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國之罪

    叛國之罪

    鳳凰涅槃:惑國妖后的榮寵之路

    ###第 37 節 叛國之罪

      穆瀾成了整個府中最為忙碌的人,因為她的體質原因,這件事都是穆瀾一手在處理的。

      容九成了穆瀾唯一的幫手。

      那些被處理掉的奴才,是容九無聲無息的帶出府,按照穆瀾的吩咐,徹底的焚燒在山頂上。

      這樣的動作,府內的人雖然被關了禁閉,但是或多或少還是能覺察的到的,所以府內更是人心惶惶的,只是礙於穆瀾的命令,沒人敢離開分毫。

      而那些在發病初期的奴才,穆瀾都給了藥。

      這些藥也是讓容九放在了各自的屋門口。

      另外一些確認沒發病的人,也仍然是單獨居住,避免潛伏期內出來,引起更大的麻煩。

      而服用了藥物的奴才們,情況一下子好轉了起來,那些不舒服的地方也跟著逐漸的不見了。

      身體在一日日的康復。

      這對於穆瀾而言是喜事。

      這十天下來的忙碌,讓穆瀾有些吃不消,畢竟她有著七個月的身孕,那種難受的勁上來的時候,讓穆瀾走路都覺得辛苦,只是穆瀾並沒說什麼,仍然在處理這些事。

      而李時裕縱然沒離開屋內,但是李時裕唯一堅持的是必須要和穆瀾在一起。

      穆瀾拗不過李時裕。

      在回去之前,穆瀾會把自己徹底的清洗乾淨,而她自己,她可以確定自己平安無事,不可能傳染李時裕,這才讓穆瀾微微放心了起來。

      「回來了?」李時裕聽見動靜,第一時間走向穆瀾。

      穆瀾嗯了聲,並沒什麼交談的力氣,是真的累了。

      李時裕見狀,不免覺得心疼,他扶住穆瀾,很快朝著床榻走去,穆瀾倚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你這樣太累了。」李時裕擰眉。

      「沒有選擇。」穆瀾的回答言簡意賅。

      李時裕遞了一杯水給穆瀾,穆瀾接過,安靜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一直到喝完水,李時裕才拿起水杯,輕輕擁著穆瀾。

      穆瀾倒是沒掙扎,在李時裕的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閉目養神,沒一會,穆瀾就好似真的睡過去了一樣。

      李時裕沒說話,低頭看著穆瀾。

      很久,是李時裕打破了這樣的沉默:「那些奴才會感激你。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他們是最好的。死的沒任何痛苦。」

      李時裕很了解穆瀾。

      穆瀾再心狠手辣,但是絕對不會也不願意傷及無辜的人。而那些奴才們,在這場病情裡,是最為無辜的人。

      如果不是必要,穆瀾不會下此狠手。

      而這樣的下狠手,府內的奴才也不可能完全沒消息,那種緊張,自然顯而易見。

      只是礙於現在的情況,沒人敢說什麼。

      穆瀾嗯了聲:「你怎麼知道我想這些。」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知道。」李時裕低聲說著。

      他們的默契,不只是在處理事情的方式上,就算是生活中的點滴,甚至一個眼神都可以讓彼此清楚的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就好比現在。

      不需要太多的贅言,李時裕就可以恰到好處的安撫到穆瀾。

      穆瀾衝著李時裕笑了起來,好似一下子跟著放鬆了下來,但那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麼放鬆的:「那些死去的奴才,接觸過的人,我和容九一一看過,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瘟疫傳染的太快了,特別是和他們親近的人。

      所以,那些和奴才們接觸過的平民,自然也已經出現了症狀,和他們相處在一起的家人,也會發現。他們不會坐以待斃,會去看大夫,大夫並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件事,怕是不可能瞞得住。

      「這裡的大夫,一個人無法處理這些。」穆瀾說得直接。

      李時裕看向穆瀾:「你有何想法?」

      「這件事,只要不被人知道,是從我們府邸出去的,我們就能安然無恙,而剩下的人,我們處理好了,必然就可以收買人心。人心有時候不是用銀子好買的,反而是這些事。」穆瀾說的冷靜。

      不管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但是在穆瀾看來,卻是他們的一次機會。

      瘟疫這樣的事情,大家都避而遠之,但是如果有人在這樣的時候能挺身而出,讓這裡的一切混亂恢復平靜,那麼事情就會大大不同了。

      那時候,起碼在這些被治療好的人的眼中,他們就是恩人,而非是可有可無的人。

      這附近的小國家無數,相安無事。

      而他們這樣的人,對於附近的人而言,就是一個外來者,其實是潛藏著無數的危機。

      別的不說,李時元只要能打通一個國家,收買人心,那麼他們的存在就會危險起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何況,他們在這裡如果日益壯大的,也不保證別人不會覬覦他們的一切。

      所以穆瀾的這個思量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安靜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完,而後看著李時裕。

      李時裕並沒第一時間說話,眸光落在穆瀾的身上,卻顯得格外的認真:「瀾兒,別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等,唯有你,我不能讓你冒任何的風險。」

      「你如果擔心我被傳染的話,我不會。」穆瀾說的直接。

      「不僅僅是這些,你要知道,瘟疫這樣的事情處理起來勞心勞力,所以每個地方的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把這些人集中起來焚燒。如果沒辦法避免的時候,他們會選擇毀城,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擴散。」

      李時裕的話語也顯得直接的多:「你懷著身孕,來做這些事,就算你不會被傳染,也會影響到你。」

      懷著身孕的人和普通人本來就不一樣,加上穆瀾懷的辛苦,還有現在她體內蠱毒的原因,是真的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裕是絕對不會讓穆瀾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而穆瀾安靜的聽著,忽然摟住了李時裕精瘦的腰身,小臉貼在這人的胸口,無聲的嘆息。

      李時裕低頭:「怎麼了?」

      「你的話,言之有理。但這件事,恐怕是來不及了。」穆瀾很平靜的說著,「這短短的時間內,我們府內就已經死了這麼些人,外面他們接觸過的人必然傳染了。這面積擴散的,恐怕已經出乎你的預料了。」

      穆瀾的聲音嚴肅了起來:「我們不聞不問,最終的結果,一樣會牽連到我們,那時候事態擴散,恐怕我們更難以收拾。」

      穆瀾的擔心並不是沒道理的。

      府邸的人不可能一直關著,不讓出去,這樣的話,大家更是會人心惶惶。

      而外面的人也會覺得奇怪,加上陸續爆發,最先被開刀的就是他們這樣的外來客,所以現在,穆瀾是不想管,也要管。既然管了,那麼穆瀾就要從中得到一些好處,不可能讓這件事白白算了。

      她看著李時裕:「我們並沒退路。」

      這話說的直接而堅定。

      李時裕安靜了片刻,最終才緩緩開口:「你要怎麼做?」

      「一開始,這件事並不會第一時間引起重視,大夫不是傻子,但是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就能確診這是瘟疫,所以還是需要時間的。在這期間,我們必須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而後我們出面,不需要說什麼,自然他們就會知道。」

      穆瀾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太刻意了,反而讓人懷疑。我負責處理這些事,而你和七爺就可以開始逐漸的說服這些部落的人,雙管齊下,反而才是上上之策。」

      ……

      穆瀾的計劃很周全。

      天衣無縫。

      只要這期間不出現任何的意外,那麼一切都會按照穆瀾的方式去走。李時裕沉吟片刻,最終也沒拒絕。

      但是他看著穆瀾的眼神,卻顯得嚴肅的多:「我只要你保證,你能安然無恙。」

      「我會的。」穆瀾應承的直接。

      就算不是為了李時裕,為了肚子裡的孩子,穆瀾都會堅持到底的。

      龍邵雲和姬娘都說過她和李時裕有三世情緣,那麼這一世是第二世,如果能有孩子留下的話,這一世開始,或許就是好的。

      縱然現在她和李時裕之間,還有誤會還沒解除,但是早晚的,不是嗎?

      而李時裕聽著穆瀾的話,嗯了聲,算是應允了。

      兩人並沒耽擱,很快就按照穆瀾的要求,快速去處理這件事。

      ……

      邊塞瘟疫的事情,不脛而走。

      那些發病的人,讓人談之色變,原本還算熱鬧的邊陲,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就連這人來人往的必經之道,都開始人煙稀少了起來。

      人人自危。

      而府邸裡的瘟疫蔓延已經第一時間被穆瀾控制住了,但是府邸裡的任何人,都不允許私下離開,那些治療好的人,在穆瀾確定沒任何沒任何問題後,才允許離開,而府邸裡其他的人,仍然還在關著禁閉。

      避免在潛伏期的時候,發生交叉。

      而府邸外的情況,漸漸開始嚴重了起來,這在穆瀾的預料之中,她準備出府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忽然,容寺已經面色驚慌的跑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穆瀾快速的問著。

      容寺立刻說道:「夫人,外面圍了很多人,都是不同部落的。這話不知道是怎麼傳出去的,他們說,這次的瘟疫就是從我們府邸蔓延開的,要找我們算賬,還來了不少軍隊的人。」

      這樣的事情,從他們到邊塞開始,從來沒遇見過。

      「你先冷靜下來,我馬上出去看看。」穆瀾說的直接,「你們不要跟著出來,按照我先前的要求,全副武裝好。不必要的人,仍然在府邸裡面呆著。」

      話音落下,穆瀾就匆匆朝著府邸外走去。

      李時裕迎面而來的時候,顯然也已經知道了外面的事,很沉的說著:「我和你出去。」

      「不行。外面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潛伏的人,萬一被傳染上了,那就麻煩了。」穆瀾很是拒絕。

      李時裕的態度也很堅定:「外面的這些人,都是各個部落的人,一言不合能做出什麼是,沒人可以知道或者控制的,所以我必須陪著你。」

      李時裕的態度也很堅持。

      穆瀾看著李時裕,最終無聲的嘆息:「你跟我來,把自己護好,不要輕易靠近這些人。如果是真的得了瘟疫的,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李時裕點頭。

      穆瀾微微寬心,兩人快速的朝著門口走去。

      果不其然,門口一群人在叫囂,已經有人開始砸門了,府邸內的侍衛有些擋不住這的情況,看見穆瀾和李時裕出現的時候,不免鬆了口氣,但也有著擔心。

      「四爺,夫人。」侍衛恭敬的叫著兩人。

      穆瀾頷首示意,而後匆匆朝著門口走去。

      府邸的大門,這是府內發生病情後,第一次被打開,外面的人顯然也沒想到裡面的人竟然主動出來了,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沒了反應,就只能這麼看著彼此。

      特別穆瀾還有著身孕。

      「我是這府邸的主人,何事在門口滋事?」李時裕率先開口,沉沉的問著。

      李時裕不怒自威的威儀,讓在場的人更是安靜。

      穆瀾安靜的站在李時裕的邊上,不動聲色,但不意味著穆瀾什麼都沒做,她在觀察面前的每一個人是否有瘟疫的症狀,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在穆瀾巡視一圈後,起碼目前出現的人,表面上並沒任何症狀,至於潛伏期,那就不好說了。

      她的手輕輕的拉扯著李時裕的衣袖,是在提醒李時裕不要靠近這些人。

      李時裕衝著穆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而來人也已經派了代表,厲聲說著:「你們這些外來客,都是你們來了之後,我們這裡才變得混亂了起來。就連幾十年不曾出現過的瘟疫都出現了。這瘟疫定是從你們府邸傳出來的。」

      這話說的直接無比。

      李時裕的眉頭擰了起來,而穆瀾已經主動開口:「恰恰相反,府裡別說瘟疫了,就連正常的小病小災都沒有,所以我很想知道,這件事是如何傳成這樣的?再說,這邊塞,外來客也不是我們一戶人家,為何就偏偏指向了我們?」

      穆瀾問的犀利。

      帶頭的人被穆瀾一問,愣住了,一時半會找不到回答的話。

      這些邊陲的部落,讀書並不多,一身蠻力,所以被穆瀾這麼冷不丁一問,反而沒了話語。

      瘟疫是從這府邸蔓延開的,他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傳十,十傳百,最終人人認定了。

      「好,既然不是你們,你們為什麼要終日不出門!」對方冷靜下來後,繼續質問穆瀾。

      「外面如此不安定,我豈能讓府邸的人去冒這樣的風險。瘟疫是什麼,你們難道不清楚嗎?」穆瀾冷靜反擊,「就好比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確定你們之中沒有有問題的嗎?不怕互相傳染嗎?」

      眾人:「……」

      原本還叫囂的眾人,一下子就分散開來,大家看著彼此都帶著揣測和不安,那種猜忌就變得明顯起來。

      原本還在齊心討伐穆瀾的人,現在變成了窩裡鬥。

      畢竟沒人敢冒這樣的風險。

      而他們確實也是組合起來的,對對方並不是知根知底。

      「所以,就連你們都不知道,就可以這麼篤定這個事的源頭是在我們府上,是不是太過於武斷了?」穆瀾的態度倒是平靜,「難道就不怕是有心之人牽著你們的鼻子走,隔岸觀火,再漁翁得利嗎?」

      這話,讓幾個部落的人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瘟疫發生的太快,更是讓他們恐慌不已,這些事,他們從來都沒想過,只想第一時間扼殺源頭。

      所以才這麼直接來了。

      而穆瀾的話,讓他們完全不知所措起來。

      穆瀾見狀,知道時機差不多了,朝前走了一步,李時裕下意識的拉住了穆瀾的手,穆瀾回頭,安靜的看著李時裕,平靜的搖了搖頭。

      而容九也一下子變得警惕了起來,立刻就跟在穆瀾的身後,生怕出現任何的差池。

      誰都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但這件事,我能處理。」穆瀾安靜的開口。

      「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部落的人根本不信穆瀾的話。

      瘟疫在邊陲,其實一直都有發生,只是大規模的事情,他們很少遇見了,因為在源頭,他們就會用最殘忍的方式處理掉。

      所以,穆瀾的話,他們根本不信。

      在他們看來,瘟疫是無法處理的。

      「就憑我府邸的人安然無恙。也憑現在的情況。如果不處理的話,你們是要準備家破人亡嗎?遇見這樣的事情,不管是誰,家裡出現一個,那麼牽連的就可能是無數的人都要被滅門。」

      穆瀾看著在場的人,眸光變得銳利了起來:「何況,大周皇帝虎視眈眈,你們不清楚嗎?你們如果陸續被滅門,就算瘟疫這件事結束了,大周皇帝得到消息,舉兵進攻,你們有多少的勝算?」

      “……”

      「那時候的你們,不過就是一盤散沙,就算你們聯合起來,都不可能是大周的對手。大周的新皇殘忍無比,你們的結果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穆瀾的每一個字,都殘忍無比的落在對方的心口,這下,大家沒了反應,之前激烈的態度也跟著緩和了下來,竟然站在原地,要和穆瀾談判。

      「你把你的方式說出來。」對方的領頭人開口問著。

      穆瀾倒是直接:「你們並不是主事的人,我不想和你們談。邊陲不遠之處的白樺林,如果願意的話,回去轉達你們的主子,一個時辰後,我在這裡等他們。見到他們,我才會主動談及這件事。」

      而後,穆瀾就不再開口,帶著人回了府邸。

      身後的人也陸續跟了進去,府邸的大門重新的關上,外面的人看著彼此,一時沒了主意。

      「是到如今,姑且一試。」終於有人開口說著,「這女人說的話,不無道理,現在大周的皇帝太過於陰狠,這件事,對我們並沒好處。」

      「也是。」

      「我先回去,彙報首領。」

      「我也去。」

      ……

      原本聚集在府邸的人,一下子就跟著四散開去,府邸門口,變得安安靜靜的,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而府內。

      李時裕看著穆瀾:「你無需親自前去。」

      「他們認人。」穆瀾說的直接,「我開口邀請的,如果沒去的話,那對於對方而言就是沒誠意,不管你說什麼,他們都不會信。」

      李時裕的眉頭擰了起來。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野蠻,所以光靠說,他們不會相信的,他們必然也會帶來感染瘟疫的將死之人,看看我能不能處理。沒有東西,並不能服眾。」穆瀾冷靜的分析,「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們必須按照最壞的想法去想,所以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這話,讓李時裕無從反駁。

      而穆瀾繼續說著:「事不遲疑,到白樺林還需要時間。如果讓他們等著我們,也必然不好,我們太過於被動了。」

      李時裕這才嗯了聲,這才沒說什麼。

      「讓容九和容寺他們做好準備,畢竟如果真的鬧的不可開交,我們還是要有脫身的辦法。」穆瀾緩慢說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情況的話,那麼恐怕這個地方,我們也不能繼續呆下去了,還是要找到可以安身的地方。」

      「回到小鎮上。」李時裕說的直接,「雖然那是大周的領土,但是不意味著不安全。」

      那裡,畢竟是龍邵雲的地盤。

      只是走到這一步,恐怕就要有所抉擇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一夜之間過去的,這裡瘟疫的情況,也不適合被帶到小鎮上。

      不然的話,哪裡都不會安全。

      「先去白樺林,別的事情,我讓容九安排好。」李時裕冷靜的開口。

      穆瀾頷首示意。

      很快,兩人離開府邸,容寺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李時裕扶著穆瀾上了馬車,容寺親自駕車,朝著白樺林的方向走去。

      在去白樺林的路上,穆瀾就已經聽見馬蹄聲,她掀開簾子,看見龍邵雲的人跟在馬車的不遠處。

      龍邵雲自然也看見了穆瀾,那眼神裡帶著堅定的力量,穆瀾微微寬心。

      李時裕不動聲色,並沒說什麼。

      現在也不是適合討論這些事的時候。

      安靜了片刻,馬車也在白樺林裡停了下來,在李時裕扶著穆瀾下了馬車後沒一會的時間,他們的耳邊傳來了馬蹄聲,而後,這樣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穆瀾和李時裕有些警惕,只是表面雲淡風輕,就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一直到這些人出現在李時裕和穆瀾的面前。

      穆瀾倒是淡定。

      她看著面前的人。

      很快,部落的人在李時裕和穆瀾的面前站成了一排,明顯部落的人多的很,為首的,都是他們部落的首領。

      穆瀾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圈,這些首領或多或少穆瀾還是有印象的。

      這些印象是來自前世,李時元的話裡述說的。

      這些人都是讓李時元極為頭疼的人,不管用盡什麼方式,他們都是軟硬不吃,更不用說攻打他們,那樣的話,只會讓大周元氣大傷。

      所以久了,穆瀾自然也記住了。

      她冷靜了下來,一一和面前的人打過招呼,頷首示意。

      這也讓在場的首領們有些驚訝,怎麼都沒想到,和他們談判的竟然是一個纖細的女子,還懷著身孕,這下也讓他們原本狠戾的氣勢也跟著平緩了下。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女人竟然可以一字不差的叫出他們的名字。

      這也著實讓人驚豔。

      就連李時裕都側目看了過來,而穆瀾的表面卻始終平靜。

      「廢話少說。」有人率先開口,「你這個南蠻子,要和我們談判,行,先把這人給救活了再說,不然的話,你口說無憑,我們憑什麼信你。如果人救不活,你們今日也別想從這裡離開。」

      周圍的人立刻開始跟著叫囂了起來。

      一片喧囂。

      穆瀾倒是淡定:「那是自然。」

      話音落下,一個被裝在麻袋裡的人被直接丟到了穆瀾的面前,丟下麻袋的人也是全副武裝,而後立刻就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麻袋裡面的人傳出了微弱的聲音。

      穆瀾並沒第一時間朝前,而是轉身看向了李時裕:「你們都到後面去,在我劃線的地方,不准靠近。」

      在李時裕的眼神裡,穆瀾說的直接:「我會小心,不用擔心。」

      李時裕知道穆瀾的堅持,最終沒說什麼,帶著人一路退到了線後,但是李時裕的眼神卻始終看著穆瀾,生怕下一瞬發生什麼意外。

      容寺他們也顯得格外的警惕。

      幾人相視一眼,在原地站著。

      而穆瀾已經緩緩朝著麻袋走去,沒任何的退怯,這樣的動作看的在場的首領們也有些微微的意外。

      要知道,裡面是被感染了瘟疫的人,而且還是將死之人,他們都不願意靠近,更不用說一個懷著身孕的人。

      這一來——

      首領們交換了視線,誰都沒說話。

      一直到穆瀾走到了麻袋面前,利落的解開了麻袋,麻袋裡面的人直接摔了出來,呼吸微弱,幾乎是命懸一線。

      看見自己被從麻袋裡解出後,他想也不想的就抓住了穆瀾的手,斷斷續續的說著:「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死不得啊……」

      那聲音是悲鳴的,哭泣的,眼中的絕望顯而易見。

      這裡的每個人都很清楚,他們感染了瘟疫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甚至全家面臨什麼樣的結果。

      能不恐慌嗎?

      而穆瀾就成了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穆瀾是個騙子,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不然等待他們的結果都是死。

      「我會救你。」穆瀾的話語簡短,但是卻堅定無比。

      對方仍然在瑟瑟發抖,穆瀾抓起對方的手,給對方餵了藥,利落的處理他的情況。

      全程,穆瀾的眼睛是堅定而溫和的。

      這樣的眼神很大程度上安撫了人心,對方微微顫顫的把藥丸吞了下去,穆瀾並沒著急,周圍的人也是凝神看著面前的一切。

      一直到軟在地面上的人在藥效後,明顯有了好轉,和之前病泱泱的模樣截然不同了,他顯得興奮無比。

      「我……我這是沒事了嗎?」他看向了穆瀾。

      穆瀾搖頭:「只是暫緩,治療需要一段時間,患病之人要單獨在一個地方,一直到所有的症狀消失,但是一定會好起來。」

      她說的直接。

      被治療的人叫大強,在穆瀾的話裡,他好似得到了極大的安撫,就算還是難受,他仍然給穆瀾磕頭,一下下的,不曾鬆開過、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會忘記,我做牛做馬都會回報您。」大強說的直接。

      穆瀾看著大強,倒是沒說什麼,很安靜的站起身,而後才看向了在場的首領們。

      首領們也顯得震驚無比。

      大家相視一眼,並沒說話。

      反而是穆瀾主動開口:「各位大人,我有辦法也有能力治療好現在的情況,你們很清楚,不相信我的話,這裡會是什麼結果。邊塞受瘟疫影響已經有數百年了,雖然用你的方式也能控制,但是卻顯得格外的極端。」

      “……”

      「那些無辜的人,你們想過嗎?你們這樣做,只會惹民怨,而非是順民心。對你們的統治並沒任何的好處。」

      “……”

      「再說,如果不和我合作的話,那麼現在的情況會越來越糟糕,我們可以舉家搬遷,而你們卻不行,你們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裡,你們能去哪裡?而你們心裡不清楚嗎?大周的皇帝對於邊塞,已經垂涎已久,你們一旦受到重創,結果會是如何,你們比我還清楚。」

      穆瀾的每一句話都說的清晰無比,話音落下,她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了現場的首領們,並沒著急催促。

      首領們被穆瀾說的無言以對,而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態也已經放了下來,看著穆瀾,想從穆瀾的話語裡判斷出這人所說的真假。

      「若有心和我談判,找一個能做決定的人出來。」穆瀾說的直接,「我就在這裡站著,不會離開。而你們人多勢眾,也不用擔心我對你們做些什麼。難道你們害怕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

      穆瀾的話音才落下,一個男人已經站了出來。

      是這些部落首領中其中的一個。

      穆瀾看了一眼,淡笑一聲:「就這樣?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而穆瀾的眼神落在了其中的一人身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並沒談判的誠意。」穆瀾說的直接,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

      出來的只不過是地方小部落的首領。

      這些能能被聚集在一起,全都是因為西沉部落,西沉部落才是這一周邊最為強勢的部落,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只是一千年來,他們都互相不干涉其他部落而已,所以這裡才顯得格外的平靜。

      若不然的話,部落之間廝打,只會給對手有機可趁的機會。

      也所以,部落之間出事的時候,他們可以聯手起來,以抗外敵,就好比現在。

      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和穆瀾談,並沒任何意義。

      他沒任何決定權。

      反而會把自己的底牌交出去。

      而穆瀾的話音落下,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下了馬,朝著穆瀾的方向走來:「我是小看你了。」

      「好說。」穆瀾笑,「慕容首領。」

      慕容御風看向了穆瀾:「把你的條件說出來。」

      穆瀾倒是淡定:「慕容首領可以先說你的要求,這樣我才好權衡判斷,我們是否能做的到。如果我們做不到的話,我們談的再多也是枉然,不是嗎?」

      慕容御風安靜的聽著,忽然笑出聲:「大周的太子妃,果然名不虛傳。」

      穆瀾有些意外。

      「太子妃聲名遠播,今日一見,也有一些出乎我的預料,這太子妃被罷黜,卻出現在邊塞,還和四殿下在一起。」慕容御風直言不諱,把三人的關係點的明明白白。

      這話,是讓人難堪的。

      就連一旁的李時裕都微瞇起眼,眼中的陰沉顯而易見,全身的肌肉跟著緊繃了起來,一觸即發。

      只是李時裕極大的意志力才隱忍住了,沒往前。

      反倒是穆瀾回過神,不急不躁的看著慕容御風,而後輕笑出聲:「慕容首領稱我為太子妃並不合適。」

      而後,穆瀾的眼神銳利了幾分:「不如進入我們要談的主題更為合適。談下去了,很多慕容首領困惑的事情,就自然迎刃而解了。何況,有些事,我想,不需要我說,慕容首領也會知道的很清楚。」

      比如奪嫡。

      慕容御風怎麼會不清楚。

      而他們在邊塞落腳,慕容御風也一樣知道。

      這些日子來,大家是在彼此觀望,誰都不曾主動,反倒是相安無事。

      而現在,忽然發生的瘟疫,加上有人告密,說瘟疫是從李時裕的府邸而來,這才讓這些部落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畢竟,李時裕的存在對於他們而言仍然還是個威脅。

      就像大周的存在一樣。

      李時裕在奪嫡中雖然戰敗,但是他可以從李時元的手中逃出來,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就足夠證明李時裕不是一個無能的人。

      只是李時裕沒動,他們也沒動。

      而現在這個機會,在慕容御風看來,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如果可以徹底剷除,那麼也是消除了一個隱患。

      他身為部落的首領,要為周邊的百姓考慮。

      「好。」慕容御風斂下情緒,聽著穆瀾的話,倒是爽快的答應了。

      穆瀾點頭,示意慕容御風說下去,。

      慕容御風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著穆瀾,而後才平靜的說著:「要讓這片土地,無一人感染瘟疫,徹底的解決這件事。其次,你們是大周人,我無法完全信任你們,大週對我們虎視眈眈已是幾十年的事情了,所以,你們要讓我看見誠意。」

      慕容御風言簡意賅的提了兩條要求。

      也僅此而已。

      穆瀾等慕容御風說完,這才看向了他,平靜說道:「第一件事,我可以做到,但是慕容首領要配合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號令邊塞的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部落,而邊塞所有的大夫要為我所用。」

      「這件事容易。」慕容御風點頭應允,「我會傳令下去,各大部落聽從你的安排,所有的大夫聽從你的指令,包括寨子裡的大夫也是如此。」

      「好。」穆瀾點頭,她並沒廢話,「至於慕容首領說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更容易解決了。」

      慕容御風不動聲色的看著穆瀾。

      穆瀾的眼神不曾從慕容御風身上挪開,每一句話都說的直接:「當今皇上,殘忍狠戾,大周不會太平,而我們雖然是落敗之人,可也不意味著一直落敗,我們也必然會回到京都。」

      「憑什麼篤定?」慕容御風哪裡是這麼好忽悠之人。

      「憑我和李時元有血海深仇,所以我們任何一人都不會放棄。」穆瀾說的直接,「就憑我們能平安無事的抵達這裡,也必然能安然無恙的回到京都。」

      慕容御風看著穆瀾沒說話。

      穆瀾繼續說道:「其實首領心中應該很清楚,李時元的野心勃勃,早晚會對邊塞下手。所以邊塞的各大部落才會格外的團結。而就算李時元不得民心,大週暴亂,但是大周還是有無數的精兵強將,最多就是讓李時元休養生息,無法行動,不意味著,你們可以扳倒大周。」

      “……”

      「結果是一樣的,兩敗俱傷的情況下,你們不會討到任何的好處,大周也一樣不會亡。而你們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大週收服。」

      穆瀾說的直接:「在這樣的情況下,慕容首領為何不選擇和我們合作。」

      慕容御風的眉眼一沉,不動聲色的看著穆瀾。

      穆瀾到也淡定:「瘟疫之事我們必然會處理,我們共同面對這樣的大難也算是生死之交。如果瘟疫不處理,結果如何,大家心中都有數。」

      “……”

      「這件事結束,我希望慕容首領能站在我們這邊,不說遠的,也不會讓各大部落的人飽受戰爭之苦。只要慕容首領能和我們合作,一同扳倒李時元,那對你我都是一件好事。」

      “……”

      「而後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四爺一旦重回帝位,那麼大週會下旨,生生世世和邊塞的各大部落和平共處,絕對不會引起戰爭。」

      ……

      穆瀾平靜看著慕容御風:「這就是我的條件。」

      話音落下,穆瀾也不再開口,耐心的等著慕容御風的答案。

      但穆瀾也給出了自己的誠意:「不管慕容首領怎麼想,瘟疫之事,我也會盡所能。」

      而後穆瀾就不再開口,頷首示意後,朝著李時裕的方向走去,但是也沒太靠近李時裕,而是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待我商議之後,再給你答案。」慕容御風許久才說道,「有些事,還是要仔細談過。」

      「好。」穆瀾應聲。

      「別的事,我可以應允你,瘟疫之事,不能遲疑。」

      「好。」

      ……

      兩邊的交談,從囂拔怒張變成了平靜。

      很快,慕容御風帶著人離開,李時裕和穆瀾也從容離開。

      瘟疫之事,穆瀾馬上著手就開始處理,得到各大部落的支持,穆瀾做起事來就顯得游刃有餘的多,不至於被現在的情況限制住。

      她快速的分配了大夫和侍衛,做好了全副武裝,把那些感染的話,單獨隔離開處理,而那些潛藏的接觸者,也把他們單獨分開,看是否被傳染到。

      不少百姓的住宅被徵用了出來,包括部落的寨子,也獨立了出來。

      有部落的合作,加上大夫的配合,穆瀾懷有身孕,並沒親自出面,而是把藥方交代給了大夫。

      所有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

      瘟疫在最快速度內被控制了下來,原本人心惶惶的百姓也跟著逐漸的冷靜了下來,都顯得格外的配合。

      而之前被感染的人,在得到及時的救治,死亡的人很少。

      位數不多死去的人,穆瀾也交代的仔細,要徹底的焚燒,讓他們的家人得到安置。

      這樣一來,不僅僅平復了瘟疫,也避免了邊塞的暴亂。

      邊塞的人都很清楚,這一切的主導者是誰,大家對穆瀾是感激不盡,就連先前頗有微詞的人,都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穆瀾雖然懷有身孕,並不常出現,但穆瀾來的時候,百姓是歡呼雀躍的,就好似看見穆瀾了,就有了定心丸。

      這無形之中,穆瀾已經成了這邊塞所有人的主心骨。

      瘟疫之事,悄然無聲的起,但是卻要被穆瀾快刀斬亂麻的處理好了,並沒造成大面積的蔓延。

      那些被治療好的人,見不到穆瀾,但是卻會親自到府邸的門口一路叩拜,那是邊塞的人,最高的禮儀,是對聖人的尊崇。

      ……

      而府邸內。

      除去最初死去的幾個廚房裡的奴才,剩下的人已經安然無恙了。府邸裡也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這又過去了整整一個月的光景。

      穆瀾已經懷有身孕八個月了。

      肚子一下子變得明顯起來,走路並不如之前那麼的輕盈,加上處理這瘟疫的事情,穆瀾更是顯得疲憊的多。

      這樣的疲憊好像把懷孕最初沒感受過的難受,都一一補了回來。

      整個人都跟著恍恍惚惚的。

      最心疼的人,莫過於李時裕。

      李時裕看著穆瀾在盆子裡吐的難受,把之前吃的全都吐了出來,他快速的走上前,摟住了穆瀾:「喝點水。」

      穆瀾嗯了聲,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但也只是一口,她疲憊的坐在床榻邊,而玲瓏已經把穆瀾吐過的盆子拿了出來,又換了乾淨的盆子進來。

      「你先歇一會,我讓廚子再給你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李時裕哄著穆瀾。

      穆瀾難受,脾氣不會很好。

      但是穆瀾面對這些奴才們的時候,倒是和平日一樣,看不出端倪,只是說話說的少了。

      可是面對李時裕的時候,穆瀾會把這樣的脾氣徹底的發洩在這人的身上,李時裕幾乎不得好。

      但是李時裕卻從來沒怪過穆瀾,對穆瀾,李時裕只有無盡的愧疚。

      「不用了。」穆瀾搖頭,「今日要去見慕容首領。」

      這事處理好了,自然接下來該談的事情也要談,而這件事,也不能遲疑了。

      「我去就好。」李時裕說的直接,「你在府內呆著,這段時間你太累了。慕容首領自然也會理解。」

      穆瀾沒堅持。

      而這段時間,出面處理瘟疫的事情都是李時裕,慕容御風對李時裕並不陌生,兩個男人之間的接觸遠遠多於穆瀾。

      穆瀾很清楚,慕容御風對李時裕是欣賞的。

      所以李時裕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她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體內的蠱毒,在進入懷孕八個月後,開始活躍了起來,穆瀾不可能用藥物控制蠱毒,那只會導致她體內的毒素開始橫衝直撞,反而對腹中的孩兒不好。

      穆瀾也陷入了兩難。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必要的時候只能讓孩兒提前出生,但是提前出生意味著什麼,穆瀾比誰都清楚。

      這樣的無力感,更是逼的穆瀾喘不過氣。

      而這件事,除去姬娘知道外,府邸裡的任何人都不清楚。

      「好。」穆瀾應聲。

      李時裕擁著穆瀾,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在府裡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穆瀾沒再說話。

      而李時裕給穆瀾調整好靠枕,仔細交代好玲瓏,這才轉身離開。

      幾乎也在李時裕離開的瞬間,穆瀾口吐鮮血,整個人汗涔涔的,體內的蠱毒再一次的肆虐了起來,小腹都跟著一陣陣的抽疼。

      很久,這樣的疼痛才跟著逐漸的平靜下來。

      姬娘例行來查看穆瀾的情況,看見這樣的情況,姬娘也是臉色驚變:「夫人,您這樣……」

      「扶我起來。」穆瀾說的直接。

      姬娘聽命扶起了穆瀾,穆瀾喘息了很久,才從這樣的情緒裡漸漸的平復了下來,而後,她看向姬娘。

      「夫人有話就請直說。」姬娘說的直接。

      「這件事還沒結束。」穆瀾的聲音也已經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姬娘知道穆瀾的意思:「您說的是瘟疫嗎?」

      「是。」穆瀾應聲。

      「但是,現在瘟疫都已經被控制住,得病的人並不多了,很快也都會全都好起來,為何夫人還說這件事還沒結束呢?」姬娘有些費解。

      瘟疫這種事,只要周圍沒人再發生,就是平安無事的。

      很長一段時間,百姓都會對這樣的事情格外的警惕,所以死灰復燃的機會不會太大。

      「你不覺得奇怪嗎?」穆瀾平靜的開口,「這件事來的太莫名了,看起來像是府邸的廚子是第一個被感染的人,但是府邸怎麼會出現被有毒的老鼠呢?」

      被穆瀾這麼一說,姬娘的神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夫人的意思是,府邸有內賊?」

      「是。」穆瀾說的直接,「這個內賊不找出來,接下來還會出現接二連三的事情。這種事情,來一次,可以控制,來多了,就沒辦法了。」

      誰都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倒霉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這個人不抓出來,就不可能安生。

      所以穆瀾必須抓到這個人,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李時裕想打回京都,這個時間就顯得巧妙無比,不能早,也不能遲,遲的話,自然還會有別的虎視眈眈的人出現,錯過時機,恐怕就真的錯過了。

      因為腦子不斷的在轉著,穆瀾的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姬娘快速的走上前,查看了穆瀾的情況,而後,她的眉頭擰的更緊了:「您體內的蠱毒,越來越活躍了。這樣下去,不行的。」

      「我有多久的時間。」穆瀾問的直接。

      「最多十天。」姬娘說道,「十天之內,不用藥,也控制不了這個蠱毒,是會反噬的。」

      那樣的結果,不堪設想。

      穆瀾沉了沉:「如果我真的有事,那麼到時候一定要護住肚子裡的孩兒,至於我……」

      「夫人……」姬娘震驚的看著穆瀾。

      穆瀾淡笑一聲:「就交給天定。」

      她和李時裕是三世情緣,現在才第二世,所以不管結局如何,他們必須走過第三世,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穆瀾自己都沒把握,所以,能護住的人,穆瀾都要護住。

      而這一世,在穆瀾看來,就好似自己偷來的一般。

      「四爺不會同意的。」姬娘說的直接。

      穆瀾淡定的看著姬娘:「這是我的意思,我也不會給四爺不同意的機會。」

      姬娘最終沒說話。

      這個話題顯得沉重的多。

      穆瀾已經撐著床榻的邊緣站起身,看著姬娘的眼神也跟著冷靜了下來:「我要出去。」

      「您要去哪裡?」姬娘一愣。

      「去把這個內賊找出來。」穆瀾說的直接。

      姬娘回過神,不可思議的看著穆瀾:「夫人,您知道這內賊是誰?」

      「懷疑,不確定,所以現在需要去找證據。」穆瀾說得直接。

      「您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了。」姬娘不太贊同。

      「不能,怕會打草驚蛇。」穆瀾說的直接。

      姬娘安靜了下,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穆瀾的主意,很快朝著穆瀾走去,扶著穆瀾,朝著屋外走去。

      ……

      穆瀾這些日子在府邸走動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因為府邸裡能走動的人就只有穆瀾一個,一直到現在,府邸裡能走動的人才多了起來,但是也是在穆瀾允許的範圍內。

      府邸裡的奴才們看見穆瀾的時候,更是顯得畢恭畢敬的。

      「站住。」穆瀾忽然叫住了一個奴才。

      這是在後廚的奴才,平日也跟著廚子,廚子死了後,幾個跟著廚子比較緊的奴才都相繼出事了,因為這個奴才是學徒,所以和廚子的接觸並沒那麼頻繁,只是被傳染了。

      在穆瀾的手裡,他現在安然無恙,自然看見穆瀾是感恩戴德的。

      「奴才見過夫人。」小竹子立刻跪了下來。

      穆瀾淡淡開口:「起來吧。」

      「夫人叫住奴才可是有事吩咐?」小竹子站在一旁,恭敬的問道。

      穆瀾看了一眼小竹子,這才說道:「平日和廚子接觸的人,就你們這些嗎?」

      「是。」小竹子應聲,「奴才們都是師傅的徒弟,所以平日接觸師傅的都是奴才們,只是師兄他們和師傅靠的近,才遭了秧。」

      說起之前的事,小竹子仍然有些心有餘悸的。

      「除你們之外,就沒人了嗎?」穆瀾安靜了下,又問道。

      「有,就是平日來廚房拿菜的,但是和師傅說話的並不多。」小竹子回憶了下,「這些人也或多或少的感染了,比如玲瓏姑娘,但問題都不太嚴重。」

      穆瀾點點頭,確實如此。

      但凡去過廚房的人,都不能倖免於難。

      忽然,穆瀾想到了什麼,眉頭微擰,但是很快就把這樣的想法壓了下去,看著小竹子的眼神多了一絲的思考。

      「對了。」小竹子忽然想到什麼,「在廚子病發之前的幾天,反倒是蓉兒姑娘來過,之前蓉兒姑娘也常在廚房,所以和大家倒是也熟悉,她來了,奴才們也是開心,聊了幾句。」

      先前因為是王蓉兒負責穆瀾的飲食,所以進出廚房並不算奇怪,和廚房的人熟悉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是在這個時間點,那就顯得微妙的多了。

      穆瀾的眸光低斂,安靜了下,這樣的說辭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要知道,所有進入過廚房的人,唯一沒出事的就是王氏母女,這就有些過於巧合了,就好像知道廚房會發生何事一樣。

      而說到王蓉兒後,小竹子就好似想起了不少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了穆瀾。

      「不過蓉兒姑娘來的時候,穿的嚴嚴實實的,手也包了起來,奴才還關心的問了幾句,蓉兒姑娘說的是手受傷了。奴才也沒多想。」小竹子繼續說道。

      穆瀾嗯了聲,示意小竹子說下去。

      「而後奴才就沒在廚房看見過蓉兒姑娘了,倒是看見蓉兒姑娘去了小柴房。」小竹子都在回憶和王蓉兒有關係的事情。

      這樣回憶起來確實顯得有些奇怪。

      畢竟王蓉兒在府上並不是奴才,而是客人,除去幫著穆瀾弄吃的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王蓉兒來做的,甚至是有人伺候的。

      這柴房這樣的地方,更是不可能讓王蓉兒去了。

      所以見到王蓉兒去柴房,小竹子才覺得奇怪。

      「柴房平日甚麼人去?」穆瀾沉思片刻,才開口問著。

      小竹子也沒隱瞞:「也是廚房的人去的多,那地方堆放的都是柴火,平日裡奴才們也要去巡視一下,特別是天乾物燥的時候,很容易出事,出事就麻煩了。」

      小竹子解釋了一下:「所以除去在廚房做事的奴才,基本也沒人去柴房。」

      穆瀾點點頭,倒是也沒說什麼,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竹子應聲。

      小竹子站起身就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穆瀾看著小竹子忽然又開口叫住了小竹子,小竹子被叫的一愣,轉身看向了穆瀾。

      「夫人,還有何事吩咐嗎?」小竹子問的恭敬。

      穆瀾仔仔細細的打量小竹子:「你精神不佳,若是還沒恢復,就不著急出來,緩緩再說。」

      她可以確定小竹子的瘟疫已經治好,但是這個精神狀態卻讓穆瀾有些警惕。

      小竹子倒是自顧自的說著:「可能是死裡逃生後,人有些恍惚。奴才多謝夫人關心,但是奴才挺好的。」

      「把手拿來。」穆瀾說道。

      小竹子聽話的把手拿了出來。

      穆瀾很快給小竹子把了脈,然後穆瀾的臉色變了變:「還有誰和你一樣?」

      「就是幾個廚房的師兄,大家好了以後都有些奴才這樣的狀況。」小竹子不疑有他。

      府邸裡的奴才從來不會懷疑,他們是瘟疫還沒好。

      他們對穆瀾是絕對的信任,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只會認為是自己大病初癒後,體力還沒能完全跟上,才會看起來精神不濟的樣子。

      畢竟對於他們而言,穆瀾就是神,穆瀾的話,他們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穆瀾嗯了聲:「我回頭讓玲瓏給你們送藥去,按照我的要求,一日三餐的服用,一共要服用七天,不的怠慢,知道了嗎?」

      「奴才謹記在心。」小竹子應聲。

      「行了,你下去吧。」穆瀾這才沒說什麼。

      小竹子很快就匆匆離開。

      在小竹子離開後,玲瓏看向了穆瀾:「夫人,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們中毒了。」穆瀾說的直接,「不僅僅是瘟疫,還有中毒。下毒之人,恐怕就是……」

      穆瀾安靜了下,沒說話,而玲瓏已經接了下去:「您懷疑王小姐?」

      「是。」穆瀾應聲。

      而後穆瀾帶著玲瓏朝著柴房的方向走去,玲瓏不敢遲疑,立刻跟了上去,柴房的位置在府邸最角落的位置,平日除非必要,確實不會有人去。

      穆瀾在這裡這麼久,都沒來過柴房。

      柴房顯得陰森森的。

      別的府邸裡,柴房若是常用,經常都是關一些犯了錯的人,就比如穆王府的柴房,不是太嚴重的奴才犯了錯,都是被關在柴房裡的。

      「夫人,奴婢先進去看看。」玲瓏攔在了穆瀾的面前。

      穆瀾拒絕了:「你在外面等我,聽我命令再進來。」

      玲瓏不太贊同的看著穆瀾,穆瀾卻很淡定的開口:「我怕出事。」

      穆瀾很堅持,玲瓏沒辦法,最終就只能站在柴房門口,安安靜靜的。

      穆瀾走了進去。

      柴房內一眼望去,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穆瀾並沒算了,而是仔仔細細的額在柴房轉了一圈。

      在第二遍巡視柴房的時候,穆瀾仍然還沒發生異常。

      忽然,穆瀾的眼神定了定,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堆木材,木材是沒沒什麼奇怪的,但是木材下卻傳染了動靜。

      這下,穆瀾朝著那堆穆瀾走了過去,等把木材拿開的時候,穆瀾也震驚了。

      在木材的後面,一個鼠籠子裡面,關著幾隻老鼠,那幾隻老鼠分明就是感染了瘟疫的樣子,有些已經禁不住這樣的折磨,直挺挺的躺著,發出了陣陣的惡臭。

      穆瀾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她半蹲了下來,仔細的查看這些老鼠的情況。

      在檢查的同時,穆瀾意外的在鼠籠的附近找了一小片的碎布,就好似是經過這裡後,不小心被木材刮了下來的。

      顯然,把老鼠放在這裡的人,也顯得急色匆匆的。

      不知道是害怕這些老鼠呢?還是別有原因。

      而這件衣裳的料子,穆瀾倒是認識。

      這件料子是一匹上等的織錦緞,當時府邸裡一匹,李時裕本意是給穆瀾做衣服的,那時候王氏母女來了,所以穆瀾就順手讓裁縫上門,給王蓉兒量了身,做了一身的新衣服。

      這匹料子,也就只夠一個人做衣服。

      所以全府邸誰都沒有,只有王蓉兒才有。

      現在是證據確鑿了。

      穆瀾沉了沉,拿起地面被扯下的布料被穆瀾收好,而後她才走出去,但是和玲瓏還是保持了適當的距離。

      玲瓏一見穆瀾這樣的狀態,就顯得緊張不已:「夫人,是否出了什麼事?」

      「你把容寺叫來,全副武裝好。」穆瀾交代。

      「是。」玲瓏不敢遲疑。

      穆瀾站在原地,安靜的等著,所幸的是,柴房平日就極少有人來,若不是今日聽著小竹子這麼一說,發現了這裡,這瘟疫的事,恐怕還沒結束,早晚還要再來一次。

      她的眸光銳利的看向了那個鼠籠,一言不發。

      但是眼神裡的陰寒,卻足夠讓人退避三舍了。

      但穆瀾卻始終一言不發。

      很快,玲瓏把容寺帶了過來。

      來的不僅僅是容寺,還有李時裕和李時澈,穆瀾沒說話,看見容寺全副武裝後,她仔細的檢查,這才讓容寺靠近。

      「夫人是出了何事?」容寺問的直接。

      「柴房內有一籠的老鼠,是感染了瘟疫的老鼠,你直接帶到山頂,一定要焚燒乾淨,挖一個深坑給埋了,全程不要碰觸這些老鼠,聽見沒有。」穆瀾仔細交代,「這些日子來,你和我一起處理瘟疫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才能保護好自己,我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狀況。」

      「是。」容寺應聲。

      很快容寺走進去,順著穆瀾的方向,就看見了關著老鼠的鼠籠,容寺也有些震驚,鼠籠裡已經開始散發著陣陣的惡臭。

      容寺走上前,把鼠籠清理好,和穆瀾頷首示意,用黑布把鼠籠蓋住,直接走了出去。

      在容寺走後,穆瀾才從柴房走出。

      她看著玲瓏:「準備好草藥,把柴房仔仔細細的燻過,這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柴房。得到我允許後,才可以。」

      「是。」玲瓏應聲。

      而後穆瀾才朝著柴房外走去。

      李時裕和李時澈要靠近的時候,穆瀾的腳步停了下來:「不要靠近我,我回去換一身衣服,泡個澡。」

      「出了何事。」李時裕問。

      穆瀾倒是沒瞞著:「得瘟疫的第一個人,恐怕不是死去的廚子,而是柴房裡的這些老鼠。府邸裡是沒老鼠,顯然是有人專程帶了進來,是想製造這一場的混亂。」

      穆瀾說得直接。

      「是誰?」李時裕擰眉,口氣也跟著凌厲了起來。

      「回去再說。」穆瀾並沒在這裡繼續談下去。

      李時裕頷首示意。

      很快,李時裕和李時澈,跟著穆瀾,兩人間隔了一條長廊,彼此都沒靠近,而李時裕已經命奴才們準備好泡澡的東西,穆瀾在外等著,一直到奴才們準備好,穆瀾才朝著屋內走去。

      屋內靜悄悄的。

      李時澈和李時裕相視一眼,李時澈開了口:「這人留不得。」

      要知道,不管是什麼情況下,府邸內若是出現這麼心思險惡的人,下一次就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任何人都容不下這樣的人。

      「恐怕難。」李時裕平靜開口。

      這話讓李時澈微微側目:「四哥,這話怎講?」

      「如果這個人是可以動的話,那麼瀾兒就沒必要到現在都不曾開口,就證明,這個人動不了。」李時裕對穆瀾是了解的。

      和穆瀾認識這麼久來,穆瀾的心狠手辣,李時裕一直都清楚。

      這樣的人,穆瀾從來不會留。

      恐怕還無需等到他們,穆瀾就已經收拾乾淨了。

      但如今,穆瀾卻連人名都沒說出來,這大概就有穆瀾的思量了,而這個府邸內,能讓穆瀾有這樣思量的人並不多。

      李時裕的心中或多或少也有了想法。

      李時澈倒是也跟著安靜了下來,誰都沒打破這樣的沉默。

      一直到穆瀾泡好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從屋內走出來,李時裕和李時澈才看向了穆瀾。

      「瀾兒。」

      「四嫂。」

      兩人同時叫著,穆瀾沒說話,緩緩的走著,李時裕很快上前,扶住了穆瀾,雙手摟在穆瀾的腰側,避免她腰部受力,越是現在,穆瀾越顯得辛苦的多。

      有些事,穆瀾沒說,不代表李時裕覺察不出來。

      那種心疼和愧疚,顯而易見。

      穆瀾沒拒絕李時裕,安靜了下:「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是。」李時裕應聲。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有著絕對的默契。

      反倒是李時澈被弄的一臉莫名:「四哥,四嫂,你們在說什麼?」

      在李時澈問出口的時候,穆瀾才淡淡開口解釋:「造成這場瘟疫的人是王蓉兒。這是我在柴房撿到的碎布,顯然是被木材拉扯下來的,急忙離開,並沒發現。這塊布是王蓉兒的。」

      穆瀾把布料拿了出來,兄弟倆都是皇室的人,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布料的出處,這塊布料,確確實實當時穆瀾給了王蓉兒。

      「我讓容寺處理的老鼠,那些鼠本身就感染了瘟疫。而廚子是被老鼠啃咬的,而後被傳染,這才一發不可收拾。」穆瀾繼續說著,「這些老鼠,恐怕是王蓉兒帶進府中的。」

      兩人沉默不語。

      「要知道,王蓉兒在這裡呆了多年,對於這些情況比我們了解的多,這十年裡,邊塞雖然沒傳出鼠疫的事情,但是不意味著沒有,只是第一時間就被消殺了。」穆瀾緩緩說著。

      “……”

      「邊塞的情況,王蓉兒遠遠比我們熟悉的多。這些老鼠是從何而來的,恐怕只有問本人才知道了。」

      穆瀾說完,就沉默不語的站著。

      李時澈擰眉,倒是脫口而出:「這麼做,對王蓉兒有什麼好處?要知道鼠疫真的蔓延開,這附近的人,沒人可以逃得過。」

      「她怕是有辦法。」穆瀾很淡定,「你看這些日子來,府內人心惶惶,唯獨她們母女卻再淡定不過。」

      被穆瀾這麼一說,李時澈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下,李時澈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至於她為何要這麼做,恐怕是想讓外人牽連到我們,就連那些部落的人,為何會找上門,一口咬定,鼠疫是從我們這裡開始的。這必然就有人聯繫過。」穆瀾分析的透徹,「她在這裡生活多年,對於怎麼和那些部落的人聯繫,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下,李時裕和李時澈對視一眼,兩人都沒說話。

      「別的事情,只有問到本人,才會知道了。」穆瀾淡淡開口。

      「事不遲疑。」李時澈倒是說的直接,「上門一探究竟便知。但這件事,四嫂你要如何處置?」

      穆瀾笑:「什麼都做不了。」

      王氏母女,留著本來就是有用處的,用於對付王永德將軍。如果在這裡把王氏母女給處置了,消息只要傳出,別說過王永德將軍那一關,恐怕事情還會變得複雜的多。

      這點,估計王蓉兒都已經想到了,所以才會這麼有恃無恐。

      只是做這件事的目的,必須要問到本人才會知道。

      但是穆瀾也沒打算讓王蓉兒這麼有恃無恐,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在府邸裡這麼放肆,特別是在這樣的敏感時期。

      沉了沉,穆瀾看向李時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

      「自然。」李時裕說的直接。

      穆瀾頷首示意很快就朝著屋外走去。

      李時澈也跟了上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好像穆瀾這話就是衝著李時裕說的,而穆瀾說這個原因要問本人,可李時澈卻始終覺得,穆瀾好像什麼都知道一般。

      安靜了下,李時澈想不明白其中的奧妙,最終也就只能這麼無奈的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來了王氏母女居住的院落。

      穆瀾走上前,門口的奴才已經看見穆瀾了,立刻迎了過來:「奴才見過夫人。王小姐和王夫人在屋內,奴才去說一聲。」

      「不用了。」穆瀾阻止了。

      門口的奴才見穆瀾這麼說,也沒說什麼,點點頭很快就恭敬的站在一旁,而穆瀾從容的朝著屋門走去。

      她敲了敲門,很快,裡面傳來了王夫人的聲音:「進來。」

      大概以為是奴才來了。

      結果,推門而入,看見是穆瀾的時候,王夫人顯然也有些被嚇倒了,急忙放下手中的刺繡,跪了下來:「見過夫人。」

      「王夫人請起。」穆瀾扶起王夫人。

      王夫人站了起身,這才看向穆瀾:「夫人今兒怎麼過來了?」

      「有一件事想問問蓉兒小姐。」穆瀾倒是說的直接。

      聽見穆瀾的話,王夫人的臉色變了變,而在屋內的王蓉兒已經聽見了門外的動靜,聲音徐徐傳來:「娘親,是誰來了?」

      王夫人沒說話,王蓉兒走了出來。

      看見穆瀾的時候,王蓉兒的臉色變了變。

      「王小姐。」穆瀾平靜的叫著王蓉兒。

      王蓉兒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因為這樣的後退,她一個踉蹌,就直接撞到了桌角。

      這樣的慌亂,顯而易見。

      但是表面上,王蓉兒還是要裝著鎮定,她好不容易站穩身子:「不知道夫人找我有何事?」

      王夫人微微擰眉,看向了王蓉兒。

      王蓉兒是她的女兒,這十年來,她們母女相依為命,所以王蓉兒的每一個反應,王夫人都極為的清楚,這樣的反應意味著王蓉兒心虛。

      瘟疫蔓延的這一個月,王蓉兒每天都過的恍惚的多。

      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也在等著什麼事發生。

      所以——

      王夫人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安的預感,而後她也看向了穆瀾。

      「王小姐為何緊張?」穆瀾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了下來,問的好似有些隨意。

      「我……我沒……沒緊張。」王蓉兒的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穆瀾看著王蓉兒,忽然輕笑一聲:「不緊張的話,王小姐看著我說話。」

      話音落下,穆瀾的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

      王蓉兒被動的看向了穆瀾,但是這眼光還沒落在穆瀾身上一會,就快速的轉開了,那種游離和心虛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王夫人擰眉開口問道:「蓉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夫人的事情?」

      「娘親,我哪裡有做任何對不起夫人的事情。這一個月來,我們都在屋內,寸步不離,除非是夫人親自前來,不然的話,我們連夫人的面都見不到,既然見不到,又任何做出得罪夫人的事情。」

      王蓉兒顯得振振有詞,但是這話也並不假,所以王夫人顯得更莫名其妙了。

      穆瀾聽著這話,冷笑一聲,先前的客氣也已經不見了,換上了凌厲。

      那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看著王蓉兒:「我念你是王將軍的女兒,王將軍一身正直,為大周盡忠盡責,所以我才出手相助。我倒是沒指望你感恩戴德,但是起碼的道義還是要有的。」

      “……”

      「結果你做了什麼?你差點讓府邸上下的人陪了性命,讓這邊陲無辜的百姓成為陪葬品?是我穆瀾對不起你,還是些日子來,府上的人得罪了你?又或者是你對現在的一切不滿,所以才會做出這麼狠毒的事情?」

      穆瀾的口氣凌厲,一字一句的質問王蓉兒。

      王蓉兒這一次再也繃不住,臉色大變。

      王夫人也看了過來:「蓉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而王蓉兒沒回答王夫人的問題,而是衝著穆瀾吼著:「穆瀾,你就是血口噴人,你為什麼要把這樣的事情栽贓嫁禍在我身上,你就是看我和娘親不順眼,所以才會這樣栽贓嫁禍。」

      穆瀾挑眉。

      而王蓉兒仍然在嘶吼著:「你這心思歹毒的很,明知道這樣的栽贓嫁禍會發生什麼事,你還要這麼說。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把我們母女帶到爹地的身邊,而是想害死我們!」

      王蓉兒是想先發制人,衝著穆瀾吼著,那種樣子就好似陷入了瘋狂之中。

      玲瓏的眉頭擰了起來,瞬間變得警惕,要知道,現在穆瀾懷有身孕,是禁不起一絲一毫的閃失,所以,下意識的,玲瓏走上了前,但是穆瀾卻很淡定的攔住了玲瓏。

      玲瓏看向了穆瀾。

      穆瀾倒是平靜:「在這裡站著就行。」

      玲瓏這才不再有所動作,而王夫人已經嚇的不輕,腦海裡閃過一絲荒誕的想法,她覺得不敢相信,很快又把這樣的想法壓了下來。

      但是王夫人卻已經衝著王蓉兒開口:「蓉兒,你到底做了何事?」

      「娘,我什麼都沒做。」王蓉兒拼命搖頭。

      「看來你是很清楚我來找你為何了。」穆瀾的聲音越來越冷,她已經站起身走到了王蓉兒的面前,「你可知道這瘟疫蔓延的結果會是怎麼樣的嗎?」

      穆瀾咄咄逼人的看著王蓉兒:「妻離子散,家離破碎,對於別人而言不痛苦嗎?甚至這府邸裡的人也逃不過,府邸的人逃不過,你以為你們母女就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嗎?」

      “……”

      「一場肆虐的瘟疫,會導致多少年這裡寸草不生?邊陲稱不上繁華,但是也算是應有盡有,這是幾代人的努力換來的,你就可以這麼肆意的玩弄,你以為你是誰?」

      “……”

      「你想和我狡辯嗎?那你告訴我,你身上的布料為何會在柴房出現!柴房裡為何會有死去的老鼠和殘喘的老鼠。這些老鼠身上帶著鼠疫,你心裡沒數嗎?」穆瀾一字一句的在質問王蓉兒。

      「蓉兒,你……」王夫人也震驚了。

      她想過王蓉兒會因為不甘心,做出什麼,但是萬萬沒想到王蓉兒盡然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她們母女在這裡生活了十年,哪裡會不知道邊陲的對待瘟疫的方式是如何的。

      殘忍血腥。

      她們死裡逃生過一次。

      但是王夫人卻萬萬沒想到,這樣的手段竟然被王蓉兒用在了人的身上。

      她臉上的驚愕怎麼都藏不住了。

      眼中對王蓉兒是說不出的複雜和失望。

      王蓉兒卻有些不管不顧的:「穆瀾,你憑什麼說著是我的衣服布料,你憑什麼說著是我做的,你就是血口噴人。」

      「現在還在強詞奪理嗎?」穆瀾冷笑一聲,「這件料理,是上好的織錦緞,整個府中就只有你才有,這匹料子本意是給我做衣裳的,我見你初來乍到才給了你量身裁衣,結果你做了什麼?」

      “……”

      「柴房平日幾乎沒人會去。而奴才們卻說看見你進出柴房。廚子出事的時候,你也正巧去過廚房。難道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穆瀾在質問王蓉兒。

      王蓉兒面無表情的站著,王夫人早就嚇軟了腿,直接跪了下來,重重的在地上磕頭:「夫人,求您放過蓉兒,求求您。不然您把我交出去,王家就蓉兒這一條血脈,求求您……」

      穆瀾沒說話。

      而王蓉兒已經看向了王夫人,快速的把王夫人扶了起來:「娘親,不要求著這人,這人心思狠毒,不會放過我們的。大周裡對她的傳言還不多嗎?」

      王蓉兒對穆瀾是極為的不屑。

      穆瀾看著王蓉兒面色一擰。

      還來不及說話,王蓉兒卻忽然衝著穆瀾怒吼了起來:「穆瀾,憑什麼是你,憑什麼什麼都是你的。你和太子已經成親了,到底什麼臉面還跟在四殿下的身邊,就連你這肚子裡的孩子,你竟然還要賴著四殿下。」

      “……”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才可以讓四殿下獲得自由,不會被你這個妖女迷惑。瘟疫算什麼,這裡的人都死了又如何?我只要四殿下。」王蓉兒已經失心瘋了,「只要你死了,這一切就是我的。四殿下就是我的。」

      說著,王蓉兒從衣衫內抽出了一把尖銳的匕首,直接衝著穆瀾捅了過去。

      玲瓏立刻衝了上來。

      穆瀾就算現在喪失了武功,但是仍然是一個習武之人,反應的極快,怎麼可能讓王蓉兒得手了。

      想也不想的,穆瀾直接拽住了王蓉兒的手腕,一個用力那匕首就掉在了地上,王蓉兒的手腕徹底的顧著了。

      她疼的撕心裂肺。

      玲瓏第一時間控制住了王蓉兒。

      王夫人被眼前的畫面嚇的驚慌失措,只能拼命地求饒:「夫人,求求您放過蓉兒,求求您,蓉兒心思不壞,就只是太偏執了。當年被四殿下拒絕了指婚後,加上這些年來,我們母女一直都在顛沛流離,所以蓉兒的性格變得扭曲,覺得世間人人對不起她……」

      「這些是我這個做娘親的管教不周,我一把骨頭了,夫人懲罰我就好。留著蓉兒的一條命。讓她回到永德的邊上,求求您了。」王夫人磕頭跪在地上,一下下的。

      腦袋磕在地面,沒一會就已經滲了血。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王蓉兒仍然不斷的重複同樣的話,但是那眼神開始變得渙散而迷離了起來。

      屋內一片亂糟糟的。

      屋外也很快傳來了腳步聲,沒一會,屋門被打開,李時裕等人的身影出現在屋內,看見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還有屋內的混亂,李時裕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

      「發生了何事?」李時裕厲聲問著。

      而後,李時裕快速的朝著穆瀾的方向走去。

      穆瀾倒是淡定,這一次,她是鬆開了王蓉兒的手,王蓉兒一下子就癱軟在地上,喃喃自語:「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瀾兒,發生了何事?」李時裕看向了穆瀾,又仔細打量了穆瀾,確定穆瀾沒受傷後,這才跟著鬆了口氣。

      穆瀾倒是沒說什麼,就只是這麼看著李時裕:「你惹的禍事。」

      「我?」李時裕被問的莫名。

      「王蓉兒傾心於你,才會惹出現在這樣的事端。」穆瀾淡定的把話說完,「這段時間蔓延的瘟疫確確實實是從府中開始的。這患了病的老鼠我才讓容寺處理乾淨的。不然就算治好了,也沒任何用處,只要有人進入柴房,立刻就會再蔓延一次。」

      穆瀾說的格外的平靜。但是看著王蓉兒的眼神卻也顯得銳利無比。

      李時裕的臉色變了變。

      李時澈也震驚不已,顯然沒想到這樣的結果。

      「而對外的消息,自然也是王蓉兒傳播出去的,這才讓各個部落的人在府邸門口圍追堵截,要我們償命。」穆瀾繼續說著。

      李時裕的臉色也越發的凌厲起來。

      「這種人不能留,留著不知道下一次還會做出什麼事。」李時澈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

      這樣的心思太歹毒了。

      明明王永德將軍是一個極為正直,硬骨頭的人,從來不會做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若不然以王將軍的功勳,也不可能至今還在邊陲之地。

      但是萬萬沒想到,王將軍的女兒卻能做出這麼讓人喪心病狂的事情。

      而李時澈的話音一出,王夫人更是嚇的不輕,拼命的磕頭:「四爺,求求您,求求您放過蓉兒,求求您……」

      王夫人的額頭上已經滲了鮮血,看起來慘不忍睹了。

      王蓉兒軟在地上,不斷的重複相同的話:「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殺了你……」

      李時裕陰沉著一張臉。

      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放過的話,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

      「來人,把人給我帶出去,處理乾淨。」李時裕陰沉的命令。

      「是。」容九不敢遲疑,立刻走上前。

      穆瀾冷著一張臉,看著這裡的一切,不動聲色的站著,周圍的人更是大氣不敢喘。

      王夫人見狀,跪著爬到了穆瀾的面前:「求求你,夫人,求求你放過蓉兒。求求你……」

      王夫人是淚流滿面:「蓉兒已經瘋了。求求你放過她,我會看好她,不會再讓她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件事,是蓉兒的不是,但是我身為她的娘親,我也沒管教好蓉兒,現在老天爺的報應來了,看在蓉兒的份上,看在永德的份上,求求您,放過蓉兒。」

      周圍的人更是不敢說話。

      這屋內,能做主的人,確實就是穆瀾。

      只要穆瀾開口,李時裕必然會改變主意。

      如果穆瀾不開口,那麼一切就只能走向窮途末路。

      在容寺已經把人直接拖出去的時候,穆瀾這才淡淡開口:「把人留下。」

      容寺沒說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王蓉兒再一次的軟在地上,仍然在重複不同的話。

      王夫人已經第一時間衝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王蓉兒。

      穆瀾看著。

      王蓉兒的本性應該不壞。只是嫉妒心蒙蔽了一切,才讓王蓉兒做出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但是在這樣的事情裡,王蓉兒也一樣飽受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最終被人揭穿的時候,這樣的壓力繃不住,就徹底的了失心瘋。

      想好起來,大概也是很難了。

      所以可恨之人,必定有可憐之處,就像此刻的王蓉兒。

      一個失心瘋的人,這輩子基本上是毀了。

      「這種事,我本來不應該繞過。」穆瀾的聲音沉沉的傳來,「但是就如同王夫人所說,她已經瘋了,算是老天的報應來了。為這件事付出了代價。也看在你們母女之前的顛沛流離,看在王將軍的面子上,這件事我不再追究,也不會把她交出去。」

      王夫人聽著這話,不斷的磕頭:「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但是,我醜話放在前面,除此之外,如果再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別說王將軍了,任何人都保不住她的。」穆瀾的聲音越發的冷淡,帶著一字一句的警告,「這件事,我在將來見到王將軍的時候,自然也會稟名。」

      “……”

      「還請王夫人看好王小姐,不要再出任何的差池。」穆瀾把話說完,而後就不再開口。

      王夫人連聲應著:「我都記住了。這件事,我會記得夫人的大恩大德,夫人留下了蓉兒的命,以後夫人要做什麼,我定是做牛做馬都不會有所怨言。」

      「那倒不至於。」穆瀾看向了王夫人,「只要有朝一日,王夫人回到將軍邊上的時候,告訴將軍現在發生的一切,告訴將軍四爺的為人,讓將軍做出判斷就好。」

      這話,不需要說明,大家心中都有數。

      這也是為什麼穆瀾放過王蓉兒的原因。

      處置王蓉兒,再容易不過,王夫人也無話可說,畢竟是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但是如果放過王蓉兒,王夫人自然就會徹徹底底的感恩戴德。

      這件事,穆瀾很清楚,王夫人不可能一無所知,但是卻選擇了默許和縱容,王夫人難道沒想法,沒責任嗎?

      那是不可能的。

      蛇打七寸,才能讓蛇死。

      那麼讓人感恩戴德,就必須先小人後君子。

      所以穆瀾的計劃也一樣也很周全,這一步步的,是按照穆瀾的想法來。

      事情已經發生,而瘟疫也已經控制,外面的一切是按照穆瀾的計劃走的。那麼府邸內的事情自然就更在穆瀾的掌控之中。

      一個瘋癲之人,不會再做出什麼事,留著小命,只是讓清醒的人牢牢的記得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

      對將來並沒壞處。

      「永德必然會做出最正確的判斷的。」王夫人應著。

      王夫人並不傻,自然也看得清這一切,事已至此,就算有任何想法都要被壓下去。

      而穆瀾話中的意思,王夫人也很清楚。

      留著她們母女的性命,就不能再造次了。

      王夫人是認命了。

      穆瀾頷首示意,而後才轉身吩咐玲瓏:「去府裡再找兩個奴才來伺候王夫人,看好王小姐,免得再出任何的意外。」

      「我不會再讓蓉兒離開屋內一步。」王夫人給了保證。

      穆瀾嗯了聲:「既然如此,就辛苦王夫人了。」

      話音落下,穆瀾也沒繼續停留,很快的轉身離開了,屋內的人急忙跟了上去,大家彼此對視了一眼,並沒說什麼。

      一直走到屋外空曠的地方,李時澈才開口聞到:「四嫂。這的人沒必要放過,就算鬧到王將軍那,王將軍也會明白的。」

      穆瀾沒說話,這麼折騰下來,又是精疲力盡。

      她的體力是真的不行了。

      反倒是李時裕看向了李時澈:「王將軍是可以理解,但是還是失了唯一的愛女,加上這十多年的顛沛流離,很多情感會變得很複雜。那時候給我們帶來的還是麻煩。」

      李時澈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所以四嫂留著她們,也算是徹底打開了王將軍的這條路。原本帶王氏母女回來,四嫂也並沒把握她們真的會幫我們,只是想藉著我們回到王將軍那裡。而這一來,就徹徹底底的臣服於四嫂了,必然就會幫。」

      李時裕嗯了聲,沒說什麼。

      李時澈衝著穆瀾看了一眼,倒是一臉佩服:「四嫂的心思真的極為謹慎。」

      穆瀾倒是沒說什麼。

      「不舒服嗎?」李時裕低頭看向了穆瀾。

      穆瀾搖搖頭:「不至於,有些乏了,我想靠一會。」

      「好。」李時裕沒說什麼。

      很快,李時裕擁著穆瀾,小心的朝著院落走去,周圍的人倒是沒再跟上來,一直看著兩人的身影從他們的面前消失。

      ……

      穆瀾是真的有些累了。

      折騰下來,氣喘吁吁的,那種疲憊顯而易見,面色都跟著蒼白了起來。

      李時裕是心疼不已:「以後這樣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不需要你親自出面的。」

      「這是你惹來的禍端。」穆瀾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李時裕很是無奈,但還是平靜的為自己辯解了一下:「我從來不知道她這麼多年執念還這麼深。甚至先皇提出指婚的時,我都不記得她長的什麼樣。」

      這話是求生慾極強,是再給自己洗脫罪名,不想莫名的被牽連其中。

      「當時你為何不同意?」穆瀾在李時裕的胸口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這才靠著,懶洋洋的問著,「要同意了,你當年可能就平步青雲了。王將軍的功勳,在朝中也是極為有分量的,在先皇面前也是如此。」

      李時裕沒說話,好像在思考如何回答穆瀾的問題。

      而穆瀾的聲音繼續傳來:「何況,你也沒立正妃,不是嗎?」

      「瀾兒……」李時裕是無奈了,「你不知道裕王府裡的女人都是什麼樣的身份嗎?」

      「那倒是知道。」穆瀾點點頭,「不是李時元安插在你邊上的,就是一些部落身份不夠的公主被聯姻到你府裡當了側妃的。這麼算下來,裕王府裡的女眷,其實不輸給任何一個王爺,甚至還各個貌美如花。」

      這事,穆瀾說起來還有點酸。

      以前是沒注意到,一直到最後,裕王府的這些女眷,穆瀾才一一看明白了,任何一個人拿出來都是國色天香,完全不會輸給后宮裡的那些嬪妃。

      李時裕是艷福不淺。

      所以當年的京都一直都有傳說,裕王荒淫無度,只愛美女不愛江山。

      也只這樣的傳說,才讓李時裕安然無恙的度過了這些年的光景,不然的話,李時元怕是早就容不下李時裕了。

      而那時候的李時裕,一點反抗李時元的能力都沒有。

      而穆瀾這話,讓李時裕的神經緊繃了一下,那是一種小心翼翼的緊張感覺。

      「瀾兒……」李時裕是沒想到穆瀾忽然和她翻起了舊賬,一時半會解釋不上來。

      穆瀾倒是挑眉:「我說錯了嗎?」

      李長天塞過來的人,都是一些聯姻的公主,不可能長相醜陋的,起碼也是上了姿色的。

      至於李時元塞來的人,總要找一個合適的藉口,比如是送來的美女伺候李時裕,所以長相肯定也是絕佳的。

      不然京都的傳言,是怎麼來的?

      「話是沒錯。」李時裕默了默,還是承認了,「但是這些,我不可能次次拒絕,拒絕只會引來麻煩。」

      還算實話。

      穆瀾都是也可以理解。

      在穆瀾穿越之前的記憶都消失的時候,穆瀾常年居住在大周,是已經被同化了,倒是沒覺得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在現代的記憶回來的時候,穆瀾卻忽然面對這樣的情況有些心口堵得慌。

      好像相較於以前和將來可能存在的情況,穆瀾卻更喜歡現在的生活,起碼是一世一生一雙人。

      因為這些嬪妃不可能是擺設。

      就如同李時裕和自己說的,他若是登基,也不可能沒有後宮。

      身為帝王,也總有必須盡到的責任。

      而這些嬪妃,也是一個道理,若李時裕都不碰,就算送進府中,也不會消除李時元的顧慮。

      只是慶幸的事,李時裕從來沒讓任何人誕下子嗣,不然的話,大概事情會變得更為的複雜。

      「怎麼忽然不說話了?」李時裕摟住穆瀾,下頜骨輕抵在穆瀾的額頭上,「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沒什麼。」穆瀾淡淡開口。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討論的了,討論就只會讓自己不痛快,讓現在的氣氛變得僵持起來,那麼還不如保持沉默。

      李時裕倒是也能明白穆瀾的想法,低頭看著穆瀾。

      穆瀾並沒迴避李時裕的眼神,忽然反問:「你看我做什麼?」

      「瀾兒。」李時裕的聲音卻忽然認真了起來,「不論以前我的嬪妃有多少,但是我的正妃卻從來沒有人,也不管父皇和李時元給我安插了多少女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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