆知畫一眼,帶著怒意衝衝的離開了。

    曲華裳也沒敢多停留,警告的看了一眼穆知畫,而後跟著太后,也離開了東宮。

    穆瀾半笑不笑的站在原地,看著穆知畫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的嘲諷。

    穆知畫怨恨無比,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李時元的面色也陰沉無比:「側妃,你太讓本王失望了。這東宮皆是本王的人,如果太子妃對你做了什麼,本王怎麼可能不知道。本王也知道你對太子妃不滿,但也從來沒想過,你竟然在眾人面前栽贓嫁禍。」

    穆知畫惶恐的看著李時元。

    「怎麼,側妃是覺得最近的東宮還不夠太平嗎?」李時元陰沉開口。

    穆知畫根本不敢應聲,而李時元已經看向了穆瀾:「這件事委屈愛妃了。」

    「委屈倒不會,就只是無妄之災罷了。」穆瀾淡淡笑了笑,「只是這件事驚擾了殿下,讓臣妾有些過意不去。」

    李時元看著穆知畫的眼神更是帶著警告。

    穆知畫咬著唇,不敢吭聲。

    「這東宮的事,愛妃全權處理。」李時元沒了耐心,轉身也走了出去。

    更是毫不在意,東宮內就只剩下穆瀾和穆知畫兩人。

    穆知畫看著穆瀾,這下是嚇的瑟瑟發抖:「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晚了。」穆瀾冷淡開口,「穆知畫,你知道我留著你是為何嗎?」

    穆知畫看著穆瀾,節節後退,一點都不懷疑,穆瀾下一秒就會把自己硬生生的掐死,而穆知畫再怎麼退,也不可能逃離這個方寸之間的距離。

    最終,穆知畫靠在牆角的邊上,瑟瑟發抖。

    就連秋香都不敢說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頭看著地面的眼神都顯得瑟瑟發抖起來。

    而穆瀾卻一步步的走著,一直到徹底的把穆知畫堆到了牆角,半蹲下來,絲毫不憐憫穆知畫臉上的蒼白和先前不久剛剛流產的悽慘模樣,纖細的手指捏住了穆知畫的下巴。

    「姐姐……姐姐……我錯了。」穆知畫的聲音微微顫顫的。

    先前李時元已經說過,這是東宮的事情,全權交給穆瀾處理,以現在穆瀾的勢頭,曲華裳保不住自己,真的交給穆瀾處理,就算穆瀾要了自己的命,恐怕李時元也不會多說什麼。

    「穆知畫。」穆瀾看了很久,才冷漠的開口,「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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