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娘娘努努力

    冷宮娘娘努努力

    我穿越了,魂穿了一位身份尊貴卻不受寵愛,被打入冷宮的皇后娘娘。

    正當我準備偷偷摸摸逃出冷宮時,婢女如玉拉住我,言辭鑿鑿:

    「娘娘莫慌,娘娘進冷宮已是常態,過幾日就會放出去了。」

    我默默放下裙擺:「你展開說說。」

    1

    作為一個看過各種穿越、重生及抓馬情節的我,都被這「皇后」的智商給驚住了!

    皇后的娘家蘇家有從龍之功,背景無敵。結果她卻因為嫉妒嬪妃而三番五次被打入冷宮!

    這劇情,就連我這個局外人聽了都想錘牆。

    呵,男人怎麼靠得住呢?皇帝的愛情,那更是扯淡離譜。

    我決定了,既然繼承了這身皮囊和身份,我就絕不會再祈求那虛無縹緲的「帝王之愛」!

    正當我冥思苦想,該如何在後宮躺平當鹹魚的時候,聖旨出現了!

    傳旨的公公尖著嗓子宣旨,一頓囉嗦,聽得我頭都痛了。

    那些冗長的內容,用一句話就能概括:皇上要放我出去了!

    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皇后娘娘,陛下還是愛護您的。」

    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謝恩。

    這是我最後一次被關冷宮,我發誓!

    我在鳳儀殿過了三天養尊處優的皇后生活,華貴的首飾數不勝數,四季宮裝更是裝得滿滿一屋。

    什麼叫紙醉金迷,什麼叫錦衣玉食,就是在說我現在的生活!

    我正開心得意,現實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娘娘,太后娘娘傳召您去寧安宮。」老嬤嬤恭敬地朝我行完禮後,傳達了太后的懿旨。

    瞬間我就不開心了。

    皇宮裡,除了皇上這個上司以外,還有一個女上司。

    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太后為什麼會突然傳召我,難道是要給我漲月錢?

    雖然現在我不缺錢,但作為社畜,聽到「漲錢」這兩個字,就會本能地激動,那是來自 DNA 的躁動。

    我剛踏進寧安宮,就聽到殿內傳來嚶嚶的哭泣聲,不用想,一定是哪個嬌弱不能自理的嬪妃被欺負了。

    這,是她們的內部鬥爭,應該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我上前恭敬地朝主位上的太后行禮,那哭泣的嬪妃也帶著哭腔向我行禮。

    心累。

    我剛坐下,突然聽到太後壓抑怒火的聲音:

    「皇后,你看你是怎麼管理後宮的!」

    我做了什麼?

    這話我差點就問出口,還好我理智地觀察了一番,隨後言明事實:「兒臣這幾日足不出戶,還免了各宮嬪妃的晨昏定省。實在不知後宮發生了何事讓母后如此惱怒。再者,鳳印在母後手裡,兒臣也管理不了後宮之事,還請母後恕罪。」

    這叫,既然不掌權,就不要給我甩鍋!

    我不接!

    奪了我皇后的權,還要我替她打理後宮,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反正我不摻和。

    「你——」太後指著我,良好的教養讓她罵不出一句話,最終只能無奈嘆氣,「許美人流產了。」

    原來是「流產」啊,在宮鬥、宅斗裡經常看到的手段。

    「是許美人不小心跌倒流產呢?還是哪位宮女沒有扶住?還是被寵物驚嚇到?亦或是服用了什麼糕點、湯藥、膳食?」我緩緩問道。

    跪在地上喪著一張臉的女子,和太后同款驚愕地看向我。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不是這些花花?

    「難道是——和皇上那什麼的時候,作沒了?」我輕聲問道,這種情況也是可以有的。

    啪!

    太后從錯愕中恢復過來,拍了拍扶手,怒聲說道:

    「不堪入耳!皇后何時變得如此汙言穢語,實在有辱門楣。」

    這就汙言穢語,這就有辱門楣?

    我要是想休了皇上,自己單幹,那豈不是大逆不道?

    眼下之際,我只能老實地當鵪鶉,等著太后說一些清麗脫俗的話語,讓我洗洗耳朵。

    順完氣後,太后將頭別開,彷彿看我一眼就髒眼睛般,怒聲說道:

    「就是這寧嬪,嫉妒許美人有孕,在許美人的安胎藥裡下了紅花。」

    原來是這樣啊——

    嘁,一點驚喜都沒有。

    寧嬪大喊冤枉,而太後一句話就將她的生路完全斷絕:「如此善妒的女子怎可入宮伺候皇上,退下去杖斃。」

    我木然在一旁看著,內心毫無波瀾。

    被送進宮的女子,要麼生、要麼死,生生死死地鬥下去,實在索然無味。

    「皇后,你可想明白了?」太後聲音悠悠地傳進我正在神遊的大腦裡。

    哦豁,搞半天,殺雞儆猴?

    我是不是該慶幸,我不是那隻雞?

    2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安安穩穩地待在鳳儀殿,管他什麼宮鬥,管他什麼皇上,管他什麼太后,日子就能夠一天天過去。

    但我錯了。

    「母後是勸兒臣大度?」我涼涼地說道,「如今兒臣已經做到了。陛下無論是想雨露均霑,還是專寵哪位嬪妃,兒臣都不會再干涉。同樣那鳳印,兒臣拿不拿都無所謂,陛下或者母後想給誰就給誰,兒臣亦無異議。」

    聽到這話,太后甚是滿意地看向我。

    「只是母後——」我抬頭看向坐得四平八穩的太後,可能以下言論會讓對方深深不適,可我怎麼能憋著自己呢,「以後這等殺雞儆猴、指桑罵槐之事,還請莫再演給兒臣看,費眼睛。」

    「看來皇后今日是累了,竟如此胡言亂語。哀家這麼做,都是為了皇后、皇上好,可惜皇后並不領情。」太后心態極好地說道,一點都沒有被唐突到的意思。

    不愧是上一屆的王者,心理素質真強。

    我在心裡默默為太後豎起大拇指,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兒臣一向佛係,不看重權、不看重利、不看重名,也不看重帝王寵愛。」我緩緩說道,「可總是有人得寸進尺。我退一步,就有人想進一步。我的不爭,在某些人看來就是懦弱,母后認為呢?」

    太后這才認真打量我,她微微一笑,淡淡說道:「要是什麼都不看重,又怎會進宮。」

    我笑了笑,一個孤獨的穿越靈魂,任何人都不會懂。

    她們還站在地面上,而我已經在大氣層。

    「母后說得是,若不是皇上,兒臣又怎會入了這皇家的門。兒臣倒希望所嫁之人並非皇家,這樣便能,君若無情,我便休。何苦守著一個男人,白白浪費這一生。」我冷聲道。

    果然,我這話一說完,太后拍椅而起,對我怒目而視,似是在掂量我這個皇后的腦袋值幾斤幾兩。

    最終,她敗了。

    「皇后得了癔症,竟在哀家面前如此瘋言瘋語,來人!將皇后送回鳳儀殿,好生看管!癔病沒有治好前,不准出來!」太后對貼身嬤嬤吩咐道。

    「兒臣告退。」我很滿意這種結果,恭敬地朝太后行禮。

    3

    即便我是因為「癔症」被軟禁在鳳儀殿,可該有的吃食一樣不少,也算是 VIP 待遇。

    在我優哉的軟禁生活裡,突然闖進一個「送經驗」的安貴妃。

    恭喜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怒火。

    安貴妃剛來的時候,端得是雍容華貴,客客氣氣地稱呼我為「姐姐」,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可走的時候卻是腳步不穩。

    「姐姐,承蒙陛下恩寵、太後抬愛,妹妹今日就拿到鳳印,替姐姐掌管後宮。」安貴妃說著撫了撫發上金鳳步搖,眉眼上挑,頗有幾分刻薄。

    「哦,恭喜恭喜。」我不鹹不淡地說道,拿起手邊的糕點——這糕點的味道還不如普通蛋糕,看來我得找機會自己動手做一做。

    安貴妃明顯沒想到我會這麼簡單地恭賀她,張揚的嘴角凝固了一下,隨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姐姐養病期間,還是要以清淡為主,糕點蜜餞什麼的少用為妙。」

    我單手撐著下巴,轉頭看向洋洋得意的安貴妃,她妝化得有些濃,眼角的魚尾紋彰顯出她不小的年紀,就這還能得到陛下恩寵?

    恐怕能得到鳳印,更多的是太後抬愛吧?

    見我仔細打量著她,安貴妃故意甩了甩她發上的金鳳步搖。

    金鳳,向來都是太后、皇后的象徵,宮嬪私下是不能鍛造的,更不會堂而皇之地戴在頭上。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賞賜。

    我走到安貴妃身邊,目光落在金鳳步搖上,淡淡地說道:「那金鳳是鍍金的嗎?好像金粉掉了。」

    不待安貴妃反應過來,我就將步搖扯下來,重重地扔在地上。

    安貴妃尖叫起來,分貝有些高,我趕快離她遠一點。

    「哎呀,妹妹怎麼聲音這麼大,可把本宮嚇著了。」我慢悠悠地說道。

    看到安貴妃狼狽地跪在地上,將步搖撿起來,我又慢悠悠說道:「一根步搖罷了,妹妹不用緊張,本宮這裡多得很,你要哪一根就賞你哪一根,本宮是不是很大方?」

    「這是陛下御賜之物,姐姐竟然敢摔御賜之物,就等著——」

    「等著什麼?」我淡定地說著,優雅地坐回椅子上,佯裝不解,「明明是妹妹不小心摔壞的,怎麼能賴在本宮身上?」

    「哼,姐姐如今被太後軟禁在此,還以為自己能有翻身的機會嗎?」安貴妃眼睛紅紅地看著我,說出口的話卻讓我只想打哈欠。

    「那又怎樣呢?」我不急不緩地說道,坐在高位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這種俯視之感,實在不要太好,「妹妹糊塗了吧,本宮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不是因為太后,也不是因為皇上,而是因為蘇家。」

    「遲早有一天,姐姐會——」

    「你等不到了。」我打斷安貴妃的話,上位者的優勢是能隨隨便便打斷對方說話,「在你剩下的生命裡,是等不到的。因為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妾!本宮註定『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啊。」

    我見安貴妃匆匆行禮離開的背影,不由嗤笑。

    就這膽量,還想克扣我的吃食?做夢!

    4

    三日的軟禁生活,起初還有幾分興趣,隨後興趣就完全消失。

    多虧安貴妃過來刷存在,讓我明白一點,想在後宮活得心情愉悅,那就必須要牢牢握緊權力。

    當佛繫皇后這條路是行不通的,依靠狗皇帝也是不行的。

    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自己!

    大女主,能屈能伸,不就是向太后服個軟嘛,服!

    太后之所以撤回我的軟禁,還給我鳳印,不是因為多喜歡我,而是因為「不得不」。

    「不得不」三個字,足夠我做很多事。

    因為我是皇后,宮人不得不聽從我的管理。

    個人簡歷弄出來,每個宮人的關係網和祖宗十八代都記在檔案裡;上班打卡制弄起來,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就連冷宮我都沒錯過,只要到了這地方就要給我簽到打卡;當然還有福利不能少,什麼元宵、中元、乞巧、萬壽節之類的,統統都發些賞賜。按照在職宮人表才能領到,沒有填的就不能領!

    於是「個人簡歷」和「上班打卡」的觀念深入宮人的心。

    持反對意見的是安貴妃,她領著一小撮人上躥下跳,不服我的管理。

    安貴妃深得太后喜愛,時不時在太后身邊伺候,但凡她伺候都會盡職盡責地給我上眼藥。

    面對太后不輕不重的斥責,我都是右耳朵進左耳朵出,還學會了「好的」這類萬能詞。

    直到一場宮宴,我才成功讓太后和安貴妃閉嘴!

    以皇上帶頭的朝臣在前殿用膳,而我作為皇后帶著臣婦們在後殿用膳。

    對於這種打卡吃飯的事,我已經很熟稔。

    除了開宴時露露臉以外,工具人皇后都安心在後殿露出專業假笑。

    至於皇上的英俊呀、溫柔呀、體貼呀,當然不是給我的,我也不稀罕。

    吃完飯就各回各殿,輕鬆自在,樂得逍遙。

    可我沒想到,妖蛾子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一位臣婦吃了一口菜之後突然口噴鮮血。眾人大驚,宮殿裡亂成了一鍋粥。

    我將手邊的酒盞扔在地上,第一時間吩咐身邊的宮人保護太后。

    見宮人護在太后前後左右,我這才安心,又對殿外衝進來的禁衛軍說道:「去請御醫!守在殿內,不要讓任何人走動或者離開!」

    禁衛軍都被我的臨危不亂鎮住了,大概沒想到平時嬌滴滴的皇后能如此雷厲風行吧。

    5

    破案能有多快,我能準確地說出時間:兩炷香!

    御醫匆匆趕來時,黃花菜都快涼了。

    我將今日的簽到卡交給如玉,在她點名字時,我讓所有人都回到原位。

    如玉站在我身邊,高聲地點著一個又一個宮人的名字,叫到名字的宮人都要大聲答「到」。

    名字點完已是一炷香,可想殿內出現的宮人多雜亂。

    當然不排除有人胡亂簽了名字就進來,這個只要事後挨個查個人簡歷就行。

    「既然殿內的宮人都已經簽到過,那你們就各自認出左右手是誰,喊出對方的名字。」我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家不必驚慌,本宮很快就能查出兇手是誰!」

    宮宴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排練過五天,無論是菜式還是宮人端菜、服侍的順序都來回推演過。

    如果左右有宮人不認識的人,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揪出了那個多出來的人。

    「拿下!」我冷聲吩咐道,「不要動刀,注意柱子桌子及杯盞,免得她自盡。要是能將下巴臼掉,就更好了,咬舌自盡也不好。」

    在我的命令下,賊子被完完整整抓住,什麼都不缺,甚好!

    「將她帶下去好好審審,定有收穫。」我說完,重新坐回位置上,等待著我那名義上的夫君來後殿做做表面文章。

    台子我都給他搭好了,結果他跑來先是寬慰了一番林妃。

    我樂呵呵地在一旁看著,還是太后出聲提醒道:「皇上,這次多虧了皇后。」

    「這本就是皇后的職責。」皇上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冷漠異常地說道。

    很好,不愧是我認證過的狗皇帝,夠狗、夠清醒。

    「這是臣妾分內之事,當不得陛下稱讚。」我出聲說道,優雅地走到林妃身邊,微笑地挽住林妃的手,「讓林妃妹妹受驚了,是臣妾的不是。」

    小樣,我還能被狗皇帝難住?

    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誰還不是做面子功夫。

    被禁衛軍帶下去的假宮女將事情一一交代,正式將一個宅鬥搬到我的面前。

    不管何時何地,她們都在為了一點權力,一個位置而鬥得死去活來。

    我真想為她們點播一首歌——《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6

    我一向都知道皇上狗,但我並不知道他能狗得如此理直氣壯且一點都沒有身為丈夫的責任和擔當,也可以稱之為渣,連起來就是渣狗!

    當我滿懷期待地將一份「批款」的文件,磕磕絆絆地用文言文方式去表達,再蓋上鳳印交到皇上手裡時,我滿懷希望地等待著一個「同意」的答案。

    我足足等了三天,才等來一堆他用朱筆寫的字,字面意思翻譯過來就是「狗屁不通」四個大字。

    每月月初的這天,本是我最想逃避的日子,結果今個兒,我鬥志滿滿。

    月初,皇上就算不想來,也必須留在我這鳳儀殿——蓋上被子睡覺!

    我在皇上洗漱準備就寢時,從案桌上將一張寫得言簡意賅的批款文件拿到皇上面前,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陛下,這是臣妾為後宮做的方案,大致估算了一番,需要三萬兩銀子……」

    「不用說了。」皇上冷聲打斷我,余光落在我身上,就像上百柄刀,將我扎得透心涼,「什麼高爾夫、游泳池、桑拿,朕根本就沒聽說過,皇后此舉毫無先例。竟要三萬兩銀子,且不說國庫或者我的私庫有沒有這筆銀子,就算有,朕也不會同意!」

    「哦。」我緩緩地說道,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正因為「毫無先例」,百年來後宮都是宮鬥度過,我才會想到將現代的休閒會所搬過來。要不是顧忌這裡是皇宮,我還想弄農家樂!

    要不然將農家樂也加起來吧?

    我喜滋滋地想著。

    「皇后明白就好,睡吧。」皇上見我幡然醒悟,淡淡說道。

    皇上的話將我從美好的想象裡拉了出來,既然他將我扎得透心涼,那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他!

    來而不往,非禮也。

    「原來不僅是國庫,就連皇上的私庫都沒有三萬兩銀子呀。」我拖長尾音說道。

    果然,聽到我這麼說,狗皇帝滿臉的不自在。估計有一種被扒光的羞恥感吧?

    看得我心裡那叫一個舒服呀!

    他不給我面子,我也不用給他面子!

    可事情還是要解決。

    「既然如此,臣妾就將批款的申請,換成動用後宮建築的申請及內務府府印的使用權?當然,在動用或使用之前,都會給陛下打報告。」我平靜地說道,心裡已經打定主意。

    皇上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帶有威懾,但我半分不懼。

    拿了這麼久鳳印、看了這麼多明裡暗裡宮鬥的我,還會懼怕一個渣狗皇帝的眼神?

    我自動將他的沉默當作默認,頓時沒了睡意。

    後宮內廢棄的宮殿,我要打報告問一問能不能拆。

    招商的公告和舉辦招商會,我得聯繫內務府一起辦成。

    在施工期間,閒雜人等眾多,我得弄一套臨時的管理方案。

    等等,一切事都等著我去做呢,哪裡有時間陪渣狗皇帝躺一個床榻!

    我興沖沖地坐在案桌前,就著燭火,不知不覺地寫了一頁又一頁。

    天還沒亮,皇上身邊的大總管公公率先出現。

    見到屏風後的我時,他整個人彷彿被嚇住!

    我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對跪在地上的公公說道:

    「皇上已經醒了,去伺候吧。」

    於是一眾人輕手輕腳地站起來走到床榻邊,伺候著皇上洗漱穿衣,這過程裡除了穿衣的窸窣聲,再沒有其他聲響,可見平日訓練有素。

    我見皇上穿好龍袍就要離開,連忙行了禮。

    我回到床榻補覺了,並不知道皇上無意中瞥見了我案桌上的企劃案,赫赫然地看到了「招商」兩個字。

    以至於我爹,當朝丞相被皇上在御書房追問,何為招商。

    我爹和他的幕僚翻遍古籍都沒找到「招商」是何意。

    7

    在這裡商人地位雖然低微,可「逐利」的本性可是從古至今都沒變過。

    我的招商大會,在毫無阻攔的情況下,完美閉幕!

    內務府蓋印的文書和皇上御筆親書的牌匾,光是這兩個噱頭,就足以讓他們免費贊助。

    皇上面無表情地看完我的「申請」,沒有表示反對意見之後,內務府總管跟著我跑斷了腿。

    浩浩蕩蕩的后宮整改計劃開始了!

    我精準地計算好工期,施工期間,所有宮人不得走施工區域的道路,且每個路口都有禁衛軍把守,斷然不會出現安貴妃所擔心的「內外勾結」的情況。

    就連工人的伙食費,皇宮都不用出,完美!

    某某贊助了什麼東西用於皇宮某某殿,光是「贊助」這兩個字,都是好幾個商業巨賈爭奪後,才有資格出現在皇宮裡的。

    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商人耍滑頭,敢在皇家面前動不該有的心思,是什麼下場,自己掂量!

    按照我的想法建立起來的後宮娛樂會所,在花費一年的時間後,終於完成了!

    跑馬、馬球、露營、高爾夫、游泳池、桑拿、溫泉等,足夠震驚後宮嬪妃,也足夠讓我後半生過得有滋有味。

    答應給商人的「名」,我自然不會忘。

    叫來皇宮畫師,分別畫上建成的建築物,再加上某個贊助商的人影,「照片」就這樣橫空出世。

    畫師作畫留名、商賈留名,再找人寫一句不痛不癢的題字,隨後再蓋上內務府的章,全套服務很到位。

    但商賈們似乎還不滿意,還想求一塊「陛下御筆親書的匾額」。

    這事,難辦!

    渣狗皇上已經明確了他不支持不反對不摻和的「三不」原則,我也不能強人所難。

    可我是誰?蘇冰冰啊,這天底下還有我辦不成的事?

    我將那套「下次再接再厲」的話術用上,鼓勵大家不要氣餒,這次拿不到皇上御筆親書的匾額,下次肯定能拿到!

    不僅安撫了商賈,還為下次會所改造埋下了伏筆!

    會所完工後,那自然要邀請後宮的宮嬪們來好好享受一番嘛!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可是很認真地在當皇后娘娘喲。

    以安貴妃為首,帶來一乾後宮我見過的、沒見過的宮嬪。

    「皇后娘娘在後宮如此折騰,弄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到底意欲何為?這一年來,妹妹們都要忍受著——」安貴妃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熱情地打斷了她:

    「林妃妹妹快來和本宮一起試試那溫泉好不好用。」

    作甚要搭理一個刺頭?柿子,也要挑看著軟的招呼。

    安貴妃,又菜又愛挑撥離間,全都是小學雞的吵架戰術,理了都是在浪費時間。

    林妃一向得皇上寵愛,而且是一朵嬌滴滴的「解語花」,用得好就是雙贏!

    我精心挑選出來的「服務員」們,貫徹了「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將這些後宮嬪妃們徹底征服了。

    之前諷刺我的安貴妃,現在親暱地挽著我的手,一口一個「皇后姐姐」的叫著,哪裡還有半點尖酸刻薄的樣子。

    就連林妃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誠。

    其他宮嬪或許還因為「位卑」而不敢放肆玩耍,但臉上的驚奇和笑容就沒有停過。

    效果甚好呀!

    這樣一來,她們就沒精力折騰有的沒的,宮鬥什麼的,哪兒比得上會所裡的各種享受呀!

    8

    將年輕宮嬪們的多餘精力安排好之後,我發現太后那邊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什麼,安貴妃已經將她帶到了我的娛樂王國:「太后娘娘,這是皇后娘娘建造的溫泉。」

    太后娘娘,這是皇后娘娘建造的 XX——這個句式,被安貴妃一再重複,每次都能換來太後驚訝的眼神。

    在我和安貴妃的帶領下,太后輪番享受了皇后娘娘建造的東西。

    待到太陽西落,太後、我和安貴妃其樂融融地在躺在各自的躺椅上。

    這一天,是太后和我說話最多的一天。

    看來是個好的開始?

    可隔天,太後就找機會召我去寧安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斥責。

    果然是我太天真,信了太后的塑料友誼。

    我眼前的女人可是上一屆的王者,對她這種「苦過」的人來說,享樂的事情就是驕奢淫逸,得批判!

    太後動怒,我先服個軟。

    「母后息怒。」我跪下後,連忙低著頭,生怕太后看到我眼裡的不懼會火冒三丈。

    「讓哀家息怒也好辦,將那些什麼樂,什麼夫都停掉。」太后怒聲說道。

    這,是不是吃了大鍋飯後,將大鍋砸了的惡臭行為?

    叔能忍,嬸也忍不了!

    直言相勸是不行的,那就只能迂迴。

    我低著頭,營造出一副弱勢之感,磕磕絆絆地將用地和用銀說了一遍,光是這數量就足以讓太后倒吸好幾口涼氣。

    我再接再厲地說道:「如此耗費之下,放著不用也是可惜,推倒了重建又是一次花費。不知母后有何妙計,還請指點兒臣。」

    在太後沉默時,我弱弱地用冰涼的手覆在太后膝上,帶著幾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意味,繼續說道:

    「想要宮嬪們做到母後所說的,憶苦思甜,兒臣這裡有一些拙見。」

    「說來聽聽。」太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聲說道。

    我立刻就將「太極拳」的概念搬了出來,還不忘將太後捧起來,輕聲說道:

    「兒臣不知練這太極拳是否能達到母後所說的憶苦思甜的效果,還請母后能督導兒臣。」

    「明日便開始吧。」太后一錘定音地說道,恨不得立刻就將宮嬪們拉來開練。

    太極都有了,其他晨練工具也要陸續安排上,廣場舞也不錯,找機會試試。

    在太后的帶領下,後宮宮嬪們連續一個月都在練習太極拳,這以柔克剛的優雅被太后拿捏得剛剛好。

    真香,雖遲但到!

    而我就成為太后專用的捧哏,婆媳關係也變得格外融洽。

    見多識廣的我,終於擁有了太后這枚老年粉絲。

    「冰兒,你說那歌劇院,真有這麼神奇?」

    「冰兒,這什麼牌九,甚有意思。」

    「冰兒,三差一,快來。」

    隨著太后呼喚我的次數越來越多,內容也越來越簡潔,我終於成為太后、太妃們的心尖寵。

    當然能親暱喚我「冰兒」的,也只有太后。其他太妃想喊,太后都會吃醋。

    有太后這棵大樹,我在後宮生活得更加有滋有味。

    如果渣狗皇帝駕崩的話,我就能提前過上退休生活。

    可惜——我那個只要面子過得去的夫君,他破天荒的找上門了。

    9

    這不是月初的日子,渣狗皇帝卻來到了我的鳳儀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和狗皇帝都喝完一盞茶了,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我原想和渣狗皇帝坐到天荒地老的,可惜我的膀胱,它跟我說不行!

    「陛下您繼續坐著,臣妾要出恭。」我說完就帶著如玉匆匆離開。

    大概是我離開的背影很銷魂,如玉還小聲地提醒我:

    「娘娘您跑慢點,陛下在看著您呢。」

    「哦,那你慢點來,本宮等不及了。」我焦急地說道。

    待我解決完人生大事,渾身輕鬆地回到正殿時,渣狗皇帝的坐姿依舊標準,連頭髮絲都沒有動過。

    和這樣的人比坐姿,我承認,我輸了!

    「陛下要說什麼就直說吧,臣妾怕坐久了得痔瘡。」我平靜地說道。

    渣狗皇帝有沒有痔瘡,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照這樣的趨勢坐下去,我一定會有。

    為了身體健康,我繼續說道:

    「是不是臣妾的父親私下跟陛下提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陛下您說出來,臣妾一定為您做主。」

    「荒謬,朕與丞相商談的都是國家大事,豈能和皇后言語。」皇上震怒地說道,說完後又冷冷瞥了我一眼,臉上似是寫滿「怎麼如此不識趣」的意思。

    哦豁,這是聊爆了。

    反正該問的我都問了,渣狗皇帝不說,我也沒有辦法呀,只能——

    「如玉,將御膳房做的蜜餞和新口味的蛋糕端上來。」我吩咐完如玉,余光看到皇上的冷臉,不免補充道,「多吃甜食,心情會好。」

    血糖也會增高。

    我在心裡補充完,看到渣狗皇帝更冷的臉,我也懶得再用熱臉去貼。

    如玉恭恭敬敬地將盤子擺在桌上,我看渣狗皇帝沒有食慾,伸手就將盤子挪到自己面前。

    渣狗皇帝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平靜地看過去並說道:「反正陛下也不吃。」

    正準備伸手的渣狗皇帝默默地收回手。

    看得我,真解氣!

    大概過了一炷香,我撐著腦袋,暈暈欲睡,突然聽到渣狗皇帝那邊發出動靜,連忙說道:

    「臣妾恭送陛下。」

    只是整理衣袖的渣狗皇帝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從哪裡來的怒氣,陰陽怪氣地說道:

    「皇后還真是放肆得很,恐怕早就知道,眾臣都期盼著皇后誕下嫡子,以安社稷。」

    「就這事,皇上在我這坐了這麼長時間?嗐,早說嘛。」我站起身,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皺,「臣妾會幫陛下解決此事,還請陛下不要擔憂,也不要再來臣妾這裡靜坐,容易得痔瘡。」

    即便渣狗皇帝掩蓋得及時,我也能清楚看到他眼裡的震驚。

    即便渣狗皇帝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鳳儀殿,我也知道他在等我解決。

    就是這麼渣、這麼狗,這麼理直氣壯。

    不就是嫡子的事嘛,既然我解決不了嫡子,那就只能解決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我爹。

    10

    我找了一個藉口,將我爹召進鳳儀殿。

    「爹,女兒很久沒見到你了。」我柔聲說道。

    蘇家雖然讓渣狗皇帝頭疼,但一直恪守臣子本分。

    要說唯一過分的要求,就是將嫡女嫁給皇上,誰讓當初原主喜歡渣狗皇帝到無法自拔。

    隨後原主在後宮作天作地,老父親只能含淚求情。

    這才有了原主在外人看來「驕縱」的資本。

    蘇家當家人、當朝丞相蘇淮年少成名,有貴公子的傲氣,有讀書人的講究,有臣子的剛正,也有為父的慈愛。

    總之就是再年輕三十歲,絕對有無數女子哭著喊著要嫁的良人。

    蘇淮坐得腰桿挺直且恭順,讓我一時間不知從而說起,只能試探地說道:「父親讓我……」

    話沒說完,我見蘇淮皺了皺眉:「娘娘身為皇后,應該注重言行。」

    「父親為了讓本宮誕下嫡子,聯合朝臣給陛下施壓?」我問道。

    「為皇家綿延子嗣本就是娘娘的職責,娘娘身為後宮之主,哪有庶子庶女常出而無嫡系在膝的道理,實乃不妥。」蘇淮緩緩說道,目光始終落在地上,時刻保持著謙卑。

    皇后不僅要為渣狗皇帝管理後宮,還要和他生孩子。這個道理我懂。

    可和一個不愛的男人生孩子,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該怎麼迂迴地告知父親大人,嫡子是不可能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爹不僅僅是因為我是皇后,才會如此向狗渣皇帝諫言。就算坐在皇后位置的是別人,我爹也同樣會如此建議。

    一邊是諫言忠臣,一邊是和我不愛的男人生孩子,該如何調和?

    那就只能——

    「本宮最近聽聞一些獵奇的故事,只覺得其中不無道理。」我開了個話頭,蘇淮做出傾聽的模樣。

    於是我將「外戚干權」的種種歷史案例都說給蘇淮聽。

    我沒有明說,但聰明如蘇淮應該能聽明白。

    果然不負我所望,蘇淮正襟危坐,神色凝重,顯然心思已是百轉千迴。

    「本宮聽了這些故事也久久無法回神,惶惶不可終日。若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女子能想明白其中關鍵,是否就不會釀成全家滅門的慘案?」我低聲說道,「無論是哪位皇子最終得到那位置,本宮都會被恭恭敬敬地奉為太后。若是本宮有了嫡子,即便本宮不願爭,別人也不會相信。」

    蘇淮心神大震,匆匆向我行禮告退。

    從此,渣狗皇帝再也不拿這件事來煩我。

    在我以為此後可以安心退休養老的時候,太后給我帶來了驚喜。

    10

    當一位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到達一個巔峰時,她就會關心——

    「你在哪裡工作?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

    就算我魂穿古代,當了尊貴的皇后娘娘,也依舊逃脫不了太后式催生、後宮嬪妃式齊齊讓路的「特殊關照」。

    在她們的統一控盤下,內務府總管急急忙忙趕到鳳儀殿,當著我的面哭訴起來。

    渣狗皇帝的妃子們統統都「罷工」了,理由還挺統一,全都是身體不適。

    渣狗皇帝硬氣地在御書房待了五天後,踏進了我的鳳儀殿,臉色鬱鬱,像是好幾天沒有出恭一般。

    我是誰?慫過靜坐嗎?我只是怕得痔瘡。

    「陛下來此,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我開門見山地說道。

    「後宮之事,皇后打理得很好。」皇上緩緩說道,只是那「好」字變得別有深意。

    「陛下謬讚,臣妾愧不敢當。」我笑著說道。

    我自然聽出話外音,那一個個要侍寢時說「身體不適」的宮嬪,第二天就能高高興興地來做早操。操作太 6,用腳想都知道她們什麼心思。

    「朕以為皇后勸服丞相後,就會安分守己,沒想到連後宮嬪妃都被皇后收買人心,一個個都盼著皇后誕下嫡子。」皇上嘲諷之意滿滿。

    好像那生嫡子的事,是我逼迫他的一樣!

    都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和渣狗皇帝生孩子,淦!

    天下之主就在我面前,我能硬懟嗎?事實告訴我,並不能,我只能委婉地說道:

    「陛下實在太抬愛臣妾,妹妹們都是恰巧身子不適罷了,以後臣妾一定督促御醫勤快地為妹妹們把平安脈。」

    渣狗皇帝蹙眉看著我,似是在等我繼續說。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臣妾也深知陛下心裡對臣妾沉甸甸的愛意。」瞥見渣狗皇帝明顯被噎到的神情,我心中暗爽,「生孩子無疑是在鬼門關走一趟,隨著肚子一天天長大,那妊娠紋也越來越明顯,伴隨嘔吐,睡不香等症狀,生完孩子可能還有產後抑鬱症。危險指數太高,陛下不願臣妾經歷,自然是為臣妾好。」

    「一派胡言,朕從來都沒聽過這些奇怪症狀。」皇上不滿地斥責道。

    我對此嗤之以鼻,她們都極力給皇上看自己最美的狀態,又怎麼會將這些負面情緒和影響展現給皇上呢?

    我這皇后身份看似尊貴,也不過是終極打工人罷了。同樣要小心翼翼地看渣狗皇帝眼色,一不小心真的玩崩了,一句「午門斬首」就能讓我徹底涼涼。

    對這種和我聊天,總是主動聊爆的渣狗皇帝,我只能重啟話題。

    「臣妾之所以能幫助陛下打理好後宮,其實有一個秘訣。」我故作神秘地輕聲說出四個字,「無欲則剛。」

    我對渣狗皇帝沒有任何愛意,也不會因為他寵幸這寵幸那而吃醋嫉妒,迷失自己。

    縹緲的帝王寵愛我不稀罕。

    將渣狗皇帝、太后當做上司來捧著、敬著,雙方給點面子就能混混日子的後宮生活,也不算難過。

    渣狗皇帝看著我,幽幽地輕嘆一聲,似是悵然又似是懷念:

    「皇后變了很多。」

    「臣妾更喜歡聽陛下說,臣妾長大了。」我笑著說道,「因為長大了,就不會去追尋什麼虛無渺茫的東西。陛下您說呢?」

    「無欲則剛。」皇上喃喃念著,起身離開之時,對我說了句類似警告的話,「朕倒希望皇后說到做到。」

    呵,渣狗皇帝以為他在別人眼裡是塊香餑餑,可在我眼裡,他還不如盤子裡的蜜餞吸引人。

    11

    天佑二十五年,狗皇帝駕崩,諡號明獻帝。

    太皇太后大悲,哭暈在明獻帝床邊,次日薨逝。

    三日後,太子繼位,改國號為啟,稱為承啟元年。

    我,蘇冰冰,光榮地晉升為太后。

    可這一年,我才三十歲!

    至於新帝的生母林妃,早在新帝登基的前一年病逝。

    玩得好的老姐妹紅顏薄命,只剩我這個太后在諾大的後宮裡過退休生活,委實有些索然無味。

    新帝的皇后來拜見我時,我毫不猶豫地將鳳印交給她,留下一封書信在案桌下,藉著新帝給我的金牌順順利利地出了皇宮。

    我才三十歲,皇宮、後宮休想束縛我一輩子!

    如今我都坐到太后的位置,不管是尊貴的身份還是孝道,都沒有人能攔得住我出宮的步伐。

    喲嚯,宮外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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