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我給你報仇

    兄弟啊我給你報仇

    黑拳往事

    1

    不用兇器再說什麼,我的心猛然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同大手一般緊緊地攥住了我的心臟,像瞬間失重一樣難受。

    我們衝進雨中,擠進了吉普車裡,直奔第三人民醫院。雨很大,路上漆黑一片,但這絲毫不影響車速。我聽著雨刷不斷發出的枯燥摩擦聲,腦子裡一片麻木。車裡沒人說話,氣氛很陰沉。

    到了第三人民醫院,我們上到二樓,就看到了在走廊裡站著的李哥和乃昆。當時已經很晚了,醫院裡也靜悄悄的,沒有人,燈泡白慘慘的亮著,走廊上就他倆站在那。看到我們過來,李哥扔了菸頭,聲音低沉的說:「你們來晚了,剛斷氣。」

    我頓時就像被雷劈一般杵在那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幾乎不敢相信那是李哥在說話,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個夢……我形容不出來,意識在那一刻呆滯了。

    「大虎——」我旁邊的阿強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一頭衝進了急症室裡。凶器他們也跟著跑了進去。但我站在那裡,沒有進去。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不敢看,或者是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就愣愣的站在那裡,衣服上的雨水慢慢滲進皮膚,我感覺全身冰冷。

    大虎確實是死了,停止了呼吸。就在我們到來之前的兩分鐘。

    我沒有勇氣走進去看他最後一眼,我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如此恐懼,或許是我潛意識裡還想保存一些有關他以前的記憶,不想讓這最後的一幕衝淡已經保存下來的畫面。所以,到現在,我記憶裡的大虎還是那個說話甕聲甕氣,在大雨之夜朝我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開車離去的大虎。他在我記憶裡的最後一幕,被永遠的定格在了那個臨走的雨夜。

    大虎死的很慘。後顱骨開裂,右臂撓骨和掌骨完全性骨折,肋骨斷了三根,肺部被擊穿。他被送到醫院之後,頑強的跟死神糾纏了半個多小時,但最後還是在我們來到的前夕被靜靜的帶走。從此,不知道又在哪個地方流浪。

    從急症室出來後,阿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如裂帛的哭了起來。在空曠的醫院走廊裡,這哭聲聽起來就像冬天刮過的北風。

    在我們這些人裡,阿強是最痛苦的一個。他跟大虎是老鄉,都是從河北邯鄲來的。他倆從小就一塊兒玩,發小,然後又一塊兒從武校畢業,一塊兒下南方打工,又一塊兒來到天津,在這裡打拳……如今,兄弟驟然而去,阿強跪在那裡,眼淚淌在地上,流成了一條緩緩的河。

    正在痛哭的阿強忽然站了起來,抄起走廊上的長凳狠狠的砸在了牆壁上,「喀嚓」一聲脆響,長凳從中間折為了兩半。這聲音驚動了醫院裡的值班大夫,從科室裡走出來瞧是怎麼回事,看到這幅景象二話沒說又掉頭進了屋裡。

    阿強拿自己的拳頭使勁的朝牆上砸,「咚咚」直響。拳頭的皮膚蹭破了,在牆面上留下了斑駁的血跡。他又抄起地上的鋁製垃圾筒一頓亂砸,門上的玻璃被砸的稀碎,玻璃碴子散落一地……後來兇器和乃昆把他摁在地上,讓他冷靜一下,否則真不知道他會鬧出什麼事來。

    衝動是魔鬼。但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克制住自己的衝動?起碼我不能,如果我能控制住自己的衝動,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李哥!李哥!」阿強被死死的摁著,身子貼在地上,胳膊也反剪著,但他仍使勁昂起頭顱,大喊道:「李哥,告訴我,是誰把大虎打死的?是誰把他打成這樣的?」

    李哥看著阿強,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嘶啞的說:「是牛頭狗。」

    「我草他媽!」阿強睜大了眼睛,幾乎要流出血來:「我要剝了他的皮!」

    牛頭狗,是在京津那片風頭挺盛的一個拳手。這傢伙是從廣東那邊過來的,並且還有海外背景,可能在國外也混過黑拳,打起來特別的凶殘亡命,死在他手上的拳手性命少說也有四五條了。這傢伙天生就是一個變態,特別嗜血好鬥,因為他在拳場上極其殘暴,甚至挖眼、咬鼻子這種髒招也能使出來,跟不要命的鬥狗一樣,所以別人就給他取了個綽號叫「牛頭狗。」

    之前主辦方邀請李哥派拳手過來打一場,李哥身在外地,具體情況也沒細問,就直接讓乃昆通知了大虎去比賽。要是知道跟牛頭狗打的話,李哥一定不會同意大虎出賽。

    之前說過,有些拳手並不是為了金錢和名聲,而是為了嗜血,為了發洩,為了尋求摧毀對手的快感而活躍在黑拳的世界裡,雖然這樣的人只有那麼一小撮而已。牛頭狗就是其中之一。

    從醫院離開時,大雨已經停了,只是還在淅淅瀝瀝的滴著雨點,好像仍在抽泣的孩子。我站在濕漉漉的空氣裡,腦子裡一片恍惚。對於大虎的突然離去,我一時間還無法接受。

    或許是我太幼稚了。在他們當中,我是年齡最小的一個,沒有過他們那複雜的經歷,沒有真正的為生活所迫而苦苦掙扎過,沒有為贏得一份屬於自己的尊嚴而歇斯底里過。我一開始走上這條路,初衷只是為了想買一台該死的電腦而已。我知道黑拳的世界跟外面的世界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殘酷的,都是無情的,都是有著無數的人在相互角力。但我曾想過,這兄弟幾個肯定會一直在一起的吧,一起訓練,打拳,掙錢,到最後,他們的錢賺夠了,就可以離開這裡,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拐子要回家買一套別墅,小妖想自己開一個店面,凶器喜歡仿真槍模型,乃昆會回到泰國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大虎說過他想買一輛好車……

    我的眼淚再也無法遏制,大顆大顆的奔湧而出,如同斷線的珠子滾入渾濁的雨水。我張著嘴巴想哭出聲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真的是幼稚啊,幼稚得讓我無法原諒。

    現在回首,往事如同雲煙。但我時常會想,如果我知道這一切,如果我知道踏足那裡以後,將會在我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我會不會還像一開始的那樣選擇?

    我想過很久。我不知道。

    2

    大虎是怎麼被打死的,具體情況我們誰都不知道。這種初級的黑拳比賽除非有個別賭客不在本地下注,主辦方應他們的要求才會把過程拍攝下來,做成加密錄像送出去。大虎的那一場比賽沒有錄像。

    當時李哥有一個朋友在現場,他是下注賭客,大虎比賽的場景還是聽他給我們說的。他說大虎跟牛頭狗打沒多長時間就被牛頭狗給擊倒了。牛頭狗的腿特別重,一般人根本撐不住。大虎連續三次站了起來,最後還是被牛頭狗給打暈了。打暈了大虎之後,牛頭狗並未罷手,而是拽著大虎的頭髮使勁的朝地上磕,重重的砸了好多下,地上濺得全是血。砸完之後牛頭狗還不過癮,又把大虎扶起來,靠在柱台上用拳頭打完又用腿踢,最後還是被人拉下去的。大虎剛被抬下來的時候,身上跟被血洗過似的……

    他的話沒說完,阿強就把手裡的玻璃水杯給捏碎了,碎玻璃落在桌上,還有淡淡的嫣紅。阿強站起來走到門口,朝著外面狂吼了一聲。

    那吼聲,很悲愴。

    接下來的兩天,氣氛格外的沉悶壓抑。誰也不願意多說話,好像一說話就掀開了剛剛結疤的傷口。阿強並不理會我們,他照常訓練,跑步,打拳,只是憋著一股狠勁。沙袋的加厚仿真皮都快被他給打裂了。李哥還特意找阿強談了一次話,談話的過程很簡單。

    「阿強,你不要跟牛頭狗打了,太危險。那傢伙就是一個畜牲。你要是恨他,我直接叫人做了他。」

    「李哥,謝謝你的好意,但大虎死的太慘,這個仇我一定得親手來報。」

    「阿強,不是李哥攔著你。你跟他打,確實有點凶多吉少。就算你把他廢了,萬一你要再出個什麼好歹,那可怎麼辦。」

    「李哥,你不用再勸我了,你的好意我明白。可要我不跟牛頭狗打,我一輩子都不舒坦。我一想起來大虎走的時候那個模樣,我就……」

    李哥就嘆了一口氣:「唉……兄弟的仇,兄弟來報。行,阿強,你也沒白混這些年,是個男人。大虎有你這個兄弟,值了。」

    又過了五天,李哥過來告訴我們,跟牛頭狗比賽的日子定下了。就在第二天晚上。

    聽了這個消息,阿強面無表情,只是說:「李哥,這次在我身上押點錢吧。」

    塘沽,傍晚。夜風混合著海上的氣味吹過來,有些腥鹹,涼絲絲的。夏天已經快過完了,晚上不再熱的發悶。我們幾個都跟著阿強來到了比賽的地方。本來是不用過來這麼多人的,但我們害怕再出什麼意外。牛頭狗那邊,他背後肯定也有一幫子人在撐著。

    比賽的地點在一個破舊的造船廠裡,這個造船廠的廠主是這次比賽的莊家之一。來看比賽的人並不少,都是本地一些比較有錢的主,據李哥說,還有幾個是本地的官員。看來牛頭狗的票房號召力還是挺大的。我只是奇怪,怎麼那麼多的有錢人都喜歡看這個?

    地方很簡陋,直接在水泥地上圈出了一塊正方形的範圍,就是拳台。在「拳台」的四周澆鑄了四根一米多高的水泥柱子,中間用大股的鐵絲和鋼絲繩連接起來,就充當所謂的「圈繩」。與其說是搏擊,不如說是更像讓動物互相撕咬的地方。

    我當時就很不明白,無論是比賽的舉辦方或是參予者都很有錢,為什麼他們弄的打拳的地方這麼簡陋?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了這個問題:這只不過是有錢人的「重口味」之一:

    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這麼簡陋、原始、粗糙,越容易讓他們在看比賽的時候獲得心理滿足。比如國外的鐵籠格鬥賽,把拳手裝在六角鐵籠裡打,雖然很安全,跟一般正規比賽沒什麼區別,但就是這樣一個鐵籠,能讓許多人在看比賽的時候獲得無法言喻的快感。拿老百姓的話說,就是犯賤。

    李哥抽著煙,一句話都沒說,但我從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上就能看出來,他的心裡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李哥是久混之人,經常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勉強朝對方點點頭。兩根煙抽過,他拿出五萬塊錢,讓凶器幫他買阿強贏。

    牛頭狗先出場了。他穿著一條黑色短褲,渾身上下也黑黝黝的,露出一身牛犢子似的腱子肉。從體格上來說,屬於絕對的健壯力量型。他很輕鬆的從那些鋼絲圍繩上一躍而過,直接跳進了「拳台」上。在聚光燈下我終於看清楚了牛頭狗的樣貌,塌鼻子,厚嘴唇,左臉上有一道七八公分的大疤,顯的面目猙獰。佛說相由心生,絕對不假。

    牛頭狗示威性的朝四周大吼了一聲,亮起身上的肌肉,挑釁的眼神讓周圍的觀眾一陣躁動。他的舉動讓我想起來剛打黑拳時遇到的對手「電棍」,也是這種得瑟型的,不過這傢伙的身板頂「電棍」的倆。他繞著「拳台」來回走了一圈,接著做出了一個讓人吃驚的舉動。

    牛頭狗掄起自己的大腿,朝著「拳台」角上的水泥柱就是狠狠的一腳!

    水泥柱上有個剖面,稜角並不明顯,但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水泥,硬度在那擺著呢。牛頭狗掄上去的這一腿勢大力沉,踢的水泥柱子一陣顫動,竟然掉下來不少水泥渣子。

    有人捂住嘴巴,發出了「嗚」的一聲驚呼。

    這明顯屬於炫技。其實這個腳力沒多強,只是瞬間的打擊讓水泥柱子產生了顫動而已,只能說牛頭狗這腿挺硬。但這個舉動卻讓場內觀眾大為驚奇,在他們看來已經是神力了。有些觀眾對著牛頭狗大呼小叫,已經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不用說,他們肯定都是下注在了這傢伙身上。

    「阿強,上去撕了這王八蛋!去吧!」該阿強上場了,凶器拍著他的後背說道。

    3

    阿強上場了。他陰沉著臉,面無表情,纏了繃帶的雙拳攥得緊緊的。

    有人說,咬人的狗不叫喚,叫喚的狗不咬人,這絕對是真的。在狗想咬人的時候,它是一聲不吭的盯著人的,憋著一股子狠勁,哪裡還會想著去叫喚。阿強現在就是這樣,他默不作聲的走進「拳台」,一言不發,但如果你盯著他眼睛看的話,你會發現一股讓人心寒的殺意。

    還沒開戰,阿強的脖子上就已經青筋暴露。我知道,他心裡對於牛頭狗已經恨到了極點,那種恨意濃郁到無法調和,如果能把他打死,阿強絕對不會把他打殘。

    我不知道牛頭狗是否知曉阿強跟大虎的關係。但如果我是他的話,我絕對不會跟阿強打這場拳賽。因為中國自古就有句老話,叫「哀兵必勝」。

    比賽開始了。周圍的人有些躁動,那些嗜血的靈魂們又開始不安穩了。

    對於這場拳賽的細節,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比賽剛一開始,兩個人就拼在了一起,直接進入了白熱化。我看過鬥狗,那種血淋淋的互相撕咬的場面讓人窒息。這場比賽就好像一場鬥狗,雙方都不再顧忌自己的身體,他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摧毀對方。

    這是我看過最為血腥的一次拳賽,包括我打過的。後來的一些高水平黑拳比賽雖然擊斃對手的情況時有發生,但血腥度也不及這次。這場拳賽絕對是婦女兒童以及心臟病患者不宜觀看,我相信高血壓的人看了這場拳賽後會當場暈過去。

    讓人感覺血腥的不僅是瘋狂的拼殺,還有雙方在互相撕咬時的態度。那種視自己的身體不值一錢,而拼命進行摧毀性攻擊要把對方置於死地的態度讓人感覺這幾乎不是人類。這種打鬥方式挑戰了人類的極限,技術、力量、流派,經過數千年積累起來的格鬥經驗在這樣的比賽中如同浮雲,嗜血的瘋狂壓倒了一切。

    這樣的比賽不會讓我感到熱血沸騰,只會讓我心寒。我就像一個天天修行渴望超渡的沙彌,偶然之中窺到了地獄的模樣。

    白熱化的打鬥持續了沒有半分鐘,鮮血就開始迸濺出來。在兩人拳腳交錯之中,我不知道那是誰的血,濺在地上如同無聲開放的梅花。周圍再無歡呼聲,所有人都在憋著一口氣,惟恐自己錯過哪個拳手被擊倒的瞬間。

    其實,我恨牛頭狗,但我更恨這些嗜血的看客們。像麗達那種小地方的觀眾還能為拳手喝彩,雖說也是賭錢,但他們還能為自己支持的拳手吶喊加油。但在這樣的地方,包括我在廈門跟朝鮮男人朴松漢比賽的那種地方,這些看客們根本就沒有把拳手當成一個格鬥家,他們甚至就沒有把拳手當做人來看待。在他們眼裡,這場比賽只是一場單純的賭局,決定一筆資金的流向;或者是從拳手的對戰廝殺中尋找血腥的快感,滿足自己心理的變態。看一場拳賽,跟看一場鬥狗,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區別。

    我真的不明白,難道看著同類相互廝殺,就能讓他們如此快樂嗎?

    因為有這樣的看客,才催生了牛頭狗這般殘暴的拳手。他滿足了那些人的慾望,所以他有市場,他受到歡迎。就像世界上無法遏制皮草的流行一樣,根源不在於偷獵者,而在於那些喜歡穿皮草的有錢人。消費永遠決定生產,你能想象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坐在高檔餐廳裡,輕輕的說出「其實我是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的時候有多麼的噁心,同時在她面前的餐盤裡擺放的還是紅燒過的動物屍體。有這樣的人存在,便會永遠有偷獵者存在。

    大虎,牛頭狗,甚至阿強,其實他們都是這個變態鏈條循環中的一個犧牲品。如果沒有這些嗜血的看客,便不會有那麼多殘暴的拳手。

    在將近一分半鐘的時候,牛頭狗第一次被阿強擊倒。他們個頭差不多,雖然牛頭狗的體格明顯要強壯上許多,但阿強卻展現出了與其身材絕不相稱的狂野攻擊力,他掄起自己的雙腿如同斧頭一般不計後果的朝對方身上砍去,讓牛頭狗看上去就像一個會反擊的沙袋。

    對倒在地上的牛頭狗,阿強沒有追加攻擊,而是狠狠的朝著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這個舉動明顯的把牛頭狗激怒了,他狂吼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再一次跟阿強廝殺在了一起。當時兩個人的臉上已經全都是血,只有雙眼散發著冷冷的目光,讓那眼神看上去更加可怖。

    牛頭狗的野性被激發出來了,就真的好像一條鬥狗一樣圍著阿強瘋狂廝打。面對阿強的掃踢,他也猛烈的還以顏色,瘋狂的對著阿強的軀幹施以重掃,竟踢得阿強踉蹌後退。在兩人猛烈的腿法交鋒過後,又進行殘酷的拳法對攻,如同兩個被輸入了廝殺指令的格鬥機器。這場對決,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能用殘酷或者血腥來形容了。如果非要讓我說出一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亡命。

    將自己的生死看的如同鴻毛,一門心思只想著摧毀對手。牛頭狗靠的是嗜血,而阿強靠的是刻骨的仇恨。在這場對決中,仇恨克服嗜血佔據了上風,我不記得他們相互對攻了多少拳,牛頭狗的腦袋一個搖擺,第二次倒在了阿強的腳下。

    這一次阿強沒有再等對方起身,立刻蹲了下去,用自己的肘尖狠狠的砸在了牛頭狗後背的脊椎骨上。牛頭狗的身體頓時抽搐了一下,好像剛從夢魘中驚醒的人一樣發出了一聲低呼。滿身是血的阿強沒有停手,繼續用自己最堅硬的部位攻擊著牛頭狗的脊柱,對方數聲慘叫之後,身體終於痛苦得痙攣了起來。

    在牛頭狗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之後,阿強抓著他的頭髮向「拳台」的角落拖去,按著腦袋瓜子朝水泥柱子上狠狠開砸,那「砰砰」的悶響雖然聲音不大卻像穿透力極強的鼓點一般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黏稠的鮮血順著水泥柱子緩緩流下,那顏色讓人觸目驚心。周圍嗜血的看客們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他們都被驚呆了。變態的看客們遇到了真正的殘忍,葉公好龍的本性彰顯無遺。

    對方的人衝上了拳台,現場立刻一片騷亂。我們也衝了上去,跟對方的人推搡起來。就在比賽要演變成一場群體鬥毆事件時,主辦方的人強行分開了我們。阿強已經贏得了勝利,我們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迅速的跟著李哥離開了現場。

    下了場之後阿強的眼睛還是紅的,血紅血紅的那種,不知道是憤怒未消還是持續性充血。在車上,阿強靜靜的說:「我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了。」

    「別急,阿強。」我緊緊的抱著他:「我們就快到醫院了。」

    備案號:YX01v0LEbM4kqemBr

    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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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拳往事

    歐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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