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

    新皇登基

    鳳凰涅槃:惑國妖后的榮寵之路

    她的眼神渙散,完全沒了之前的意志。

    但是偶爾,穆瀾的眼中卻帶著清醒,看著李時裕的時候,眼眶腥紅,卻怎麼都流不下眼淚。

    穆瀾看著自己手中的利劍一點點的刺入了李時裕的胸口,李時裕的手抓著劍鋒,鮮血流了下來。

    穆瀾拼命的搖頭,可卻絲毫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

    原本的勝局,瞬間發生了變化。

    穆瀾閉眼。

    姬蓮莎的笑聲更加陰惻惻的:「太子殿下,開心嗎?奴家都沒想到呢,這樣的畫面真的是讓人太興奮了。奴家還沒用蠱毒控制過幻術呢!穆瀾竟然會幻術,太好玩了。」

    那笑聲陰森可怖,周圍更是一陣陣陰風吹過。

    李時裕在眾人的面前倒下。

    穆瀾的力道是要至李時裕於死地,絲毫沒停止的意思。

    在李時裕倒下的瞬間,穆瀾忽然尖叫出聲,一下子衝破了姬蓮莎的禁錮,姬蓮莎錯愕了一下,但是她倒是也不急躁。

    反正一切都無濟於事了。

    李晟和容寺等人也錯愕無比,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李時裕倒下,在場的人沒了主心骨,完全不知所措。

    而原本在宮牆上的弓箭手,也陸續的開始出現問題。

    勝局變成了敗局。

    李時裕能有未雨綢繆,李時元何嘗不是,李時元的謹慎,又豈能信任每一個人,除了自己的死士外。

    那些被精心培養的幾千名死士,在姬蓮莎爭取到的時間裡,也已經反敗為勝。

    局面徹底的改變你了。

    穆瀾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握著利劍的手已經鬆開了。

    上一世的夢魘重演了。

    上一世,是李時元知道了自己的幻術,花言巧語之下,穆瀾為了李時元,在最後一刻的時候,用幻術讓李時裕自己把自己刺死了,李時元才能大獲全勝。

    那時候,穆瀾的心裡只有李時元,李時元就是穆瀾的天,所以穆瀾不可能違背李時元的意志。

    而這一世,穆瀾逃過了無數次,更改了無數人的歷史,卻沒想到在這一刻,最終還是沒能扭轉歷史,那一劍下去,慘烈無比。

    更不用說李時裕原本就有傷口,哪裡還承受的了這麼深的一劍。

    何況,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就算李時裕安然無恙,李時元難道會放過李時裕嗎?

    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上一世,她親自了解了李時裕的性命,而這一世,李時裕竟然還是死在自己的手中,還是用自己的手把這一劍給刺下去的。

    呵呵呵

    穆瀾從來沒覺得如此的嘲諷過。

    李時元站起身,一步步的走來,一直到站在穆瀾的面前:「愛妃可曾想過這一日?這樣的畫面,愛妃可覺得刺激?」

    這聲音是嘲諷的。

    穆瀾沒說話,想也不想的就朝著李時裕的面前跑了過去。

    李時裕口吐鮮血,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若不是重重的盔甲作為支撐,恐怕之前的利劍早就已經刺穿了李時裕。

    「我……」穆瀾搖頭,「我從來沒想過,最終的結果會是這樣。我一直以為一切都逃過去了。」

    穆瀾的眼眶越發的酸澀,緊緊的抱著李時裕。

    而李晟和容寺更是錯愕,御龍殿前的混亂,越發的明顯起來,血腥之氣已經衝入雲霄,在這個黑夜之中,讓人不免作嘔。

    李時裕睜著眼,大口的呼吸著,那大掌捏住了穆瀾的掌心。

    穆瀾反手就抓住了李時裕的手:「你不能有事,我不會讓你有事。」

    「不……不會……」李時裕虛弱的開口,看著穆瀾。

    他想讓穆瀾走,不想讓穆瀾陷入這樣的情景裡,而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穆瀾能控制的,千算萬算,他們都漏算了姬蓮莎。

    或者說,他們計算到了,但是卻沒算到姬蓮莎的實力。

    畢竟留在西域的這一支,和姬娘遠走的這一支的先祖也已經上百年不見了。這裡經過了無數的春夏秋冬,又豈能知道對方的一切。

    姬娘也無法算準。

    才能讓姬蓮莎在最後的時候成了關鍵。

    就算這一劍是穆瀾親自刺入的,但是李時裕也不想讓穆瀾自責。

    他的手已經沒了力氣,看著穆瀾:「你……你……快……快走。」

    穆瀾搖頭。

    李時裕眼中的眼神卻無比的鎮定。

    容寺和李晟也已經朝著李時裕的方向衝了過來,他們記得李時裕攻入皇宮之前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萬一失敗,他們拼死都要把穆瀾帶離這座深宮。

    這是李晟和容寺對李時裕的允諾,只要能帶穆瀾出去,剩下的事情就無需擔心了。

    「你們走。」穆瀾快速的回頭。

    容寺和李晟卻格外的堅持。

    穆瀾看著兩人,忽然從腰間取下了一塊玉佩,扔了過去,兩人看見玉佩的時候驚愕不已,就連李時裕都震驚了,看著穆瀾。

    那是李時裕身上的玉珮,見到玉珮就如同見到李時裕的本人,必須聽命。

    容寺和李晟面面相覷。

    」先離開這裡。」穆瀾說的直接,「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是命令。

    李時裕和她無法離開,但是容寺和李晟他們可以,就算演變成現在的情況,穆瀾能護住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聽我的命令。」穆瀾沉聲開口。

    容寺和李晟不再遲疑,兩人的速度極快,帶著剩下的將士,快速的殺出重圍,宮牆上的弓箭手,不斷的朝著兩人射擊,兩人不免受傷。

    「好一對亡命鴛鴦。」李時元冷笑,「愛妃,看著你最心愛的男人死在你的面前,是不是特別的心酸難受?」

    李時元的劍已經指向了李時裕。

    穆瀾冷笑一聲:「你做夢。」

    御龍殿前,一片混亂。

    李時裕的人步步敗退,所幸的是,李晟和容寺已經突破重圍,就算身負重傷,也闖出了御龍殿,和外面的人裡應外合後,順利的離開。

    御龍殿內,只剩下李時裕和穆瀾。

    李時元的劍又近了幾分:「穆瀾,本王給你太子妃之位,你不稀罕,卻偏偏要和李時裕苟且。」

    穆瀾桀驁不馴的看著李時元,沒任何妥協的意思。

    李時元越看越覺得心煩意亂,聲音沉了下來:「穆瀾,本王說過,你生是東宮的人,死也會是東宮的鬼,本王不可能讓你從這個宮裡離開,本王會把你生生世世幽禁在這裡。」

    「癡心妄想。」穆瀾冷淡的回擊。

    「呵呵——」李時元冷笑,「本王的四弟,那有多痛苦。本王要你看著李時裕死在本王的手裡。本王原本還想著留著李時裕看著本王登基,現在本王發現,這樣不夠刺激。」

    李時元的聲音已經越發變得冷酷起來,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的目的。

    穆瀾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內心的焦躁不安卻怎麼都撫不平。

    她在等李時澈。

    李時澈再不來的話,穆瀾怕是撐不住了,還是李時澈也出現了意外,穆瀾微微閉眼。

    李時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來人啊,架住太子妃,讓她睜眼好好看著本王是怎麼處死李時裕這個逆臣賊子的。」

    「是。」侍衛齊齊應聲。

    「不要。」穆瀾低吼出聲。

    李時元怎麼可能會在意穆瀾的反抗,所有的動作就好似刻意的放慢一點,一直到劍鋒逼近了李時裕的胸口,一點點的刺著著。

    李時裕口中的鮮血越來越明顯。

    穆瀾拼命的掙扎。

    就在這個時候——

    宮外忽然闖入了人,王永急急忙忙的跟著,李時澈高大的身影已經闖了進來,顯然也經過了一輪的混戰,最終才出現在御龍殿內。

    手中還帶著一張明黃的聖旨。

    「住手。」李時澈怒吼出聲。

    李時元的臉色變了變,看著李時澈手中的升職,也有些不敢相信,李時元並不是沒想到李長天會留後手,所以自然也仔細的搜查過每一個地方,甚至在李時裕昏迷之前,就已經讓人把裕王府徹底的搜查過一次。

    但終究都是一無所獲。

    李時澈才從幽禁中回來,李時元並沒多想,小心謹慎也是查找過的,只是也沒任何的線索。

    結果,現在卻冷不丁的出現了聖旨。

    「二皇兄,臣弟手裡有父皇的遺詔。」李時澈說的直接,「你不能殺四哥,如果殺了四哥,你就是違抗聖旨,你的這個帝王之位,也無法坐的安心。」

    一邊說,李時澈一邊打開了聖旨,周圍的人齊齊的跪了下來,不敢怠慢,沒人知道聖旨裡說的是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改變全局。

    李時元手中的劍也停了下來,微瞇起眼,看著李時澈能說出什麼。

    甚至李時澈進來的時候,他已經讓寢宮的大門全開。

    外面的臣子也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李時澈說的每一句話,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元不可能違抗先皇的聖旨。

    這是逆天而為。

    何況,這種事,並沒不透風的牆,早晚都會傳出去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裕王李時裕朕的遺詔,無論犯下何事,都有免死金牌,無罪脫逃,欽此。」

    李時澈一字一句的把遺詔上的話念了出來,而後,遺詔就丟在了李時元的面前。

    李時澈的聲音未曾停下:「二哥總不能連先皇的印章和字跡都看不出來了吧。違背先皇之令,二哥又豈能安穩。」

    這話是威脅。

    李時元登基原本就不明不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元確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陰沉的看著李時澈,顯然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情況。

    李時澈和李時裕的關係很好,李時元自然再清楚不過。

    曲華裳就為了禁止李時澈和李時裕在一起,所以才讓李長天把李時澈找了一個罪名送到邊疆去關了禁閉。

    這件事,李時元以為過去了。

    而在這樣的關頭,李時澈回來,就足夠出乎李時元的預料。但是李時元卻覺得,李時澈剛回來,不可能鬧出任何的動靜。

    結果沒想到,李時澈竟然成了最後的那個程咬金。

    但是又如何?

    現在的李時裕已經不成氣候了。這個帝王之位注定是自己的,只要他登上了帝王之位,李時裕現在從自己的眼皮下離開,那也只現在。

    免死金牌只能一次。

    李時元可以找到無數次的機會,讓李時裕死無全屍。

    還有李時裕的那些餘孽,真的以為可以離開京都嗎?

    李時元冷笑一聲:「七弟還真是煞費苦心。既然先皇遺詔在手,李時裕犯下如此死罪可以也赦免,但是七弟不要忘記,免死金牌就只有一次機會,這一次用完了,下次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李時澈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沒遲疑,立刻走想李時裕:「四哥,臣弟送你出宮。」

    「來人,看著七殿下把人送出去,而後把七殿下帶回宮中,沒本王的命令,不准離開寢宮一步。」李時元沉沉命令。

    「是。」侍衛應聲。

    李時澈沒理會李時元的話,快速扶起李時裕。而李時裕卻扣住了李時澈的手,看先給了穆瀾。

    李時澈明白李時裕的意思,低聲說著:「四哥,你先離開,別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這話李時澈說的直接。

    這裡的權衡利弊,李時裕豈會不知道。

    穆瀾靜靜地看著李時裕,原本的緊繃也已經放鬆了下來,她的神色也格外的平靜,一字一句說的清晰無比:「時裕,你若安好,我便安好。記住我的話。」

    而後,穆瀾就不再開口。

    李時澈也沒遲疑。

    而李時裕胸腔內腥甜的氣息不斷的翻湧而來,一點點的逼著李時裕,最終吐了一大口的鮮血,所有的意志力都在強撐。

    李時澈知道,李時裕堅持不了多久了,他快速的帶著李時裕,朝著宮門外走去。

    侍衛站成一排,看著兩人離開。

    而李時元的人也跟著李時澈,避免李時澈再出什麼么蛾子。

    而穆瀾靜靜地看著李時澈帶著李時裕從自己的面前離開,確定李時裕安然無恙,穆瀾軟了下來,所有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了下來。

    而李時元陰沉的看向了穆瀾:「你真的以為一切順遂嗎?」

    穆瀾沒理會李時元的叫囂。

    她倒是不擔心李時澈的安慰,畢竟李時澈是曲華裳的親兒子,李時元就算真的要做什麼,也要給曲華裳幾分薄面,所以一時半會,李時澈不會出現太大的意外。

    李時裕拿這免死金牌離開,在李時元上位後,短暫的時間內,找不到理由對李時裕下手,高騫他們也會第一時間帶李時裕離開,不會給李時元下手的機會。

    現在要擔心的人,除去穆瀾自己,就是被釋了兵權的龍邵雲。

    李時元上位,不會放過龍邵雲。

    龍邵雲反而成了最危險的人。

    穆瀾倒是把這樣的心思藏的很好,對於現在的情況,先活下來,才是上上之策。

    倒是李時元見穆瀾不說話,冷笑一聲:「來人啊,把太子妃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是。」侍衛應聲。

    穆瀾被拖了起來,朝著天牢走去,但是穆瀾的脊樑骨也挺的很直,絲毫沒因為這樣的混亂,還有之前的凌辱而有任何的委屈。

    她不允許自己在李時元面前示弱。

    這筆賬,穆瀾會記下,也不會放過。

    穆瀾幾乎是被人壓著,從眾人的面前走過,走到穆洪遠面前的時候,穆洪遠看著穆瀾是不可思議的,而穆瀾的眼神卻少了之前的恭敬,冷漠無比,一直到穆瀾被壓出御龍殿,關押入天牢。

    ……

    彼時——

    李時澈無懼了身後不遠處這些李時元的人,直接帶著李時裕朝著宮門外走去。

    李時裕的情況已經極為不好,但是面對李時澈的時候,他的眸光卻顯得極為的擔心。

    擔心的不僅僅是穆瀾,還有李時澈的情況。

    和李時元鬥爭了太多年,李時裕太清楚他的為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時元不可能輕易的放過李時澈的,更不用說穆瀾。

    今日的穆瀾是真正的和李時元撕破了臉皮,李時元也終究無需在顧忌什麼,何況,以李時元的性格,必然會第一時間登基,昭告天下,不會再引起任何的意外。

    穆瀾不會好。

    而李時澈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就算李時澈是李時元的親弟弟,那又如何?牽連到利益,李時澈一樣不會被放過。

    李時澈注意到李時裕的眼神,兩人也已經抵達了宮門外。

    「四哥。」李時澈的聲音壓的很低,只有兩人能聽得見,「我不能再送你了,你有免死金牌在手,二哥不敢對你怎麼樣的。起碼現在不敢。宮外有你的援兵在,李晟和容寺應該也退到宮外了,他們會把你平安帶離這裡。」

    「你……」李時裕艱難的開口。

    「聽我說,四哥。」李時澈阻止了李時裕的話,「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若是死在宮中,那才是一切都沒任何挽回的餘地了。離開宮後,馬上離開京都,京都不再是安全之地,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第二次,二哥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李時澈說的很快:「我知道四哥擔心什麼。穆瀾還在宮內,我會想辦法把穆瀾送出來的。何況,穆瀾的聰明,也不會讓自己真的身陷險境,最多就只是被動。我會抓緊。」

    李時澈給了李時裕保證。

    李時裕微微閉眼,喘著氣,很久都沒說一句話。

    對於穆瀾,李時裕終究是欠下了,起碼李時裕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把穆瀾拖累到現在這般的地步。

    如果不被牽連,就算穆瀾一時半會無法離開東宮,但是起碼不會把自己陷入狼狽的境地。

    李時裕微微閉眼,艱難的開口:「拜託了。」

    「我一定盡力而為。」李時澈給了李時裕保證,「四哥,珍重,來日再見。」

    「你要保重。」李時裕應聲。

    「我會。」李時澈應聲,「不用擔心我,二哥不會那麼容易動我的。」而後,李時澈注意到身後的人已經靠近兩人,他的聲音朗聲揚起,「四哥,臣弟就送你到這裡,不能再送了,四哥保重。」

    說完,李時澈拱手作揖,很快轉身離開,並沒再多看李時裕一眼。

    李時裕捂著胸口,鮮血仍然還在留,但是和之前比起來的兇殘比起來,已經好上太多了,那種腥甜的味道不斷的衝了上來,但是李時裕卻仍然挺直了脊梁骨,快速的朝著宮外走去。

    ……

    高騫的人在宮外已經等著了。

    容寺和李晟殺出宮外後,兩人都受了傷,第一時間被高騫的人帶走了,避免再被李時元準備好的影衛追殺。

    現在任何人都禁不起一絲一毫的損傷了。

    「四殿下,得罪了。」侍衛利落的說著。

    話音落下,侍衛已經直接揹起李時裕,快速幻影的離開了宮外,那些剛剛追出來的侍衛,瞬間就已經看不見人影了,他們面面相覷,找尋了一陣後,這才不情願的回去復命。

    而侍衛帶著李時裕一路到了京都的暗巷裡,這才鬆開了李時裕。

    李時裕現在的情況自然不能再多奔波。

    高騫在暗巷內等著:「我先送你到繡房,那邊李時元的人暫時不會懷疑,也好處理你的傷口,不然的話,你撐不住。」

    李時裕沒說話,只是艱難的點點頭,現在說話對於李時裕而言都顯得困難的多。

    高騫已經換了馬車,把李時裕扶上了馬車,侍衛鑽入其中,查看李時裕的情況,順便處理了身上的傷口。

    而李時裕進入馬車後,第一時間就陷入了昏迷。

    高騫在馬車外,不時的回頭看著李時裕的情況,心中有些暗自不好,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繞出暗巷,直接到了繡房的後門,王掌櫃也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大夫已經來了。」王掌櫃並沒廢話。

    高騫應聲。

    李時裕陷入了昏迷,再沒了反應,高騫很快把李時裕弄到屋內,大夫都是平日李時裕極為信任的人,所以他們倒也沒什麼擔心的。

    很快,眾人退到了屏風後,就留高騫和大夫兩人。

    大夫的眉頭擰的很快,快速的給李時裕查看情況,不斷的搖頭:「殿下的傷口是一再雪上加霜,幸好之前的兩次都處理的極為乾淨,不然的話,今日恐怕是再也撐不住了。」

    而傷口已經變得烏黑,上面的黑血流出。

    「這個毒太過於凶險,已經最快速度進入了五臟六腑,老身只能盡力。」大夫搖頭,「要知道,在下的醫術並不如四殿下。如果四殿下的師傅在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言下之意,就是大夫的把握並沒那麼大。

    外人或許不知道,包括李時元也不會清楚,但是李時裕邊上幾個親近的人都很清楚,李時裕的師傅是誰。

    李時裕的師傅才是當年被貶出京的皇叔李長懿。

    李長懿在奪嫡失敗後,李長天自然不可能放過李長懿,曾經很長的時間把李長懿幽禁在深宮之中,那時候和李長懿最經常再一起的人,反而是李時裕。

    兩人也是在那時,結下極深的感情。

    李時裕的醫術和武學都是跟著李長懿而來的。

    而李長懿不是別人,就是名揚天下的鬼手。這也是鬼手為什麼從來不用真面目見人的原因,一旦見人,李長懿的身份就自然攔不住了,攔不住意味著什麼,每個人心裡都很清楚。

    但是十幾年前,李長懿就已經徹底的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傳言李長懿除去李時裕外,還有一個關門弟子,但是卻沒人知道這個弟子是誰,這件事,自然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旁的人聽著大夫的話,面色也跟著凝重了起來,大家面面相覷,好半天沒說一句話。

    很久,大夫才處理好李時裕身上的傷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這才開口;「四殿下暫時脫離危險,接下來的三天是關鍵期。希望會沒事。」

    高騫的眉頭微擰。

    而後,高騫看向了容寺:「三日恐怕也是極限了,三日之後一定要把他轉移出京都,按照李時元的性格,今日必然會登基,昭告天下,加上你們大周皇帝駕崩,按照大周的習俗,也會閉宮七日。這七日之內是安全的。但是過了七日,就不好說了。」

    高騫的話,容寺明白其中的意義。

    為何三日之內是安全的,現在李時裕身受重傷,他們要帶著李時裕離開,必然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的速度,所以必須提前走,這樣才可以和李時元的人拉開距離,避免再出現任何的意外。

    以他們現在的速度,離開京都到下一個安全的地點,也最好要三四日的時間,這期間還要保證李時裕不出任何的意外。

    所以,三日真的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屬下這就去安排。」容寺說的飛快。

    李晟看了一眼高騫,應聲:「屬下留在京都,接應穆小姐,如果穆小姐出來,沒人接應的話,恐怕也沒那麼容易的事情。」

    「不能留著。」高騫說的直接,「你們一個人都不能留下,你們都是李時元的眼中釘,我的人會留在京都等待消息,會比你們安全的多。必要的時候,我會斟酌如何處理。李時元登基,按照兩國的習俗,我自然也會入京祝賀。既然是如此,我差不多半個月左右,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入宮,那時候,如果穆瀾還沒出來,我也能想辦法。」

    高騫說的直接。

    這話,讓李晟的眉頭擰了一下,但是卻無法反駁高騫的話。

    「穆瀾素來聰明,這半個月的時間,我想應該是可以堅持的到,何況,宮內也不是完全沒人。」高騫冷靜的說著,「七殿下還在宮內,就算自身難保,也能知道穆瀾現在的情況。」

    「……」

    「這麼多年,時裕在宮內的眼線,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毀滅的,只要不是東宮,那麼或多或少就會有消息傳出。」高騫冷靜的分析,「你們現在不能自亂陣腳,一旦自亂陣腳,最終害死的不僅僅是穆瀾,還有時裕,一定要冷靜為先。」

    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親。

    所以高騫看的很透徹,把這個道理耐心的說給了在場的人聽。

    李晟和容寺不再開口,很久,是容九應聲:「西域王,京都之事,有勞你了。請務必盡全力把穆小姐帶回,不然殿下清醒,我們也攔不住殿下。」

    「我自當會盡力。」高騫應的直接。

    這話,也讓在場的人微微鬆了口氣,但是並不是真的放下心。

    畢竟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顯得極為的凶險,一不注意,就肯能粉身碎骨,賠了夫人又折兵,

    屋內,靜悄悄的。

    ……

    彼時——

    李時元果不其然,就如同所有人猜測的一般,在李時裕被帶走後,立刻宣布登基,不再遲疑。

    王永站在了李時元的邊上,加上王永是李長天的親信,所以王永念出的聖旨,沒人懷疑這是假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李時澈奉先皇李長天詔書,在先皇駕崩後,即刻登基,欽此。】

    王永尖銳的聲音傳來,原本聖旨上諸多的優美辭藻都已經被簡化的乾乾淨淨,就好似這一份聖旨,真的是李長天彌留之際,讓人寫下的。

    但是沒人知道,王永此刻冷汗涔涔。

    因為這一張聖旨是空白的,上面什麼都沒寫過,就只是王永憑空捏造出來的。

    但是對於大臣們而言,他們並不知道,在聽聞這個聖旨後,就即可跪了下來,在李時裕起兵叛變的時候,李時元登基的步驟就已經停留在了這一步。

    這下,聖旨一出,一切都變得合情合理起來。

    御龍殿內,跪了一地的大臣,齊聲請安:「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時元也已經龍袍加身,一身明黃。

    他坐在了御龍寶座上,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群臣,安耐不住的激動,那是多年來的夙願,終於在這一刻視線了。

    李時元的手仔仔細細的撫摸著這寶座,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才沒能大笑出聲,現在李時元並不是得意的時候,他還有更多的事要處理。

    李時元揮手:「眾卿平身。」

    大臣們站了起身,分列兩排。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忐忑不安起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敢開口,御龍殿內,一片死寂。

    這個新皇,必然要剷除異己,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果不其然,在片刻的安靜後,李時元看向了王永,王永尖銳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來:「奉皇上旨意……」

    王永的話裡,在之前的叛變裡,只要是稍有一絲一毫對李時裕不敬的人,都被摘去烏紗帽,直接打入天牢。

    沒一會的功夫,那些牆頭草完全不見了蹤影。

    而在宮外沒能進來的大臣,也已經得到了各自的命運,是李時元的人,都加官進爵,而非李時元的人,就算是中立不曾表明立場的,都被從權利的中心正式的驅逐出去。

    最讓人唏噓的是龍邵雲。

    那一日龍邵雲進宮,李時元已經逼著龍邵雲交出了兵權,沒了兵權後的龍邵雲,自然就不可能號令大周在邊疆的精兵悍將,雖然保留了將軍的名號,但是卻已經沒人任何用處了。

    可就算是這樣,李時元也沒放過龍邵雲,雖然沒下令對龍邵雲做了什麼,但是卻讓人封鎖了將軍府,嚴禁龍邵雲出入一步。

    這個理由是讓人啼笑皆非的——通敵叛國。

    畢竟在邊疆,龍邵雲能接觸到最多疆外的人,這個罪名也安的恰如其分,只是並沒證據,也不可能對龍邵雲真的狠下殺手。

    再不過在場的人都很清楚,對龍邵雲痛下殺手就只是時間的問題,最多也不會超過一月,畢竟現在皇上才剛剛駕崩,自然不可能再見血腥。

    而龍邵雲的父親,龍老將軍,當年也是同樣的罪名被斬殺的。

    只是沒了龍邵雲,對於邊疆而言,是一大隱患,要知道,這邊疆多年來的平靜,無非都是龍家人的威嚴所在,而現在,如果龍邵雲的消息一旦傳出,邊疆必然叛亂。

    就算李時元拿下了龍邵雲的兵權,可以號令邊疆的將士,但是那些忠於龍家的人,就算叛變,也不會和李時元站在一起,他們服從的就只是龍家的命令。

    畢竟他們才是生死與共的人,一起守衛邊疆。

    所以將來之事,還真的是讓人堪憂。

    可是在場的大臣,卻沒人敢提出這個異議

    不僅是龍邵雲,就連李時元的親弟弟李時澈都被軟禁在深宮之中,不得進出,除去曲華裳可以查看李時澈的情況外,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就連李時澈邊上的人,都是李時元親自安排的。

    這裡的惡人,都是跟著李時元多年的人,其實對於李時元格外的了解,走到這一步,恐怕李時澈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要的也只不過是時間。

    或許長點,或許短點。

    ……

    隨著一道道聖旨的頒布,御龍殿內一片死寂,誰都不敢開口,最終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站著,一直到所有的聖旨頒完。

    而後,李時元才銳利的看向了眾臣:「你們都是朕的愛卿,朕自然希望你們能為朕效力,朕最不喜歡的就是有異心的人,所以,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們應該很清楚,不要讓朕失望。」

    「臣等遵旨。」大臣跪了一地。

    「封宮七日,任何人不得進出皇宮,包括你們在內。一直到先皇入土為安。至於先皇嬪妃,朕也已經有了定奪,會讓王永再一一處理。」李時元說的直接。

    這些人,李時元自然也不可能留著。

    曲華裳榮升為太后,太后變成了太皇太后,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動的。戴芷嫆的娘家,無可撼動的地位,手裡握著先皇的免死金牌,加上戴家立過汗馬功勞,在京都也是權傾一時,所以李時元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動戴芷嫆。

    而懷孕的麗妃,一直在太皇太后那,太皇太后在朝中一樣有絕對的微信,何況,李長天已死,這個麗瑤也翻不出什麼水花,為了不和太皇太后起任何的衝突,自然就暫時擱置一旁。

    都是來日方長的事情。

    而宮內剩下的嬪妃,不是被送去陪葬,就是被送入感恩寺,出家為尼,不會再留在後宮之中。

    除此之外,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穆瀾被廢去太子妃之位,打入天牢,但是穆知畫仍然還是東宮的側妃,在李時元登基後,穆知畫也被升為皇貴妃。

    穆王府並沒因為穆瀾的事而收到影響,甚至還加官進爵了。

    穆洪遠站在人群裡,謝主隆恩。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漸沉,李時元才讓眾臣離開,宮內的氣氛,卻仍然陰沉無比,原本莊嚴肅穆的一片朱紅,現在卻都被白色的輓聯給覆蓋了,黑白交織,在這片深宮之中變得格外醒目。

    各宮宮門緊鎖,無人可以進出。

    人人自危。

    生怕下一道聖旨,自己就小命不保。

    這和李長天昏迷回京後的深宮比起來,更顯得讓人瘮得慌。

    大週已經入宮,寒風吹起的時候,卻讓毛骨悚然。

    不斷紛紛揚揚下著的雪花,帶來的不再是浪漫,而是白茫茫一片的壓抑,一場大雪,無數的雪花勇闖天涯。

    就如同這帝王之位,登基之日,是踩著多少人血而成。

    那御龍寶座看似黃金燦燦,卻都是鮮血一點點染紅的。

    雪,越下越大,這是大週多年來不曾見過的大雪,厚厚的覆蓋了一片,深宮之中,除去重兵把守的侍衛外,一丁點的人煙都見不到。

    安安靜靜,極為陰森。

    ……

    天牢內。

    穆瀾被關入天牢的最深處,這不是穆瀾第一次來天牢,但是上一次和這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或多或少還顧忌了穆瀾的身份,而這一次,她被關押在天牢的最深處,這意味著,想從這裡離開,難上加難。

    多少道機關密佈,天牢內所有的酷刑都在穆瀾的面前,一一看的清晰。

    就算是上一世的穆瀾,都不曾來過這裡。

    可穆瀾卻很清楚,這個地方,是大周的重刑犯關押之地,能在這裡活著出去的人,從來不曾有過,多少人進入這裡後,先前的嘴硬很快就會被這裡的一切給折磨的面目全非。

    水牢裡的滴水聲,地面爬過的老鼠和蟑螂,在不遠處的毒蛇窟,甚至還有各種兇猛飢餓的猛獸。

    四處血淋淋的。

    這裡的鮮血從來就不曾斷過。

    不時的傳來野獸的嘶吼,穆瀾所站之地就沒完好的,天牢的縫隙裡,甚至還有鮮血滴答而出,落在穆瀾的身上。

    穆瀾微微閉眼,卻絲毫沒因為天牢內的陰森而變得緊張。

    她的腦子轉的飛快,她必須第一時間離開這裡,就算無法離開這裡,也要想辦法讓人傳話出去。

    只是在天牢之內,又豈是這麼容易的

    但是穆瀾卻很清楚,天牢之內,還是有可以信任的人,那是李時厲的人,不然的話,當時穆瀾被關,就不可能把曲華裳的人攔下,李時厲如果真的有野心的話,在這樣的時刻下,李時厲首先要做的是自保,而後才是尋求機會,把李時元拉下馬。

    如果真的李時裕戰敗,那麼上一世的歷史重演,穆瀾已經看不清李時厲的結局,可起碼清楚的知道,現在李時厲絕對不會出事。

    所以穆瀾在賭。

    而任何一個出現在穆瀾面前的人,穆瀾都在冷靜的看著。

    穆瀾的冷靜,也讓天牢內的人覺得陰惻惻的,畢竟沒人在天牢內,還可以做到若無其事。

    而這期間,李時元的人並沒出現過。

    但起碼,穆瀾也不至於沒吃沒喝,雖然她知道李時元已經廢去自己太子妃之位,但是穆瀾對於李時元而言,還是有用處,所以,這一日三餐,李時元倒是沒為難穆瀾。

    只是李時元也沒出現過

    在封宮的這七日,李時元暫時無暇顧及自己。

    穆瀾只能等待。

    ……

    在穆瀾被關入天牢後的第三日。

    她極少說話,安靜靠在牆壁上,不在意身邊爬過的老鼠和蟲子,始終在閉著眼睛,看起來就好似睡著了。

    周圍的守衛也極少靠近關押穆瀾的監牢。

    說不出為什麼,守衛按理是極為習慣天牢內的陰森,但是他們卻覺得穆瀾比這個陰森的天牢更為讓人瘮得慌。

    特別是穆瀾看著你的時候,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越發的明顯起來。

    所以,守衛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不會靠近穆瀾所在的牢房,這也讓穆瀾意外得到了喘息的時間。

    三天不短不長,但是卻足夠讓穆瀾微微緩過神。

    起碼不像被打入天牢的時候,那樣完全沒一點的反抗能力。

    現在穆瀾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

    如果這個時機等不到的話,穆瀾想憑自己的力量出去,起碼還需要七日以上的時間,到了那時候,李時元恐怕早就已經來了。

    這是一場賭局。

    她想,老天讓她重生,不可能讓她戰敗。如果這一世的輪回和上一世是一樣的,又何必再來一次。

    在穆瀾沉思的時候,忽然,她的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從牢房外面由遠而近的傳來。

    穆瀾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但是穆瀾卻睜眼,這三日來,除了三餐的時間外,不會有人靠近自己的牢房,這個時間點,並非三餐的時間,所以來者何人。

    穆瀾很清楚,這絕對不是李時元的腳步聲,也不是李時元身邊的人。

    這人的腳步太過於謹慎和小心,甚至是一邊走,一邊查看周圍的情況。

    現在的天下是李時元的天下,李時元的人可以極為的囂張,就連原本在暗處的影衛都出來了。

    上一世,到穆瀾死的時候,其實大周境內對李時元早就已經怨聲載道了,自從李時元登基後的,不到一年的時間,各種苛捐雜稅越來越多,李時元下面的官員也是比強盜還野蠻。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一世,在奪嫡的時候,並沒能改變上一世的歷史,正確說,也並不是完全沒改變,只是李時裕奪嫡失敗了,但是起碼現在李時裕活著而非是死了。

    只要是活著,李時裕就有機會逼宮。

    李時元逐漸失去人心後,百姓是站在李時裕這邊,李時元的勝率就不會太高了,包括朝中的一些忠臣,李時元很清楚自己身邊都是什麼樣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忠臣都殺光。

    不然的話,大周早就完了。

    這些忠臣,是忠於大周的,不管誰是帝王,他們只是忠於大周。

    穆瀾低頭沉思,這倒是被關押到天牢後,穆瀾第一次仔細的思考這個問題,一直到腳步聲在穆瀾的面前停下。

    「娘娘。」對方已經走到牢房邊,壓低聲音,恭敬的叫著。

    穆瀾抬眼,銳利的看著來人,他穿著守衛的衣服,面色極為的冷靜,和那些不敢靠近自己牢房的守衛不同,倒是顯得淡定的多。

    這更不是最近出現在穆瀾面前的守衛。

    「來者何人?」穆瀾沉聲問道。

    「奴才是七殿下的人,名叫元柱。」元柱倒是報名了身份。

    穆瀾知道自己把要等的人等來了,李時厲來不了,不意味著李時厲不能讓人來,何況,這宮裡無數的人,李時元也不可能做到每一個人都對李時元盡忠,只是在危機的時候,每個人都懂得表明自己的心意。

    除去東宮,李時元可以徹底換血外,宮內的大幾千人,李時元不可能一一都換乾淨的。

    就好比現在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元柱。

    這宮內的奴才們,原本就是四分五裂,各自信奉的主子,所以並不奇怪。

    而對元柱,穆瀾也不是沒印象。

    在上一次被關入天牢的時候,元柱從來沒標明過身份,但是來來去去在天牢裡,穆瀾是見過元柱的,雖然他們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既然是七殿下的人,現在這個時候還到我這裡來,難道不怕出意外嗎?」穆瀾淡淡開口。

    「奴才只聽命七殿下,如果沒了性命,也是奴才心甘情願。」元柱說的直接,並沒耽誤太多,「七殿下讓奴才轉告娘娘,娘娘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奴才自當盡力完成。」

    末了,元柱安靜了下,才繼續說道:「七殿下還說,現在外面局勢不穩定,讓娘娘稍安勿躁,不要著急有任何動作。」

    穆瀾並沒遲疑:「既然如此,幫我把一個東西,交給宮內的陳大人。」

    「哪個陳大人。」元柱小心的問著。

    「陳銘大人。」穆瀾看向了元柱。

    元柱快速的想了一陣,而後才說道:「是軍機處的陳銘大人嗎?」

    「正是。」穆瀾沒否認。

    軍機處是宮內極為重要的部門,只聽令於皇上一人,任何人的命令,軍機處都可以視若無睹,但是軍機處裡也是分著三六九等,陳銘並不是軍機處的高官,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官員。

    但是這就足夠了。

    穆瀾不用去管自己要做的事,陳銘如何處理,但是穆瀾知道,陳銘一定會想辦法處理,豁出性命都會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陳銘和龍邵雲私交甚好,就算是整個陳家和龍家都是世交,但是這樣的關係,卻沒人知道,穆瀾能知道,是上一世,穆瀾見到了龍邵雲和陳銘來往,龍邵雲向來寡淡,不和宮內的人有任何聯繫,既然能和陳銘來往,那就應該是值得信任的人。

    穆瀾在再賭。

    不僅僅是賭眼前的元柱,也賭陳銘。

    而後,穆瀾回過神,從腰間掏出一枚令牌,上面有龍家的徽章,而後遞給了元柱:「幫我把這個交給陳大人。」

    「奴才需要轉告陳大人什麼嗎?」元柱應聲。

    穆瀾搖頭:「無需。陳大人看見了自然會明白。」

    元柱也沒多問:「奴才這就去辦,娘娘等奴才消息,奴才明日的這個時候,定會回來回復娘娘。如果奴才沒能回來的話,那麼娘娘也請放心,娘娘委托奴才辦的事情,奴才也一定會完成。」

    元柱把話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穆瀾抱拳:「多謝。」

    「娘娘言重了。」元柱應聲。

    很快,元柱結果徽章,快速的朝著天牢外走去,就好似來時一般,來無影去無蹤,沒一會的功夫,就看不見蹤跡了,而天牢內,也依然是安靜一片,並沒鬧出什麼太大的動靜。

    穆瀾沉默的站在原地,一直到耳邊聽不見元柱的腳步聲,這才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繼續閉目養神,不開口多言一句。

    穆瀾的腦子轉的飛快。

    如果陳銘真的是龍邵雲的人,那麼見到徽章,自然明白要如何做,不需要多加解釋。龍邵雲現在的情況穆瀾能想的到,而在天牢外的陳銘更是清楚的,徽章一出,他能調動龍家暗處的士兵,起碼可以把龍邵雲平安的帶出。

    至於別的事情,從長計議。

    就是陳銘不是,穆瀾也不用擔心,不是的話,陳銘就不會用這個徽章。而陳銘現在不可能把徽章上交給李時元,李時元的疑心,只會把陳銘和穆瀾聯繫在一起,最終陳銘是死路一條。

    而元柱也是同理。

    元柱如果不是李時厲的人,元柱手中的徽章並沒任何用處,元柱不知道徽章的作用,也一樣牽扯不到龍邵雲,最多會連累了陳銘。

    一切也是賭博,現在沒路可走,只能靜觀其變。

    穆瀾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一切都失敗了,穆瀾會用這段時間養精蓄銳的精力,重啟一次幻術,而體內的蠱毒,這段時間不再被催醒,她的至陰體質,可以牽住的住蠱毒,姬蓮莎要做什麼,在穆瀾不主動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

    那麼她用幻術,應該足夠她離開宮內,

    而宮外,穆瀾相信,必然會有李時裕的人,也會有高騫的人,她還在宮內,這些人就算護著李時裕走遠,也會有人留下,每天徘徊在宮牆外,隨時等著機會,可以把穆瀾帶出。

    穆瀾心中有了想法,自然也跟著寬心不少。

    剩下的事,就只能等,等明日元柱是否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就會知道了。

    ……

    彼時,軍機處。

    軍機處裡,氣氛極為的陰沉,改朝換代,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手中的事情,甚至不敢交談,原本就元素的地方,現在更是顯得陰沉的多。

    陳銘處理著手中的事情,一旁的人走來走去的,忽然有人在陳銘的面前停頓了一下,陳銘看了過去,面色仍然冷靜。

    而對方快速的把東西丟了下來,頷首示意後,就立刻離開。

    陳銘把東西不著痕跡的收到了自己的寬袖裡,並沒著急,而是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尋了一個去小解的理由,走到了軍機處靜謐無人的位置,陳銘這才把剛才拿到的東西拿了出來。

    然後,陳銘臉色大變。

    顯然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時候,看見龍家的徽章。

    陳銘是龍家的人,龍老將軍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陳家的人並沒跟著龍家駐守邊疆,最初的陳家一直都是軍師,在陳銘的上一輩,就已經轉到了軍機處。

    但是對龍家的盡忠從來沒改變過,所以自然也認得龍家的徽章,外人不知道,但是陳銘卻很清楚,徽章一出,就可以號令龍家的將士。

    這徽章是從何而來。

    陳銘沒多想,但他明白了對方給予自己這枚徽章的用意,用徽章號令龍家的將士,把龍邵雲救出。

    他現在在宮中,太明白龍邵雲現在的處境,陳銘再著急,也無可奈何,他如果把自己曝光了,那麼龍邵雲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現在的將軍府,被李時元重兵把守,龍邵雲被關押在將軍府內,不得離開半步。

    而將軍府裡的人,都已經被替換成了李時元的人,龍邵雲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李時元最多在一月之內,必然也會要了龍邵雲的命。

    對外,李時元只要說龍邵雲自縊身亡就足夠了,罪名更是可以無數。

    陳銘怎麼可能不著急。

    而現在,一切都有了破解的辦法。

    畢竟將軍府就算是重兵把守,但是李時元所有的精銳部隊還是在這座深宮之中,龍家的將士,可以輕鬆的把龍邵雲從將軍府帶出,帶出之後,再從長計議。

    陳銘心中已經有了腹稿。

    是龍家的人,自然有辦法通知龍家的將士,很快,陳銘轉身而去,只要通知了龍家的將士,那麼一傳十,十傳百,不出明日,龍邵雲就能離開。

    如果他被發現,那麼他也了無遺憾了。

    陳銘的臉色越發莊重起來,很快,陳銘重新回了軍機處。龍家的徽章,在日落的時候,宮內守衛交替之時,陳銘已經傳到了必要的人手裡,他只有一個字——動。

    當晚,龍將軍府。

    一片無聲的殺戮。

    穿著黑衣的將士快速的包圍了將軍府,那些駐守在將軍府例外的人,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在錯愕之中消無聲息的倒地了。

    龍邵雲在屋內自然也聽見了動靜,他微微擰眉,並沒第一時間離開。

    一直到屋內的門被人打開,龍江出現在龍邵雲的面前:「將軍,請隨屬下離開。」

    龍邵雲的面色才有了變化,但是龍邵雲並沒遲疑,將軍府確實不是久待之地了,他快速的跟著龍江走了出去,走到屋外,龍邵雲看見的都是龍家的人,他很清楚知道龍家的令牌已經出動了。

    而龍家的令牌早就被龍邵雲贈予了穆瀾,希望可以在穆瀾危難之時用的到,而如今,龍家的令牌卻是用來救自己,這麼說,是穆瀾所為嗎?

    龍邵雲沒說話,也清楚,現在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他沒多言,跟著龍江快速離開將軍府。

    龍家的將士也第一時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將軍府裡充斥著血腥之氣。龍家的人沒遲疑,護著龍邵雲,朝著遠郊走去。

    他們在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

    如果被李時元發現,他們走不了太遠,現在只能先退到安全的地方,畢竟,他們只是龍家的精銳,並不可能和李時元的精兵強將抗衡。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李時元發現龍邵雲已經離開的時候,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李時元震怒,派出了精兵追殺龍邵雲。但是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讓龍家的人一路護送龍邵雲到安全的地方。

    這些龍家的精銳,原本就不在軍隊中服役的,平日看起來都只是尋常人家,所以,很快隱入百姓中的時候,李時元想找到人,是難上加難,就算是在京都搜查,也是費時費力。

    他們更是清楚,這樣的情況下,李時元根本不可能分神再京都搜查,那只會給敵人有機可趁的機會。

    龍邵雲被轉移到了遠郊一處村落裡面。

    龍江看著龍邵雲,恭敬說道:「將軍,這裡就絕對安全了。」

    這一片都是普通的村落,無聲無息的,極少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就算真的引起懷疑,村落裡的人互相幫忙,也可以很好的把龍邵雲給隱藏好。加上村裡的密道無數,想把人送出去,也是極為容易的事情。

    龍邵雲頷首示意,而後看向了龍江:「你們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龍邵雲被軟禁的事情,除去深宮裡的人,外面的人並不清楚。龍邵雲想過這一日,被軟禁後,龍邵雲唯一擔心的人是穆瀾,他想的不過就是要把穆瀾平安帶出,反倒是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安危。

    結果,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龍江他們出現了。

    「屬下拿到了令牌,就知道將軍出事了,進京打探,不難得知消息,很快就聚集了龍家其他的人,最近京都不穩定,龍家的人已經在京都集合了,只等令牌出現。」龍江解釋。

    令牌不出,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他們不知道龍邵雲是否別有安排,如果別有安排,毀了龍邵雲的安排,那才是罪孽深重。

    看見令牌,他們自然無需猶豫。

    「令牌是誰給你們的?」龍邵雲問著。

    他的心裡還帶了一絲的希望,希望這個人是穆瀾,如果是穆瀾的話,意味著穆瀾已經從天牢離開了。那麼他會寬心。

    但是——

    龍邵雲而龍江已經解釋:「軍機處的陳大人。」

    「陳銘?」龍邵雲擰眉。

    「正是。」龍江應聲。

    「陳銘還說了什麼嗎?」龍邵雲又問。

    龍江搖頭:「陳銘大人只留了一個動字,別的就沒再交代任何話了。」

    龍邵雲點點頭,也沒再繼續問龍江,龍江確實不可能知道,而這枚令牌如果是陳銘給出的話,那麼穆瀾還在天牢之中,絕對不可能離開,只是穆瀾怎麼把這枚令牌送到陳銘的手中,龍邵雲就沒想明白了。

    而穆瀾是怎麼知道陳銘是龍家的人?

    龍邵雲的眉頭微擰,但很快,龍邵雲回過神快速說道:「讓下面的人整裝一下,過幾日,開宮門的時候,我們入宮營救一人。」

    「屬下自當遵命。」龍江應聲。

    龍邵雲看著龍江:「這一去,可能會沒了姓名。這枚令牌,是她千方百計送出來,讓你們救我離開。所以進宮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拼死護她離開。」

    「屬下遵命。」龍江毫無懼色。

    龍邵雲點點頭,倒是也沒再說什麼。

    一行人在村落裡精心部署計劃,劫獄這件事,不能出任何的差池,如果出了差池,不僅是他們,就連穆瀾恐怕也會被牽連其中。

    但是不管怎麼部署,都沒找到最為合適的方式。

    龍邵雲的臉色也逐漸的陰沉了下來,越發顯得躁動不已。

    他們的人,太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下,不如自己單獨前去,還有一線生機。

    一切都好似被動的陷入了困境之中。

    龍邵雲微微閉眼。

    ……

    入夜的時候,忽然,龍江敲門走進龍邵雲的屋內,龍邵雲看向了龍江。

    龍江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有人來了。」

    龍邵雲擰眉:「是誰?」

    「對方說,他是西域來的人。」龍江把對方的身上報了上來。

    龍邵雲只是片刻的遲疑,很快就回過神:「快快有請。」

    龍江頷首示意,無聲的退了出去,龍邵雲已經站起身,走到了門口,很快,一名侍衛就已經走了進來,龍邵雲認出了對方個,那是高騫身邊的親信袁塞。

    「袁統領。」龍邵雲主動打了招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袁塞倒是不含糊:「屬下是奉西域王之命來的,在龍將軍出現在村落的時候,王上就知道了,王上就在不遠處,王上讓屬下轉告將軍一句,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局勢緊張,凡事都要先三思而後行。」

    袁塞說的直接:「如果將軍願意的話,還請勞駕到王上那,大家一同商量計策,王上還說,大家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救出穆小姐。」

    袁塞把話說完,而後看著龍邵雲。

    龍邵雲的眉眼閃過一絲的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在西域的時候,龍邵雲並沒覺察出李時裕和高騫有任何的往來,而現在的一切卻明明白白的告訴龍邵雲,兩人關係親密。而逼宮之日,龍邵雲並不知道宮內發生了何事,一切消息都被封鎖,無人可以得知。

    而現在——

    「我這就隨你而去。」龍邵雲說的直接。

    袁塞點頭,話音落下,龍邵雲快速的跟著袁塞走了出去,兩人齊齊上馬,朝著不遠處的村落奔馳而去。

    而高騫等人已經在入口處等著龍邵雲了。

    一行人拱手作揖,頷首示意後,朝著屋內走去。

    進入屋內,高騫這才開口:「我想,要救穆小姐,四殿下不可能不著急。但是現在,必須從長計議,所以才讓龍將軍來一趟。」

    「四殿下現在可好?」龍邵雲安靜了下,才開口問道。

    「不算太好。傷口太深。但是和之前比起來,起碼現在四殿下性命無礙?」高騫也沒瞞著龍邵雲,「想徹底的修養好,最少需要一年的時間。」

    龍邵雲擰眉。

    這話就意味著,李時裕想捲土重來,重新起兵逼宮的話,最少就需要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裡,存在太多的變數,很容易再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

    可是,現在除此之外,也別無選擇。

    最終,龍邵雲默了默,沒說話。

    兩人一起走進屋內,李時裕雖然清醒,但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的出李時裕眉眼裡的虛弱和疲憊,這樣的李時裕就好似螻蟻,可以輕易的被人處決。

    所以李時裕在甦醒後的第一時間就必須離開京都。

    只要留在京都,那麼就是死路一條。

    李時裕見到龍邵雲,頷首示意,龍邵雲走上前:「臣參見四殿下。」

    李時裕並沒說什麼。

    一行人坐了下來,李時裕微微閉眼,好似每一句話都用了極大的力氣。

    一直到李時裕把話說完。

    在李時裕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再一次的陷入昏迷,好似之前清醒的一段時間,李時裕費了極大的力氣。

    在李時裕昏迷的瞬間,龍邵雲的眉頭擰了起來,看向了高騫。

    「之前的三日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極為危險的時期,但是四殿下熬過來了,所以不會有性命之虞,但是想完全恢復,就如同我先前說的,最少需要一年的光景。」

    高騫解釋:「他是撐著說完這些話的。這一睡,恐怕又要兩三日。穆瀾的事,也等不得了。按照他說的去坐,平安的把穆瀾帶回來,而且我護送你們速速離開,等你們休養生息後,再做打算。」

    如今之計,也唯有如此了。

    龍邵雲默了默,頷首示意,並沒再說什麼。

    屋內的人很快就動了起來。

    但龍邵雲不得不佩服李時裕,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這人有著絕對的冷靜,而沒一絲一毫的衝動。

    龍邵雲很沉的看著李時裕,最終負手離開。

    在龍邵雲走到屋外的時候,高騫才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時裕對於穆瀾太過於冷靜,沒任何的衝動?」

    龍邵雲的心思被高騫戳穿,他安靜了下,看向了高騫。

    沒承認也沒否認。

    高騫好似看的出龍邵雲的想法,安靜了片刻,才淡淡開口:「在李時元逼宮前,你就已經被釋了兵權,軟禁在將軍府,自然不會知道宮內發生了什麼。穆瀾體內的蠱毒,被人控制,他胸口的這一劍是穆瀾給的。」

    龍邵雲錯愕的看著高騫。

    高騫慢慢的說著:「這件事,沒人可以責怪穆瀾,甚至,是他欠穆瀾的。更不用說,李晟和容寺可以全身而退,他可以安然無恙,是穆瀾用自己換來的拖延時間,等到李時澈能殺出重圍,帶來了先皇的免死金牌,不然的話,當時就已經等不到時裕出來了。」

    高騫大概把事情的經過如實的告訴了龍邵雲。

    龍邵雲臉上的震驚久久散不去。

    「他們之間,愛的太過於深沉,愛到奮不顧身了。所有人看見的冷靜,都是用無數的心焦換來的。就算是如此,他拼命的醒來,無非就是為了看見穆瀾安全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高騫負手而立:「他就算豁出性命,也會護住穆瀾的周全,所以三日後的計劃,只容成功,不容失敗。他現在邊上並沒多少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他對容九他們下達的命令則極為直接,拼死相護。」

    龍邵雲沒再說話,站著。

    「就連他手裡的影衛都全部撒了出去,以防萬一。這意味著什麼,如果失敗,他的上再沒任何力量,他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修復自身的損傷,而那些力量,是他培養了十年。十年裡,變數太多了。」

    高騫說完,就不再開口。

    龍邵雲很久,看著高騫淡淡開口:「我知道了。」

    高騫頷首示意,沒再多言。

    他今日在這裡,能和龍邵雲說這些,不僅僅是要告訴龍邵雲,李時裕和穆瀾之間,是任何人都走不進去的,最重要的,是想讓龍邵雲站在李時裕的這邊。

    將來的逼宮之路,很長。

    長到沒人能知道明日會是如何!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兩人安靜的站著,很久,久到天空又開始飄落雪花,兩人才朝著屋內走去。而村落裡,看起來平靜無比,可這樣的平靜,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

    彼時——

    宮內。

    黑色的布簾仍然掛在宮內的每個位置,封宮七日,不過也才過去了四日。

    曲華裳卻寸步不離的守著李時澈,就連休息都在李時澈的宮中,而沒回到自己的鳳清宮。

    李時澈也始終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但是並沒和曲華裳交談,也好似不介意曲華裳在自己的宮中。

    明明是母子,關係卻顯得再冷漠不過。

    「你——」曲華裳看見李時澈就不自覺的來氣,「澈兒,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看不清形勢嗎?如今皇上已經登基,你是皇上的親弟弟,你不應該去對皇上敬忠嗎?現在你看看你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事!」

    曲華裳站起身,在李時澈的面前訓斥著。

    李時澈仍然沉默的看著手中的書卷,想的卻都不是曲華裳的話。

    曲華裳見李時澈不開口:「你可知道,如果你還這樣下去,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麼。你是母后的親生兒子,母后不可能對你不聞不問,但是皇上惱怒起來,母後也無能為力。畢竟這個大周是皇上說了算,而非是母后。」

    曲華裳氣的來回走動,看著李時澈。

    李時澈這才掀了掀眼皮,淡漠的看向了曲華裳:「母後,您在兒臣這裡呆了很長的時間,還是回鳳清宮吧。」

    「你……」曲華裳一口血抑鬱在胸口,怎麼都沒能掙脫出來。

    而李時澈的態度卻沒發生任何變化,不冷不熱的坐著,好像任何事情都和自己沒任何關係一樣。

    曲華裳微微閉眼:「本宮告訴你,皇上沒處理完任何事之前,本宮不會從你這裡離開,會看著你,不會讓你再做出任何事情!」

    「好。」李時澈仍然淡淡的。

    曲華裳總覺得李時澈要做什麼,但是卻又始終想不出來,而李時澈的寢宮早就已經被李時元重兵把守,他根本不可能從這裡離開。

    所以現在——

    曲華裳逼著自己寬心。

    而李時澈卻已經站起身:「兒臣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了,母後還請自便。」

    說完,李時澈就不再理會曲華裳,轉身朝著寢宮內走去,曲華裳看著李時澈離開,震怒的把桌面上的茶杯都掃到了地上,一旁的奴才更是大氣不敢喘,誰都不敢開口,就只能這麼被動的站著。

    一直到晚清走上前,輕輕說道:「娘娘,您休息一下吧,生氣對自己不好。」

    曲華裳看向晚清:「你說說,本宮做錯了嗎?本宮這是在救他,他做了什麼!這是要氣死本宮嗎!」

    「娘娘。」晚清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李時澈離開的方向,這才繼續說著,「七殿下早晚會想明白的,畢竟形勢就是如此,所以還請娘娘不用擔心了,給七殿下一點時間,更何況,您現在就在這裡守著,七殿下想做什麼,也不可能的。」

    晚清這話,倒是寬了寬曲華裳的心。

    曲華裳也沒再說什麼,心口被氣的一陣一陣的疼。

    「您先去歇著吧,這裡奴婢看著,不會有事的。」晚清勸著。

    晚清現在是曲華裳身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晚清這麼說,曲華裳倒也是放心,在李時澈的宮中守了幾日,說不累是假的。

    「你替本宮在這看著。不准出任何的差池。」曲華裳低聲命令。

    「是。」晚清應聲。

    而後曲華裳才帶著人離開了李時澈的宮殿,這封宮已經過了四日。馬上就要解禁,李時元的大位也已經坐穩了,不可能再發生什麼變數了。

    何況,曲華裳早就已經和李時元說過,不管李時澈做了什麼,看在李時澈是她親兒子的份上,放李時澈一馬,就算發配邊疆也好。李時元沒同意也沒不同意。所以曲華裳才有些放不下心。

    晚清一路在宮門口站著,看著曲華裳離開,這才默了默,轉身回到了宮內。

    ……

    幾乎也在曲華裳離開後不到一會的時間,李時澈就已經出來了,更換了衣服,擺明了就是要離開。

    晚清迎面走上去:「七殿下,您哪裡都不能去。奴婢是奉命在這裡看著七殿下。還請七殿下不要為難奴婢。」

    「就憑你?」李時澈淡笑一聲,很是嘲諷。

    「奴婢自然是攔不住,但是外面宮內的大內高手足夠把殿下攔在這裡,殿下難道不要三思而後行嗎?」晚清冷靜的開口。

    李時澈看向了晚清。

    晚清面不改色,忽然朝著李時澈走近了一步。

    而後,晚清站定,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李時澈的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默不作聲的看著晚清。

    最終,李時澈後退了一步。

    晚清頷首示意:「奴婢多謝殿下配合。」

    李時澈沒說完,轉身回了寢宮。

    晚清仍然站在一動不動。

    而回到寢宮,李時澈的手心卻多了一張紙條,上面的自己,李時澈認得清清楚楚,那是李時裕所寫。

    上面就只是一個字——候。

    這意味著,李時裕的人已經在宮外了。

    只要宮內的人能順利的撤出來,就能離開京都,不管是什麼時候。

    這宮內的人,不僅僅包含李時澈,最重要的是穆瀾。

    而剩下不曾曝光的人,留在宮內是最為安全的,畢竟不遠的將來還有用處,而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穆瀾。

    這也是李時澈千方百計想出去的原因,起碼要探聽情況,不然貿然行動,就算可以帶著穆瀾離開天牢,也不可能離開這座宮,裡應外合,才是上上之策。

    李時澈沒再說話。

    很久,他朝著寢宮的床榻走去,他轉動了一下床榻的扶手,忽然床榻就塌陷了下去,打開了一個口子,這是宮內的密道。

    這也是李時澈被關禁閉的那幾年的時間裡,李時裕的人一點點的挖出來的,密道不是去別的地方,一條通往天牢,一條通往宮外。

    當年,李時裕留了後手,但是卻沒想到,最終竟然用上了。

    李時澈默不作聲的關了密道,而後走到了寢宮門口:「本王要休息,任何人沒經本王允許私自闖入寢宮,就莫怪本王不客氣。」

    這話,李時澈說的陰沉無比。

    晚清仍然在寢宮外站著:「只要七殿下不離開寢宮,在寢宮內要做什麼,沒人阻攔。」

    李時澈冷哼一聲。

    而後,寢宮的門被關上。

    晚清低斂下眉眼,安靜的站著,不動聲色。

    宮內,卻又重新開始暗潮湧動。

    ……

    彼時——

    李時元帶著人朝著天牢走去,天牢的守衛看見李時元的時候,齊聲跪地:「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算是守喪期內,李時元已經迫不及待穿上了明黃的龍袍,這一日,李時元等了太久,所以完全不顧一切,而宮內的人,又豈能和李時元作對,就算不何體統,也會選擇視而不見。

    很快,久封的天牢門被人打開,李時元快速的朝著天牢內走去。

    而李時元的身後還跟著姬蓮莎,姬蓮莎搖曳著腳步,腳踝處的鈴鐺在這個天牢內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不覺得悅耳,卻覺得陰森無比。

    姬蓮莎的一身穿著和這個天牢也顯得極為不融洽。

    但是姬蓮莎卻不在意。

    李時元看向了姬蓮莎:「你確定沒任何問題。」

    「皇上,您放心,奴家說的,哪一件事沒實現過。」姬蓮莎巧笑嫣然的看著李時元,「自然比皇貴妃娘娘的話靠譜的多。」

    這話,讓李時元微瞇起眼。

    姬蓮莎掩嘴竊笑:「好吧,奴家說錯話了,畢竟貴妃娘娘說的可不是這件事。但是這地圖都在皇上的手中,先一步步來,自然就知道奴家是不是對的。」

    李時元也沒理會姬蓮莎,兩人的交談聲在天牢內顯得極為的陰森可怖。

    很快,兩人下了溼滑的台階,姬蓮莎扶著奴才,有些嫌棄天牢裡的陰森和潮濕,但是臉上的嫌棄,卻沒敢在嘴巴說出口。

    和李時元合作多年,姬蓮莎太清楚李時元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沒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適時的閉嘴,才是保命之道。

    兩人一起朝著天牢的最深處走去,那是關押穆瀾的地方,也更是重兵把守的地方。

    一直走到天牢的門口,守衛跪地請了安,李時元才陰沉的開口:「開門。」

    「是。」守衛不敢遲疑。

    厚重的鐵門被打開,發出了咿呀的聲音,格外的刺耳難聽。鐵門後的牢房,關押的是大周的重刑犯,而現在,就只有穆瀾一人。

    甚至,在只有穆瀾一人的情況下,還是重兵把守。

    可見穆瀾對於李時元的威脅有多深。

    李時元見鐵門打開,一步步的朝著天牢的深處走去,姬蓮莎跟了上去,只是跟的有些吃力。

    ……

    穆瀾靜靜地在天牢內,這是她關押在天牢內的第五日。

    每一日,穆瀾都在心中算著時間,在聽見李時元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姬蓮莎腳踝處的銀鈴時,穆瀾瞬間警惕了起來。

    沒想到,李時元來找自己的時間,比預計的提前了。

    但是表面,穆瀾卻始終冷靜,安靜的看向了入口處,沒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就連李時元進入的時候,穆瀾的眼中也不帶一絲的情感,安安靜靜的坐著,好似仍然在閉目養神。

    一直到李時元走到穆瀾的面前站定。

    穆瀾才緩緩的睜眼,眸底的冷淡,顯而易見。

    「見到朕不請安,穆瀾,你可知道,這是死罪一條。」李時元的聲音越發顯得陰沉起來,看見穆瀾的桀驁不馴,李時元就想撕下穆瀾的偽裝。

    就算是在李時裕面前,被自己凌辱的時候,穆瀾也可以面不改色,除去閉眼,不反抗,不說話,更不用說,能給李時元任何反應了。

    何止是氣惱。

    簡直就是想在第一時間就撕去穆瀾的偽裝。

    偏偏,穆瀾很淡的看著李時元,笑了笑;「我現在和死罪有什麼區別?只是怎麼死法而已,既然如此,又何須請安。再說——」

    這話,穆瀾頓了頓,李時元的眼神微瞇,看著穆瀾,穆瀾卻絲毫沒任何懼色,仰頭看向了李時元,眸底的溫度越來越低,一直到最終的冰冷無情。

    已經顯得蒼白的唇微動,一字一句的說出口:「我很好奇,你這個帝王之位,能坐多久。」

    「你——」李時元的臉色驚變。

    就連姬蓮莎都不敢相信的看著穆瀾,一臉的震驚。

    要知道,現在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大局已定,李時元已經登記,大周早就高朝換代了,而穆瀾卻可以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這難道不是自尋死路嗎?

    現在還有人著急求死,而不是求生的?

    而李時元沒再給穆瀾多開口的機會,直接走入牢內,掐住了穆瀾纖細的脖頸,只要用力,穆瀾就會在李時元的面前當場喪命。

    在李時元掐上來的瞬間,穆瀾只覺得一陣陣的窒息,但是穆瀾卻沒任何的反抗,她要保存體力,不能用在任何不值得的人身上。

    何況,穆瀾很清楚,這只是李時元給自己的教訓,在自己這裡還沒能得到好處之前,或者說,自己的作用仍然還在的時候,李時元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弄死的。

    所以,穆瀾很淡定。

    何況,她現在不能死。

    穆瀾低斂下眉眼,任李時元掐著,沒求饒,也更是沒說一句話。

    周圍的人看的大氣不敢喘。

    穆瀾幾乎已經被李時元吊在了半空中。

    命懸一線。

    兩人僵持著,最終是李時元把穆瀾放了下來,穆瀾整個人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但是穆瀾看向李時元的眼神,卻帶著極深的嘲諷:「皇上,怎麼捨不得殺我嗎?是因為我對皇上有用處嗎?」

    李時元冷笑一聲:「穆瀾,你真的以為本王不敢動你?」

    「起碼現在不敢。」穆瀾回了一個淡漠的笑,看著李時元。

    兩人僵持了起來,氣氛越來越緊張。

    李時元不動聲色的站著,穆瀾也已經緩緩的從地面站了起來,倨傲的看著李時元,也並沒任何頹敗之色。

    這一世的穆瀾,不會再給自己寫下任何一個輸字。

    她不允許輸。

    特別是他們已經走到今天了。

    穆瀾只有一個想法,她要活著從這裡走出去。

    而姬蓮莎見兩人僵持,走到李時元的面前,輕聲細語的說著,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柔媚,卻在這樣的地方,讓人覺得瘮得慌。

    「皇上,時辰不多了,您要盡快拿到東西。」姬蓮莎在提醒李時元。

    但是那眼神卻是惡毒的看向了穆瀾。

    穆瀾卻始終淡定,看著姬蓮莎,冷淡一笑,那笑,讓姬蓮莎格外的不舒服,那是一種被人看穿的感覺,瞬間讓人坐如針氈。

    「皇上。」姬蓮莎又叫了一聲。

    李時元沒開口,穆瀾反倒是平靜開口了:「水蓮莎,我倒是好奇,有朝一日,你控制了高賽的事情如果被西域王知道了,西域王會如何處置你?」

    要比酷刑,西域絕對比大週來的更為殘酷。

    高騫的溫潤不過是表面,他的心狠手辣你如果見識過,可能會後悔自己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

    姬蓮莎聽見穆瀾的聲音,臉色變了變,聲音也跟著變得尖銳了起來:「穆瀾,你先管好你自己,自己都顧不得了,還有心思來想我的死活,你是不是癡心妄想?」

    穆瀾淡淡的笑著,雲淡風輕。

    她沒再理會姬蓮莎。

    姬蓮莎見狀更是一陣陣不安的預感,總覺得今日來到天牢會發生什麼事,但是姬蓮莎第一次卻算不出,也想不出,更是無法看清穆瀾的心裡再想些什麼。

    姬氏的人,既是巫女,自然就有讀心之術,能控制穆瀾的幻術,也是因為姬氏的人一樣會幻術,這些道術本身就是相同的。

    而現在,穆瀾在姬蓮莎的面前,就好似被籠罩了層層的薄霧,讓人什麼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說,窺視穆瀾的內心。

    姬蓮莎很清楚,這並不是穆瀾的幻術。

    現在的穆瀾虛弱無比,不可能再使用幻術,不管是姬氏的人也好,穆瀾也好,隨意使用幻術的結束就是付出性命的代價。

    穆瀾之前元氣大傷,在天牢這樣的地方,想徹底的恢復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絕無可能。

    這樣的想法,姬蓮莎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而李時元也不再廢話,陰沉的看著穆瀾,一步步的朝著穆瀾走去:「穆瀾,如果想活下去,只要按照朕說的做,不然的話,不要怪朕不念舊情。」

    穆瀾沒說話,就只是這麼不動聲色的看著李時元。

    她在等著李時元把話說完。

    李時元在穆瀾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著穆瀾:「你給朕哭,朕在要你的眼淚。」

    穆瀾擰眉,有些不明就裡。

    但是穆瀾很快就就恍然大悟——

    因為她很清楚,李時元現在唯一缺的就是玉璽,他已經在皇位上,但是李時元和李長天一樣清楚的知道,他們是通過逼宮換來的皇位,永遠坐的不心安,並沒真的聖旨昭告天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必須拿到玉璽。

    如果沒有玉璽,有朝一日,那個玉璽真正的主人出現的時候,他們就要無條件的退位,這是大周的每一個臣民都知道的事情。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李時元再有精兵強戰也無能為力,他們也一樣信奉玉璽,會將宮門打開,迎接新皇上位,所以他必須拿到玉璽,才能心安。

    而穆瀾的眼淚竟然是拿到玉璽的關鍵。

    這點著實出乎了穆瀾的預料。

    穆瀾想明白這點後,忽然大笑了起來,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笑得如此的放肆,沒有形象,不顧一切。

    「你笑什麼?」李時元的臉色一變,陰沉的問著。

    穆瀾看著李時元,笑到眼睛泛紅,卻仍然沒見一滴眼淚,忽然絕非嘲諷無比:」李時元,這是天要亡你。」

    「穆瀾,你……」李時元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話對於一個帝王而言,是多忌諱的,李時元再清楚不過,而穆瀾現在卻如此坦蕩蕩的說出口。

    穆瀾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李時元,你想要我的眼淚,但是你可曾知道,我從來沒有眼淚?不管是何等悲情的情況下,我都無法哭出來。你又如何取的到我的眼淚呢?」

    這話,讓李時元臉色一變。

    就連姬蓮莎都錯愕的看著穆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人怎麼可能沒眼淚。

    絕對不可能的。

    姬蓮莎回過神,立刻開口說著:「皇上,不要被她給騙了,只要是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沒有眼淚的。只是多和少的區別。」

    李時元站著。

    穆瀾也已經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臉色仍然平靜,就好似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無任何玩笑之意。

    「皇上——「姬蓮莎在鼓動著,「上刑對付這種嘴硬的人,是最有效的。」

    姬蓮莎不喜歡穆瀾。

    最初在西域,姬蓮莎不喜歡穆瀾奪取自己的光芒,再後來看見穆瀾,姬蓮莎那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她算不到自己和穆瀾的未來,但是卻是一種直覺,直覺自己終究有一日會死在穆瀾的手中。

    所以在這樣的直覺裡,姬蓮莎更不可能放過穆瀾。

    姬氏一族在百年前四分五裂時藏下的寶藏,姬蓮莎還沒完全找到,她又豈能死,留給他人。要知道,那筆寶藏何止可以讓姬氏一族翻身,就算毀了整個大周都是可能的。

    她的野心,也絕非於此。

    只是現在,姬蓮莎要先借刀殺人,把這些絆腳石都一一剷除。

    李時元聽著姬蓮莎的話,忽然看向了姬蓮莎,姬蓮莎一怔,不知道李時元的想法,還想開口,最終,到嘴邊的話,停了下來。

    她是著急過了頭,忘記了李時元是什麼樣的人。

    李時元心狠手辣,也一樣不喜歡任何人對他指手畫腳,指手畫腳的,從來都沒好結果。

    「退下。」李時元陰森命令。

    姬蓮莎這次不敢多言,快速的退了下去,但是眼神卻始終沒離開過穆瀾的方向。

    李時元在姬蓮莎出了牢房後,這才看向了穆瀾,穆瀾仍然站著,李時元一步步的逼近,一直到把穆瀾逼到了最後的石床上,穆瀾坐了下來。

    李時元的手捏住了穆瀾的下巴,每一個字都說的森冷無比:「穆瀾,朕看在曾經夫妻一場的份上,給你選擇。要麼你自己哭出來,要麼,就等著朕給你用刑。」

    穆瀾冷笑,毫無懼意:「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對於一個哭不出來的人,你用什麼酷刑,都無法讓我哭出來的。」

    「是嗎?」李時元冷淡一笑,面色倒是沒任何的慌張。

    穆瀾靜靜地看著李時元,也不動聲色。

    這個時候,只要誰示弱了,那就真的輸了。

    穆瀾輸不起。

    李時元也一樣輸不起。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陣,李時元忽然笑了,壓低了聲音,整個人已經逼近了穆瀾,就連捏著穆瀾下巴的手都跟著緊了緊。

    穆瀾的心跳有些快,對於李時元的靠近,是緊張的,只是這樣的緊張並不能表露出來。

    「如果酷刑都不行,朕會一遍遍的佔有你,讓你知道,現在可以佔有你的男人是誰,讓朕的四弟好好的看看,你是如何被凌辱。」李時元笑的陰冷,「讓你懷上朕的皇子,再昭告天下。就算你是朕的廢後,沒朕的允許,你也不可能離開這裡。」

    每一個字,都在戳穆瀾的心窩。

    讓穆瀾的不斷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雖然隔著屏風,但是卻是當著李時裕的面發生的,那種恥辱,不僅僅是穆瀾,也是李時裕的。

    而現在,李時元卻拿這一切來刺激穆瀾。

    穆瀾的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但是表面卻仍然無動於衷。

    好似李時元的話完全對穆瀾沒任何反應一般。

    李時元冷笑一聲,站起身,而後看著穆瀾:「來人,用刑。」

    「是。」侍衛走上前。

    穆瀾面無表情的被人帶了出來,姬蓮莎看見穆瀾被帶出來的時候,這才漸漸的放心了,她不相信有人在這樣的酷刑裡,還能無動於衷。

    哪一個,不是哭的慘烈的。

    這樣的情況下,想去穆瀾的眼淚就容易的多。

    姬蓮莎緩緩走上前:「皇上,行型之前,奴家先準備好。」

    李時元淡漠的看向了姬蓮莎,准許了姬蓮莎的動作,姬蓮莎踩著蓮花步,一步步的朝著穆瀾的方向走去。

    一個精巧的小瓶子,被牢牢的綁在了穆瀾的眼下,只要穆瀾流淚,那麼她的眼淚就會順著瓶子流入其中。

    穆瀾的手腳已經被綑綁住,自然沒任何的反抗。

    姬蓮莎在處理好一切後,這才看向李時元:「皇上,已經好了。」

    「行刑。」李時元冷酷無情的下令。

    這個天牢最深處,四處都是刑法的工具,別說行刑了,就算是七尺男兒在這個地方呆上幾天幾夜都會崩潰的哭出聲。

    在柵欄後,被關押飢餓了很久的猛獸。

    在毒蛇池裡吐芯子糾纏在一起的各色毒蛇。

    被擦的光亮陰森的刑罰工具。

    還有,水牢內,不斷滴水的聲音。

    各種各樣的畫面交織再一起,足夠讓人毛骨悚然,就連在天牢內的侍衛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唯有穆瀾,面不改色。好像這一切都和自己沒任何關係,更不會在意,這一切是用在自己的身上的。

    這樣的穆瀾,讓李時元無法淡定,也讓姬蓮莎無法淡定。

    刑罰從最簡單額十指連心開始,一路升級。

    但是穆瀾除了痛苦,並沒任何流淚的感覺。

    一點點都哭不出來,眼眶已經紅的嚇人,但是晶瑩剔透的杯子裡,卻也始終看不見任何眼淚的痕跡。

    乾淨如新。

    穆瀾咬著唇,怎麼都不願意在李時元面前屈服,甚至她的唇瓣已經出了血,身上更是遍體鱗傷。穆瀾都沒尖叫一聲。

    那眼神清透無比,看向了李時元,一字一句冷淡的說著:「李時元,你把我弄死了,我也不會哭,因為我沒眼淚。何況,你弄死我,你這輩子就只能在這個皇位上膽戰心驚的過。」

    說著,穆瀾冷笑出聲:「因為你比誰都清楚,你坐不長久。」

    李時元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狠狠的卡住了穆瀾的下巴,陰沉的開口:「你給朕哭,你必須哭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穆瀾大笑出聲。

    掛在眼睛下的小瓶子仍然乾乾淨淨。

    在這樣接二連三的刑罰里,穆瀾的氣息已經逐漸開始微弱了起來,緩緩閉眼,好似不願意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而姬蓮莎看見這樣的畫面,有些被驚嚇到:「皇上,不可以了,穆瀾好像快不行了。」

    姬蓮莎的聲音有些驚恐,快速的走上前,穆瀾的氣息變得薄弱,如果穆瀾死了,那他們才是功虧一簣,什麼也找不到了。

    姬蓮莎看向了李時元。

    李時元顯然也沒想到這樣的情況,臉色更難看了,最終才陰沉的開口:「給朕拉回去。」

    侍衛立刻上前,把穆瀾從型架上解了下來,快速的拖回了天牢之中。

    穆瀾昏迷在天牢毫無反應。

    姬蓮莎快速上前查看,觸及到穆瀾的鼻尖還有氣息,這才鬆了口氣,而後看向了李時元:「皇上,先緩緩。這件事,奴家再想想辦法。」

    姬蓮莎開口說著。

    而李時元這才看向了姬蓮莎:「姬蓮莎,你不是姬氏一族的巫女,你想藉著朕光復姬氏一族,扶你上族長之位,而你竟然連穆瀾不能流淚都算不出來,你說,朕要如何和你清算這筆賬?」

    每一個字,李時元都說的直接又陰沉。

    他看向了姬蓮莎,冷酷無情的等著姬蓮莎的答復。

    姬蓮莎甚至有一種錯覺,懷疑自己如果說錯一個字的話,李時元會當場弄死自己。

    這下,姬蓮莎也跟著汗涔涔起來:「皇上,奴……奴家……一定……」

    「姬蓮莎。」李時元卻沒耐心的打斷了姬蓮莎的話,」朕再給你幾日的時間找出方法,不然的話,不要怪朕無情。」

    姬蓮莎嚇的變了臉色,立刻跪了下來:「奴家一定會做到的。」

    而李時元拂袖離開。

    姬蓮莎不敢遲疑,急忙跟了上去,這個陰森的天牢,姬蓮莎從來都不想來,太讓人瘮得慌。

    很快,原本熱鬧的天牢逐漸的安靜了下來,天牢內的侍衛齊齊跪地,恭送李時元離開。

    而穆瀾所在的牢房,重重的石門重新的關上,沒任何一絲可以逃離的機會。

    穆瀾軟在冰冷的地面,滲骨的冰寒鑽入體內,穆瀾卻絲毫不覺得,她毫無反應,就好似死去了一般。

    天牢內,只剩下水滴聲,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讓人覺得瘮得慌。

    ……

    彼時,鳳鸞宮。

    鳳鸞宮很安靜,麗瑤陪在太皇太后的邊上,但是麗瑤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對於自己命運的前途未卜,對於現在一切的不安和惶恐,只是麗瑤沒把這些表露在臉上。

    宮內的情況,麗瑤是知道的。

    李時裕已經出宮了,在麗瑤看來,只要李時裕活著,一切都有機會,而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和太后做擔保,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只是將來呢?

    沒人知道。

    麗瑤斂下心思,把手中的茶點給太后送了上來:「娘娘,您吃點東西,別這樣不吃不喝的,您的身體扛不住的。」

    太後沒應聲,就只是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想吃。

    麗瑤無聲的嘆息。

    自從李長天駕崩,太后都沒能見到李長天最後一面,宮內所有的人都被軟禁在了自己的寢宮之中,這自然也包括了太后。

    太后對李時元是有怨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后卻不能說什麼,也做不了什麼。

    若不是太后的身份在這裡,恐怕李時元也會毫不客氣的對太后下手。太后太清楚這些宮內的血腥鬥爭,走到這一日,誰都不是清白的。就如同那些不斷飄落的雪花,也沒有一片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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