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真是一個惡棍

    這傢伙真是一個惡棍

    黑拳往事

    1

    從過年回來到天氣逐漸轉熱的季節,幾個月裡,我已經打了十五場拳賽,無一敗績。在初級拳賽的圈子裡,西毒的名號已經是叫的比較響的。

    「惡棍,身高一米八三,八十九公斤,沒什麼套數,就是靠一身猛勁。」李哥把一個拳手的資料丟給了我,說:「跟這傢伙打上一場,我到時候會請廣東的老闆過來看。如果你贏了,我就遊說他們,請芯片過來跟你打一場,他們有組織這種高級比賽的能力。如果你輸了,就再也別想著報仇的事。」

    「我不僅是報仇,我還是為了自己。」我再次強調了一下李哥對我的誤解,拿起惡棍的資料看了起來。

    惡棍,原名韓烈田,巴蜀之人,曾經因故意傷人和搶劫入獄過兩次,出獄之後,不思悔改,糾集了一幫子人專門在公路上攔截來往的客車進行搶劫,常常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後來警方出動進行圍捕,惡棍與其團夥竟然依靠手中武器與警方展開激鬥,致使有三名警員殉職。後來惡棍僥倖逃出警方包圍,輾轉流竄於川陜各地,遂進入黑拳界。其本來沒有任何格鬥基礎,但天生兇狠,嗜血好鬥,加之體格健壯,在黑拳界竟然混的風生水起。因為他在拳台上見血愈猛,如同瘋狗一般,每次跟人對打都勢必將人逼入死角,大有不打死不罷手的作風,所以都叫他做「惡棍。」

    「就這樣的半吊子,也能混進高級拳賽?」我看完了惡棍的資料問。

    「可別小看他。軟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傢伙就是一個不要命的茬。你想想,他犯了那麼多事,又是通緝犯,被抓回去就是吃槍子,他知道自己早就該死了,他能不拼命嗎。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人,好多賭客都看好他。」李哥提醒我說。

    「嗯,」我點了點頭,問:「什麼時候比賽?」

    「五天後。」

    五天之後,我跟李哥到了比賽的現場。惡棍就趴在拳台的圍繩上,瞪著一雙死魚眼盯著我。那雙眼睛雖然小,卻充滿了兇光,就像屠夫看到了待宰的家畜。如果換作剛開始打拳時候的我,見到這種眼神肯定會心裡發怵。但現在,這種眼神我見過太多了。

    場子裡面的人不少,被李哥請來的廣東老闆坐在前排,周圍的人也都是一些有身份的散客。在休息室裡,李哥對我說:「西毒,惡棍這廝不是什麼好人,平時打家劫舍,為非作歹,還他媽強姦老太太,你要是真斃了他,也算是給社會除了一害。」

    我微微一笑:「李哥,你不用給我說這些,不管是惡棍還是好棍,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惡棍跟我個頭相仿,但比我胖了許多,一身的滾刀肉。光看他那張臉,任誰也不會說是好人。這人的五官長的極其邪惡,絕對是天生的壞蛋。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就把一臉壞相長臉上呢?看到我上來,惡棍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個相當淫賤的笑容,接著竟然對我豎起了一根中指!

    我什麼也沒做。我不想跟他互豎中指,一切都靠拳頭來說話。

    比賽剛一開始,惡棍就朝我衝了過來,那氣勢絕對駭人,好像他不是在打拳,而是在打橄欖球。那衝撞的架勢讓我想起了動畫片裡的「肉彈飛車」,我朝著衝過來的惡棍就是一記後手直拳!

    「砰」,有悶響傳出。這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惡棍的臉上,我能感覺到那種略有些滑膩的手感。惡棍的臉一歪,出乎我意料的又往前進了一步,用他加起速來的體重直接把我推倒在了地上!

    他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我的身上,我竟然被他的體重壓的站不起來。隨後惡棍居高臨下的一頓亂捶,也不管有沒有防禦,亂拳雨點一般落下。我雙手緊緊的護著臉部,任憑他的拳頭砸在我的身上。他的拳雖然亂,但並不重。在基地的時候,我經常雙手抱頭,繃緊腹部,讓凶器戴著拳套給予我重擊,這點抗擊打的能力還是有的。我想,好多拳手都是被他這一開場的亂拳給打懵的吧。

    打了一陣子,惡棍的出拳速度慢了下來,我瞅準空隙一個擺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這一拳是躺著打的,發力不足,他的腦袋只是略微一抖,接著揮拳又向我打來。這傢伙明顯已經進入狂暴狀態,目光兇狠,嘴裡流涎,好像一條瘋狗。就在他揮拳的時候,我猛的往上一挺胯,一下把他給頂了出去。我趁著那力量一翻身,抓著他的一條胳膊把他固定在了拳台上,做了一個「鎖臂十字固」。

    地面技我會的不多,但鎖臂十字固我練的還算嫻熟。我抓住他的手腕,兩條大腿交叉的纏繞在他的肩關節處。如果不出意外,我將會一直這樣固定著他,直到他拍地求饒或者是胳膊被我生生掰斷。

    強烈的痛楚使得惡棍大喊了一聲,他竟然一口咬在了我的腿上!這個傢伙!鑽心的疼痛徹底點燃了我的憤怒,對於這個混蛋的不滿一股腦的發洩了出來!我按住他的胳膊猛的往上一挺胯,接著便是「嘎嘣」一聲,我也不知道哪斷了,翻上來騎在他身上就是一頓砲拳!

    惡棍已經完全不能反抗,他臉部的五官在我的拳頭下面不斷變化著形狀,一坨坨的鮮血從他的口鼻中迸濺出來。可我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我簡直想把這個傢伙的臉完全摧毀!在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恨他,我也不明白我把他當成了誰,耳邊除了傳來觀眾的驚呼就是拳頭砸在腦袋上的悶響。

    當我從惡棍身上站起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拳。惡棍就那麼直挺挺的躺在拳台上,四肢大開,整個臉上全都是血,鼻子嘴眼睛一片模糊,身體還時不時的抽搐一下。沒有掌聲,沒有喝彩,我抬起頭朝台下的觀眾掃了一眼,他們都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看著我,說不出來的各種各樣的表情。

    我忽然對這些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的觀眾充滿了憎恨!這些看客們!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場景!你們不是嗜血嗎?你們不是喜歡刺激嗎?那哥哥我今天就給你們來點更刺激的!

    我高高的抬起腳跟,朝著惡棍飽經蹂躪的臉狠狠的踩了下去!「噗」的一聲,鮮血呈發散狀濺的周圍一地都是,還有幾團甩在了我的臉上。有人捂著嘴慘叫了一聲。

    媽的,這下你們滿足了吧!

    沒有裁判,也沒有人宣布我的勝利。我帶著滿手的血,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走下了拳台。我明白,這只是我命運中的其中一戰,路還沒有結束。

    有觀眾,就永遠有黑拳。

    走進休息室,李哥對我說:「那兩個廣東老闆覺得你不錯,準備近期安排你跟芯片的拳賽。」他說話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來是喜還是憂。

    我沒有說話,坐在條凳上,背倚著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對了,你的腿沒事吧。」李哥低頭看去。

    我抬起腿,看到上面兩排牙印,還在往外慢慢滲血。叫惡棍這名字絕對不委屈他,媽的下嘴這麼狠。

    出門的時候,聽到從後面走出來的兩個人說:「惡棍已經斷氣了……」

    「走吧,」李哥拉著我:「去打一針破傷風。」

    2

    跟惡棍打完拳賽沒多久,李哥就告訴我,跟芯片比賽的日子也定下來了,就在半個月後。拳賽的地點在廣州。到時候姓秦的和姓陳的這兩個傢伙也會到場。

    我說,李哥,這個消息不要讓小妖他們知道,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李哥嘆了一口氣,說知道。

    2006 年的 7 月份,我「大五」的最後一個學期即將結束,但我卻不能在學校參加畢業典禮,因為那個時候,我已身在廣州的某個地方,站在拳台之上對抗叵測的命運。我事先給王輝打了個招呼,讓他去學校幫我處理一下相關事情。王輝問我要去幹什麼,我只是說要跟李哥出去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王輝說那行,你去忙,到時候我幫你把事辦了。末了王輝又說:「前兩天楊蒙打電話跟我聯繫過,她還問起你的情況。」

    我想了想說:「下次再打電話,你就告訴楊蒙,讓她不要再記得我。」

    在離開之前,我跟阿果又去看了一場電影,這是我們兩個第二次去電影院看電影。那次看的是文根英主演的《純情舞女》。看完之後,阿果靠在我的肩膀,竟然哭了。

    我倆第一次看電影的時候,是我從電影院裡出來哭的一塌糊塗。而這次,卻換成阿果在我肩頭抽泣。我笑著說:「怎麼哭了?電影最後的結局不是挺好的嗎?」

    「電影裡的結局都很幸福,我不知道我們的結局是不是也能像他們一樣。」

    「肯定會的。」我抱著阿果說:「肯定會的。」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只在一眨眼間。在送我離開的時候,阿果一直沉默著,直到最後不能再送了,才拽著我的衣服,露出一個笑臉,說:「歐陽,早點回來。」

    那一個笑容,像刀子一樣刻進了我心裡。

    阿果,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跟李哥,還有他的兩個比較貼身的小弟,四個人坐飛機到了廣州,準備跟芯片的比賽。那次比賽搞的非常正規,絕對是很上檔次的高級拳賽。地方在一個私人的體育館裡,參與拳賽的也都是一些非常富有或是很有身份的上層人士。據李哥說,就這一場拳賽就牽涉到上億現金的流動。不管最後哪方贏,主辦方都會從中大賺一筆。

    這次拳賽跟以往有所不同,採用的是流行於緬甸和泰國交界處的一種「繩拳」的比賽規則。繩拳,也叫纏麻式泰拳,是泰國一種比較古老的擂台搏擊方式。這種現在已經不多見的擂台格鬥異常的血腥殘酷,比賽的拳手雙方在手上纏繞麻繩,浸水打濕之後再用拳面蘸以碎石屑和生石灰,使得拳頭更加粗糙堅硬。這樣的一拳打在人身上,往往是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不過這次為了增加拳賽的觀賞性,只讓拳手以特製的麻繩纏拳,並不允許蘸甚麼石屑或其他東西。在比賽時間上,採用了裁判回合制,也就是說,這場比賽是有裁判的。每局打三分鐘,中間休息一分鐘。唯一能突出它是黑市拳的特點是,比賽沒有回合上限,一直打下去,直到有一方認輸或者是倒地不起或者是被對方打死。

    很明顯,這樣經過精心籌劃的一次拳賽,是上層人士們的開胃大餐。

    我們到了廣州之後,就被安排在了一個酒店裡住下,不得私自外出,直到比賽結束的那一天。主辦方照顧的還真是周到,專門給我配備了一個隊醫,以負責我這幾天由於不服水土而出現的不適症狀,還有拳場上的傷勢處理。這個隊醫黑黑瘦瘦的,有個很貼切的外號叫蚊子,馬來西亞人。

    經過了那麼多的淬鍊,到了開賽的那一天,我的心裡倒是非常平靜。用麻繩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雙手纏好,往身上塗了些拳油,簡單的熱了熱身,就要上場了。李哥在後面捏著我的肩膀,說:「我剛才在場子裡看見他倆也來了。」

    「他倆?」我扭頭問:「姓秦的跟姓陳的那倆王八蛋?」

    「嗯,就是這兩個廝。這倆傢伙又在芯片身上下了重注,上次芯片幫他們發了大財,這次他們連老本都押下去了。西毒,好好打,讓這倆貨來個血本無歸,把內褲都輸這兒!」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無懼的眼神,線條清晰的肌肉,點點頭說:「明白。」

    在我出場的時候,竟然還有些人喊著我的名字,沒想到這裡也有我的擁躉。但相比名聲在外的芯片,幾乎全場的觀眾都是奔著他來的。

    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芯片。這個身材強壯且敏捷、頭腦冷靜、攻擊和防守都幾乎滴水不漏的強者。他就坐在圈繩的一角,穿著一條佈滿紅色火焰花紋的黑色短褲,目無表情的看著我。他的眼神,是冰冷的。這個人的面孔帶著一股蒙古草原的蒼茫。

    很奇怪,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我對於芯片,心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憎恨,我也並不是因為單純的憤怒才站在這個拳台上的。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是為了挑戰我的宿命,還是為了堅持我的信仰?

    或者,我終於站在這裡,只是想面對整個黑拳的世界。可是真正面對的時候,我又不知道該對它說點什麼。

    馬來西亞的隊醫蚊子最後給我檢查了一遍,他拿出一個護齒問我,用嗎。我搖搖頭說,不用,這玩意會阻礙我的呼吸。

    「叮」,比賽開始。我走向拳台中間,友好的伸出了左拳。

    芯片稍稍愣了一下,隨後也伸出拳頭,跟我碰了一下。恐怕這是他在黑市拳的拳台上,第一次跟對手碰拳。

    剛碰完拳,我就一記勢大力沉的掃腿踢出,路線直奔芯片的頭部。這一腿只是試探,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滴水不漏的防守。不出預料的,芯片完美的防守住了,我這一腿踢在了他強壯的手臂上。

    我的腿剛落下,接著點地又起,重腿連掃,目標是他的軟肋。剛才他抬手防頭的時候,正好露出一個空當。等我腿到的時候,他的防禦已經拉了下來,用堅硬的左肘擋下了我這一擊。我的腿落下之後,點地再起,可芯片卻沒有給我出第三腿的機會,「呼」的一下,一拳就打了過來。

    3

    芯片這一拳絕對迅速,並且空當抓的天衣無縫。他在我起腿的瞬間一記擺拳掄了過來,幸好我只是試探性的攻擊,並沒有身陷戰局。我下意識的往後一仰身子,他的拳頭擦著我的臉擺了過去,上面的麻繩劃的我的顴骨火辣辣的疼。

    我立刻向後退了一步,擺好拳架。芯片這名號不是白叫的,一交手就感覺到了他帶來的壓力。防禦,速度,冷靜,這傢伙讓人可怕的地方不止一處。只是一個照面,我就能夠確定,他比我所有交手過的人都要強,包括乃昆。

    上台之前沒有壓力,但這個時候,壓力卻在無形中籠罩了過來。

    芯片並沒有因為我是新人而有所輕視,他謹慎的態度表明了他極其優秀的拳手素質。能夠贏得一兩場的比賽,或許可以靠運氣,但站在以命搏殺的擂台上,連續一百多場的戰績不敗,那絕對是要靠實力。他輕輕移動著步伐,不斷的控制與我之間的距離。我也根據自己的節奏移動著,尋找他偶爾露出來的破綻。我們兩個就像下棋的老頭一樣,正在不慌不忙的開局佈陣,絲毫不理會台下那些早已不耐煩的喊叫聲。

    這樣的比賽對於那些看慣了開場就要白熱化,一照面便會拼命廝殺的人來說,顯然是很不給力的——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面,無法滿足他們心裡變態的空虛。但只有這樣的拳賽,才存在真正的美感。兩個拳手之間的交鋒,才能把格鬥的精髓演繹的淋漓盡致。那些一見面就紅眼廝殺的拳賽,其實跟一場鬥狗沒有區別。

    我不再出以重腿,而是輕拳輕腳的試探對方,以求其破綻。芯片的戰術跟我一樣,也是以點攻擊,尋求機會,時不時的夾雜一個重擊。我們兩個你來我往,象徵性的打了幾個攻防,第一回合結束。

    我回到角落裡休息,李哥的小弟上來給我喝水。李哥趴在圍繩上問我:「怎麼樣?」

    「還行,對方的實力在預料之中,有些棘手。」 這時台下有觀眾不滿的大喊,你們兩個搞毛呢,打的那麼軟,跟他媽同性戀似的。

    李哥鄙夷的瞅了那些人一眼,罵道:「SB。」

    第二個回合開始。我意識到對手是不可能給我露出任何的破綻了,他冷靜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並且用拖時間的方法對我也不利,芯片是蒙古拳手,他的基因決定了他的體能要比我更充沛。我改變了戰術,要用刺拳撕開他的防禦,然後再給予重擊。

    我的這個戰術並未奏效,芯片也在這一回合發起了對我的攻擊。剛一開始我們兩個就交上了火,不過都打的十分冷靜。台下有觀眾抑制不住的大喊:「打啊!打啊!」

    誰不想打?可是面對冷靜的對手,躁動只能讓你失去一切。躁動會讓人喪失判斷力和抓捕空當的機會,看似勇猛,實則無用。拳台上的 KO 起決定性作用的就是那麼幾個重擊,其他的都是陪襯。而這幾個重擊,都掌握在冷靜者的手裡。

    我們的防禦都沒有被撕開,但我明顯感覺到了芯片的力量。他的爆發力堪稱完美,強壯的格鬥肌肉為他的重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原來我看視頻的時候,怎麼也不敢相信乃昆被他打了三個重拳和兩記掃腿之後,竟然永遠的倒地不起了。現在我明白了,如果我露出破綻的話,會和乃昆遭遇一樣的後果。

    我沒有使出全力,對方也沒有使出全力,現在還不是捨命廝殺的時候。我們都在不斷的攻防中琢磨對手的風格和套路,同時不停的用自己的出拳節奏拉引著對方。誰掌握了場上的節奏,誰就掌握了主動。可惜的是,我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節奏之中,誰也沒有征服誰,直到第二回合結束。

    這場比賽屬於慢熱型的,下面有好多觀眾一邊看一邊罵。我就納悶了,按說今天來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怎麼素質就那麼差呢?

    在比賽打到第三回合的時候,下面的咒罵逐漸沒了聲音,因為我跟芯片都逐漸加快了進攻的節奏,場面有即將進入白熱化的趨勢。芯片的掃踢開始發揮威力,在我提膝格擋的時候,小腿上傳來擊打的陣痛。

    芯片掃腿的速度真是很快,當我後仰,一腿從我面前掠過的時候,我都感覺到了它帶起來的風。這樣的掃腿力量萬一打在頭上後果是相當恐怖的。有人問過我,拳台格鬥的時候,要盯著對手的哪裡?眼睛還是肩膀?這個問題對於沒有打過的人來說,任何的回答都是蒼白的——他們以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對方冷酷的眼神就如一潭死水;他們以為身體的任何動作都要先反應到肩膀上,可等你察覺到肩膀的時候,對方的腿就已經到了你的頭上。真正的拳手是把對方籠著在整個視野裡的,死盯著一處只會讓自己倒的更快。

    在接下來連續的兩個回合裡,芯片持續發威,他精準的判斷能力和強悍的重擊對我造成了嚴重威脅,其中踢在我小腹上的一腿差點讓我背過氣去。芯片的技術相對來說較為簡單,就是幾個拳法加低掃和高掃,但時機掌握的卻無比精準,越是直接的技術便越致命。

    面對他凌厲的進攻,我只能以攻代守,和他硬碰硬的打起了陣地戰。如果只是一味防守,很快就會被他強大的力量所撕裂。在對攻中,我不知道我的攻擊對他有無奏效,但是他的兩個擺拳打在了我的臉上,我感覺整個左臉火辣辣的疼,好像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都是那該死的麻繩!

    第四回合結束。我坐在角落裡劇烈的喘氣,李哥趴在圍繩上問我:「西毒,體力還行嗎?」

    「可以,沒問題。」我點了點頭。坐在對面的芯片也在劇烈的呼吸著,他的體力也大量的消耗了。

    第五回合一開始,芯片就發動了猛烈的進攻,直接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他終於發怒了,讓人無法招架的重擊把我逼近了角落,重拳重腿瘋狂的撕扯著我抱著腦袋的防禦。我感覺軟肋上一陣劇痛,不知道是被他拳打的還是腳踢的,讓我幾乎想跪倒在拳台上。耳邊只傳來李哥的大聲喊叫:「西毒,防住!防住啊!」

    可我還是沒有防住。芯片一記精準的上勾把我的頭打了起來,我剛剛仰起腦袋,他那纏滿麻繩的拳頭就在我面前陡然出現!

    一陣劇痛直達腦仁,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當我馬上又睜開眼睛的時候,裁判正蹲在我面前讀秒。

    裁判的臉在我眼裡模糊不清,我根本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可還是下意識的抓著圍繩要站起來。裁判抓著我的手問:「你還可以嗎?」

    我終於聽見他在說什麼了,趕緊點了點頭。

    比賽重新開始,芯片迅速的向我逼近。天啊,我真希望這個回合趕緊結束。

    芯片再一次的把我逼近了角落,我死死的防住自己的頭部。不管如何,一定要保護好頭部,如果讓他的掃踢命中的話,我會當場沒命。

    這一回合終於在我的苦挨中結束了。當我有些意識模糊的坐下後,隊醫蚊子立刻上來捧著我的臉檢查,我只有大口喘氣的份。好累啊。

    「不能打了。」我聽見蚊子轉頭對李哥說:「鼻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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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拳往事

    歐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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