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教許知晚?

    讓我來教許知晚?

    豆蔻已被煮成粥

    沒等父皇先給尉齡找一門好親事,宮裡就開始變得熱鬧起來。是大皇子今年年滿十七,到了選妃的時候。

    尉齡跟著去看了一圈,回來很老實地說:「我覺著沒什麼新面孔,都是上次給我選伴讀的那幾個,大哥挑來挑去,結果還是父皇和母后選的。」

    許知晚趴在案桌上逗著蛐蛐兒,懶懶散散地說:「必定是個楊柳腰,櫻桃口,白玉膚,柳葉眉。規規矩矩地站著,有條有理地回話。」

    尉齡說:「是呀,你們認識呀?」

    許知晚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說:「皇宮裡的女人一般都長這樣。」

    尉齡哦了一聲,仔細想了想,道:「你說的沒錯,母后也是這樣,如娘娘也是這樣。」

    她捏了捏自己圓嘟嘟的臉,說:「那我這輩子肯定當不了皇妃了,你看我的臉,圓圓的,我的腰也不細。」

    許知晚安慰她,說:「那麼多女人搶一個男人,傻子才去做皇妃呢,你說你傻嗎?」

    尉齡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不傻,所以你不會做皇妃,你不做皇妃,就說明你不傻,懂了嗎?」

    尉齡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尉齡又問:「知晚,那你以後會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你會做皇妃嗎?」

    許知晚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說:「合著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個傻子是吧。」

    尉齡捂著腦袋,說:「我只是想,你要是嫁進來,咱們以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比如你嫁給四哥就挺好,我老看你們在一起說話,四哥看上去也很好說話。」

    許知晚說:「那是因為我們倆從小就認識。」

    許知晚和李懷玦認識的時間遠遠長過我們,李懷玦是如貴妃所出,為人謙和有禮,又溫文爾雅,待人接物都恰到好處,稱得上是翩翩公子。

    許知晚說:「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有什麼有意思的。」

    尉齡托著腮說:「可是母后跟我說,女人都是要嫁人的。」

    許知晚挑挑眉,說:「尉齡,想不想聽故事?」

    尉齡一骨碌坐起來:「好啊好啊!」

    16

    「傳說,在很遠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座小國,裡面的國王是個女的,叫做,小荷葉。」

    「小荷葉女王呢,因為自己是個女王,所以是沒有辦法嫁人的,但是,她又必須生孩子繼承皇位,所以,她開始娶男人。」

    「她娶了一個又一個,不僅娶,而且還模仿我們永興王朝,給她的男老婆們名分,比如說明妃強妃凱妃壯常在偉答應什麼的。」

    尉齡舉手問:「為什麼他們的封號都如此難聽?」

    許知晚說:「這不是重點,然後,這個小荷葉女王呢,就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瀟灑了,決定讓自己的臣民們也能一起享受這樣的生活。」

    「於是,她下了道旨,從此以後,不僅男的可以三妻四妾,女的也可以三妻四妾了。然後,小荷葉女王就和她的臣民們一起,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尉齡聽得目瞪口呆,許知晚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

    尉齡衝著許知晚身後說:「夫子,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是生病了嗎?」

    許知晚:「嗯……………………呃啊?」

    接連兩次的許知晚事故之後,父皇對許知晚沒有了信心,生怕她把尉齡的思想給帶偏,但是一向乖巧的尉齡對這個事情決不妥協,發誓說知晚一走自己就繼續絕食。

    父皇左右為難,最後決定,打蛇打七寸,治病要治本,與其教導尉齡,不如教導許知晚。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下許知晚,從而曲線救國。

    但父皇沒想到的是,教導許知晚,只可能比教尉齡難,不可能比教尉齡簡單。

    第一日,許知晚由陳太傅送出,轉贈李太傅。

    翌日李太傅交由了王學士。

    王學士撐了三日之後,給了信心勃勃的馮學士。

    三日後,焦頭爛額的馮學士求助了他的老師,吳老夫子。

    吳老夫子不愧是大儒,在歷經四日的未出事故的平靜日子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

    第十四日清晨,吳夫子和馮學士一起,帶著許知晚,來到了我的案頭。

    「三皇子,皇上說您平日裡行事穩重,甚是妥帖,特令讓許氏跟著您,讀讀經書,修身養性,不求博知,只讓沾沾您的性子也是好的。」

    我從手中拿的經書裡抬起頭來,許知晚正站在我的案前。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許知晚一身流銀宮裝,如庭中玉樹,不似仕女般嬌柔嫵媚,卻自帶一種別樣風骨,她立在我案前,臉上表情三分戲謔,七分狡黠地開口跟我說話。

    —–「三皇子,你手裡拿的是金瓶梅嗎?」

    我把手中的經書翻過面來,封面上寫著《金石錄》。

    馮學士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對我拱了拱手,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就和吳老夫子轉身離去。

    我按了按額頭。

    許知晚之事在宮廷裡滿庭風雨,我也略有耳聞。

    但之前只知她頑劣不堪,但沒成想,父皇和夫子們居然被逼到如此地步,連這種餿主意都想出來了。

    一時之間,房內十分安靜。

    我在想如何推脫掉此事,許知晚看上去也在沉思。

    難得看她有安靜思考的時候,我便問她為何事煩惱至此,她告訴我她在思考中午該吃什麼。

    ………父皇,您是來戲弄兒臣的麼?

    我又問許知晚近日來在讀什麼書,她告訴我她最近很是用功,對莊子楚辭等均有涉獵。

    我頷首道:「雖不是儒學,也是前人精髓,你可有何感悟?」

    許知晚搖了搖頭。

    我說:「無妨,聖人之言本就難懂,多讀幾遍,自然會有所發現。」

    許知晚搖搖頭說:「並非難懂,是因為我才開始讀,所以暫時沒什麼體會。」

    我奇道:「你剛剛不是才說,你最近很是用功,在莊子楚辭上均有涉獵麼?」

    許知晚說:「對呀,沒說錯呀,我最近在茶道、品糕上很是用功,所以在廚藝上十分精進,然後偶爾看書,所以莊子楚辭只是涉獵,有問題嗎?」

    我………

    我問她:「除了詩書以外,你可還有別的愛好?」

    許知晚想了想,說:「畫畫。」

    我扶著額道:「既然如此,你便去那邊作畫吧。」

    許知晚這回卻沒有再口出狂語,而是規規矩矩地作起畫來,我隨手拾起剛停擱的金石錄翻閱起來。

    一晃已到正午時分,已到用午膳的時候,我放下了經書,許知晚仍然在作畫。

    我心道一聲這倒是難得,便走過去細看。許知晚在畫面中間塗了一個黑色的墨暈,看不出畫的是什麼。

    我問:「你這是山水?花鳥?還是不小心把墨汁打翻了?」

    她說:「是烏鴉呀。」

    我皺著眉細看,問她:「烏鴉是黑色不錯,但為何連眼睛都見不到?」

    她說:「這是睡著的烏鴉呀。」

    她又道:「三皇子,我還要感謝你呢。」

    我道:「謝我為何?」

    許知晚笑瞇瞇地說:「你給我的靈感呀!若不是看到你今日穿著一身黑袍,我斷然想不到要去畫烏鴉。」

    …………

    ……

    父皇,您是要絕了兒臣麼。

    許知晚關心地對我說:「三皇子,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沒事吧?」

    我按了按額頭,說:「無妨。」

    掛在殿內的大鐘沉沉地敲了三聲,太宸宮的掌事宮女李姑姑上前來衝我和許知晚深深一福,道:「殿下,現在傳午膳麼?「

    午時已到,送午膳的小宮女在簾子外邊早早的候著,等著時辰一到,就進來佈菜。

    我看了一眼許知晚,許知晚眼巴巴地望著我。

    眼神充滿渴望,表情望穿秋水。

    …就差沒把別趕我走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我長嘆了一口氣。

    「傳膳吧。」

    17

    自懂事以來,除宮宴以外,我就鮮少再與別人同桌吃飯。

    母后料理後宮,諸事繁忙,一週能與我同餐一次已經是難得,父皇更不必說,除年節外,我鮮少與他們共餐。

    至於我的同胞兄弟們,也都有自己的事務纏身,尉齡倒是喜歡來找我,但她從小體弱,飲食皆有太醫特定食譜,因此,和我一起進餐的機會也並不多。

    所以,我向來都是一個人吃飯。

    直到今天。

    我望著許知晚歡欣雀躍的樣子道:「沒想到你讀書作畫都不用功,一到飲食上倒是十分積極。」

    許知晚謙虛地說:「哪裡哪裡,三皇子過譽了,我再積極,也比不上三皇子積極。」

    我………

    「殿下,今日午膳布的是清蒸蘇眉魚,菌香牛肉,雙色珍蔬,鮮蘑莞豆四味,湯品是新撈的蓮藕隔著雞汁燉成,甜品根據您昨日的吩咐,是糖蒸酥酪。」

    宮女們低頭報完菜名,便後退一步站定在桌後布菜了。

    我向來不喜奢侈浪費,所以菜品一般只讓布置四道,另加一湯一甜點,並不是皇子的規制,今天陡然再添上一個人,更是不合規矩。

    許知晚看起來卻毫不介意,嚐了一口蘇眉魚,再品了品鮮蘑,然後一臉滿足地對我說:「殿下,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我道:「你品個菜,如何品出這種心得來了?」

    她跟我說:「你平時看起來像個道士一樣清心寡慾的,好像都不用吃飯,只吸吸風就好了,沒想到你小廚房的廚子手藝如此之棒,你說這可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嗎?」

    我………

    我道:「你倒是吃的開心,我宮裡的布菜宮女就從未如此繁忙過。」

    許知晚說:「三皇子,你這就不懂了,平日裡你的布菜宮女是清閒了,可你的廚子得多難過呀,人家辛辛苦苦做的菜,你嘗幾口就讓撤下去,這是對他成果的不尊重,今天呢,雖然你的宮女很累,但我保證你的廚子一定很開心。」

    我淡淡道:「正理不通,歪理一堆。」

    寂然飯畢,許知晚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對我說:「三殿下,謝謝你今日的款待,改天我會回請你的。」

    改日?

    我頭痛地按了按額角。

    自許知晚來,今日這個動作已不知做了幾遍。

    她走後,我拿起經書翻看了兩下,卻無心釋卷,我放下書卷,喚來太監小福子,問道:「今日廚子心情可如何?」

    小福子愣了一愣,似是沒反應過來我所問的問題,怔了片刻才說:「殿下稍後,奴才這就幫您去打聽。」

    我撿起經書又翻了翻,過了一刻,小福子弓著背從門口進來,行了個禮說:「殿下,奴才才去小廚房打聽,聽說今日廚子心情極好。」頓一頓,又好奇地問:「殿下,您是如何得知廚子心情有異的?」

    我苦笑一聲,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16

    翌日,是上太學的日子。

    去太學的路上遇到曹將軍的長子曹錫樑,我們寒暄片刻。

    他想起什麼似的,笑著同我道:「聽說陛下把許姑娘交由你了,這一日相處下來,她可如何?」

    「她?」我淡淡回道:「讀書不行,胃口挺好。」

    備案號:YX01zwpMEkpMOORRK

    我的心有些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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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蔻已被煮成粥

    許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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